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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宇也受了点轻伤,王雲因为害怕,也跟着二人挤上了救护车。
而至于那个昏死过去的男人是继续躺在那里了,还是被其他的救护车拉走了,陶疏一点也不想关心。
救护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因为护士要给萧佩清做简单的伤口处理,陶疏被赶到了另一侧坐着,但是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血呼啦的腿。
半晌,处理好了之后,陶疏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看向床的另一头,萧佩清的眼睛正直直得盯着他,视线相接,陶疏感觉浑身像触电了一样,突然从天灵盖一路到脚底板的毛孔都张开了。
他登时脸有些烧。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这么紧张……
他匆忙别过脸去,好一会儿之后,感觉萧佩清可能没有在看自己了,他这才偷偷的抬起手,用有些冰凉的手凉了凉脸颊。
“噗——”
他听到对面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笑。
萧佩清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他,将他刚才的小动作全部都看到了眼里去。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陶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过来,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陶疏读出了他的口型:
可爱。
陶疏的脸又莫名其妙烧了起来,用口型回复他:可爱你大爷。
萧佩清笑了一下,他用余光瞟了眼车上的其他人。
一个小护士坐在陶疏的旁边,靠着车窗闭眼休息,而其他穿着白大褂的男生则低声说着话。王雲靠在盖宇的旁边,正低头检查着他身上的伤,盖宇呲牙咧嘴的嘶了一声,王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这才笑着说了声没事没事。
D大学校基本位于郊区,而市医院又在城区内对角线的另一边,救护车顶上亮着灯,摇摇晃晃的穿行在城市的道路里。
萧佩清躺在床上,也有些摇晃。
他伸出了手,将胳膊折叠起来在胸前,看向陶疏,陶疏不明所以的看他,萧佩清轻轻的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过去,陶疏残忍摇头拒绝。
萧佩清登时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头来,他指了指自己腿上的伤,祈求的看向陶疏。
陶疏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惊扰到旁边的护士们,大家依旧在各做各的事情。
陶疏侧坐在床边,为了不碰到他伤残的腿,所以坐在了靠近他胸口的位置,他微微低头,小声说:“怎么了,是很疼吗?”
“没事。”萧佩清说。
陶疏闻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事就好好躺着。”
说罢就转过了头去。
可没过多久,他扶在床边的手突然被一个温热的东西碰了碰,陶疏看过去,萧佩清正用右手的食指在他的手背上蹭。
“干嘛?”陶疏缩了缩。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手缩回去,就被萧佩清一把抓住了,温热的手一把将他的手包裹住,萧佩清的手大极了,感觉轻松的就可以攥住他的整个拳头,他的手四季都是冰凉的,这一刻,居然感觉有些舒服。
陶疏愣了一下,迅速的要挣脱他,萧佩清用力的攥了一下,但还是放开了。
陶疏急忙环顾了一下车内,见没有人注意到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话,迅速的起身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坐下,小护士惊醒,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低声问道:“有事吗?”
