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灵收回在我身上作妖的手,一脸明显的不高兴:“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现在又怪我弄疼你了?”
我托着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嚯,这一口齐整的小白牙!
我碰了碰银灵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看,都是你的牙,掰掉算了!”
银灵额上青筋突突跳,把我的手拉下去愤愤的闭上了嘴巴,又愤愤开口:“才几天没见,胆子就这么大了!”
我也很生气的哼道:“哼!才几天没见,你就在外面勾搭了那么些小妖精!”
银灵凶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做什么!”
我更生气了,“反正不是为了你!!”
我真的很生气,转头就要立刻离开这里,银灵抓住我的手腕拉回握在胸前,怒吼:“你闹够了没有!”
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认输,于是奋力挣扎,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点,银灵冷笑着握着我的手腕来回瞧看,阴恻恻道:“守宫砂?芙蓉,看来你玩的很开心啊!”
我重重哼了一声,“早就听闻储君殿下人好貌美,我要选妃!我是认真的!”
银灵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寒着脸一言不发,手臂一捞将我打横抱起丢在了床上,接着翻身而上将我的双手压制在胸前,双腿压制住我的双腿,我一时动弹不得,不由怒道:“你做什么!”
鼻尖对着鼻尖,银灵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语气阴森:
“让你手臂上的红点消失你便选不成太子妃了罢,你说我做什么?嗯?”
这最后一个尾音突然让我浑身抖了一抖,寒意由脊背直冲到大脑,满身的火气瞬间降了下来。
天!我方才都做了什么!我不是来澄清误会的吗!我不是来表明真心的吗!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我呆呆地在银灵这个极具压迫性的暧昧姿势下思考人生,冷不防又被一声怒吼唤回了神智:“这种时候你还在发什么呆!”
我看着银灵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没挤出眼泪,只好可怜兮兮的开口:“银灵,我错了……”
银灵制着我的手松了松,我更加可怜兮兮的瞧着他,银灵别过脸去咳了一声,脖颈上微微发红,他轻手轻脚的从我身上起来背对我坐去了一边,背脊看起来有些僵硬,我听到他低声道:“算了,我也不该这么对你 ……”又扭头阴恻恻的盯住我:“但是你休想去选妃!”
我蹭过去挨着银灵,他突然抚上我眼角那枝桃花,眉尖蹙了蹙,声音有些阴沉:“谁弄的?”
我伸手除去疤痕上的修饰,那道疤痕便毫无遮拦的狰狞在脸上,我看着银灵的眼睛问道:“你喜欢我这张脸吗?”
银灵略有些茫然的道:“还挺喜欢的啊……”
我垮下脸:“你果然就是喜欢帝凌!现在我唯一跟帝凌很像的脸毁掉了,你再也不用留恋了,我们便就此一刀两断罢。”
银灵还是很茫然道:“你怎么又生气了,你想的话脸上的疤我可以立刻帮你去掉,但这又跟帝凌有什么关系?”
他又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微凉的手指抚摸过我的侧脸勾起我的下巴,声音低沉好听的令人沉醉:“芙蓉,你这是在吃味吗?”他又勾起唇角暧昧一笑:“哦,原来你喜欢我。”
我忿忿的瞪他:“我都主动亲你了!除了喜欢你还能是什么!”
银灵一副美滋滋的模样:“哦?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他搂上我的腰凑近我,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盛满星子,摸了一把我的脸,笑道:“红的像草莓酱。”
我推开他:“……那帝凌呢,你跟她,怎么回事?”
