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翎，”陆琛探身，环视了一下四周，皱起眉头。“江……江经理和江助理呢？”
王翎抬起头来，也是蹙了蹙眉，“我去问一下。”
没过一会儿，王翎就回来了，面色还有些复杂。
“她们……在消防通道。”
不知道为什么，陆琛不安的感觉愈重，抬步就往那扇门走去。
门被人从里面关上，陆琛用力拍了拍门。
没人应！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撞开。”陆琛示意王翎。
“碰！”门被打开！
陆琛只觉得眼皮跳地越来越快！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
楼梯下，两个人躺在血泊里！从头部流出的献血把身下的灰尘浸染地一览无余！
江叶芷的身下已经血流成河……
陆琛脸色一变，快步跑下楼梯。王翎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赶紧掏出手机打120。
陆琛看了眼旁边已经被血水染红的文件夹，不发一言直接抱起了江叶芷，快步往楼上走去。
陆氏集团附近就是人民医院，救护车来的快，陆琛坐上救护车，才想起来还有江芷晴！
身后王翎却已经快步跟了上来，把怀里的江芷晴放到床上。
见陆琛阴沉沉的样子，王翎叹口气，把手里的录音笔收了起来！
还是……等总裁冷静一些了再给他听吧！
急救室。
灯息，陆琛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腾”地站起来。
“怎么样？没事吧？”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急切。
医生摇摇头，面色沉重，“孩子已经没了，后腰和脊椎受伤严重，后脑有轻微脑震荡，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脾脏，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
陆琛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但是……孩子没了。她会很难过吧！没关系，到时候再生一个就是了！
此时陆琛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陆总。”王翎守在另一个手术室门口。
灯亮着，还没有结束手术。
“辛苦了！”陆琛不会说其他的话，可是就这三个字，已经足够表达自己的感激。
红灯闪烁，陆琛只觉得呼吸一窒。
“病人后脑出血太多，沾了灰尘，拖延太久……她是极罕见的RH阴性血，我们医院血库不够，看能不能联系到直系亲属！”医生满头大汗，目光锐利。
“有。”陆琛抿着唇，“你等一下。”
细针扎进江叶芷的中指，挤出几滴血进玻璃试管。
“等一下。”白大褂的护士把东西放好，专心看着那只试管。
忽然脸色一变，“她是A型血。”
想到江芷晴和江叶芷的关系，陆琛点了点头。
不过……好像江南和尹静都不是RH阴性血！
这个想法只在陆琛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陆琛拿出一支烟，找不到火柴，也没有打火机，只好夹在手上。
“陆总您好。”站在面前的女人身材娇小，名贵白色衬衣外面套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一条同色的西装裙。
腿纤而长，踩着一双极高的高跟鞋，细细的鞋跟，莫名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头发一丝不苟绑在脑后，连一缕碎发也没有留下，额头光洁，眼睛明亮。
陆琛凝眸看着她，不发一语。
“我是RH阴性血。我可以帮你救手术室的人，但是希望有机会您能和嘉盛集团合作。”女子顿了顿，快速解释道，“我只是碰巧过来看望病人，又认识陆总您而已。”
陆琛终于点头。
看着往江芷晴手术室方向过去的女人，眸光深深。
“王翎，去查她的身份。还有，查一下她今天来医院是看谁？！”陆琛把烟丢进垃圾桶，语气冰冷。
如果真的是碰巧，那就皆大欢喜。可是，如果是蓄意跟踪……呵，陆氏集团也不是吃素的！
病房。
江叶芷在VIP贵宾病房，已经脱离危险，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
一片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江叶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她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一声一声地如生刺一样扎进心里！那是她的孩子！
第九十六章 他根本不信他
好像，好像陷在了这无边的黑暗里……
耳边是越来越尖锐的啼哭声！
她的孩子？！在哪里？在哪里！
“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白白净净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嘴里含着食指。仿佛整片黑暗徒然落下的光！
“没有，妈妈没有不要你！”江叶芷抱头大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孩子眼睛水润，像极了江叶芷，此时轻轻眨眼，竟差些落下泪来，让人连触碰都极尽的小心翼翼。
小小的腿就像藕节一样，柔软地让人不敢去触摸，身上穿着红色的肚兜，像中国福娃娃。
“妈妈――”孩子笑了，笑声比银铃还要动人心弦！“妈妈！妈……妈――”口齿清晰，又露出没有门牙的小嘴，酒窝明显，像插着翅膀的天使。
江叶芷终于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孩子……
粘稠的血液！一大片的血！就溶在她的身下！
颤抖地抬起双手，掌心全部是血！
“啊！啊！不要，不要――”她的叫声尖锐刺耳，回荡在无边的黑暗中……
“妈妈，妈妈？”还是那个孩子，藕白的身子，还散发着一股奶香味，脸上却已经落满了泪水！
那身子逐渐消失……消失……直到不复存在！
病床上的江叶芷额头冷汗直冒，下唇已经咬出了血，双手紧紧扯着床单，扎在手腕上的针，连胶带都没有绑住。
那针掉出来，又被胶带带着，扎进去！
可是她仿佛感觉不到一样，连身体都开始冒汗！
手被人握住。
很温暖的触感。
“叶芷，放松，放松！”是陆琛的声音，陆琛就在她身边。
江叶芷猛地睁开眼睛！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背后有伤，没有坐起来。手却紧紧拉着陆琛的手。
眼神希冀地看着他。她希望他笑，笑着点头告诉她孩子还在啊！
可是！可是他却在摇头！他为什么要摇头？
