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准这一点,这位女经纪人一个电话打到国内,和李砚东扯西凑攀了半天交情,晃晃悠悠地抛出正题。
。。。。。。
“特邀嘉宾,综艺?”徐行之半梦半醒着问。
“对,”话筒对面“哒”地一声,应该是李砚点了根烟,“就算张婧不说,先前王导也找过我。他觉得你的个性适合上综艺,什么老干部面瘫好哥哥的,特招小姑娘喜欢。”
“没有必要。”徐行之坐起身披了件衣服,淡淡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演戏的。”
“我知道。”
李砚的声音带着种诱哄的味道:“决定权在你。但跟小觉一起录综艺,世界各地到处跑,这种机会可不多。”
“。。。。。。”徐行之沉默几秒,窗外是罗马午夜黑漆漆的天色,“我接。”
。。。。。。
但这些背后的故事,徐行之不打算跟贺觉讲。
于是徐行之走到锅边闻了闻,转移话题道:“很香。”
贺觉看向天花板,轻轻抽了抽嘴角。
“哥,演技不错——但它真就只是个荷包蛋。。。。。。”
***
#徐行之担纲美食综艺特邀嘉宾#。
该话题实锤一出,微博上就从凌晨开始热闹了起来。
什么“徐行之那个演技派怎么也开始上综艺了?”、“我靠我男神参加综艺了!”、“啊原来那个是徐行之,我之前看《逆流》的时候超喜欢他!”一类的评论层出不穷。
李砚原本还想请点水军带带节奏,而后发现自来水来势凶猛,也就拍拍手省下一笔公关费。
小觉弟弟是福星啊。
李大经纪情真意切地想。
而在千里之外的意大利,另一位经纪人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徐佳媛你怂个屁啊?!
——人家影帝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掐死你?站得那么远。。。。。。好你还能再远点儿,想让话题流量都被那帮雄性生物包圆,把你挤在墙角喝西北风么?!白费老娘那么多力气。
张婧急得火气上涌,头都开始发晕,坐在场外恨恨地呷了两口凉茶。
今天负责揽客的是封声和贺臻,外景自有跟拍摄像师跟着,而负责内景烹饪的,还是贺大厨、他哥,和身为女性、不好派出去风吹日晒的徐小花。
徐行之的往事在上流圈子以外算是秘密。因而摄制组只知影帝是聚星老总的亲弟弟,不知贺觉还是这“亲弟弟”的“弟弟”。
拍摄间,贺觉和徐行之之间行动的默契显得格外突出,反衬得徐小花像个破坏粉红气氛的谐星,内心流着十吨八吨的眼泪。
。。。。。。也不知道怎么肥四,突然就有了第一期时被排外的辛酸感呢。
徐小花表示自己有点儿想撞墙。
拍摄一旦开始,导演组就不给任何提示建议。看离午饭时间还早,贺觉就决定提前把番茄酱熬好。
他这边动作刚停,徐行之已经拿来了搪瓷大碗,将粘稠的酱料倒进去,用保鲜膜封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种熟装不熟的局面有点奇妙。
好在还不只是单独两人相处,不然。。。。。。
“我来我来。”
徐佳媛凑热闹地擦干手跑过来——她今天负责洗菜,总觉得活儿有点轻。
贺觉笑了笑,松口气道:“好,麻烦你放冷藏。”
徐小花轻呼一声“保证完成任务”,小心翼翼地把碗捧了过去,结果拉开柜门,发现冰箱高度不够,站在冷藏格前彻底傻了眼,尴尬地回头问:“小觉,徐哥,这个怎么办?”
“徐哥,你去帮她看一眼?”贺觉忍着笑抄起一根黄瓜,背着相机冲徐行之挤了挤眼睛。
徐行之无奈。转身走到徐佳媛身侧,动作熟练地把食材挪了位置,他去掉一排活动网格,抬头示意徐佳媛把东西放进去。
“好了。”
徐行之声音低沉。
他做事利落,神态动作都自然,看得出平时家务也算熟练。
徐佳媛莫名其妙地烧红了脸,稀里糊涂想:哎呀,又一个好男人。
可是好男人都不是我的。
这他妈就很让人绝望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补一更昨天哒!
