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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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魉鬼-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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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还挺沉的。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昏暗的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光线都阻挡了去。离妄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盛潭明,那模样和盛全描述的一样,离死不远。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邪气,盘踞在盛大夫的周身,奇怪的是,这股邪气明明可以夺走盛大夫的最后的一口气,可它却像是舍不得他死一样,将这口气护的很好。
离妄念诵着用来除妖经文,随着低沉的佛音落下,屋子里渐渐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阴风从四面八方灌下来,冻得陶林直哆嗦。他紧紧的握着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口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啊。。。。。。为何要拆散我和盛郎。。。。。。”阴风中浮现出一个面容扭曲的女人,长及脚踝的发丝像是一条条灵活的蛇一样,朝着师徒二人袭去。
“我既已渡你,何故还要执迷不悟?”离妄眼看着那长发就要缠住陶林的四肢,心下骤然腾起一股子急躁的怒火,一个侧身挡在了陶林身前,那些黑色的发丝伴随着女人疯癫的笑声,迅速地攀附上了他的四肢。
“师父。。。。。。”陶林急切地唤着眼前之人,那些缠住师父的哪里还是什么发丝,分明是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
“臭妖怪,我和你拼了!”陶林大喊着撩起衣袖,快速地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佛珠,狠狠朝那些藤蔓砸去。
此招居然生效了!只见佛珠所落之处皆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打的那些藤蔓都像冰雪遇到了烈日一样,纷纷退散开去。
可陶林还在挥动着佛珠乱打一通,他只知道这死东西可能会害死师父,自己绝对不能临阵脱逃。
“没事了。”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中,突然响起了师父清润的声音,而此刻自己的手正被他牢牢地包裹在掌心中,依旧冰冷,可是为什么心却觉得很温暖。
“师父。。。。。。”这次的叫唤声中满含着浓烈的喜悦,离妄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水墨颜色,神圣不可侵犯。
“太好了,想来我陶林也学会了一招打妖怪的本事。”巴掌大小的脸上荡漾开来明媚的笑,是叫人挪不开眼的干净自然。离妄觉得自己的心跳再一次漏下了一拍,整颗心都被他的笑容填的满满当当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身后那只还留有一口气的女妖怪,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留下的一魂一魄,居然拼尽了最后一点法力融入了盛大夫的体内。
“我何须要你度化,这一生我都要和盛郎永远在一起。”女人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整间屋子里,陶林气得跺着脚叫骂道:“这妖怪,简直比我还不要脸。”
“师父,这下该怎么办?”陶林看着盛大夫攀附着黑气的脸上更多了一层幽绿,小心的将食指放在他的鼻子下,想确定这可怜的大夫是不是还有气。
“他暂时还死不了,那妖怪将他同自己一起困在了梦境世间里。”离妄低垂的眼眸看不出太多情绪,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自女妖怪融入盛大夫体内后,落进来的阳光。这个侧脸也好看了吧,害得陶林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师父你一定要救救盛大夫,他要是死了,这一村子的人要是有个头痛发热,还要绕好远找薛老头那半瓶醋看去。”
“人自然是要救的。只是你不准再胡来,好好守在盛大夫的床边。”离妄修匀的手指抵在盛大夫的眉心上,不动声色的用指尖汲取了他的一滴血。
离妄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所拥有的法力,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仿佛这些法力本该不属于他,才会这般陌生而不可控制。
就像现在,他的手指因为心底一个坚定的声音而渐渐化作了透明,他想着“入梦”这两个字,灵魂就开始从身躯中游离出来。
这一刻,离妄看见了盛潭明身上打开了一个绿莹莹的洞,可就在他的魂灵进入这个洞的一瞬间,有一个声音直直地落入了耳中,且发觉手臂上蓦然多了一份重量。他来不及分辨这声音的内容,便带着这份重量一起进入了盛潭明大夫的梦境世界里。
作者有话要说:《盛世回首》百听不腻~为我头牌打call!

