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家丁顿时眼冒精光,他们守一个月的院子不过几个铜子,这一下就给他们这么多!张嬷嬷出手真他妈阔绰!
第一百零四章:事实真相
家丁接过钱连连应了声,放她进去。
主阁内凌乱一片,停云被绳索捆住,蜷缩在屋子一角,纵然被秦嬷嬷等人欺凌,她也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像是丢失了灵魂的布偶,只有颤抖的身子证明她还活着。她已经全身是伤,低低的咳嗽声不时地从她嘴里溢出来。
张嬷嬷缓步走进来,她自然知道秦嬷嬷替蒋夫人问的什么问题,无非说那封信是哪儿来的?听谁说的?幕后黑手是谁?虽然不知道信上是什么内容,但张嬷嬷心知那封信中的内容一旦公开,恐怕会牵扯到蒋寒洲吧。
见停云这种惨状,张嬷嬷压低声音道:“啧啧啧,我的二姨太,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吵着要嫁给少爷的是你,闹着要做小的也是你,怎么?如今当真做小了?了?”张嬷嬷关上门,来到停云面前蹲子,她一边捆绑停云的绳子,一边咬牙切齿道:“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这只被你割掉的耳朵!”
停云始终看着一个地方,她咬紧嘴唇,仍然不说话,像是受伤的小兽,自我封闭的食着伤口,透着倔强的抗拒。
张嬷嬷目露凶光,扼住她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你真以为蒋寒洲爱你?你真以为他会那么好心的帮你把家人接过来?哈!”
停云眼珠缓缓转动,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恶毒道:“少爷只是你!现在玩够了!就一脚把你踢开!他可没那么好心,我来告诉你吧!你的父母,姐姐族人全都死光了!全都死在武汉,一个都不剩,早在年前,少爷就弄死了他们!你耗在蒋家等谁?”张嬷嬷狞笑不止,“这个大宅门里,就数老婆子我最慈悲,好心跑来告诉你!我的二姨太,你可别等了,他们可不是死光了么!”
轰隆隆,五雷轰顶的震响砸击在她的头顶,维系着她整个世界的支柱仿佛轰然崩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她仍抱有一丝幻想犹自噙着冷笑开口道:“纵使他负了我,也轮不到你等小人挑拨生非!你当我不知道?寒洲早把我的家人接来了锦县,此刻就在锦县妥当安住着。”
张嬷嬷噗嗤一笑道:“我的二姨太吆,你要天真到什么时候?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干什么?要是少爷早把他们接来锦县了,为什么不让你们见面?依老夫人的性格,当真会什么都不做?省省吧,那是因为老夫人明白,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她就等着少爷玩腻你了,对你动手呢!听说,你那几个姐姐,都是被凌辱至死的,真是惨啊,一家人子尸骨无存,可怜你为了他们还出来卖身,我要是你,死了算了。”
停云瞳孔骤然紧缩,胸腔一紧,一口血喷薄而出,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住张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嬷嬷用力扯掉停云拽着她衣袖的手,嫌恶的后退了几步,“只有你死了,这府上就太平了,本就不是一路人,偏生的痴心妄想攀高门,活该!”
说完,她一步三摇的出了主阁。
张嬷嬷来到月门前,堆上担忧的神色,冲着其中一个家丁说,“老三,我瞧着里面不对劲,是不是二姨太被秦嬷嬷打坏了,我刚进去的时候二姨太都吐血了,你赶紧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岔子,上面问罪下来,你们都要被秦嬷嬷牵连的。”
老三见张嬷嬷只是进去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并没有怀疑,他点了点头大步进了杏花阁内,一推开门,便见屋内到处都是血,停云全身剧烈的颤抖,喘着粗气,一只手用力的捶打胸口,低垂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的胸腔。
老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他刚转身要跑,便听见身后响起诡异的笑声,随后是崩溃凄厉的哭声。
“喂!你快去通知少爷,就说二姨太出事了!快问问怎么处理!别耽误了时间咱俩就倒了大霉了!”老三急忙对着月门前的伙伴说了句。
另一人瞬间变了脸色,急忙往前院的宴客厅跑去。
张嬷嬷见事情都办妥了,方才缓步离开,她就不信这次扳不倒那个姓秦的。
停云的胸腔像是要炸裂一般,她握拳为锤,用力锤着胸口,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那里锤碎,或者捶出一个大窟窿透透风,让这的窒息的痛感有的机会。
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喉咙里低低的吼声掺杂着血水咕噜咕噜,他们都死了……她的家人都死了……
难怪蒋寒洲不肯让她见家人,难怪长恩前些日子如此焦虑不安,难怪蒋老夫人这样沉得住气!
