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皱了皱眉,忍不住笑了,“工作上的事,不用你帮我出头。”
“那就不准哭丧着脸,要不然,我就让天正集团的人明天就将合约送过来。”
她低低的笑着,感受着和女人的细嫩截然不同的粗糙下巴蹭着她的脸颊和额头,“恩。”
为了图距离近,他们选了ac附近口碑最好的西餐厅。
这儿的视野和氛围都不错,味道也很好。
南乔抿着红酒,看着对面的男人以一种优雅的姿势切牛排,看了一会儿,又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三哥……”
嗓音跟脸颊都染上了几分薄醉。
“恩?”
莫北丞抬头看她,南乔又不说了,只是摇摇头,指尖摩擦着杯沿。
她和莫北丞,要结婚了。
这种心情,是和当初领证的时候截然不同的,那时候,她是冷静的,冷眼旁观中带着报复成功的惬意。
而现在,她却有些紧张了!
莫北丞一语不发的看着她,放下刀叉,“想说什么?”
“三哥。”
南乔又喊了一声。
莫北丞看着她,一双眼睛虽然依旧锋劲刚利,眼神中却有了几分宠溺的味道透出来,“想干嘛?”
“快吃,我困了。”
莫北丞也知道她最近几天几乎没怎么睡,飞快的将餐盘里的东西吃完,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
出了餐厅,他问:“你今天的工作完了吗?”
“完了,但还要继续回去上班。”
公司出的设计稿题目她还没有画,这几天,一直在忙天正的稿,但是天正暂时给不了她答复,这次考试,她过不了了。
莫北丞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去我办公室睡一觉。”
***
婚礼定在十二月中旬。
因为要留时间去蜜月旅行,事情都堆在了一起,莫北丞这段时间非常忙,每天都加班到半夜。
南乔也忙,婚礼的事,公司的事!
如此脚不沾地的忙了一个多月,婚礼的前一天,南乔反而空闲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第二天就要结婚了,她罕见的,有些坐立不安,就连容姐都看出来了,笑着说:“太太,您这大概是婚前恐惧症,在家里胡思乱想也是煎熬,不如出去走走,见见你想见的人。”
容姐的意思是让她去公司找莫北丞。
按照惯例,结婚之前,女人最想见的不都是未来的丈夫吗?
南乔端着咖啡杯正往嘴里送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有些恍惚,迟缓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般的哦了一声。
抿唇,放下杯子,“容姐,我出去一下。”
她没有去见莫北丞,而是去了——墓地!
从陆焰下葬后,她再也没有来过,除了她自己不敢面对,还因为唯安明令要求,不准她来。
南乔表面,其实算得上十分克制,不会自虐的挑战自己的心理底线。
车子停在山下,南乔坐了一会儿,才推门下车。
这地方即便是白天,也人烟罕至,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刮过墓碑缝隙传来的呜呜声。
刚一开车门,冬天里阴冷刺骨的风就从羽绒服的领口往里面灌,南乔冷的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她对这里不熟,所以颇废了一番时间才找到陆焰的墓地。
南乔一身黑色,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白色的墓碑上印着一张照片,时间久了有点旧了,照片是她选的,是他第一次进公司拍的形象照,西装革履,很年轻内敛的笑容中藏着年轻人勃勃的野心和生机。
唇角习惯性的微勾。
陆焰的五官不像莫北丞那般锋利劲锐,透着强势的压迫感,而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柔和!
南乔将百合放下,对着照片上人笑了笑,“陆焰,我来了。”
她的内心,其实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从她垂在身侧,用力握紧的拳头就能看出来。
这和她的计划不同,她原本是想,等完完全全的解决了陈白沫,等陆然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等陆伯父动完手术,才来的。
但是提前了。
而这三件事,她一件也没做好。
南乔点了支烟,也不说话,只站在一旁静静的抽完。
山风很大,她也没抽几口,大半的都是被风吹着燃尽的!
“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看着陆然,他现在……不太好。”
陆焰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南乔有点难受,心里很潮,像是被沁进了水珠,却又不像下暴雨那般让人酣畅淋漓,只是潮,湿冷湿冷的。
后面还有很多话想说,但都没有说。
想来想去,也都是些道歉,还不如不说。
一支烟抽完,她又点了一支放在墓地前方的一小块空地上,“陆焰,以后我就不来了啊,你好好的,再见。”
她下山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
南乔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速度加快了些!
