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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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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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者,我依稀记得曹云山是哺乳类动物。”
李文森头也不回:“那就后者。”
“那么问题就更加严峻了。”
他跟在她身后,语气十分冷淡:
“’王子’这个词在中世纪以后已经脱离了它原本的含义,逐渐变成全世界女性对未来理想配偶的一个愚蠢的统称,基于这一点,我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你,小姐,曹云山并没有多少能成为’理想配偶’的潜质,更重要的是你已经和我订婚了,再使用这样的比喻就显得有失妥当。”
“……”
李文森要疯。
他们沿着这条甬道已经走了十多分钟,七拐八弯,却一直没看见分岔路口,两侧石壁上的粉笔草稿密密麻麻,如果可以,她很想用手机把它们都拍下来,至少可以传给她的教授做后续研究。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式样简单的男士衬衫,乔伊的,松了两颗扣子,领口就有些松松垮垮,又因为她骨架太小人太瘦,这么一走快,衬衫一侧就从她肩膀上滑下来,露出一小截黑色肩带。
乔伊一垂头,就看见她半边小小的肩膀,顿时住了声。
半晌,他走到她身后,伸出手,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她的衣领拉好,一边继续说:
“不过说起青蛙,这种两栖类的生。殖方式很有意思,不仅在性激素失衡的环境中可以轻易被改变性别,似乎也能进行孤雌生。殖,我听说十几年前做过类似的实验,还成功了。”
孤雌生。殖。
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的生。殖方式,比如蜜蜂,蜂巢中绝大部分工蜂,它们不是由受精卵,而是单纯由蜂后的卵子发育形成,完全复制自身的DNA,比起生。殖,更像□□,一个母亲生下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她自己。
这种生。殖方式如此匪夷所思,却是自然界非常常见的现象,越原始的物种,越容易产生孤雌生。殖,包括草履虫、蚂蚁、蜥蜴、麻辣蒜香小龙虾……青蛙本身是有性生。殖,但十几年前,的老生物学家们就已经成功通过物理刺激让一只雌青蛙卵长成一只小青蛙,后来陆续有传闻在哺乳类上也成功实现了这种生。殖变异,却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发表论文。
可能是因为研究方向太变态吧。
想象一下,一个女孩,当然还是处女,突然有一天怀孕了,她的卵子独自在她的子宫里发育,每一个卵子长大后都成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李文森明显不想理会这个话题,只是她还没走两步,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凸起的横杠,身体向一边歪去,乔伊长手一捞,又把她捞回怀里,冷冰冰地说:
“我假设你还没注意力差到走路不看路的地步。”
“瞎说,我注意力和我的观察力一样优秀。”
乔伊把李文森放下,她方才摔倒时视线向上,恰恰扫过甬道墙壁最上方,期间几笔模糊不清的粉笔笔迹,竟分外眼熟,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圆形的大框,大框右边是一座小房子,小房子旁边有一座桥,桥连接着一个圆形的湖泊,湖泊里画着几条波浪线,暗喻水波。
这是一个小花园。
结构实在太熟悉,她一个小时前做的梦里花园就是这样的构造,当然这可能是她脑补过多,毕竟少儿简笔画大同小异,都是一个房子一个湖一条小路。
只是这幅壁画里还多了一样她梦里没有的东西,一张简易的桌椅,桌上几样食物,还贴心地写着名称——一小袋面粉上写着flour,一小盒蜂蜜上写着sweet honey,还有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写着knife。
“怎么了?”
“踢到什么东西,没受伤。”
李文森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壁画上掠过,这才心不在焉地看向地上绊到她的东西:
“你刚才说这条甬道快走到尽头了?……咦,这是什么?”