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这一层面,只怪她被虚假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停云颤抖的如秋日的落叶,她以为她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她以为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能跟家人见面了,她以为她所有的付出都会换的回报!可是所有的一切换来的是他们的死讯,等来的却是他们惨死的事实!她们因她而死,死在了蒋寒洲的手上……
她一直活在谎言编织的天罗地网中……
“哈……”她忽然咔出了一口血,痛苦的笑出了声,她像是打碎牙齿和血吞,将那些蚀骨的仇恨挤压进胸腔内,将五内生生烧成了灰,她踉跄的站了起来,“蒋寒洲……蒋寒洲……”
此时,家丁通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书房找到了蒋寒洲,可是门口被士兵把守,家丁无论如何进不去。
好在小梁守夜,一眼便认出是那是守杏花阁的家丁,便走出来问道:“大晚上的,嚷嚷什么?”
家丁焦急道:“梁哥,不好了,二姨太好像,你看要不要……”
不等他说完,小梁急忙截断他的话,“你怎么说话的?什么二姨太?”
家丁抓耳挠腮,“二姨太不是被少爷休了么?但老夫人说还有些事要问二姨太,便将二姨太留在府上让我看守着,今晚上秦嬷嬷带了三个丫鬟过来,怕是把二姨太打坏了,都吐血了。”
小梁面色一变,急忙往鼎舒阁走去,门都顾不得敲,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小梁猛的止了步子。
只见余爱国站在蒋寒洲身侧,正面色严肃的低低说着什么,只有一句隐隐听的清楚,“后来在武汉一家窑子里找到了魏家二小姐,说是被卖去的,罗管家失踪的蹊跷,恐怕是知道了凶手是谁被灭了口,幕后黑手是锦县人无疑。”
蒋寒洲面色沉冷,冷冷看向小梁。
小梁进退不是,余爱国不是被派去武汉调查二姨太家人的事情么?他回来了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小梁等余爱国把话说完,快步上前,“少爷!刚刚杏花阁传来消息说二姨太!您快去看看吧!”
蒋寒洲猛的一震。
小梁继续道:“现在二姨太身边没个人照应,你……”
不等他说完,只觉着一股凉风刮过脸面,小梁回过头来的时候,蒋寒洲已经不见了。
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杏花阁地处偏僻,可是现在却聚集了不少丫鬟围堵在甬道外,蒋寒洲面色铁青,大步流行的来到杏花阁的主阁内,猛的推开漆黑的房门,刺鼻的血腥味让他瞬间头脑清醒,冰冷的触感从头顶直冲脚心,他的心直直的沉入谷底。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第一百零五章:停云之死
“二姨太人呢!”他大吼一声!
守在门外的家丁哆嗦的跑过来,“奴一直守在外面,二姨太没有出去过。”
“快给我找!一群饭桶!”蒋寒洲一脚踹在那名家丁的上,低喝道:“二姨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用活了!”
一瞬间丫鬟家丁们将杏花阁翻了个底朝天。
蒋寒洲站在主阁的屋内,潮湿的地面上血迹斑斑,像是被打劫过那般凌乱不堪,雨丝的夜风从外面吹进来,透着颓败的萧索之感,蒋寒洲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刀刻般的薄唇瞬间绷紧,不安的感觉漫上心头,他害怕了。
“这里!这里有个狗洞!二姨太定是从这里跑的!”