“孩子没有了。以后……会有的。”陆琛回握她的手，语气一贯淡漠，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呜呜呜呜！”江叶芷终于哭出声，从开始的压抑到后来的放声大哭！
“江芷晴！是江芷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江叶芷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疯狂，就想起身穿鞋！“是江芷晴那个贱人！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陆琛眼眸微眯，重新把江叶芷抱起来放到床上，“你好好休息。”
“不！我不休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江叶芷遭到阻止，彻底歇斯底里，竟然一巴掌朝陆琛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在病房里响了两声回音。
江叶芷愣住，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不躲啊！”
陆琛眸色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是那四个字。
“好好休息。”起身准备离开，叮嘱一旁的护士道，“照顾好夫人，有事到隔壁告诉我。”
隔壁？隔壁是谁？
是不是江芷晴！
江叶芷怔怔地看着陆琛离开……呵呵，她连孩子都没有了，也得不到他的一丝真心吗？
隔壁。
江芷晴比江叶芷醒得早，此时怔愣地盯着天花板。
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害死了她的孩子。虽然……
看到陆琛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琛……妹妹她，没什么事吧？”
陆琛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江芷晴心里一突，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透着惨白。
眼里盈出了泪，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琛……你怀疑我吗？可是，真的是妹妹，她怀疑是我动了她的文件，所以才叫我去的那个通道！我说我没有，她就，她就推了我一把……我……”
“为什么她也会摔下去？”陆琛声音发冷。
他不傻，也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傻子！
“琛！”江芷晴急了，眼泪扑朔落下，“我，我穿着高跟鞋，往后倒，崴到了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呜呜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抬头妹妹就……我想去拉她，结果被她带下去了！我没有骗你啊！”
江芷晴睁眼说瞎话，可是脚踝处的骨折不是假的，后脑勺的伤也不是假的！
想起江叶芷怀孕时，几次三番被他撞到和陆默在一起！还……还去了陆默家里！呵呵，这个孩子，想必是正好抓住了机会吧！
演戏还真是像啊！
项链，还有发夹！陆默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却还一次一次地纵容他。所以，他们早就两情相悦了吗？还有那次陆默车祸！
她比谁都着急！甚至连妈妈出院都……
这些事情一股脑地涌上来，直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终于还是柔和了下来，陆琛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你。”
另一边。
“陆琛！陆琛！”江叶芷失声痛哭，头埋在被子里，已经被泪水浸湿。
“你叫我？”陆琛站在病床前，挥了挥手让那个通知他的小护士离开。
“孩子是怎么没有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所以，不要装了。”声音冷如冰窟，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比谁都清楚？！她装？！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
江叶芷笑，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里就涌出了泪！
“陆琛，你什么意思啊？”江叶芷口不择言，“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我干嘛要害死自己的孩子？为了什么？为了陷害江芷晴吗？”
陆琛已经攥紧了拳头。
“我这么蠢，你当初干什么要和我求婚？你就不要娶我啊！陆琛，你就是个混蛋！”江叶芷发泄似的，怒骂不止！
“嗤！”陆琛忽然笑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娶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因为老爷子留下来的家产啊！你以为你有多招人喜欢吗？从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只有江芷晴一个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凌厉的刀子，把她千刀万剐伤地体无完肤！
陆琛再次开口，让她心如刀绞！
第九十七章 这爱太沉重
“你不是喜欢陆默吗？”陆琛冷笑，“孩子没了，难道不是活该？怀着孕还朝三暮四的人……”
“啪！”他话没说完，江叶芷就挣扎着起身，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气地浑身发抖！
“陆琛！你到底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眼泪冰凉，滑进蓝白相间的病服里，直直冰冻了她的心。
“孩子没了，活该？！”
他居然说，她的孩子没了，是活该？
“这是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陆琛，你给我滚！给我滚！”反手拿起床上的枕头，歇斯底里地丢到他身上，嚎啕大哭，“陆琛，我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你滚，滚啊！”