我家大爷昨天做绝育,回来哭唧唧叫了一晚上,成功把他妈心疼卡文了_(:з」∠)_唉,心情复杂。。。。。
第11章 Chapter。11
11
后来徐小花惨兮兮地跟张婧讲,真不是她故意溜边儿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她是真的觉得,徐影帝对自己有种隐隐的排斥感。
明明人长得帅,言谈温和,一举一动都是绅士的,偏就能让气氛冷到冰点,吓得她恨不能立正站好,秒秒钟喊一句:“教授,我知错了。。。。。。”
张婧听得直翻白眼。
等到更后来的时候,张经纪人对着圈内友人发来的惊天八卦哆嗦了半天手指,心想:白忙活,这还真是一场白忙活。
。。。。。。
但撇开后话不提,这两天的节目录制还算顺利。
外景夫夫组贺臻和封声的相处状态十年如一日,封声负责热情洋溢,贺臻负责冷面补刀。几位答应进入餐馆试吃的意国姑娘真诚地对贺臻讲:“你和你的伴侣感情一定很好,你们真可爱。”
贺臻真诚地鞠了一躬,道:“谢谢”
封声挂着满头黑线。
等等,姑娘,咱意大利没有打是亲骂是爱这一说吧?!
而厨房里粉红色的小花四处乱蹦,看得胡子拉茬的跟拍导演心惊肉跳——妈的,这要是播出去,会不会被影帝粉鲜肉粉合起伙来骂卖腐啊喂?!
事实证明,他想得不算太多。
。。。。。。
只是在节目播出、网上那场影响颇深的口水仗开始前,《美旅记》摄制组发生了开播以来第二件重大意外——
《大娱报:“美旅记”返程机场惊魂,恐同人士怒泼硫酸,或疑有人重伤!》
*** ***
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还没灭,先前缺席接机的李芳池匆匆赶到。她脸色疲惫,往常一丝不苟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又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侧额角。
围观的人群已经被保卫疏散,但闻风而动的记者不好打发,她方才突破重围进来,费了不少功夫。
但事到如今,李芳池莫名觉得再累一点也挺好的。
如果她多做一点,就能让急救室里贺臻的情况好一些,她愿意提前预支一年的加班,十年都行。
“他情况怎么样?”李芳池走到一旁轻声问。
“。。。。。。芳池姐,你来啦,”贺觉神色有些恍惚,看见李芳池的脸,才轻轻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唯一的好消息是没伤到脸。。。。。。后背、大腿都有大面积烧伤。。。。。。”
——但贺臻不是个演员,他他妈的是个模特。
“操!”
李芳池一脚踹在了医院的白墙上,鞋跟应声断裂,小高跟在墙上挂了几秒,“哒”地一声落在地上。
这一脚气势浩大,看得路过的小护士惊骇莫名,半晌,才凑上来柔声道:“请您不要喧哗。”
李芳池抹了把脸,点点头,转身上楼走了。
贺觉体贴地没有跟上去。
在上次的意外发生后,美旅记摄制组已然加强了安保力度,消息完全密封,返程时间没向媒体透露半个字。
但已被警方带走拘留的袭击者明显谋划已久,用其他渠道打探好了摄制组的行踪,提着自购自配的硫酸烧瓶,守在北城机场出口伺机而动。
这人的目标原本是在他看来更加女性化的、恶心的封声,但由于紧张手抖,两次才打开烧瓶瓶塞。以至于贺臻有所察觉,扑上前将封声紧紧搂进了怀里。。。。。。
封声几乎疯了。
。。。。。。
李芳池来医院前先去了一趟警局,知道的消息比贺觉更多一些——
比如袭击者是名失独父亲,北城一所中学退休多年的化学教师。他的独子因同性恋和家中闹翻,自此深陷抑郁症,服药多年,在去年跳楼自杀。
这人招供得相当爽快,冷漠又坚定道:“都是他们这些戏子、狗屁的明星演员带坏了小孩子,杀人要判死刑,我不杀!我还要活下去,让更多不要脸的东西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场一名双性恋女警当即气得眼圈发红,拍着桌子大喊道:“你已经逼死了自己的儿子,现在还要去毁掉别人的儿子吗?”