“啊……这里有血迹!”
“……”
丫鬟们的声音从杏花阁的后院传来,蒋寒洲大步走了过去,看着狗洞下的草窝里,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在挑灯的照耀下,散发着冰冷的寒芒。
他一手攀住墙头的倒刺,用力跃过了高墙来到蒋府的后院,顺着那些极淡的血迹一路追向了后山。
雷电交加,停云垂着头麻木的爬上了后山,来到星湖湾,这里是她和寒洲初见的地方吧……哦不……应该是第一次说话的地方吧……
她平静的看着湖面,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欲哭无泪的笑话,愚蠢至极的笑话,羞耻之极的笑话。
风雨欲来山林呼啸,湖面起伏的浮萍如她此刻破碎的心,在浪涛的击打下,龟裂出千万斑驳的细纹,再被无数的水花趁机,失却了盎然的生机,浮浮沉沉归于绝望的虚无。
仿佛还是昨日,他对她说,“我定会护你举家周全!”
仿佛还是昨日,他说,“你放心,无论是金钱、权力还是地位我全都能给你,包括我的爱!”
仿佛还是昨日,他情真意切携手同她共赏盛大的烟火。
仿佛还是昨日,他柔情似水为她构筑那海市蜃楼般的童话。
仿佛还是昨日,他的爱他的笑他的心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向着她的。
隐隐的,鼓瑟齐鸣的管弦乐从前院传来,那样喜庆欢愉,其乐融融,良辰美景正当时,他现在正拥着洞房吹花烛,历来薄幸锦衣郎,只见新人笑,哪儿闻旧人哭。
“爸妈,阿姐,云儿错了,云儿来陪你们了。”她低声喃喃,雨水与泪水交织,她如溺水的亡灵缓缓往水中央走去,“你们等等云儿,云儿马上来。”
水漫过了她的腰身,随后是脖颈,最后是头顶,她并没有挣扎,在湖面激荡起一小祚水花后,直直的沉入湖面。
许是大雨越来越大的缘故,血迹在半山腰上没有了,蒋寒洲疾步来到湖边,漆黑平静的湖面仿佛吃人的巨口,吞噬山间的一切。
闪电仿佛要将天空,斜斜的劈砍而过,整个天空如一块破布被揉的狰狞。
蒋寒洲微微皱了一下眉,忽的瞧见湖面上飘着一只绣花鞋,蒋寒洲脸色苍白如纸,一边往湖中央奔,一边暴躁的抚开水面上的浮萍,低喝道:“艾停云!”
呼喊声回荡在山谷间,一圈圈,一层层,很快被轰鸣的雷声淹没。
而此时,蒋府已是乱了套,一来是传言二姨太出事了,二来是传言山田闯入了临风院,大闹袁玉然的洞房。
蒋夫人带着众人赶来临风院的时候,便看见山田用力拍打着洞房的房门,房门紧闭,袁玉然端坐在屋内,换了身中式大红婚服,盖着红盖头,从容淡定。
山田进不去洞房,便醉醺醺的在院子里追着丫鬟们跑。
蒋夫人气的不轻,指着秦贵道:“赶紧把少佐扶回去,这像什么话!”
秦贵连忙跑过去,奈何山田不吃这一套,一把将他推开,来到洞房前开始用力踹门。
“少爷呢!寒儿去哪儿了!”蒋夫人怒极喊道。
丫鬟们急忙说,“少爷去找二姨太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二姨太!快去把他叫回来!就说山田喝醉闹事了,然儿有危险!”蒋夫人急喝道:“秦嬷嬷呢!”
