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惹本王吗?”
手腕勒得生疼,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大嚷:“别碰我!”
一声“喀”,手腕脱臼的声音惊住所有人,她吃痛的脸煞白,泪在眼眶中打转。
萧凉宸急急放开她的手腕,抱住她往下栽的身子,大喊:“来人,找大夫!”
她恼怒着滑落眼角的泪,胡乱用衣袖拭了一拭,倔强的甩开他,冷冷道:“放开我!不许碰我!”
往日里总是凌厉的双目,瞬间涌上落寞,他直怔在那里,凝望着那两行闪耀着亮光的晶莹。
“我们进宫找太医!”萧泽深吸口气,昔日的顾虑、担忧一刹那化作云烟飘散,他没征得任何人同意、未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横抱起她大步出了云悦轩。
萧凉宸紧握双拳,那抹红色消失在游廊尽头,心像失了依靠,仿佛她这一离开,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无法阻止萧泽带走她,或者未曾想过阻止。
兰心、梅香绞着手,不知所措,林婉定定神,沉声道:“兰心、梅香,整理好王妃的物什,别再提烟雨坊的事!”
望着他若有所失的模样,曼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今早醒来方知他昨夜已离去,莫非他是到了云悦轩?殷灼颜离开正是因此?
☆、第31章 人心逝水其三
李从筠抿了口茶,娥眉深皱:“太子殿下带了瑨王妃回宫?”
内侍小全子点点头:“回太子妃,确实如此,如今正往医馆去呢!听说瑨王妃受伤了!”
“受伤?瑨王妃是如何受伤的?瑨王爷可一同进宫?”
他摇摇头:“小的不知瑨王妃是因何受伤的,但瑨王爷未一同进宫!”
李从筠贝齿轻颤,不做声色的吸了口气,微微一笑:“皇上可知此事?”
“小的不知!”
她悠悠放下茶杯,起身往医馆而去,心道:他如此悖于常理带她进宫,仅仅是因为她受伤了么?即便她真伤得不轻,又有何理由让他亲带她回宫呢?
“殿下!”她款款进了医馆,妖娆的红刺激着她的眼眸,那晶莹泪眸中闪着细腻、清澈的光,如欲堙没凡尘,她不自在的咽咽口水:“殿下,听说弟妹受伤了,妾身特地赶来看看。不知弟妹是因何受伤的?”
殷灼颜吸吸鼻子,浅浅一笑:“回太子妃,不小心受伤了而已!”
萧泽心疼的看着密密裹了一层白绸布的手腕,俊眉一拧:“陈太医,何时能痊愈?”
陈太医拱手:“回太子殿下,瑨王妃手腕已复位,细心调养十多天即可痊愈!”
“灼颜,走,跟我回东宫!”
“我要出宫!”
“怎么?才刚进宫就想离开?是不是不喜欢朕的皇宫哪?”苍劲而慈祥的声音传来。
“参见皇上!”众人一一行礼。
皇上捋捋胡须,笑着看着她,抬抬手:“免!朕听说你受伤了,特来医馆瞧瞧。是不是宸儿欺负你了?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谢皇上厚爱,小伤而已,不碍事!”
“父皇,不如让灼颜留在宫里养伤可好?”萧泽适时的请求道。
皇上扫了一眼两人,敛去眼底不明显的深沉,点点头,笑笑:“好主意!”
“太子殿下带她回宫,想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文季遥悠哉的喝了一口酒,瞄了一眼他铁青的脸色,有些幸灾乐祸。
“正好称了他们的心意!”萧凉宸冷哼一声。
文季遥脸上荡着促狭的笑:“你对她动心了?”
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他饮尽杯中的酒,闷声道:“那样的女人,本王岂会对她动心?”
文季遥不置可否,微耸耸肩:“看来瑨王爷是打算将瑨王妃留在皇宫,不如王爷早些写下休书,另迎娶殷涵旋怎样?殷灼颜算是识进退,与其说你成全了他们,不如说她成全了王爷和相府三千金。”
萧凉宸抿紧唇不语,暗下恼怒竟会对醉酒的她难于自持。
他懒懒起身,双手负背,叹了口气:“皇宫想来要热闹一番了!”