袭击者闻言呆愣一会儿,沉默着没有再多说话。
华夏这些年氛围日渐自由,关于同性婚姻立法的呼声日益高涨。但反对的,抵制的,为此不惜伤害他人的人确确实实还存在着。
而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真的落到你亲近的人头上,也会变成一分之一万。
贺觉不知道这些事,但多少能体会李芳池现在的心情。毕竟他们都曾是对贺臻和封声的公开怀抱祝福的人。
——那时多么满怀希望,现在就有多痛苦。
以李芳池经纪人的立场,或许还有说不出的懊恼与后悔。
除了对好友的担忧,贺觉脑内还飘着一种奇怪的迷茫。
从出生以来,他贺三儿二十多年顺风顺水,因为头脑好,连读书升学都比旁人轻松。他见识过一些寻常的恶意,却鲜少成为恶意注视的焦点。
书本固然能够教给你情绪的不同,却不能带给你情感的体验,以至于今天的事件于他而言,感受深刻又痛苦。
他迷惑于由人性滋生的、陌生人对陌生人的恶,又对自己心里那颗萌芽的种子感到恐惧。
贺觉将视线投向坐在封声身旁,正低声说些什么的徐行之。
徐行之似有所察,抬头同他对视,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眸色较平日更深了一些。
我该怎么办呢?
贺觉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微笑,无奈又疑虑地想。
这世上的植物千奇百怪,因为生长的土壤不同,能长成不同的姿态,开出不同的花朵。
贺觉心中的种子经历漫长的时光,终于在乌云密布的天色下破土,汲取着空气中的湿意疯长,生出了幼嫩的茎和密布的叶子,向主人摇旗呐喊。
你喜欢他吗?它们大声地问。
我喜欢他。
贺觉在心底无声地答。
…TBC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凌晨2:00,明晚10:00,后天凌晨2:00,之后正常!
第12章 Chpater。12
12。两段隐喻
贺臻的手术结束时已经过了晚饭点儿,摄制组过来看情况的人基本都走了,只剩下一个姿势坐了几个小时的封声、时不时上天台抽支烟的李芳池、贺觉,和陪着贺觉迟迟没走的徐行之。
手术室灯灭门开的一瞬间,封声原地复活似的站起来,又因为肌肉僵硬,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急急问:“请问情况怎么样?”
“病人意志力很强,清创顺利,有轻度脱水,先转无菌病房。先前签字的是旁系亲属是吧?尽快通知直系家属,商量一下植皮手术的问题。”
封声又追问了几句细节,得知还需观察,但基本脱离危险,紧咬着牙关跟去无菌病房门口。
贺觉和徐行之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李芳池面色不比封声好看多少,但还保有理智,走上前催促两人回去休息,带路走了特殊通道,一路将包裹严实的两人送到地下停车场。
现在是非常时刻,医院周围少说十几家媒体自媒体蹲守,两人不能同时离开。
李芳池先把贺觉送上江珊开来的小别克,等车走远,忽然问了一句:“徐影帝,您信命吗?”
徐行之愣了愣:“我不信。”
“我原来也不信,”李芳池点了根烟,眼睛微眯,接着道,“但今年过年的时候,贺太太给我打过电话,说阿臻今年运势不好,要留心一些。我觉得这东西只是个参考,就没听。”
徐行之脚步微顿,侧身等她继续说下去。
李芳池吐出一口烟圈:“但我现在后悔了。人这么脆弱,有时候好像是要信一些玄乎的东西来‘保平安’,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命数就到了。”
“您觉得呢?”
