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白坐到餐桌边吃早餐。
上午十点，商确家。
戚如白和商确面对面吃饭，却各自心事重重，心虚不已。
第28章
一顿早餐让戚如白吃的好香一场严谨的科学实验，他皱着眉头，手拿着筷子，伸到一半，好像想到什么，又收回来，再伸出去，又收回来……
商确观察半天，问：“你在干嘛？”
戚如白被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差点把筷子抖出去。
“没事，没事。”
戚如白吃饭没个正形，以前是边吃饭边看视频。跟商确在一起，看视频是甭想了，他却还有各种法子分心。
商确压下询问的心思。
其实一开始，他不太喜欢管戚如白的事，但耐不住祝小曼和许若秋关系好，在家在外都被人耳提面命，难免注意到这个人。
这注意的源头不是自发被吸引，而是来自家长的“道理”，注定他和戚如白的开始不太美好。
商确从小到大被当做同龄人的楷模，每每家长恨铁不成钢时，都把“你看看人家商确多好，学习又好又听话”挂在嘴边，然而此言差矣，商确一点也不听话，甚至一点也不想听话。
如所有同龄人一样，商确不喜欢被人管教，这份不驯很好地掩藏在光鲜的形象之下。
不屑于争辩，也懒得证明。如果这样能让人少过问一些，那就这样吧。
所以，理所当然，最初戚如白之于他只是个烦人的包袱。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戚如白看起来粗枝大叶，实际上很小心地绕过他的逆鳞，气得急了才会挑拨两下，却从未过界。
这种理解和懂，商确很受用，作为回报，他纡尊降贵，管理戚如白。
理解与管理心照不宣地运转，圆融到融合相嵌，难分彼此。
要是以往，多么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值得一提，商确都会毫不犹豫地提出来，不出意外戚如白会说他烦，然后在他面前不再犯。
再往前推三个月，商确还能一丝不苟，公平公正地对待戚如白，以他将来要和别人组建家庭的未来为基准，尽量让戚如白在他眼里还能过得去，所以挑起毛病来绝不心慈手软。
可现在商确想更进一步，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他以后身边的人是我。
所以他不需要再强迫自己改掉这些小毛病，只要他想，这些我可以忍。
再说……这些可能也不算是毛病……
商确心痒得很，手攥紧了，才克制住没有去撩拨戚如白。
戚如白走了半天神，发觉自己目光呆滞地盯着盘子时，警觉地抬头偷瞄商确，却和商确看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戚如白被看得发毛，筷子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戚如白脑子里转的飞快：
你说，商确帅吗？
……帅的。
你完了，你觉得你竹马帅。
……
你还梦到你竹马亲你。
……
还叫你宝贝。
……
他可不可能这么说话，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别说了，有数行了吧！
戚如白一双眼睛瞪圆，好像受了什么惊吓——我是被商确掰弯了吗！
商确看着戚如白，欲言又止，然后说：“你嘴边，粘到果酱了。”
戚如白脑子再次飞转：
接下来肯定是我怎么擦都擦不到，或者擦不掉，然后商确凑过来抹掉然后把手指送进嘴里，说什么“好甜”之类的……
我的天。
就算是偶然看到祝小曼追的电视剧《霸道总裁爱上我》里这么演，现在直接套用到我和商确身上，我还能是直男吗？
戚如白想哭唧唧。
这饭吃不下去了。
噎得慌。
戚如白把碗筷一放，往桌子里推，抽了张纸巾糊在脸上一顿蹂躏，全方位无死角地擦了一遍。
戚如白：“还有吗？”
商确：“……没了。”
商确：“你下午有空吗？”
戚如白发愁：“你先说干嘛，我再决定要不要有空。”
商确：“陪我出去。”
戚如白如临大敌：“这个，这个我可能不适合有空。”
商确继续说：“我想去买只小狗。”
戚如白诧异：“你要养狗？”
商确这人，多管一个他都觉得烦死了，怎么还有心思再养只狗？
像是看得出他的疑问，商确加了句：“帮喜欢的人养的。”
商确：“嗯，你帮我挑挑。”
商确：“可以吗？”
戚如白震惊：“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喜欢的人？”
很快又问：“真的不是林子琪？”
商确：“以后你就知道了。”
戚如白琢磨：“以后？你还要带她见家长？？？”
商确笃定：“家长肯定要见的。”
戚如白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有那么难受。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喜欢别人了……喜欢别人也好，省得自己胡思乱想了。
戚如白的表情实在焦灼，商确有些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戚如白心里百转千回，咬咬牙，应道：“好。”
第29章
吃过早饭，戚如白和商确一起出门。
每次戚如白和商确一起出去，无论去哪，都是商确负责叫车带路决定吃什么，戚如白连脑子都不用带跟着就行了。
商确走了几步，发现戚如白还掉在后面，站在原地等他。
戚如白一边慢慢走一边打量过路的人，不断问自己：我是喜欢男的了，还是喜欢商确了？然后发现路人和商确没有可比性。
对啊，他和商确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呢，要做类比也不能这样类比……得找个青梅。
戚如白心不在焉地走着，然后一脚踢上了台阶——
商确接住摔倒的戚如白，好笑道：“平地摔？”
戚如白站直了看着脚下十几厘米的台阶，怒道：“好好的路干嘛凭空多出个台阶来！”
接着戚如白脸色渐渐变红，他一边挣开商确的手，一边嘀咕：“能不能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我多想了怎么办。”
