能轻易解开?”
见老方丈说得愈发玄妙,萧凉宸深锁眉头,正欲追问,老方丈已自顾说开了去:“当年,他二人尚小,与家人前来碧慈寺烧香,我偶然得见两人,见二人颇具慧根,若皈依我佛,必能修成正果。老衲一时心血来潮,送了两人一对麒麟玉佩,以佑两人,望两人日后皈依我佛!”
“一对?!”
老方丈将玉佩放在掌心中,双手合十,轻轻搓了一下,两手轻轻一掰,玉佩赫然分成两块,一块刻有殷潇庭的名字,一块刻有殷灼颜的名字,他将其中的一块递给萧凉宸:“这玉佩能辟邪,让她随身携带,也是一种缘分。每月的初一,让她照常到寺里上香、祈福,施主回去时到大殿替她上柱香吧!”
萧凉宸纳闷不已,想到她雷打不动的每月初一上香,莫非是这个老方丈的意思?
“方丈,为何要她每月初一上香?”
“她与我佛有缘,当年老衲曾让她家人将她送到庵庙,以侍奉佛前,如今看来,已不再可能!唯有让她心中常怀我佛,悲悯天下、慈悲天下!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老方丈也不再多说,唤来门外候着的空无:“领这位施主去上柱香吧!”
萧凉宸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见老方丈又闭上双眼,拨着手中的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已全然再无说一字的可能,脚步凝重的随空无而去。
脚步声已远去,老方丈轻呼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拿起玉佩,微摇摇头:“真正执着的是人的心,人一死,诸事皆灰飞烟灭,唯剩那一念,缠绕在人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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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灼颜昏迷的第七日,不知是太医的努力奏效了还是萧凉宸的上香祈福奏效,她终于完全退热,不再反复,人也能清醒小片刻了,承香殿一扫深沉的凝重,轻快起来。
当日,下了一道圣旨:一是册封哈必国六公主冉慕蕊为萧羽王妃,择吉日成婚。萧凉宸下旨前曾召萧羽到御书房,萧羽没有说什么,似是默许。他微扯嘴角,仿似在萧羽身上找到当初自己的影子,他最后像是警告、像是提醒的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女人!”
这一句让萧羽明白,原来自己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情感是如此明显。只是最令他头痛的不是自己对她的情感,而是站在他面前气呼呼瞪着他的冉慕蕊。
“本公主才不要做你的什么王妃,你就一个莽夫!”她极其坚定的嚷道。
萧羽脸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冷嗤一声,不屑的扫了她一眼:“本王更不稀罕你成为魏王妃,公主大可奏请皇兄收回旨意!本王求之不得!”
“好!”她鼓着两颊:“你别以为本公主不敢,本公主这就去让皇上册封本公主为妃,本公主才不要和你成婚!”
“要去赶紧去,省得在这丢人!”萧羽嘴角一撇,甩袖而去。
冉慕蕊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的背影:“萧羽,本公主死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她转身就拽着一个内侍往承香殿而去,在殿外硬是被几个内侍拦住,她厉声喝道:“滚开,本公主要见皇上!”
内侍说什么也没胆子让气势汹汹的她进去,好说歹说、七嘴八舌的劝着。
“本公主要见皇上!”她双手叉腰,大声嚷道。
“你有完没完!”萧羽一手狠狠的拽住她的胳膊,一时气话,谁曾想到这个六公主的脾气这么坏,直接冲承香殿而来,担心她惹出些什么事,急急跟了过来。
她的手被他抓得生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挣扎着:“放开本公主!”
“你想怎样?!”萧羽怒斥一声:“你想见皇兄,好,本王让你见他,但不是在这里,不是现在!”
冉慕蕊微侧头瞪着他,不是在这里,不是现在,暗咬唇:“这么说,宫里的人说得都是真的?承香殿藏着一个女人,一个快死了的女人!”
“你说话小心一点!”萧羽微握拳,冷声警告她。
“皇上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将本公主下嫁于你吧?”她忽地拧起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讥诮的笑了一声,手晃了几下直指着他:“哦?!本公主明白了,你会到这里拦住本公主是因为承香殿里的女人是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如此紧张,对不对?你怕本公主对她——”
“无理取闹!”萧羽脸一热,冷声打断她:“你爱进去就进去,到时皇兄怪罪于你,莫怪本王未提醒你!”