“没有没有。”陶疏急忙摆手。
他的脸像炭烧一样,急急忙忙的躲开了小护士的视线,解下来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大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小护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转过了头去。
陶疏的左手像被啥玩意儿咬了一样,怎么放都不对劲,他最后干脆揣到了兜里。
萧佩清观察到了陶疏耳根子颜色的变化,现在对他曾经说的自己初恋还在的事情表示深信不疑。
等到了医院,拍完了片子,医生看过了之后说是骨裂,需要打石膏,不需要动手术,但是为了避免炎症严重的问题,还是需要住院打针的。
虽然说萧佩清经常会去健身,但是好说歹说是个结实的木头椅子,又咣当一下直接砸断在了他的腿上。
萧佩清觉得,没有粉碎性骨折已经很对得起他的健身成果了。
萧佩清叫嚷着不想住院,但陶疏不由分说的让护士推着轮椅把他安排到了住院部的房间里,扭头迅速的去办各种手续,外加听医生叮嘱,等忙活了一通回来之后,萧佩清右小腿上的石膏已经打好了,安静如鸡的躺在床上。
陶疏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了他的床边。
这是一个二人间,正巧是个僻静点的房间,在这十五层的最尽头,对面就是开水间。
萧佩清的床位是靠窗的,隔壁床是一个中年大妈,听说是买了活鱼回家杀的时候,被撒的满地的鱼鳞滑的摔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下去,盆骨直接骨折。
陶疏看了看萧佩清被裹成猪蹄的腿,看来他这个情况还不算惨。
刚坐下没一会儿,护士就推着小车子走了进来,因为隔壁的大妈已经拉帘子睡了,所以大家动作都非常的轻。
给萧佩清挂好吊瓶之后,护士就推着车带上门出去了。
“陶甜甜。”萧佩清伸着脖子小声的说。
“咋了。”陶疏应到。
“渴。”他舔舔嘴唇。
陶疏转身从柜子里取出来一只一次性纸杯,出去开水房给他接水,一捏到纸杯就想起来上次在帝都酒店里的事情来,他又想起刚才在车上……
陶疏手一抖,被开水淋了一手。
他急忙关掉开关,用另一只手拿着水杯,打开旁边的凉水水龙头迅速的冲了冲,他甩着手,回到了病房内。
萧佩清喝完水,依旧在床上拧来拧去。
陶疏见状把他扶起来,粗暴的脱掉了他的外套,还没等萧佩清反应过来,就一把把被子拉开盖在他的身上,折好了被角。
“睡觉,别折腾了。”
陶疏往旁边陪护的床上一躺,闭上了双眼。
陶疏双手放在胸前,却怎么躺都别扭,怎么躺都不对劲,他翻了个身,面对着与隔壁床中间拉起来的那层帘子,躺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难受,转过身来面对着萧佩清。
他躺了约莫二十分钟,都没有睡着,或许是今天折腾了太晚,已经过去了困的那个劲头,就没了睡意。
他叹了口气,刚睁开眼,就对上了萧佩清的双眼。
萧佩清平躺着,因为腿在空中吊着,根本不能侧身子,他只是侧着头,在窗外昏暗的灯光下把目光停留在陶疏身上。
“睡觉。”萧佩清对他说。
“睡不着。”陶疏回答。
“睡不着拿我手机去听,播放器第五个歌单,催眠专用。”萧佩清对着桌上的手机努了努嘴。
陶疏起身,照他所说的做了,但打开了第五个歌单,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郭德纲相声全集?”陶疏纳闷。
这什么骚操作?
“你听,这我的偏方,保灵。”萧佩清挑眉。
陶疏半信半疑的插上耳机,躺了下去,然而在相声的熏陶下,他的睡意被一扫而空。
陶疏听了大概两集,又起身将手机放了回去。
“还睡不着?”萧佩清问。
“废话,你听相声睡得着吗?”陶疏无奈。
萧佩清笑了一下,脸转了过去,正视着天花板:“其实我也睡不着,听相声不听相声都睡不着。”
陶疏将自己的身子从床上扶了起来,看向他:“又疼了?我去叫护士……”
“不是不是。”萧佩清急忙说到。
“那是咋的了?”陶疏疑惑。
萧佩清停了一下,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帘子的那边传来沉重的呼噜声,门外时不时的还有护士推着车经过,或是急促的脚步声。
床帘没有拉起来,十五楼的高度足以看见星空,D市的空气向来不错,星星非常亮,亮得舒心。
萧佩清转过头来,轻声说:“你过来。”
“干嘛?”陶疏退了一下。
“你这人烦死了,叫你过来就过来。”萧佩清压着嗓子,抬眉瞪他。
陶疏念在他是伤残病人的情况下,没有说什么,就走到了他的床边,低下头去,将耳朵搭在他的嘴边。
萧佩清努力的抬了抬脖子,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根的绒毛上。
“就是想说,以后,打架的事,我来。”萧佩清说。
陶疏皱眉低声道:“咋的,我战斗力这么弱?!”