商确没听清，侧耳靠近：“你说什么？”
戚如白本来就嫌距离太近，这下更炸了，猛地推开商确。
商确没防备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
戚如白立刻心虚，走到商确身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去哪买啊？”
商确瞥见他发红的耳朵，胸口一堵，想到刚才戚如白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可抑制地嫉妒，他扣住戚如白的手腕，问：“你刚才在想谁？”
戚如白：“什么？”
商确：“……”
戚如白：“我谁也没想！”
商确：“……”
戚如白：“真的！”
商确挫败地放开他：“算了，走吧。”
戚如白不敢再走神，老实地跟着商确坐上出租车，到了一家宠物店。
宠物店里猫狗齐全，甚至还有些猎奇的宠物。
雪纳瑞，贵宾，金毛，拉布拉多……各个品种的小奶狗在展示箱里笨拙地爬。
原本球球去世，戚如白以为自己再也不想养狗，但看到这些跌跌撞撞的小生命时，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说是陪商确来，事实上却是戚如白走到哪，商确跟到哪。
戚如白在一只小哈士奇的展示箱前弯腰看了半天，商确问：“你喜欢这只？”
戚如白点点头，手指抵在玻璃上：“你看，它的眼睛是蓝色的！”
商确没有去看那只狗，反而是盯着戚如白看了一会儿。
店员适时地走过来，熟练地介绍这只小狗的情况，然后把手套递给商确，指导他抱出小哈士奇。
商确问戚如白：“喜欢吗？”
戚如白愣神：“……”
喜欢什么？人还是狗？
商确又问：“喜欢吗？”
古怪地氛围延展开来，戚如白总觉得商确在问的不是狗而是人，一时间答不上话。店员识趣地微笑着不说话，眼看气氛要僵掉，戚如白硬着头皮回答：“喜欢。”
商确：“好。”
他侧身对店员说：“就买这只，有15天健康协议吗？”
店员道：“有的，您跟我来。”
戚如白赶紧道：“等一等，你不是送人的吗，你得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啊。”
戚如白很喜欢那只小哈士奇，但还是理智上谏：“女生大概喜欢贵宾什么的吧，哈士奇挺不好养的，你看微博……”
店员插话：“我们这儿的狗好养的。”
戚如白理也不理，继续道：“我只是挑了我喜欢的，你再看看吧。”
商确等他说完，“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戚如白：“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商确：“听了。我觉得他会喜欢。”
戚如白干巴巴道：“哦……哦，那好吧。”
商确带着小狗去签健康协议，询问了疫苗情况，付款成交。然后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堆食物，玩具，床垫之类的东西，边买边听店员讲养狗“育儿经”。
从宠物店出来，戚如白身上挂了个宠物兜，小哈士奇挂在胸前，他还用手垫着，生怕小狗待的不舒服。
戚如白喜欢得不得了，大气都不敢喘，隔一会儿就要低头摸摸小哈士奇的头。
戚如白：“商确，他叫什么啊？”
商确提着一大包的宠物用品，闻言道：“你说什么好听？”
戚如白：“想个酷一点的！”
商确：“嗯。”
戚如白兴奋：“叫荆轲吧！荆轲刺秦王！”
商确：“……”
戚如白：“要不然叫剑圣？98K？妖姬？……哦不对他是公的”
商确：“……”
戚如白：“阿sir？大哥？总经理？总裁？”
商确：“……”
戚如白：“鸣人？路飞？”
戚如白灵光一闪：“船长！船长怎么样！酷不酷！一听就是千军万马，黑珍珠号，梅丽号！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商确：“定了吗？”
戚如白：“定了定了，船长！”
商确：“嗯，那就船长了。”
戚如白点点小哈士奇：“听见了吗，你叫船……”，话没说完，忽然脚步一顿，脸上兴奋的笑容收敛。
戚如白：“商确。”
商确转身：“怎么了？”
戚如白：“这名字是我起的吧。”
商确不明所以：“嗯。”
戚如白：“狗也是我挑的吧。”
商确抿唇，有些不安：“……嗯。”
戚如白：“该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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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辩中途偷偷二更
别的同学都提出两三个假设，我只有一个
我会不会死？
第30章
说出口戚如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总不能自己忽然间弯了，就幻想全世界都弯了吧。
商确哪里有点喜欢他的样子？
……
等等，商确最近确实对他不错。
一时间，俩人诡异地沉默了。
商确提着袋子的手攥得发白，他转过身，面对戚如白，嘴唇一动：“是——”
戚如白抢先打断他：“开玩笑的！”
那一瞬间，戚如白怂了。
商确：“……是吗。”
戚如白总觉得商确语气不太对，立刻反思自己：你自己弯你自己的！老是臆想商确干什么！
戚如白讪讪地笑：“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禁逗。走啊，回家啊，站着干嘛？”
商确垂着眼帘，半晌，低声道：“好。”
回家的路上，商确情绪不高，往常不管是嘲讽还是什么总会说两句，这次却一声不吭，搞得戚如白想赶紧翻篇都做不到，只能停留在之前的尴尬里，不上不下，挥之不去。
说实话戚如白真的被自己一夕颠覆的性向吓了一跳，这种事只能自己琢磨，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商确有意思。但不管有没有意思，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直男了。