冉慕蕊望着他冷漠的背影,轻哼一声:“你让本公主进去,本公主就偏不进去。”
☆、第152章 不屈到底其五
殷灼颜气鼓鼓的出了承香殿,在红唇被肆虐的红肿后,她毅然决定回到杂役房。
当轻盈的步伐迈入杂役房时,杂役房的人愣了半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管事赵乙,他上前就躬身行礼。
在称呼她的骨节上着实为难了一下,称她娘娘,她不是嫔妃,虽然她曾是皇上的嫡妃,但毕竟现在不再是,随便称她小娘子,更是不妥,这几日她可是承香殿里的宝贝,于是他侥幸的笑着道:“杂役房污浊,您怎么来了?要是身子沾上了些浊气,皇上怪罪下来,小的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哪!”
殷灼颜莫名其妙扫了他一眼,噔噔就进了房,在胖丫瞪得圆滚滚的眼睛中,身子搁在床上,倒头就睡。
赵乙在外头可是急坏了,精明的眼睛转了一转,忙让人收拾出一间最好的房间来,她留在这是杂役房的福气,若侍候好了,日后他可就有指望了。
当胖丫奉命将迷迷糊糊的她请到收拾好的房间时,她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赵乙一听这句话,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给胖丫再派活计,只吩咐她照顾好这尊神。
笑意还挂着脸上,万喜已胆战心惊的进了杂役房,又不敢劝,只能由她,临走时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赵乙唯唯应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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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澈静坐于石桌前,桌上的一杯茶,早已冷却,他幽幽抬手,举杯抿了口,仍是足够的苦涩。林婉自宫中给他捎来消息,说她已无碍,让他放心。这般情形,他如何能放心啊?那日她被带回宫后,萧凉宸直接送她进了临照宫,他突然之间,茫然起来,是自己的出现,又让她受了委屈。
“茶凉了!”清淡的声音响起,殷正良缓步近前,在他对面坐下:“茶凉了,该换杯茶了!”
“丞相大人——”
他笑了一笑:“如今我已不再是丞相了,只是一介草民,一介草民而已!”
姜澈陪着笑了笑,未出声安抚,权力,是多少男子为之头破血流的去争夺,甚至不择手段,只是最后,皆为权力所累。
“茶凉了,我待会让涵旋沏壶热茶去,一年多未见,真的不一样了!”
察觉殷正良话中有话,他轻拧了下眉:“丞相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记得当初在碧慈寺之时,你曾说过一句话,放不放手全在一念之间,心若放下,一切自在!”
姜澈心头咯噔跳了一下,身伸向茶杯,触到已消退温度的杯沿,又缩回手,茶真的凉了。
瞥见他的动作,殷正良目露赞赏,他是个聪明人,只消一点提醒,便领略到自己话中的含义,茶凉了,他亦与曾经的他不一样了,如自己当初自棋局中看出,他非池中之物,顺则熙朝良佐,逆则衰世乱臣。
“不知丞相大人可曾细细品味过凉却的茶?”他复举杯,喝了一口:“热茶可以暖心,凉茶却更顺心。茶凉了,那种味道尝起来,更让人喜欢,萦绕舌尖的苦涩,淡淡的,久久的,沁人心脾。”
唉,殷正良长叹口气,敛衣起身:“老夫别无所求,只要几个儿女能幸福安然,老夫愿付出一切代价!”
与当日他的那番话是如此的雷同,或者殷正良本意就是顺着他曾说过的那句话说出口的,他曾说,只要她幸福,他无怨无悔。姜澈黯然闭上眼睛,曾经的无怨无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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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往云逸山庄而去,车中坐着的是刚出皇宫的萧凉宸,他接到常笑的消息,心情极其复杂的出了宫,此刻围绕在他脑中的只有一个疑问:那是谁的孩子?