两根短横线规则地凸起在平坦地面上,明显是有人故意在地面上打磨的。
“五线谱里的小节线,意为此乐章告一段落,下一乐章即将开始,如果你的记忆力没有和你的观察力一起私奔的话,这个小节线被西布莉用过,就在她留在死亡现场的《圣经》里。”
乔伊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劳烦转个头,注意和观察力一样优秀的小姑娘。”
“……”
黑暗是她的盲点,光线为她指明道路。
李文森顺着乔伊手电筒的方向,慢慢转过身。
半米之隔,两个几乎与泥土同色、与甬道同高的巨大椭圆形阀门,一点点出现在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昼夜颠倒,晚上一直熬到这个点都不想睡,白天也精力充沛,分分钟觉得自己是回光返照没几天可能会猝死。


第178章 
是的; 这就是尽头。
甬道的尽头; 不是真的尽头; 而是一个五线谱上的小节线。
李文森站在两扇高大的石门前; 觉得大脑十分混乱……这两个和下水道井盖一样土里土气的玩意就是他们通向下一关的钥匙?这么明显的东西她居然没看见?身为一个以观察力著称的测谎师; 这简直是对她职业素养的侮辱。
“你不必妄自菲薄,这两扇门故意漆成了和周边岩石一样的颜色; 手电筒又在我手上,你两侧的物体刚好处在你的视觉盲区你才没注意到。”
乔伊伸手拂开椭圆形金属门上的灰尘,安慰道:
“相信我,你观察力虽然不怎么样; 但还没到这么睁眼瞎的地步。”
李文森:“……”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她蹲在乔伊身边打手电筒,金属门上的泥土、青苔和其它绿色小生物在他修长手指下一点点剥落; 逐渐露出十几年前的原貌来。
“这是……”
她看着下水道井盖上慢慢露出的简单雕刻; 想了半晌还是没想到什么好的形容词:
“这是什么玩意儿?”
“雕刻。”
“我知道是雕刻,这雕刻的是什么 ?”
“如你所见; 一个人。”
“……”
她当然知道这扇金属门上雕刻的是一个人!她又不是真的睁眼瞎!她还知道这个人赤。裸。裸的,真人大小; 虽然六块腹肌清晰可见,却眼如铜铃,嘴大如斗,丑陋的面貌与魁梧的上身极不协调。
至于下。半。身……下。半。身乔伊还没清理出来,只依稀能看出那双一米八的大长腿。
不看脸,这身材绝逼可以逆天。
乔伊已经清理到腰线,李文森一手拿电筒; 一手还空着,十分自觉地伸手,想帮乔伊清理剩下的部分。
可惜她手还没碰到那个裸。男,就听乔伊头也不回地说:
“如果你的记忆力没有跟着你的观察力一起自杀的话,这里有两扇门,你可以去清理另外一边,为什么非要和我挤在一起,还要离我这么近?”
……什么叫她非要和他挤在一起?
李文森在他身后翻了一个白眼,好脾气地说:“我们只有一个手电筒……”
“那就放远一点,照到我们两个人。”
乔伊站起身,位置恰恰好好挡在她和浮雕之间:
“或者你清理个灰尘还需要特殊的照明设备?投光灯?照明弹?要不要我给你运一个手术用无影灯进来?”
李文森:“……”
不怪她和乔伊相处七年却从没看出乔伊喜欢他,在这种神一般的吐槽光环以及随时随地的高智商碾压之下,她没被碾碎成渣已经不错了,并感受不到任何人间的温暖。
李文森忍住再一次翻白眼的冲。动,乖乖地把手电筒放在他们身后一米远处。
一分钟后,她“咦”了一声:
“这边居然是一个女性雕刻。”
……当然是女性雕刻。
浮雕中的男人和女人都双脚与肩同宽,雕刻风格比起希腊,更像中古时期的埃及,线条刻板而规则。他面前男人两。腿。之间的象征物微微低垂,极夸张地放大了尺寸,随便目测一下也有三十五厘米,比人类可能有的最大值还多两倍,十分雄伟。
乔伊清理完最后一点泥沙,头也不抬地朝李文森道:
“过来。”
李文森才清理到肩膀:“等等等等,我还没有弄完。”
“不用弄了。”
他后退一步,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两个雕像,两扇门,走对了才能通往正确的路径——拙劣的障眼法,但是对我们没用,因为用脚趾头想都明白,你面前的那扇门就是错误的那个。”
李文森:“……”
既然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这扇门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叫她清理?这种辣鸡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然而这种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表面上她还是听话地走到乔伊身边,与他并肩。
浮雕上怪异的男人用巨大的圆形眼睛瞪视着她,黑魆魆光线中格外阴森,李文森视线下移,刚要越过腹肌和人鱼线继续向下,打量浮雕的全貌,就听乔伊面无表情地说:
“不用往下看,往上看,这个雕塑的重点是他的眼睛。”
“咦?”