长羲宫,气势恢宏,红纱宫灯散射出迷人的光,李从筠不觉暗吸口气,进得殿中,殿内的朱丹纱幔更是让她头一阵晕沉,红色,她的眼中容不下红色,太刺目,她低了低眸,趋步近前,皇后颜茹竺悠然躺在软榻上,微闭着双眼,一个小侍女跪伏在榻前轻轻捶着腿。
“见过母后,母后万福!”
“嗯!”颜茹竺若有若无的应了声。
她示意小侍女站一旁,自己跪伏着为颜茹竺捶腿。
颜茹竺眯眼瞧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你到长羲宫可是因殷灼颜之事?”
她不自在的扯扯嘴角,夜渐深,他依然留在殷灼颜所在的水吟阁,她怎能还如此从容,又如何能做到若无其事?但她不能去水吟阁,不能跟他闹,她低垂眼眸,有些吞吐:“母后,太子殿下乃大晋朝储君,而她是瑨王妃,两人交往过密,皆率性而为。如今父皇将她留在水吟阁养伤,妾身甚是担忧,还请母后指点!”
自幼看着她长大,她的女儿家心思又岂会不懂?颜茹竺轻叹口气,沉吟道:“本宫也着实担忧啊,此事若传到朝臣耳中,难免会有微词,太子甚至会背上抢夺弟妻之名,储君之位堪忧!”
“母后,非妾身不能容下殷灼颜,她素来行事乖张,不服管教,入瑨王府后亦是常出入烟花之地,妾身担心太子会受她的影响,沉迷玩乐,荒废朝堂之事!”
颜茹竺长呼口气,缓缓道:“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妾身愚钝,请母后拿主意!”
“既是皇上留她在宫中养伤,不妨留她几日,想来宸儿这几日会接她回府!”
她颇为纳闷的是皇上对殷灼颜的态度,当初她坚决反对殷灼颜与她的两个儿子有任何牵扯,皇上却力排众议,下了一道圣旨,让殷灼颜做了瑨王妃,只留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朕不会错的。不由轻哼了一声,错与不错她不知,她只知道,殷灼颜就是一个妖孽。
李从筠微颌首,轻声应是。
“你身为太子妃,应多劝劝太子、辅佐太子,明儿随本宫去趟水吟阁,本宫会会殷灼颜!”那个妖孽,早晚要收拾了去,不然将祸害她的儿子。
他懒懒的倒于椅上,微眯着眼默默注视着慵懒随意地躺在软榻上的她,亦静亦动间,秀尽迷人优雅的风情,唇角漾起温和的笑意,这一刻,与她,是如此的亲近。
“夜已深,殿下不回去歇息么?”
“你不想我陪你?”
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她懒懒勾起嘴角:“太子殿下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怎么舍得呢?他轻轻合上眼睛,他知道,如今的他留在这里会给她带来多少的麻烦,但他管不住自己,哪怕与她再多待片刻,他都很满足,轻吐口气:“灼颜,睡吧,等你睡了,我再离开!”
她没应声,缓缓合上双眸,于淡淡幽香中悠然睡去。
她入睡很快,睡得甚是甜香,一时间,一种莫名的忧伤笼罩着他,他知道,她留在瑨王府并不开心,但他却无能为力,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拼尽法子找借口去见她,去逗她笑、为她解闷。慢慢地走近她,轻轻替她盖上薄被,凝视着她安然的脸,极轻的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下,脸庞慢慢俯低,薄唇轻印在她红唇上,带着一丝轻浅的满足出了水吟阁。
踩着清冷的月光,眸底有着浓浓的失落:灼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的相遇,你真的忘了吗?苍天是如此喜欢捉弄人,本以为对你志在必得,奈何一场变故、一道圣旨,你成了瑨王妃,原来,不该去等待,我的等待让十年来的守望化为乌有,如今,我该如何才能留你在身边?
☆、第32章 人心逝水其四
“皇后驾到!”一声尖锐的喊声小小刺激了她一下,殷灼颜迅速从榻上起身,轻捋了捋略凌乱的长发,随即快步迎了出去,抬眸见颜茹竺、李从筠优雅而来,盈盈下拜、施施然行礼:“见过皇后、见过太子妃!”
颜茹竺长长嗯了一声,径直走到正中软椅悠然落坐,方淡淡启唇:“平身!”
李从筠点点头算是应礼,静立在颜茹竺身侧,看着低垂眼眸站着的殷灼颜,那袭红艳的衣裳扎得她心一慌。
厉光扫过她的脸,眸底的深沉忽闪不见,颜茹竺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与传闻一般如此钟爱红色,连进宫都不例外!”