毫无疑问,孩子是她的,只是孩子的爹爹又是何人?会是自己的孩子吗?他眼底一阵酸涩,他笑,笑自己的傻,即便她怀有他的孩子,以她的脾性,又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留下孩子?唯一的可能是,孩子是姜澈的!她恨他啊!这是真的!所以她容不得有自己的孩子,她不想要,她不会要。
立在云逸山庄门前,脚下有了畏缩,若孩子真是姜澈的,他真能像他曾经说的那般,杀了他们的孩子么?
石晏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唤道:“皇上——”
萧凉宸紧握双拳,踏着清冷的月光直入大厅:“常笑,孩子呢?”
常笑的眉不觉皱起,应了声忙去厢房,不顾兰心的极力反对,硬是将兰心和孩子带到他面前。
兰心紧紧抱着孩子,生怕孩子被抢走,声音有些颤抖:“你们想怎样?”
萧凉宸慢慢走近,紧紧的盯着孩子,冷俊的脸晦涩不明:是个小丫头,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忽闪忽闪、水汪汪的的大眼睛,两串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微微上翘的鼻子,纤巧的耳朵,粉嘟嘟的小嘴。见他近前,咯咯笑了,小小的身子不安分动了起来,朝他伸出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咿咿呀呀,似闹着要他抱。
他不禁想要伸手去抱过她,兰心轻斥一声,将两只小手按住:“别胳膊肘往外拐,他是坏人,别理他!”
常笑的脸顿时乌黑,这几日,他着实领教了这个丫头的厉害,真是跟谁像谁,不由偷瞄了一眼萧凉宸阴沉的脸色,暗叹口气: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一双锋芒锐利的眼睛狠狠盯着兰心,眼中射出寒芒,微薄的唇吐出奇冷无比的声音:“朕只问一次,是谁的孩子?”
兰心直觉胸口一阵压迫,仍倔强的仰起头,拒不屈从:“我的孩子!”
萧凉宸深吸口气,大步出了大厅,常笑轻哼一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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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们出去,你们这帮坏蛋!把孩子还给我们!我要杀了你们!”从柳喊得声音嘶哑,却无人应声。
无影重重叹了口气,姜澈回京后,让他回贺州去看看孩子的情况,于是他和从柳一起前往贺州,不想竟被常笑跟踪,劫走了孩子,还将他们几人锁在这不见天日的房子里。
从柳屈膝坐在角落:“无影,你说他们会怎样对付孩子?”
他摇摇头,难说,想到当日常笑盯着孩子时,只问了句:“是谁的孩子?”,然后像是不需要他们的回答,直接将孩子掳了去。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我怕他们对孩子不利,不如告诉他孩子的身份。”
“不行!绝不能透露孩子的身份!”一直沉默寡言的向雪冷冷出声,当她得知宗城桓曾亲往洛京欲带殷灼颜离开时,她已决定,孩子只能是他的,他的亦儿。
从柳苦涩笑笑:“灼颜若不想说出孩子的身份,我会支持她!现在有兰心在亦儿身边,亦儿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我也不信萧凉宸真有那么狠心,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我只怕他不知孩子的身份会对孩子动杀心。”
向雪冷哼一声:“他若敢下手,我会拼上我的命杀了他!”
一阵脚步声截断了三人的谈话,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柔淡的灯光照亮了些房子,向雪几乎没有迟疑,腾的窜上前袭向来人。
石晏猝不及防,挨了她一拳,快速反应过来,与她赤手交战起来。
无影望着房外交手的两人,冷冷扫了一眼立在房外的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动手,一则孩子在他们手中,他不能动手,二则他们的身手好,自己一人拼杀出去还可能,可身后还有一个从柳,不值得动手。
月色下,二人交战在一处,一时打得难解难分,石晏身手自是不错,方能得以成为萧凉宸的近身侍卫;向雪自幼被当做杀手培养,身手更是不必说,不然归顺于宗城桓后也不会成为他的左右护卫。
两人争斗良久,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别打了!”一声怒吼,交手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望着怒瞪的他们的从柳。
从柳重重呼了口气,厉声质问石晏:“你到底想怎样?”
石晏若有所思的瞥了向雪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带你们回宫!”