直到走远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焰的照片已经看不见了,但还能看到他的墓碑,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含笑的看着她。像极了以前她每次晚归,他站在窗口等她的情形,静静的、纵容的、宠溺的。
南乔喉咙一哽,更多的悲伤化成隐忍的呜咽冲击着她的声带,让她喉咙涩痛,说不出话。
陆焰,我走了啊。
我明年,真的就不来看你了。
……
到山下,她的羽绒服外面已经粘了一层密密的小水珠。
南乔埋着头,一边走一边按下钥匙上的开锁键,车子‘滴滴’了两声。
走近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车子旁边停着另一辆黑色的车子。南乔也没在意,墓地虽然冷清,但也不见得没人来!
她以为,是和她一样来祭拜亲人的。
南乔走过去准备拉开车门,旁边那辆车的驾驶车门打开,楚衿从里面出来,“南乔。”
南乔望着他,有点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觉得,你应该会来。”男人俊美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挺拔的身形被雨幕笼罩的有些模糊,他淡淡的看着南乔。
他走过去,低头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孩。
良久,才松开紧紧抿合的唇,低沉的声音很厚重:“我又晚了是不是?”。
第144章 大概没爱过吧
南乔看着他,不知该怎么接话。
幸好,楚衿并没有一定要等她的回答,他执起南乔被雨水打湿的手,强行按在胸口,“南乔,你要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这里,才能画上句号。”
男人的手劲很大,用一种十指紧扣的方式握着她。
稍一用力,便将南乔拉进了怀里,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背脊,“明天的婚礼我就不去了,沈南乔,再见。”
楚衿松开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不作任何犹豫,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车。
车子倒退,擦着她过时,楚衿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那个布偶,寄到我家吧。”
南乔回头去看的时候,车窗正缓缓升起,遮住了楚衿的脸。
南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冷,才开了车门坐进去。
她不习惯穿湿衣服,上车就把羽绒外套脱了,将空调温度开到最大。
……
明天就是婚礼,莫北丞难得下个早班,他回别墅,南乔并没有在客厅。
他问容姐,“太太呢?”
“太太在楼上。”
莫北丞点头,去了二楼的卧室,半敞开的门里,女人盘腿坐在沙发上。
她头发很长,自然的黑色,大卷,弧度很漂亮!
穿着白色浴袍,这个姿势让她的腿几乎全裸在外面,皮肤是细腻的白,正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男人走过去,微微俯身,将她圈禁在势力范围之内,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在想我?恩?”
“什么时候回来的?”南乔被突然横出来的手臂吓了一跳,听到莫北丞的声音,她便要转身,被他从后面抱住了。
“婚纱试过了吗?”
婚纱是从巴黎定制的,婚礼时间太赶,32位设计师熬了两个月,到今天才送到。
南乔将大半长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传来的声音闷闷的,“还没来得及。”
“这么不上心?”男人低低的一笑,声音醇厚,手掐着她的腰,以一种惩罚性的力道揉捏,“明天就是婚礼了,婚纱还没试?万一不合身,怎么改?”
“根据尺寸定制的,不会不合身。”
就算不合身要改,也已经来不及了。
莫北丞沉默,稍稍直起身子,揽在她腰上的手也跟着松了下。
房间的气氛莫名的变的有些沉凝!
莫北丞绕到她前面,蹲下,手握着她的脚给她穿鞋,“下去吃饭,吃完饭上来试婚纱,设计师都还在酒店等着。”
穿好鞋,莫北丞起身,见南乔坐着没起身,也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挑了下眉,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惯有的,调侃她时的语调:“要我抱你?”
南乔摇头,站起来,却不是下楼。
而是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这个举动是让莫北丞触不及防的,虽然这段时间南乔的性格越来越不尖锐,但也仅仅是不尖锐而已。
微微错愕。
手僵在两侧,最后,还是轻轻揽住了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脊,“怎么了?”
“三哥,”南乔看着他的目光很直白,一眨不眨地,“我……”
我担心。
陈白沫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但这都过了两个月了,还没有动静,这让她不安。
就像是掉入陷阱的猎物,焦躁不安的等待着最后一刻。
她现在就这种感觉!