李文森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上去:
“它的眼睛怎么了?”
“宽眼距,浅眼窝,双目外凸。”
乔伊双手插袋,看着她的侧脸:
“你想到了什么?”
李文森:“哆啦A梦?”
乔伊:“……”
“双目外凸……眼镜蛇?”
“不对,是青蛙,青蛙崇拜。”
乔伊叹了一口气,仍然盯着她的侧脸,直到她乌黑的眼眸终于也看向他,这才纡尊降贵地解释道:
“大得不成比例的双眼,夸张变形的嘴巴,史前人类对青蛙的崇拜可不只是苏美尔人才有,几乎所有的文化中都存在过青蛙崇拜,我在北美、阿尔及利亚和南美都找到过半人半青蛙的图腾,你们中国的内蒙古和广西也出土过史前蛙形人陶像。”
“青蛙崇拜?”
李文森皱起眉:
“为什么人类会崇拜这种……低端的两栖动物?”
“一是跨越,二是繁殖。”
乔伊简洁地说:
“人类只能生活在陆地上,青蛙却能生活在水里,这种现在看来寻常的事情,在史前人类的眼中却堪为神迹。而越原始的人,越敬畏生命的起源,史前图腾百分之九十都与繁殖有关,你再想想青蛙一次产下的卵的数量……这种旺盛的繁殖力,几乎让它出现在每一种史前文明的图腾中。”
……而这象征意义,与多么契合。
十年前唯二留下的两个科学家,安德森象征物理,是人类对于空间和时间的“跨越”,洛夫象征生物,是人类对于生命的“跨越”。
李文森的目光终于不受打断地落在男性浮雕双腿间不容忽视的部分:
“所以,这就是他们把生。殖器雕刻得这么巨大的原因?”
“……生。殖崇拜的后遗症,你去看史前文明做出的陶器就明白,它们生。殖。器和哺乳器永远庞大得和身材不成比例。”
哺乳器?
李文森愣了一下才一头黑线地反应过来这个东西是什么。
她本科学并不涉及史前历史,第一次见到这样模仿原始人类的文明图腾,很自然地伸手想要碰一碰。
“……”
乔伊面无表情地握住她刚刚伸出的手指:
“你想做什么?观赏雕塑用看的就可以了,这个浮雕虽然是现代人制作的,但仍不失为一个精美而富有深刻含义的艺术作品,处于保护人类文化的角度,请不要随意触碰,因为你的指纹可能会对这样一件杰作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李文森:“……”
所以她的指纹上是涂了浓盐酸还是浓硫酸啊,居然能对金属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她有一句what the **如鲠在喉,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帮我拿一个类似锤子的东西过来。”
乔伊松开手:
“不要太大,不要太小,重量适中,最好能尽量符合我的美学。”
……呵呵哒。
李文森没好气地走到背包边,从仅剩的几样工具中找到她的那把小巧的匕首。
不大不小,模样精巧,手柄18K金包边,柄尾镶珐琅,应该勉强可以符合乔伊的美学。
她伸出手,把匕首递到乔伊手里。
她原以为乔伊是想用匕首插门缝什么的,却没料到下一秒,乔伊的手忽然高高举起,又行云流水般一刀而下——
李文森还没反应过来,浮雕男人下半身巨大的生。殖。器,就这样在她眼前,稀里哗啦地裂成了碎片。
“……!!!”