三人连夜被带进宫关进牢房,在长吁短叹之际,兰心哭哭啼啼的被送了进来,哽咽道:“孩子被他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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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孩子已睡下了,尤公公传了两个姑姑照看着。睡得可香甜呢!”万喜小声禀报着,见他只是静立于殿中,试探的问了句:“皇上,要不要小的去杂役房接她?”
萧凉宸转身冷冷瞟了他一眼,漠然的挥手让他退下。今晚,他不能见她,怕,怕逼她说出事实,而那个事实却是他不能承受的。
踌躇良久,他迈着大步去了偏殿,示意照看的姑姑退出殿外,他侧身坐着床前,那张小脸是如此的甜美、可爱,让他没来由的喜欢。她的孩子啊!他难受的捂住心口,不,不,他要去问她,问她是谁的孩子,他不允许这孩子不明不白的身份,如果真的是痛,就狠狠的痛吧!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出了承香殿,没带任何侍卫,只携了一个万喜,径直去了杂役房。
深夜被唤醒的赵乙有些恼羞成怒,但看清楚来人是何人时,激动的无以复加,颤抖着脚步领他前去她所在的房间,同时也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萧凉宸立在房前,挥退了身后的几人,双手推开房门,直觉阵阴风扑面,他的身子猛然顿住,良久才深吸口气返身关上门。
房内萦绕着一种阴冷的气息,他不确定的唤了声:“殷潇庭——”
寂静无声,耳畔只有自己的呼吸,恍恍惚惚间感觉有什么朝他靠近过来,愈来愈冷,他暗笑自己会相信所谓的鬼魂,但还是迟疑的低声道:“如果真的是你,做些什么让朕知道!”
萧凉宸屏息而立,久久,无任何一丝动静,他闭上眼睛轻松的舒了一口气,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是自己在欺骗着自己,因为在她身上,他太没有把握。
他走到床前,沉睡中的她是如此安然,静坐良久,却始终未唤醒她。原来还是有一些东西在害怕的,九五之尊又如何,不能掌握的太多太多。
☆、第153章 稚子天真其一
“孩子?!什么孩子?”曼瑶疑惑的看着兰儿。
兰儿摇摇头:“昨夜尤公公召了两个姑姑到承香殿,奴婢只听说是去照看孩子。奴婢亲自去打听了一下,皇上的寝宫确实有一个孩子,听说还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皇上怎会无缘无故带了一个小孩到承香殿?”她暗忖,莫非其中有不为人知的深意?她敛敛裙摆,轻移莲步:“兰儿,走,去长羲宫!”
她施施然往长羲宫而去,若她一人去承香殿,他一旦得知,说不定会对她生厌,自封后以来,不止是她,后宫几个嫔妃的宫殿他都未曾逗留过,太后的语重心长他也不放在心上,他只一门心思的去与殷灼颜周旋,去挽回她的心。
先帝驾崩后,颜茹竺身为太后,并未和先帝的其他嫔妃一样迁往宫里养老的长安宫和各处安置的行宫,依然安居长羲宫,统摄后宫。无论是萧泽还是萧凉宸得到皇位,太后依然是太后,所以她在皇位的继承上并未有多大的动作,再者,传位给萧凉宸是先帝的旨意,她唯一能做的是安抚萧泽,同时对涉入其中两人之间的殷灼颜恨得咬牙切齿,一条心的要对付殷灼颜。
曼瑶柔柔步入殿内,见颜茹竺正优雅而座,盈盈下拜、施施然行礼。
“曼瑶,你来得正好,哀家正欲令人去凤仪宫走一趟呢!”颜茹竺抬眼扫了她一眼。
“请母后吩咐!”
颜茹竺叹了口气:“已入冬了,天气愈来愈冷,瑾儿体弱多病,万春殿人稀阴寒,哀家想把瑾儿接到长羲宫,春暖时再做计较,你的意思如何?”
曼瑶眼眶不觉一热,皇宫有三处殿宇设有温室殿,中和殿、景仁宫、长羲宫,皆以花椒和泥涂壁,壁面披挂锦绣,设云母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