“想知道吗?”银灵将我搂在臂弯,又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使我对上他的视线,“我便给你看看一万年前的我的记忆。”
他长睫微垂,深深望进了我的眼睛,瞬间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涟漪轻轻的漫开,尘封万年的记忆随之在我的眼前涤荡开来。
☆、成全
十万年前,仙界还未曾形成,只有几位神君并一些散仙各自居于化外仙山,而自开天辟地以来下界始终驱散不开的混沌浊气内渐渐生出了凶猛巨兽,不论灵兽凡人还是神君仙人无所不食,一时人间生灵涂炭,天外天人人自危,承天地正气而生的神君和具仙根修行的散仙只得联手诛杀穷凶极恶的凶兽。
银灵便是于那时出生,不幸的是生来便遇上仙人围剿,最后拼死撞破封印逃入了帝凌神君居住的无涯山境。
无涯山境内铺天盖地的漫漫红梅晕染在茫茫的冰雪画卷之上,陡然令人心生苍古悲凉。
彼时的银灵心内却是被这红梅的凄傲折服,遂化作一枝红梅隐在了树上。
帝凌一身白衣更胜雪色,施施然请走了来无涯山境寻凶兽的仙者。
回头葱玉般的指尖便于叠叠花影间,拈上了银灵化的那枝红梅。
银灵入了她手便现出了真身,那时的银灵不过一团小狗大小,帝凌将他抱进怀里,抚了抚银灵脖颈上的深红色图腾,眼睛里含着万古不化的冰雪,声音也同这雪一般寒凉冰冷:
“既然你选择了这里,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
银灵有些不安的在她怀里动了动,抬头吐出一句话:
“为什么救我?”
帝凌唇角缓缓勾起一个苍凉的笑,“救你?” 她凄凉的笑出声来,睫毛间莹莹沾上几点冰晶:
“生做凶兽,没人救得了你。”
帝凌很美,可她的眼睛里总是含着深深的凄傲,像漫天遍野的红梅,像含着一个破碎的美梦。
她晓得自己的使命注定是同所有这些凶兽同归于尽,以便拉开一个仙妖人多种族共存的繁荣盛世。
她们这些凌驾于一切的神者注定同力量逆天的凶兽一样,被天道所不容。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银灵化的那一枝梅触动了她的心弦,更或许另有目的。
总之,她留下了这个凶兽幼崽,起名银灵。 并且讶然发现,此凶兽本身并不带血腥杀戮之气,反而带着有些像太阳一样温暖光明的气息。当时帝凌对他露出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笑来,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当时的银灵的确溺进了那样温柔甜美的笑里,恍惚觉得眼前冰雪尽融,春暖花开。毕竟帝凌的眼睛里总是冰雪般的寒凉。 帝凌的朋友启星神君认为银灵乃是一个无边的祸患,当时帝凌笑了笑道:“说不定是最后一线希望。”
启星是无涯山境附近山头上的神君,因着帝凌擅长预知过去未来,遂常与她讨教占卜之术。
帝凌通晓天道轮回,她不甘被天道所制,直至遇见银灵,一个抗衡天道的办法渐渐成型。
银灵渐渐长大,他日日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除了到外面同其它凶兽抢些灵兽吃就是帝凌,虽然帝凌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只有在定时取一些他的鲜血和皮毛时才会露出那种温柔的笑来,但他同帝凌到底是相依为命几千年的,总有几分情分在。
他觉得帝凌是自己的依赖,是自己的亲人。每每想到这里,纵使冰雪越发寒冷,他的心里也能漾出暖意。
某天银灵懒洋洋的趴在殿门口,一直沉迷于星象占卜的帝凌那一天破天荒的出了门,她摸着银灵脖颈上的厚毛,道:
“银灵,把你的人形化出来我瞧瞧。”
银灵早已可以化出人形,只不过更喜欢以自在的本体示人。
银灵伸了个懒腰,起来便化成了一位白璧无瑕容貌绝世的少年,那一身皮毛也一起化了身雪色长衣妥帖的穿在身上。
帝凌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有些苍白的指尖触及银灵的侧脸,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柔,轻轻道:“长的真好,是我喜欢的模样。”
银灵有些疑惑的躲开了她的手,俊美的唇微启,问:
“做什么?”
帝凌拉了他的手,微微垂眸轻声道:
“几万年都是我一个人,真的好生寂寞,你愿意以后都陪着我吗?”