殷灼颜缓缓抬头,嫣然一笑:“皇后圣明,我深知有违宫制,因自幼癖好,幸得皇上天恩厚荡、皇后母仪之风,特许我如此放肆,在此拜谢皇后!”
见她行礼拜谢,颜茹竺心里暗哼一声:平日里她从不进宫,一年也不见两次,自是无从谈过招,没想到还是厉害的女子,清咳一声,柔缓道:“话虽如此,你既是瑨王妃,当恪守职责,处处为宸儿着想,不可玷辱宸儿名声,可清楚?”
含有警告的语气,她垂头恭敬回道:“谢皇后提点,我时刻铭记于心。”
“你手上的伤是如何一回事?”颜茹竺目光落在她裹着的手腕上,似在为她不平:“宸儿真是太不懂疼惜了,你受伤竟未亲送医馆,倒是太子送你到医馆,本宫定要问问他的不是!”
“回皇后,不过是不小心伤了手腕而已。”她稍顿了一下:“皇后,太子殿下怀瑾握瑜、光风霁月,为人处世堪称大晋朝表率,能得太子殿下援手,实乃我之福分。”
颜茹竺嗯了一声:“太子的为人本宫自是清楚,他为储君乃天下之幸,本宫只是担心太子会沾了一些秽气!”
“皇后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如美玉清洁,怎会沾染那些俗气呢?”
“太子若能自清倒好,否则本宫誓不轻饶污浊太子之人!”
字字句句似在警告她,她暗吸口气,莞尔一笑:“有皇上的先行表率、有皇后的谨严微慎、还有太子妃的贤淑温婉,太子日后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哈哈,好个一代明君!”爽朗的笑声传来,皇上一身锦衣大步而来,瞧了几人一眼,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颜茹竺和李从筠忙行礼,殷灼颜更是不敢怠慢,跪拜行礼。
“皇后和太子妃亲自到水吟阁探望灼颜么?”皇上满脸笑容,目光掠过颜茹竺落在她身上,关怀问道:“灼颜的伤可好了些?”
她甜甜一笑:“回皇上,有皇上和皇后庇护,又得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爱,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哈哈,他大笑着捋着胡子,频频点头:“好好,好好,既然如此,朕想去一个地方,由你领路如何?”
“能为皇上领路,是我的荣幸!”
皇上挥挥手,折身而行,她幽幽行礼告退,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李从筠两手紧紧交握,暗下咒骂了一声:妖孽!
第十九章美酒如佳人
文季遥恭迎在宫门,瞥见那一袭翩然而来的红衣,暗下倒吸了口气,未曾想到皇上微服出宫,竟是她随行。敛敛衣摆,他一丝不苟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微颌首,挥手示意免礼。
殷灼颜浅浅一笑,浅浅施礼:“见过文将军!”
他点头笑笑,算是回礼,侧头捂嘴轻咳一声,运了一下气,恭谨问道:“皇上,是否备马车?”
皇上浓眉一扬,征询的看向她:“灼颜,你说呢?”
清眸轻眨了两下,她微笑着道:“皇上若是直到香云楼,不妨备辆马车,若皇上想一睹朱雀大街的盛世繁华,不如轻装而行!”
“盛世繁华?好,轻装而行,轻装而行!”
朱雀大街,街道宽敞,店肆轩昂林立,车马粼粼而行,行人川流不息,浅黄的夕阳淡淡地铺洒着,为眼前的繁盛大街凭添了几分诗意、恬淡。便装侍卫不远不近的跟在皇上身后,文季遥则紧紧护在他身边。皇上随兴进了几家庄子瞧瞧,不时凝神听殷灼颜搭着话,文季遥一句也没听进去,但见皇上自出宫后洋溢着的笑容,暗想,她确实拿捏住皇上的喜好了。
行至稍倦,三人方缓步进了香云楼,林仙嫣笑着迎上来:“客官,楼上请!”
殷灼颜瞄了一眼皇上,朝她使了个眼色,笑着道:“掌柜的,上壶好酒!”