戚如白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肆虐四起。
戚如白：“啊西！”
戚如白“砰”地锤了一下座椅，吓了商确，出租车司机还有怀里的小狗一跳。
戚如白鲜少有这样心事重重百思不得解得时候，商确也拿不准他怎么回事，只好戚如白不说，他也不问。
下车后，两人无言地并排走。
商确体贴地打开话题：“你饿吗？”
早饭十点才吃完的，但戚如白早上吃的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几口下了肚子，被商确这么一说，感觉肚子里有点空。
戚如白摸着胃，不说话。
商确：“吃午饭？”
戚如白是想吃的，但吃饭就要和商确一起，而他现在不想面对商确，他只想回家，好好捋一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如白艰难拒绝：“我……不饿。”
商确：“我饿了，你陪我去吃？”
戚如白的定力摇摇欲坠：“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商确退而求其次：“好吧，那我们买点吃的回家吃吧。”说着往路边一指——
威化甜品。
戚如白看着那块黄色底，粉字飘飘的招牌——就是他们小区外面的甜品店。
这个时候受到任何商确的恩惠都会影响他对商确的判断的！
戚如白想要大声说“不”，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模棱两可但暗含顺从的：“随便。”
商确推开店门。
戚如白倒是喜欢甜点，不过无论祝小曼还是许若秋隔三差五都会给他做点，供应稳定，所以他很少在外面的店里买。
再说这家甜品店的招牌这么粉嫩，他进去也不太好意思。
店员小姐姐对这个买甜品喂狗的小帅哥印象深刻，一见是他，笑眯眯道：“又来给你家的狗买狗粮吗？我上次查了，狗不爱吃奶油什么的，戚风蛋糕还好，底料有鸡蛋……”
戚如白忍不住问：“你买蛋糕给狗吃？咱们小区的狗吗？”
小姐姐一眼看到戚如白，以及他胸前挎兜里的小哈士奇。
小姐姐两眼放光：“是它吗？这么小的狗怎么吃雪媚娘和布丁啊？”
商确挑蛋糕的手僵住了。
戚如白心有所感，愣愣道：“布丁？雪媚娘？”
小姐姐补充：“还有蛋挞。”
戚如白：“……”
首先，商确家里没养狗。
其次，这些听起来有些耳熟。
好像暑假第一天，商确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盒蛋挞，结果还没吃成就被商确扔进垃圾桶了。
假期还有一天，商确买了雪媚娘和布丁给他。
戚如白目光如电，射向商确。
商确手指蜷起来，索性任他瞪，侧身若无其事地问：“想吃哪个？”
戚如白皮笑肉不笑：“喂狗？”
商确：“……”
商确敛眸，似是不知如何是好，拘谨局促：“我……我觉得很可爱。”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戚如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懂了——
什么可爱？
狗可爱？
甜点可爱？
我可爱？
戚如白觉得不太妙，他可能要脸红了！
他根本没生气，只是想揶揄一下，谁料商确蹦出这么个解释。
戚如白连忙低头，假装逗弄船长，胡乱道：“都行吧，哪个都行。”
第31章
戚如白说了“都行”，商确就干脆买了一大堆，买得多，总有戚如白喜欢的那个。
安置好船长，戚如白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商确家里多待，他急需时间捋一捋昨天发生的事。
商确不太情愿地看着他走到门口：“那晚上过来睡？”
戚如白故作镇定：“不了，我写作业写困了就直接睡了。”
商确：“你在我家也可以写困了就睡。”
戚如白心道：在你家我还能睡得着？同床共枕！我以前都干了什么！
戚如白僵笑：“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床。”
商确：“叔叔阿姨都不在你怎么吃晚饭，明早你怎么吃早饭，去买饭？你起得来？”
戚如白：“……”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戚如白迟疑了半天，认命：“……好吧。”
两人在门口站着，戚如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商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改变了主意：“我陪你去拿作业，来我家写。”说着就要先于戚如白开门。
又不是女生，上厕所都要拉帮结伴的，拿个作业还用陪？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商确要替他做决定？
戚如白侧身一挡，挡住商确，抓着他的两臂向后推，商确不肯，戚如白干脆抱着他向后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商确浑身紧绷着，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揽住了戚如白的背。
戚如白只是想推商确一下，没想到变成了这么暧昧的姿势。
贴得近了，戚如白能听到商确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戚如白血液沸腾，连带着脸发起热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戚如白顾不得商确怎么想，猛地推开他，快速说了句：“我晚上回来。”开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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