银灵的眸光落在帝凌纤美的手指上,默了默道:
“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帝凌轻轻摇头,缓缓依偎进银灵怀里,柔软的手臂环上银灵的腰,她道:“我们结为神侣罢。”
银灵顿了很久,把她从怀里拉开,盯住她的眼眸,一字一字的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帝凌没有回答他,但从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好似陡然拉近了很多,帝凌对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淡,她演算那些星法时也会拉银灵陪在一旁,银灵化作原形,她便依偎着他庞大温暖的身躯入眠。
有一天,她半躺在银灵身上,轻抚着他温软的被毛,柔柔问:“银灵,你有没有爱上我?”
银灵远望天边茫茫冰雪覆盖的山巅,语气轻的像是天地间一片飘零的雪花,“或许吧,但是帝凌,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呢?”
银灵又一次没有得到回答。 直到有一天,帝凌将他拉入了二层那间从不让他触及的帝凌的寝殿,那时的他带着丝丝紧张和无措,进了寝殿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结巴道:“帝……帝凌……我还是……”
没说完就被帝凌放倒在了床上,他这时才突然发觉到不对劲,床上光华大盛,金色咒文叠叠封住他所有的退路,正是帝凌几千年来辛苦钻研成的囚灵阵。 心口鲜血缓缓灌入囚灵阵的咒痕,帝凌和启星催起神力共同启动阵法,噬魂夺魄的痛苦蔓延上银灵身心,银灵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甚至完全没有挣扎的欲望。
但银灵没有死,最后关头,阵法反噬,帝凌魂飞魄散,只有启星被传送至神兽同神君陨灭之后的新生之初。
上古遗书,通灵古阵以神兽为祭可逆转天轮,最多可以瞒天过海将两位神君送去未来,但或因银灵本体为凶兽,到底不是传说中的神兽,从而使整个阵法只成功了一半。 银灵苍白的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眸光忽而深远,他淡淡道:“原来你想让我为你去死,最终却成全了我的生。”
元气大损的银灵自行封印。而后来神君渐次陨灭,凶兽却只是被封印,或许也同启星这个扰乱天道的异数有关。
☆、古琼台
唔……好热……啊……喘……喘不上来气……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银灵的黑睫毛近在咫尺,他整个人都覆在我身上,唇齿攻城掠地,恨不得吞掉我的舌头,衣衫下滑露出了我的肩膀,银灵的大手在我身上不老实的摸来摸去,而一处灼热而□□的东西正紧紧抵着我……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浑身汗毛根根直竖,猛地推开他坐起身,瞪着眼喘了会气才有力气骂道:“你居然趁我睡觉的时候发情吗!知不知道你差点压死我了!”
银灵的脸瞬间黑了一半,相当没好气道:“太恶毒了!爬上我的床居然还要我坐怀不乱吗!”
我狠狠的呸了他一声,愤然的拉好衣服跳下床。
后头银灵咬牙切齿道:“你去哪?给我回来!”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后扬长而去。哼,活该!自己解决吧!
出门后我凭着一腔怒意肆意闲逛,于是不出所料的迷路了。
前方是条死巷,我正欲回身继续找路,突然发现后路被人拦了下来。
打头的是一位穿着紫衣华服的女子,她勾起一边嘴角邪恶的盯着我,将我逼到了墙角,她后面还跟着一众各形各色的女妖,全都灼热的盯着我。
该不会身份被发现了吧!
“就是你,在那位大人屋里过了一夜?”紫衣女子开口,声音中隐藏着怒气。
天!原来是银灵的追求者们!哼,看我不一次性解决掉她们!
我以雷霆之势,整个人抱住她的腰哭道:“终于找到组织了!你们可知道孤身作战的艰辛吗,你们可知道我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是怎么度过那些苦苦追求大人的岁月吗?”
我痛哭流涕,眼泪鼻涕全部抹在她的身上。
她嫌恶的将我推开,“你做什么!”又眯了眯眼睛,“看你的样子,昨晚没成功?可是你明明留了一晚……”
我哭的更厉害了,紫衣女子跟旁人交换了个眼色,一位绿衣女子走上前来,温声道:“妹妹你别哭,我们没有恶意的,跟我们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被众女妖团团围在中间,忍受着被奇怪而浓烈的香气淹没,我抽噎道:“昨晚那位大人喝醉了,我找到机会潜入,用尽方法后,却终于发现了真相!”