徐行之沉默着没有答话。
一阵风袭来,停车场出入口传来低沉的共振声,衬着医院这个场景,莫名有种惊悚的味道。
而后车前灯的强光一闪,熟悉的黑色奥迪驶入两人视野,徐行之扭头一瞥,看见前窗玻璃里透出李砚难得凝重的脸。
李芳池点到即止,向徐行之道了句“再会”,后退两步向李砚招了招手,就要走向电梯。她转过身,忽然忽然听见徐行之轻飘飘的一句——
“多谢。”
。。。。。。
“你怎么了?”李砚看着上车的徐行之问。
“。。。。。。没什么。”
徐行之揉了揉额角,突然道:“告诉季导,那部南美的新片我接了。”
*** ***
小学语文课本上有个成语叫多事之秋,贺小觉活到二十一岁,终于对这个词有了深切的体会。
朋友遭遇无妄之灾重伤住院,暗恋的大哥飞去南美一去三月,助理和神秘美男一见钟情辞职结婚。贺觉自己也未能幸免,在入冬前最后一个礼拜,进了业内有名严苛的岑导的剧组,出演一部战线奇长的大型古装历史剧——《窃国》。
。。。。。。
“你多少精神一点,”江珊轻轻推了推他,“昨天不是十点多就催你睡觉赶今天的日出戏么?等会儿岑导来了,你可千万别这么呵欠连天的,老人家忌讳这个。”
岑导岑平今年六十多岁,是正统的戏剧底子出身,认为演戏最看演员的精气神,只有精气神足了,演戏时情感爆发力才强。
贺觉不是没提前了解过这一点,掐了掐晴明穴,笑眯眯道:“知道了,本少爷精气神一等一的好。”
江珊卷起手里的计划表敲两下他的脑袋,失笑道:“一开始说让你演纨绔我还觉得悬,现在看看,好像也还可以。”
贺觉垂下头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嘴巴掩在手后头,江珊没有听清。
《窃国》是部双男主的男人戏,剧情正经之极,讲的是两名被君被父所不容,终成一代英雄的传奇故事。
开头讲:玄化元年,贵妃有孕,雍帝喜得第九子,欲应龙生九子的吉兆。
偏偏御书房侍候的女奴此时产下一子,雍帝大为光火,含恨令下人暗灌贵妃堕胎药,暗杀女奴,将第九子托与贵妃抚养——而这生而丧母,备受养母冷眼的第九子便是《窃国》的男主之一,九皇子桓居安。
双男主中的另一位,则是丞相家庶出的小儿子,胸有丘壑,偏爱装聋作哑,不学无术演得出神入化,被誉为都城中天字第一号的混混纨绔,后来成了戎马沙场的大将军。
贺觉戏份不轻不重,演的是男二号宋思危前期的狐朋狗友、后期的生死兄弟——御林军参将蒋垚的小儿子,蒋恪。
这角色人设很讨巧,够圈粉,只要他演技扛得下来,今后事业不难再上一个台阶。
同组饰演宋思危的是圈内一名拿过视帝的男演员,名为褚森。这人在圈里口碑不错,人也随和,刚到现场就同贺觉友好攀谈了几句。
而饰演桓居安的却是贺觉的熟人——《美旅记》中同几人起过摩擦的流量小生,柏清和。
两人两相照面,神色都有些奇异,气氛尴尬地互相SAY HI。
起初贺觉很是好奇,以柏清和的资历名气,无论如何似乎也够不到同褚森搭双男主的地步。江珊平平淡淡回了一句,他跟了你哥他大哥。
贺觉瞬间感觉世界玄幻。
更别提江珊还顺口抖了个八卦,道:“徐总一直都喜欢长得漂亮皮肤白的这款,听说当年还追过封少,后来没追到手。”
——节目拍摄时的矛盾真相大白了哦。
。。。。。。
时间走到五点,岑平带着几名副导演走进片场,在场的几名演员立刻起立,神色恭敬地依次打过招呼。
岑平点点头,目光在几人身上划过,其中意味一眼见底:
看褚森时慈祥,看女配苏蓉时温和,看贺觉时平淡,看柏清和时。。。。。。简直堪称严厉。
贺觉不过是个围观者,都觉得那眼神像是利刀子在柏清和脸上划来划去,但自愿用规则外东西换取资源,总要付出些相应的代价。
——包括他自己也是。
第一天拍摄当天,由贺觉和褚森担纲的镜头出人意料地顺利,围观的江珊吃了一惊,午饭时同一位李姓副导套近乎。
副导笑眯眯接了烟道:“其实褚森的戏用力猛,不好接,但小朋友不怯场,也有点灵气,两人就合拍了嘛!年轻人有前途,老岑很满意呀!”
江珊跟做梦似的回了休息室,巴掌在贺觉肩上用力拍了拍,恨恨道:“臭小子,加油!”
一旁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