“不是。”萧佩清微微摇头:“我怕,我再见到你被别人打,我就控制不住,发狠了打,我就收不住劲儿了,搞不好,又得到医院里来。”
陶疏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再低一点。”萧佩清说。
陶疏疑惑的看他,这个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再下去一点,脸就要挨到萧佩清的嘴巴上了。
这个距离,让他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快点。”萧佩清催促。
陶疏瘪了瘪嘴,乖乖的把脸再朝下挪了一点,他挪得有点过头,颧骨碰在了萧佩清的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吓了一跳,他急忙弹开。
萧佩清见状伸出手来,一把将他的脖子勾住。
陶疏的脸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萧佩清的吻顺势落在今天晚上醉酒男人留下的伤口上,陶疏这才感觉到了一丝蛰疼。
“嘶——疼。”陶疏说到,急忙离开。
萧佩清松开了环着他脖子的手,陶疏退后了几步,呆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他脑袋有些懵。
尤其是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明天。”萧佩清开口,语气严肃起来:“早早去把伤口处理了,要是在我醒来之前没处理,我就把你处理了。”
陶疏顿了一下:“噢。”
他没敢多想,蹦上陪护床就盖被子转过了身去。
萧佩清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也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大概是上年纪了,今天刚一下楼就一头栽到了地上,还好被朋友扶住了没有晕过去。
后面尽量保持日更,如果不行的话会请假,或者调整为隔日更,请小天使们见谅!
住着拐杖的作者颤颤巍巍的打下这段字……
☆、突如其来的见家长
陶疏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告诉萧佩清自己初恋还在的事情了。
或许是大一,或者大二,似乎当时萧佩清有意无意的问了,他也就有意无意的答了,那时候看起来似乎很随意,可眼下看来,这个人应当是蓄谋已久的了。
陶疏感觉有点像做梦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所有事情就似乎已经有了结论。
他睁着眼睛,余光里是萧佩清已经熟睡的侧颜。
经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快清晨了。
萧佩清因为伤的原因,很快睡了过去,他没有打呼噜的习惯,但是隔壁的大妈震天的呼噜声让陶疏实在没办法入睡,他感觉到窗外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陶疏起身,隔着萧佩清的身子伸手想去将窗帘拉起来。
这张床稍微有点宽,他费了好大力才够到了里侧的窗帘,磨蹭了半天,才终于才将窗帘拉上。
他呼了一口气,但是转瞬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低下头去看了一眼。
妈的,该死……
不就是因为够不到窗帘而俯身过去,不过是蹭两下而已,也不至于吧……大清早的,还没睡呢怎么就……
陶疏有些难受的钻进了被窝,他深呼吸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等到那种感觉平复了下去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萧佩清没有醒着,也没有看到,若是被现在的他知道了自己在他的面前突然有了反应,指不定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举动来。
陶疏长舒了一口气。
冷静,冷静……
等萧佩清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了。
他胳膊伸得老长,打着哈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他揉了揉眼睛,一晚上腿都一直这么被吊着,不能翻身不能动弹真的难受。
等护士来给他换好了第二瓶药水之后,陶疏这才提着饭推门回来。
隔壁床的大妈已经睡醒了,女儿给她把床摇起了来,她靠着抱枕仰坐着,说话声像打雷一样,震得萧佩清脑袋嗡嗡的响。
大妈见陶疏进来,大声说到:“呀,小陶回来啦。”