众女妖异口同声道:“什么真相!”
“那位大人其实那方面不行!”
周遭传来一片倒抽凉气声。 我偷眼瞄了一圈,见似乎还有没放弃者,于是我开口又加了一剂猛料:“而且,他其实喜欢男人!”
一片寂静过后,众人如遭雷劈,有几名女子当场昏厥,紫衣女子心理素质强悍些,堪堪挺住身形,喃喃道:“难怪我那么美,他却拒绝我……”
银灵粉丝团伤心散去,我悠哉悠哉以为我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一众麻烦,但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消息不胫而走,妖界王城随处可听到议论之声:“听说花妖芙蓉在那位大人屋里过了一夜后发现大人不举还喜欢男人!”
银灵的那群追求者也太不靠谱了吧!就不能为我保留一点神秘感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说的了!银灵肯定恨死我了!
我完全不敢再见银灵,像过街老鼠一样战战兢兢的避着人走,生怕被人逮住追问那晚的详情,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我倒吸一口凉气埋头往反方向走,却突然被拉住了手腕,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道:“芙蓉?”
我心中大叫不妙,磨磨蹭蹭的抬眼瞧:“黎笑?”
“是我,我听说你发现……”
“够了!”我打断他,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黎笑轻轻一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含春情:“好,我不问这个,那你可还打算去选他的侍姬吗?”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向后一步躲开他的手,
“你怎会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一把含柔带媚的声音传来,茵萝换了一身白衣,袅娜而至。
“因为他就是,妖界的太子殿下。”
雪色绸缎勾勒出茵萝那勾人的曲线,清冷中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我惊疑的瞧向黎笑:“所以你其实是骗我来选妃的吗?!”
“我……”黎笑张嘴要解释,却被茵萝打断:“姐姐,我找你很久了,选妃大典在即,姐妹们都在精心准备,快随我回去好好打扮一番罢!”
我乐于顺水推舟的同茵萝回去,总算摆脱了相顾两尴尬的黎笑。
茵萝也是偷跑出来的,到凌香殿门口我们分别隐去身形溜了进去。
我当然不乐意去参加什么选妃,但是选妃大典这般万人空巷的妖界盛会,不去瞧瞧岂不遗憾?
于是我支开茵萝,化作了领我们进妖界的老妪模样。
“芙蓉姑娘,该去古琼台了。”一个宫娥推门而入,看到我后惊呆的问:“漠……漠娘?这房里的姑娘呢?”
我咳嗽了一声,捏着嗓子道:“你不必管这事了,下去吧。”
“哦。”宫娥有些迟疑的离去。
我故技重施,又化作一片花瓣粘上了她的裙角。
妖界无垠的天空之上,蓝紫色星尘云霞一般升腾聚集,不一会便铺就了一片璀璨星河。
古琼台悬于据说汇流银河的浕水之上,遥望水面,波光明净浩远,台面白玉所制镶金色细纹,精美异常。 九重华席环古琼台而上,有天阶可直达错落有致的华丽座椅。远远看去,即将展开盛宴的华席像是环绕明月的星河百川,而古琼台正是那悬于碧空的一尊皎皎明月。
好一个空中宴席!
我悄然离开宫娥的裙角,转而化了一身宫娥的衣裳,正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突然有人对我道:“那边那个,还愣着做什么,选妃大典马上开始了,还不快过来帮忙摆好酒宴。”
我应了一声,随着宫娥们端了一盘菜肴,缓缓踏上了天阶。
手上端的美味悬着金罩,香味争先恐后的钻入我的鼻子,我咽了口口水,恋恋不舍的把它摆在白玉桌上。
宫娥等下要留在宴席上随侍左右,能坐上这般华席的都是地位尊贵的大人,其他人只得远远在岸边观望,怪不得来的路上碰到好些自己端着小板凳或牵着坐骑的妖类,此时水边已是人声鼎沸,挤的水泄不通,一些妖卫正在维护秩序,拿着带弹性的网拍将企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