说好的保护杰出艺术作品呢?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乔伊!
而乔伊却浑然不觉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他极其自然地在一地碎片中站起来,看到她脸上的神色还皱了一下眉头:
“哦,文森特,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变态一般的目光看着我?”
李文森:……他居然还觉得自己不是变态?
听说十八世纪有个神奇的教皇叫庇护九世,他不满当时雕塑都是全。裸,认为准确无误地表现男性身体会在教廷之内挑起难以言喻的性。欲,一言不合就开始搞事,不仅在整个罗马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阉。割运动”,把城内珍贵的男性雕塑包括米开朗琪罗的生。殖。器全砸了,还把砸碎的地方用无花果叶盖住……
无花果诶……
想象一下罗马街道、广场、路边,那些失去了下。半身的可怜男雕塑门,难以启齿的地方统统盖着无花果叶……
这个蛇精病教皇,简直是文艺复兴时期最大的灾难。
而现在乔伊居然……
“喂。”
乔伊面无表情地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该醒了,文森特,现在立刻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收回去,我不是庇护九世那样不近人情的老古板。”
李文森:“……”并不相信。
“……我砸掉他的阴。茎,是因为这里面藏着通往你目的地的秘密。”
乔伊看着她满脸的怀疑,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你’前男友’的那首情诗吗?诗里第四句,’你明亮的眼神,使我想起湖水、山丘、风,与雪’。”
“记得。”
李文森把诗句重新念了一遍,忽然眼神奇异地抬起头:
“湖水、山丘、风,与雪?”
“没错,恭喜你终于在天亮前回忆起了你本科最基础的课程。”
乔伊把匕首放回她手上:
“和希腊神话中的盖亚一样,古代地中海也有一个女神,象征万物,是土地、湖水和山丘和保护者,她的情人是丰产神Attis,而土地丰产依靠自然气候,也即是诗句里说的’风与雪’——这句诗,隐喻的就是她。”
乔伊望着黑暗中她如深潭一样的眼眸,即便在绝地也冷静如斯,他忽然觉得这首诗的修辞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至少描述得非常确切。
“而这个女□□字你应该非常熟悉……她叫西布莉。”
……
西布莉。
李文森忽然记起,某月某天某个下午,西布莉已经死了许久,她在西路公寓五号门前偶遇守门人米歇尔,这个老人推着一辆装满落叶的小车,从铺着山茶花的小路尽头走来。
“她不会在意死亡这种小事,因为生离死别在她眼里,不过是扫地的一部分罢了。死亡是落叶,而她是湖泽、泥土和海洋。”
这个老人与她聊起西布莉,眼里带着隐约的怀念与笑意:
“西布莉,她是万物,她瞧不起死亡。”
……她是万物。
这个在死前仍拼劲全力、布下这样巨大的迷宫一般的暗号,为他们指明方向的女人,她和这位地中海女神一样,也叫西布莉,以万物为名。
不过……
李文森皱起眉:
“我还是不理解,就算这句诗暗示的是地中海女神西布莉,这和你砸掉这尊雕像的生。殖……第二性征有什么关系?”
乔伊:“我为你的本科老师感到绝望。”
李文森:“……”
“西布莉是众神、人类和动物之母,她有一个专属的祭司,被希腊人和罗马人称为Galli,在Galli任职那天,他必须舍弃自身的欢愉,以一种极其残忍的自残方式,将自己的血溅于她的祭坛之上。”
“所以?”
“没有所以。”
他转身看向石灰岩墙壁:
“我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猜,你总要自己动一动脑子。”
“可我还没猜出来。”
“哦,的猪都猜出来了,你却没有,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让的养猪人怎么想?”
“……你到底说不说?”
“well。”
乔伊在她冷冷的目光下终于妥协,他伸手把手电筒从李文森手上拿出来,照向刚刚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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