☆、南柯一梦(六)

她知道自己有名字的时候,是在一个下过雨的午后,那人一双沾满药香味的手抱着昏迷不醒的她,走过坑坑洼洼的山地,弄脏了一身蓝白色的布衣。
那人是个大夫,而她是只妖怪。
女贞树妖,经过了百年的修炼,才得以有了这么一具姣好的躯体。她甚为爱惜自己的皮囊,却不想遭了同族人的妒忌,被毁去了一双眼睛,身负重伤。
若不是那人的搭救,她可能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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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雨啊。”陶林边跑边用手挡着自己的头。这一刻,他竟有些羡慕起师父这颗光脑袋来。真是光头,光头,下雨不愁!
哎,所以说有得必有失啊。
陶林眼尖的看见了不远处那座简陋的亭子,“师父,我们去那里避避雨吧。”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风一样地朝着亭子跑去。
离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想让陶林出现在此。这个无法掌控的梦境世界,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可他的徒弟偏偏在最后一刻握住了自己的手,借着这点力量,同自己一起进入了这个梦境。
银白色的雨幕中,离妄看着站在亭子里的少年在朝自己招着手,因为这大雨的缘故,他瞧不清楚少年的容貌,可脑海中却清晰的浮现出一张明媚灿烂的脸,如漫山的茶花一般美好。
眼前这个淋成了落汤鸡的师父,让陶林的双颊不由地红了起来。他这些年可是偷看过小白脸无数,可那些男子的身材大多都是一笔连到头,毫无起伏,全然不像师父这般线条分明。
他实在不舍得将视线从从师父大人身上挪开,盯着这两块微凸的胸肌前的暗红,“小狐狸”只觉得自己的心烧的厉害,连鼻子都痒的难受。
随之,两条热乎乎的血液,不争气地顺着那方削尖的下巴流淌了下来。离妄前一刻还不明白这双狐狸眼盯着自己瞧些什么,这一刻想不明白也难了。尽管他脸上仍然是一幅清心寡欲的模样,可一对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
“天气太干燥,太干燥。。。。。。”陶林尴尬的笑着,左一袖子,右一袖子的擦着鼻血,心中暗骂自己的自制力也太差,这点诱惑就受不了。
“现在可是下着雨,湿润的很。”离妄凝视的这双忽闪忽闪的狐狸眼,故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这光脑袋什么时候学会抬杠了?陶林正愁着无话回击,赶巧看见了一个匆匆赶来躲雨的男人。
“呀!这不是盛大夫吗?”陶林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盛大夫亲切可人。只是他还没完全适应如此逼真的梦境,心下不禁诧然的想着:而且还是健健康康没有得病的盛潭明大夫,还别说,作为自己曾经中意的男人之一,这盛大夫确实长了一副白白净净,容易推到干坏事的模样。
可盛大夫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自顾自的擦着脸上的雨水,就连陶林的手对着这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睛乱晃,他也全然没有反应。
“这是那妖怪编织的梦境,在这里盛潭明看不见你,自然也不知道你的存在。”离妄看着身边之人乌黑的发髻上挂满了雨珠,单薄的身体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去。为此,他突然就很想生起一个火堆,担忧这个不那么健壮的徒弟会被雨冷的生病。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这里是梦境世界。”陶林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可是师父为什么没有看见那女妖怪?”