丫鬟们纷纷散去。
秦嬷嬷正巧跨入临风院内,她早已听说杏花阁的事情,心中正打鼓怎么前脚走后脚二姨太就出事了?她走的时候明明捆好了的,虽说心有疑问,可她又不敢回去那个是非之地,只得撇得干干净净的来找蒋夫人寻求庇佑,听闻蒋夫人喊她,她急忙上前说道:“夫人,奴在呢,奴怎么问那二姨太就是不松口,恐怕要夫人亲自去审问才行,这不,奴刚走就听说二姨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可跟奴没关系呀。”
蒋夫人咽下了这口气,她微微抬高了下颚,阴下神情,“给我惹了这么多事,就想这么一死了之,岂不是便宜了她?我已派人去叫寒儿回来了,剩下的事你去继续盯着。”
秦嬷嬷原本还有些怯怯的,见蒋夫人没有责怪她,顿时有了底气,带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百合和中野只是撑着伞冷眼旁观,只有秦贵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山田团团转。
蒋夫人随后唤了几个家丁过来,“准备强行将山田扶走。”
奈何山田大怒之下,竟然拔出枪对着一个家丁就开了一枪,丫鬟家丁尖叫声四起,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此时,方管家寻至星湖湾,大喊道:“少爷,不好了,出事了,山田要大闹洞房,少夫人有危险了!”
平静的湖面上,久久无波无纹,许久,蒋寒洲猛地从水底破水而出。
方管家继续道:“二姨太不会做糊涂事的,这里交给小的来,刚刚府上传来枪声了,您赶紧回去看一眼吧!”
说完,方管家挥了挥手,跟随而来的几个家丁噗通噗通跳下了水。
蒋寒洲脸上掩不住的怒意让他额角青筋暴跳,他再一次沉目低喝一声,“艾停云!”言毕,再一次往湖中央潜了下去。
方管家心急如焚,不停的急喊道:“少爷啊,再不回去,老夫人恐怕也有危险了,你听枪声啊!”
枪声再一次传来。
蒋寒洲额角上青筋暴跳,眼见火烧眉毛了,他大步涉水上岸,脸色阴沉的可怕,向着湖里寻找的家丁说,“挖地三尺也要把二姨太找到!找不到人,你们统统陪葬!”
临风院内,山田已经一脚踹开了洞房的门,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他醉醺醺的来到里屋,乍一眼并没有瞧见人,正当他伸手要撩开半掩的帷幔时,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疾步走进,一支湿漉漉的大手猛的握住了山田的左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蒋寒洲全身湿透了,面色冷峻寒气逼人,他说,“少佐走错了房间,这是本帅的婚房。”
言毕,不由分说的将山田一把扯了出去大力推搡之下,一把将山田丢在了院子里。
百合和中野上前一步接住山田摇摇欲坠的身子。
“八嘎!”山田暴怒,掏出枪向着蒋寒洲就要开枪。
与此同时,自卫队前来参加婚宴的副将士兵们立刻围上前来,将山田、中野和百合包围,气氛徒然紧张起来,战争一触即发。
蒋寒洲面色一沉。
中野先一步按住了山田的枪,如果在这里打死了蒋寒洲,难保这些士兵们不计后果的报仇,自杀式跟他们鱼死网破,他们只有三个人势单力薄,俨然就是活靶子,何况,关东军刚进驻锦县,根基还未扎稳,现在还不是跟蒋寒洲正面翻脸的时候。
“你们想干什么?”百合站出去,“是想造反吗?!”
“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何来造反之说!”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袁文才撩着中山长袍,疾步从别院走过来,“倒是山田少佐,为军表率,怎可大婚之夜闯入他人洞房,这就是你们日本人的为人之道吗!”
众人齐齐看去。
百合微微变了脸色,他对袁文才并不陌生,这人跟着辽宁兵工厂督办臧式毅做事,通晓军火制造技术,连大佐也要让他几分。
中野说道:“少佐喝醉了,误将这里当成了关东军部的寝卧,一切可以理解,冒犯了蒋帅,明日待少佐清醒了,我定告知他。”
“艾……”山田歪歪斜斜的靠在中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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