越是临近婚礼,越是躁动不安。
以她对陈白沫的了解,她不可能会自己想明白了放手。
所以,一定会有后招。
要不告诉他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迅速闪过,但对上莫北丞询问的目光,她还是没办法坦然的说出口,有太多的不确定,让她畏缩。
莫北丞和陈白沫两情相悦的交往了三年,最后却因为赌气分道扬镳,那么她呢,一段建立在威胁上的感情,又凭什么坚不可摧,连那样不堪的欺骗都能当做没发生。
南乔拧眉,这样的瞻前顾后让她很不喜欢。
“下楼吃饭吧。”
***
婚礼举办的地点在醇敏名下的一个城堡,临湖而建,四周是接近五百英亩的绿地。
七层高的哥特式的城堡伫立在中央,壮观美丽又高贵优雅。
如梦如幻。
大厅金壁辉煌,地板是一幅精美的马塞克拼接画。
白色玫瑰的地引从花园入口一直延伸到大厅,印着两侧墙壁上复古的金色烛台和大幅的油画,更显得有年代感。
化妆室,南乔的妆已经基本完成了,花冠下,她眼瞳深如海水,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婚纱的拖尾铺在一侧,层层叠叠,化妆室替她别上头纱,“沈小姐,好了,婚礼还要等一下,您休息一下。”
莫北丞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化妆师往后退了一步,将南乔身侧的位置让出来,“莫先生。”
他穿着黑色礼服,打着领结,除了比平常更正式,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莫北丞走过来,一双眼睛冷淡的有点透明,仔细看,似乎还有层层的墨色翻涌,锐利锋劲。
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柔和,“累不累?”
“还好。”
她不用招呼宾客,除了早上起早,还真没有什么能累到的地方。
“你再休息一下。”
莫北丞出了化妆室,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摁亮手机屏幕,屏幕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任何信息和未接来电显示。
他刚准备将手机放回裤包里,屏幕就亮了,上面显示着言瑾之的名字,嗡嗡的在手心震动。
“喂。”
莫北丞往外走了几步,才接起来。
听了几句,他瞳眸一缩,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机几乎被他捏变了形,全身上下都笼罩着生人勿进的寒意,“你一个男人,连个女人都制不住?”
“她又是跳楼,又是割腕,又是要拿刀片划脖子的,三哥,我不敢刺激她,这万一……”
莫北丞抿唇,看了眼腕表,又看了看身后的化妆间,“让陈白沫接电话。”
那边交涉了几句,传来言瑾之生无可恋的声音,“三哥,她不让我靠近。”
“那就让她接自己的电话。”
言瑾之觉得,自己这一早上,都要被折腾成神经病了,“万一她不接呢?”
莫北丞抬手压住突突直跳的眉心,“那想死就去死。”
言瑾之:“……”
他觉得让莫北丞劝陈白沫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不让他劝,这事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早知道就不自告奋勇了,让三哥安排乔瑾槐来得了。
莫北丞挂了电话,重新拨了陈白沫的号码。
接了!
但没说话。
“白沫,下来。”
瑾之说,她现在坐在楼顶天台边缘的护栏上!
“你失去过吗?”
“……”
莫北丞抿唇。
陈白沫的声音沙哑的需要仔细辩听才能听清,她知道莫北丞不会回答,自顾的说道:“我失去过,第一次,是你和沈南乔领证,第二次,是现在。我听说如果一个人真的爱另外一个人,不管多久都会等,北丞,你爱过我吗?”
如果爱过,怎么这么轻易就分开了呢。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过误会!
莫北丞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身侧有人走过,朝他点头问好。
他点了点头,转身拧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掏了支烟点上,“那就,大概没爱过吧。”
不管爱没爱过,他的确没等她。
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没有丝毫意义!
电话里安静了。
只听见风刮过、以及陈白沫陡然加重的呼吸声。
“闹够了就下来,别让在乎你的人替你担心,伯母如今,就你和妊涵了。”
他准备挂电话,陈白沫突然‘嗬嗬’的笑出了声,那头,还是言瑾之惊慌失措的叫声:白沫姐,你小心啊,别颤啊。
陈白沫问:“那如果是沈南乔呢,你等吗?”
莫北丞沉默了几秒,“她不用我等,我们已经结婚了。”
“北丞,其实你一直知道,沈南乔嫁给你的目的不纯,是吗?”
是吗?
是。
如果第一次在酒店他误会她是那种为了攀龙附凤而不折手段的女人,那么后来的调查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背后有个沈家,不需要出卖身体攀上他。如果是因为看上他这个人,也用不着爬上他的床,她可以通过沈家光明正大的走进他的生活。
但是,她偏偏选了一个最不堪,最让人误解的方法!
还有她对陈白沫的敌意。
陈白沫和陆然的关系。
这一切都足以让他起疑,却又缺了一个线头,让他推断不出她一定要嫁给他的理由。
“我知道,北丞,我知道,我、陆然、陆焰、沈南乔,这一切的起源我都知道。”
电话断了。
莫北丞拧眉,将手机扔到一旁,继续烟抽。
手机又响了,他不想接,但那头的人一直没完没了的打。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还是言瑾之。
“说。”
“三哥,白沫姐她割腕了,现在站在天台边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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