“等雨停了,她自然会出现。”那日,自己握着女贞树妖的一缕发丝时,看到了她一段段过往的记忆,甜蜜的,苦涩的,从情根深重到心灰意冷,皆源于这场雨。
离妄想不明白的是,为何痛苦至此,她还要选择在雨后相遇。
陶林“噢”了一声,一时玩性大发,想着反正盛大夫看不见自己,便故意在他走过去想要坐下的时候,伸出脚绊了他一下。眼看着盛潭明大夫的嘴巴就要和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陶林又急忙拉了他一把。这些举动,害的淋了雨本来就有些晕乎乎的盛大夫,更觉双眼发花,还以为是自己淋雨后产生的幻觉。
“不准胡闹!”离妄握着陶林冰冰凉凉的手,将这只好动的“小狐狸”按在了靠椅上。自己也就着他坐下,不去理会“小狐狸挤”眉弄眼的不满。
等雨停下的期间,盛潭明埋着头,仔细地检查着他一背篓的草药有没有被雨淋坏。而陶林有他师父看着,不好再捉弄人,只得巴巴的看着霹雳巴拉落下的雨。要是没有流鼻血的尴尬经历,他倒是想侧过头,好好欣赏一下师父结实诱惑的身材。
“为师突然记起一事。”雨声夹着身侧之人清润的声音落下,将陶林放飞的思绪拉回,他眨着沾了水雾的狐狸眼问道:“什么事?”心中却期许着:太好了!光脑袋终于要传授自己法术了!只是离妄的回答却让他先是失望,而后是。。。。。。愤怒!
“为师还未给你取法名。”
“法名?”对了,他现在也算半个佛门中人了,是该有个法名。而且这法名取的好与不好,可是直接影响他今后的骗财之路,顺不顺溜,于是陶林满脸紧张的问道:“师父可是想好了?”
“嗯。”
“叫什么?”
“莫动。”
“什么?”他明明乖乖的坐着,没有动过啊。
“你的法名,莫动。”
师父啊,我招你惹你了!给我取的什么烂名字。你徒弟我以后要是学有所成了,那些富贵人家一听大师法号“莫动”,定会觉得这人多半是个江湖骗子。
不行,自己往后的财路可不能断在这“莫动”两字上。陶林偷偷的从袖子上拧出些水来,抹在自己的眼睛上,抱着离妄的手臂哀嚎道:“师父啊,莫动太难听了,您再给徒儿我换一个吧。”隔着浸透水的衣物,师父这手臂的触感甚好,如此想着,陶林更加舍不得松开了。
“没有什么难不难听的,为师给你取这两个字,就是希望你能收敛收敛性子,日后即便为师不在你身边了,也当沉稳自若。”离妄伸手将他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爱闹孩子脾气。”出口的声音中,带着连离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宠溺,“莫动。”
陶林刚刚还被他的举动感动到,这一声“莫动”立马将这点感动抹杀的干干净净。光脑袋,我恨你。。。。。。
于是,亭子一边的盛大夫依旧沉迷于翻查草药中,而另一边的陶林则改成气呼呼地瞪着这该死的还不停的雨。
离妄知道他在因为法名的事跟自己闹脾气,看着眼前这抹单薄的背影,大师带着笑意的目光,不由好奇地停在了这件半湿的衣物中,显露出来的那截奇怪的布料上,照这个位置包裹住的应该是胸膛。莫非。。。。。。
红晕即刻染在他的双耳上。这一刻,离妄觉得自己的心里头除了震惊之外,还泛上来一丝甘甜。他居然在欣喜自己的徒儿是个女子,一个不那么令人省心却让他觉得熟悉的女子。
这样于理不合,于自己身份不合的念头,离妄却并未觉得有和不妥。“佛”对他来说,好像是羽冠上的那颗最为珍重的珠子,他仰望着它,敬慕着它,却从未想过要拥有它。
“可算是停了。”那一头,盛潭明背好他的背篓,面上带着一抹和云端之上漏下来的阳光一样温暖的笑,踩着湿润的土壤,朝着他的宿命走去。
“走吧。”离妄对着还在赌气的徒儿,认真的说道:“这方梦境就要坍塌,再不走,就会永远被困在此境之中。”出口的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也未觉察的柔意。
“哇,那还不赶快走!”陶林原本还想晾他一阵儿,表示表示自己也不是那么随意的人,而今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的那点小郁闷早就消失了一大半。
保命要紧!法名什么的还是出去之后再做挣扎吧。天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后悔,当时脑子一热就抓住了这光脑袋的手臂,跟着他一起进入了这诡森森的梦境里。
就在陶林和离妄走出亭子后没多久,整个梦境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而那座亭子则在动静里,化成了大片大片黑色的羽翼,落进陶林睁得老大的眼睛里。
“师父,徒儿忽然觉得莫动这个名字起地很不错。”这一切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诡异和危险,眼下她可一定要好好抱住师父的大腿,才能保住这条小命。