“啊对,回来了。”陶疏被吓了一跳,急忙微微弯腰示意,笑着回应。
“事儿办好了吗?你看这脸上包的,伤不轻吧。思思,快去给小陶帮忙提一下饭。”
大妈给坐在身旁的女儿使眼色,那个名叫思思的女生见状站起身来,大方的迎上来,笑着问:“我来帮你提吧。”
“不不不不用了,不多,我自己提就好,手上没有伤。”陶疏急忙说到。
女生见状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回到了大妈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大妈有些失望。
大妈的脸对着帘子那边转了转,转移开话题:“你弟都醒来好久了,估计这会儿该饿坏了。”
帘子里应声发出小声的哼哼声,像只嗷嗷待哺的幼崽,陶疏抿嘴笑了一下。
“嗯好。”陶疏朝萧佩清的隔间走去,掀开帘子:“您好好休息啊。”
“哎好。”
大妈清脆的应到,丝毫不像一个骨折的病人,转瞬又低下头去给女生小声说:“你看这小伙子,办事多利索。”
女生没有接话,只是笑着应了声。
陶疏松了一口气,急忙钻了进去,坐到了床头柜前的椅子上,将饭盒拿出来,把两份饭放了进去。
“小伙,办事挺利索啊。”
身旁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
陶疏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头去瞪他:“闭嘴,吃饭。”
说罢,一把将筷子塞到了他手里。
萧佩清无动于衷,嘴巴一张:“啊,喂我,我是伤残。”
陶疏抬眼,挑了挑眉:“那完蛋了,你可能不但得伤残,还得饿死。”
萧佩清被他逗笑了,从床头端起了饭盒,一打开,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黄焖鸡,他满足的夹了一只鸡肉,送到了嘴里。
萧佩清看着陶疏脸上在伤口上包好的白色纱布,虽然看起来有些蠢,不过对于他这么听话还是很愉快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来:“哦对了,我听隔壁大妈说,今早谁来找你了?”
“是,老盖和王雲来过了。”
陶疏没有抬头,埋头吃着饭,这是萧佩清见过的他吃的最快的一次。
“怎么了?”萧佩清问。
“没事,就是慰问一下伤残,顺便,叫我去一趟警局。”陶疏吐出一块骨头,扔进垃圾桶里。
“警局??”萧佩清一愣。
“对。”陶疏无奈的摊手:“昨儿那个喝多的了傻逼,到今早都认为是咱们砸碎了他的酒,还打伤了他,左找右找的联系上老盖了,这不,然后又叫你去,我说你在医院吊着呢,就叫我过去了。”
“啊?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这人是傻逼还真是傻逼,搁烧烤店监控一调就出来真相了,丫还不信,让警察训的一愣一愣的,结果还被拘留十五天,赔了一千块钱,刚都给你交医药费里了。”
萧佩清顿了一下,转瞬哈哈大笑,一只手咚咚的砸着被子。
“妈的智障,该!傻逼玩意儿,便宜他了!”
陶疏也跟着他笑:“这就是教科书版的不作不会死。”
他两三下吃完了饭,将袋子从饭盒里提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拿起手机又准备出去。
“你又干嘛去?”
萧佩清抬头,他怎么今天忙得屁股都沾不得椅子,好不容易回病房来吃饭,结果还要急匆匆的走。
其实,就是想让陶疏多陪自己一会儿。
“回一趟学校。”陶疏扯了一张抽纸,擦了擦嘴巴:“给导员请个假,顺便,再把咱俩宿舍里的一些日常用品搬过来。”
萧佩清显然对于这个“咱俩”很开心,表情非常愉悦。
“好吧,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陶疏说着,朝他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转身就准备走。
“哎对了。”萧佩清把他叫住:“你给隔壁大妈说……我是你弟?”
陶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啊,说是室友的话,没日没夜的照顾你,略奇怪,那或者……朋友?”
萧佩清微微摇头:“前面少了个字。”
陶疏一愣,第一反应去反驳他:“你省省吧,人老一辈可受不了这个,小心人家盆骨没长好,就又被你给吓裂了。”
萧佩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陶疏这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去,迅速拉开床帘走出去:“哎我操……我什么也没说,溜了溜了。”
“嗯,晚上见,男朋友。”
萧佩清故意把最后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