林仙嫣颌首应是。
拾阶而上,二楼丝竹萦绕、清香飘霭、灯烛辉煌,精雅无比。清秀的侍婢迎三人进了紫竹林,侍候三人落坐。不一会儿,林仙嫣笑着捧着坛酒进了紫竹林,封泥犹在,酒香已自飘散,一种拒绝不了的高雅醇味如丝竹般悠扬萦绕。酒未入喉咙,人便生了些许醉意。
皇上微合眼睛,深吸口气,连声赞叹:“好酒,好酒——”
“客官好见识,此乃珍藏十年的玉唇香,普通人求而不得。”林仙嫣淡淡道。
“哦?!那老夫岂不是幸运之至!”
“美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书画赠雅士,美酒自是赠豪客,还望客官莫嫌弃!”
皇上爽朗笑笑:“香云楼果然名不虚传,连老板娘都如此有见识!”
林仙嫣微颌首,掀开酒塞,妥帖的为三人倒了酒,待侍婢呈上酒菜,她逐一亲自伺候上菜,优雅从容,令人舒舒服服的,见皇上拿起酒杯,她微笑着告退:“客官慢用!”
他端详着杯中的酒,晶莹剔透、澄清透明,没有丝毫杂质,轻抿了一口,酒香似在舌尖优雅起舞,咽下后口中余香不减,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无法抵挡的甘润和满足:“醇厚圆润的口感、浓郁的芳香和幽雅细腻的余味,天上的玉液琼浆也不过如此!”
“唯有真君子,方能品出真美酒!”她适时的恭维了一声,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
皇上点点头,夹了一块慈菇,细嚼几口,频频点头,见文季遥和殷灼颜杵着不动,他摆摆手:“此处无外人,你二人勿需拘谨,扫了老夫的兴可不好!”
两人低声应诺,殷灼颜右手腕受伤,又不便请人侍候,只好用左手,也还顺手。文季遥浅酌了口酒,只觉口中芳香醇和浓郁,舌尖味长回甜,他是香云楼的常客,却一直未品得如此美酒,有些怏怏,暗忖莫非大掌柜知来人是皇上,方请出如此好酒?
“异奇美酒、百味珍馐!”两杯过后,皇上龙颜大悦,免不了又是一番称赞。
殷灼颜唇角微扬:“皇上,香云楼被众人称为京都第一楼,自是有些真材实料!”
“第一楼?!确实值得上如此称号!”皇上哈哈一笑,不觉又喝了一杯酒:“美酒赠豪客?此酒来得甚是有格调,有一些优雅、有一些肆意、有一丝甜蜜、有一丝神秘,美酒如佳人,饮美酒如悦美人哪。”
一坛酒见底,他犹觉不过瘾,让殷灼颜唤来林仙嫣吩咐道:“大掌柜的,你开个价,给老夫提两壶好酒,老夫要带回宫——带回府中,细细品味品味。”
“客官,瞧您说的,今日赠客官两坛酒,以后还请客官多多拂照!”
皇上笑着点头:“好,既然大掌柜如此说,老夫就不客气了!”
萧凉宸眯眼睨了他一眼,懒懒的喝了一口酒:“文将军今日怎如此有雅兴,竟深夜到访?”
他高深莫测的笑着在对面坐下,舌尖犹有回味无穷的酒香,挑了挑眉:“瑨王爷不妨猜猜,我去了何处?”
萧凉宸轻嗤一声,对于他的去处完全不感兴趣。
“王爷不感兴趣?!真是可惜啊,豪客、佳人、美酒——”他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香云楼的美酒令人惊叹不已,如今我的心畅然无比、飘飘欲仙!”
见他俊眉皱了皱,文季遥扬眉笑道:“我有个小小的消息,不知王爷是否感兴趣?”
他闷哼一声:“随文将军高兴!”
深知他的为人,愈是这般,他愈是想知道,文季遥一笑,顿了良久,直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方清咳一声,悠悠道:“皇上欲下旨特许丞相府的二公子自择佳偶!”
“你何处听来的消息?”父皇怎么会插手殷潇庭的婚事?莫非与她有关?
“你若是知道我今晚因何到香云楼的,自是不会奇怪!”他挪愉的看着萧凉宸紧锁的眉:”想不到瑨王妃三言两语竟能哄得皇上答应二公子之事!原来豪客也拒绝不了佳人和美酒啊!”
“文将军特地来告知本王此事的么?”
文季遥摇摇头,笑得有些贼:“非也,我是念在与瑨王爷十几年好友的份上,特来提醒瑨王爷一句:皇上看瑨王妃的眼光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