离妄看着这个前一秒还跟自己闹脾气的“小狐狸”,现在却像一只猫咪一样乖顺,忍不住摸了一下她舒湿漉漉的脑袋:“如此甚好,莫动。”
另一边,盛潭明抱着昏迷不醒的女贞树妖,匆忙地从他二人身前走过。陶林张望着那女子,时至今日,她的美貌仍然能引起人心底最直接的惊艳。
“美儿,好美好美的人儿!师父,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喜不喜欢交朋友?”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离妄盯着犯花痴的徒儿,心中不由划过一丝怒意,“她叫女贞。”
“女贞,好好听的名字。”脑袋里晃荡着方才匆匆一瞥的惊艳,陶林喃喃的念着“女贞,女贞。。。。。。”再一连念了数遍之后,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她不会是。。。。。。”狐狸眼慌张地凝视着这颗在阳光下分外炫目的光脑袋,下一刻便看见它上下微微一动,“会吃人的树妖,尤其爱吃那种闹腾好动的人。”
“闹腾好动的人?”陶林瞬间觉得脖子后头凉飕飕的,“师父你骗人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离妄冲着他慈爱的一笑,可这笑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捉弄人的意味,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泛着的快要盛不下的慧黠。
陶林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在诓自己,但对女贞的喜爱,也确实因为离妄的话而下降了一大半。师徒二人跟在盛大夫身后,片刻后就走到了后者的家门前。
因为是梦境的缘故,盛大夫的家被一团幽绿色的气流包裹着,而这里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干净整洁。
师徒二人被这施了妖法的气流困住,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屋子。面对这些流光辉映出的画面,陶林渐渐觉得心口闷的难受,她好像开始明白了那妖怪为什么想要杀了整个村子的人,如果换成是她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留言~

☆、南柯一梦(七)

她有了名字,那人唤她“贞儿”,她喜欢这个名字,更喜欢取名字的人。
尽管看不见他,却知道那一定会是张温暖至极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会落满星光,而将这些光芒捧在手心里就可以温暖一颗破碎的心。
那人待她很好,细致入微的好应该就是喜欢吧,她这样想着,心里就会觉得开满了春花,甜美的芬芳漫上来,黯淡无光的人生就此晕染了一束白月光。
“姑。。。。。。姑娘,你。。。。。。你该上药了。”拿着白纱布和药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年轻大夫,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以致于一向不善于和女人搭话的大夫,说话愈加不利索起来。
“可是我看不见,不如你帮我换吧。”姑娘知道是这个容易害羞的男子救了自己,她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渐渐浮现出了一张温暖干净的脸,淡淡的绯红涂抹在他脸颊的两侧,眼睛里藏进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可。。。。。。可是,男。。。。。。男女授受不亲,在下怕。。。。。。怕影响了姑娘的名声。”年轻大夫的手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他觉得脸颊滚烫,嗓子干燥,眼前的姑娘如梦似幻,仿佛呼吸再用力一些,就会消失不见。
“你是嫌弃我不干净吧。”姑娘的声音瞬间低沉了许多,带着些悲伤落进年轻大夫的耳朵里,使得他整颗心都跟着揪紧在了一起。
“不。。。。。。不是的,我。。。。。。我怎么会嫌弃。。。。。。嫌弃姑娘,只是。。。。。。只是。。。。。。”
“既然不嫌弃,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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