陆琛连躲都不躲一下，看着她，脸上冷意十足，心却突然揪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故意叫芷晴去那里，又推了她一把，孩子会没有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陆琛转身就走，一丝犹豫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叶芷大笑，却已经是濒临崩溃的前兆！
“陆琛你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蠢！为什么宁愿相信她！也不在乎我失去了孩子！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难道就是为了陷害江芷晴吗？”声音渐弱，没过一会儿，江叶芷彻底安静下来。
眼里的冰冷足以将人冰冻三尺！嘴唇紧抿，唇线冷硬。
呵呵，陆琛，我总算死心了！用我的孩子，换我的大彻大悟。这么沉痛的代价，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永远不会！
“叶……嫂子！”陆默气息不稳，还微微有些喘。
江叶芷眼里还含着泪，抬头看去，竟让人生出一种梨花带泪的感觉。
陆默微微扶着墙壁，深色的外套上还有一摊水渍，脚上居然笈着拖鞋。
“陆默？！”江叶芷还有些怔，泪水不期然滑落，又赶紧抬头擦了擦泪，“你……你怎么会来了？”
陆默的心脏地好像被一双带刺的手狠狠抓住！松开！又抓住！
“是……是巧巧告诉我的。”陆默声音微不可闻。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明显消瘦的身体，双手就忍不住紧紧地攥起来，只想一拳一拳打在那个伤害了她的人身上！
江叶芷怔了一下。
周奕的女朋友？她怎么会知道？
“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默坐在床边，体内怒火乱窜！
“怎么回事？”江叶芷目光开始空洞，呆滞地望着桌上的开水杯。
“没有啊，还能怎么回事！是我活该啊！”多自嘲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如剜肉剔骨一样的疼！
她的孩子没了，孩子的父亲说她活该！
“嫂子！”陆默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心疼，“嫂子，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呜呜，不要问我了，不要问了！”江叶芷把头埋在陆默的手臂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真实的感觉。
“喝些汤养一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进来的护士手里那个一个保温桶，“你还年轻，特别是这个时候，更加不能伤害自己的身子！”
江叶芷一转头，就看到从隔壁出来的陆琛。
还是那么修长的身影，一只手拿着表格，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冷漠傲然。
他的血是冷的吗？他的心都不会痛吗？！
江叶芷闭了闭眼，“麻烦把门关一下，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换个病房。”
江叶芷的话，陆默从来没有违逆过，当天下午就把病房换到了二十楼的顶级VIP。不仅房间面积大，而且房间里面所有东西应有尽有。
楼下。
陆琛刚刚安抚好江芷晴，从病房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王翎递过去一块手帕，“陆总，我有东西要给你听一下。”
王翎刚刚出去办事了，并没有亲眼看到陆琛是怎么对江叶芷的，可是他一向是公私分明，不该瞒着陆琛的事就绝不会瞒着。
何况手里这东西，也不是他能决定给还是不给的。
手伸进裤兜，缓缓掏出一支笔。
黑色的笔身，微微探出来一截……
“啊――”女孩子的声音仿佛带着极大的痛楚，一转身竟是直接扑在了王翎身上。
“啪……”刚刚掏出来的笔掉在地上，不知道滚落在了哪里……
“是你？”陆琛并没有注意到那只笔，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这个黑色西装的女子。
她的眸子清亮，透着歉意，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头晕，不小心才撞到了你！”
王翎再转头，却已经找不到那支笔！
――――
江叶芷在病房待了整整一个半月，没有再见过陆琛一眼。
陆默每天衣不解带地照顾她，眼圈下青黑明显。
“嫂子，来，起来喝点汤！”陆默眼带笑意，唇角上提，露出洁白的牙齿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
手下意识就摸向肚子，却是平坦的一片。
奥，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垂了垂眸，江叶芷掀开被子，穿鞋站起来，突然，脑子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摔倒，手堪堪往旁边一扶，才稳住了身子。
再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往餐桌走去。
“陆默。”江叶芷看着面前的汤，由衷道，“谢谢你。”
“嫂子，不要这么客气！”陆默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当初我出车祸，你也这样照顾我。”
既然她不需要心疼，那他就只给她温暖。
“陆默，我想出去一趟，你陪我吧，好吗？”江叶芷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期望的光芒。
陆默想拒绝，可对上她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好吧，嫂子要去买东西吗？”
“不。”江叶芷把手里的碗放下，又从衣柜找了件衣服，有些木然地朝卫生间走去。
“我去剪头发。”留下这句话，就隔断了声音。
当初为了陆琛蓄的长发，现在……他已经没什么让她留恋的了！
还爱吗？
摸着良心，江叶芷还是要说，还爱着。
可是这爱太沉重，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也依然得不到！
第九十八章 短发
陆默亲自开车送江叶芷到理发店。
迎上来的是一个理着杀马特发型的帅哥，穿着破洞的牛仔裤，上身的衣服就是几根带子，跟没穿一样，耳朵上一只黑色的耳钉，怎么看怎么时尚。
“这是Kevin，我的理发师。”陆默扬着笑脸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