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丞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的拿了开瓶器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
乔瑾槐翻了个白眼,控诉是控诉,但也没去跟他抢,一瓶酒而已,他还不放在心上。
看他连着三天三夜没睡觉还被女人扫地出门,当同情他好了。
他扒开餐盒的盖子开始吃饭。
味道一般、卖相一般,而且闷久了,蔬菜的色泽都不鲜艳了。
乔瑾槐也没挑剔,本来就是在美团上随便点的,也没指着像星级大厨做的那样,他现在又累又饿又困,只想快点吃完去睡觉。
明早还有个会议要开。
红酒醇厚的香味很快弥漫开,乔瑾槐不怎么懂得品酒,但也能分辨出这酒不错。
莫北丞仰头,一口喝了。
这完全不是红酒的正确打开方式。
乔瑾槐除了心疼他那瓶被糟践的酒,也没啥其他感觉,三哥跟南乔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喝闷酒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的停了两秒,眸色深谙,或者是有其他感觉的,只是被他适时的压下去了,不敢去深入体会。
“她没上车。”
这事乔瑾槐猜到了,遇难者里没她,被抢救出来的人里也没她,难不成还能长了翅膀凭空飞了。
他很快速的吃完饭,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醒觉,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恩,然后呢。”
莫北丞不是那种遇事就跟别人大倒苦水的人,想反,他大多数事都喜欢压在心里,尤其是感情这一种。
他的睡意清醒了些。
莫北丞从身上摸出了烟和打火机,递了一支给乔瑾槐,自己点了一支,青白的烟雾袅袅散开,他的五官瞬间有几秒的模糊。
“她没上车的原因是陆焰的母亲和他弟弟要离开了,她去送他们。”他嗓音很哑。
乔瑾槐:“……”
感情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劝,但他是莫北丞的朋友,自然是向着他多一点。
莫北丞吐出一口烟气,冷冷一笑。
他其实是矛盾的,他庆幸南乔因为要给陆家的人送行下了车,但是他又计较她是为了陆家的人下了车。
比他想象中的更计较。
这样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控制身体深处猛的窜起的暴躁和怒气,所以,他对沈南乔动了粗。
但不管怎么相互矛盾,他庆幸,甚至是有点感谢他们。
当初他给陆然介绍工作时存了一点私心,找了个远离这个城市的,但最后,多骨诺米的效应回到了他身上,救了沈南乔。
乔瑾槐自然明白他现在是怎么想的,虽然他也只是在高中时谈了次恋爱,而且那时毛都没长齐,也不懂什么爱不爱的,只看着班上同学都谈俩爱觉得自己光棍一个没面子,但他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
这种小情侣之间的小情绪,他初中就懂了。
“如果不是下车给陆家的人送行,她就在那辆车上,现在也许死了,也许在医院里躺着,或者半身不遂、植物瘫痪,这是你想看到的?”
莫北丞冷盯着他,半晌,咬牙道:“滚去睡觉。”
他不需要人劝,该懂的道理他都懂,他生气是因为不高兴,劝了也不高兴。
这种无厘头的感觉过于感性,缺乏科学基本的理论依据,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这种事没有理性的去生气烦恼。
乔瑾槐拍了拍他的肩,“我去睡了,有事叫我,被子在衣橱里,要睡自己铺,要走记得把门关了。”
他来这,单纯是想静静,没他什么了事。
……
一瓶红酒过半,莫北丞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拧眉,“喂。”
“抱歉三少,我们没查到。”
莫北丞本来就心情不好,事情又一直没进展,整个人都格外阴郁暴躁,“没有找到人,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直接给我滚。”
对方被吼得噤若寒蝉。
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男人此刻满脸血光的模样,明明是莫三少让他们今晚给他回消息的,但他也不敢解释,这个时候撞枪口不死也剩半条命。
他闷声不说话,等以为男人怒气消了些才道歉,“对不起三少,我们……”
“找不到人就给我滚,说对不起有用你去开个公司专门道歉好了。”
他现在,最烦这三个字。
不等那边说话,莫北丞直接挂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抽烟,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一根烟抽完,莫北丞起身,烟头被摁灭在烟灰缸里。
三天三夜没睡,又喝了大半瓶酒,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要被沈南乔折腾得也跟着失眠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烟灰,离开了。
莫北丞去了皇家一号,就他一个人,便就在大厅里寻了个位置坐。
震耳欲聋的音乐、五颜六色四处乱晃的刺眼灯光、男女帖着身体热辣的跳舞、高声起哄的声音……组成了酒吧特有的喧嚣。
服务生过来点单。
莫北丞点了瓶威士忌,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递过去,“不用找了。”
从进军校起他就没坐过大厅,每次都是包间,被这灯光晃得有些不适应。
他选的位置不算偏僻,莫北丞又属于气场很强,身材样貌气质样样上品的男人,外加稍有点眼力界的人都能看出价值的腕表和衣服,没几分钟已经成了单身女人瞩目的焦点。
有人来搭讪,手搭在他的肩上,“帅哥,请我喝杯酒啊。”
莫北丞冷漠的扫了眼女人搭在他肩上的柔嫩手臂,即便是在晃眼的灯光下,也遮盖不住那股子冷漠和厌烦。
女人身子一僵,讪讪的将手放了下来,虽然是她大胆搭讪,但面皮还是薄,被男人这么一看匆忙说了句‘对不起’,灰溜溜的走了。
但酒吧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搭讪的。
看见别人被拒绝,不会觉得是那个男人不喜欢被搭讪,而是会觉得,那个女人不是那男人的菜。
莫北丞招手叫了个服务生,低声吩咐了一句,又从钱包里拿了几百块钱递过去。
他身边便清净了。
有人过来搭讪也被礼貌的拦了下来。
他本身不喜欢这种氛围,即便是借酒浇愁也不喜欢,喝了两杯,本来就兴致缺缺,现在更是有了几分厌烦。
但又不想独自呆着。
莫北丞眯着眸子看了眼舞台上抱着钢管放肆舞蹈的穿比基尼的女人,终于决定还是换到包间去。
他刚起身就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很小,周围又太闹,瞬间就被淹没了。
莫北丞也没在意,在这种地方碰上几个认识的,不奇怪!
“北丞。”
又是一声。
这次他听清楚了。
不只听清楚了出声的位置,还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莫北丞转身,看着被人群淹没又偶尔露出来的陈白沫,她瘦了,比之前见到的还瘦,穿着一件宽松版的V领蝙蝠袖毛线衫,下面一条牛仔裤,头发编成韩式的小发辫。
他微微拧眉,陈白沫已经朝着他过来了,在靠近他时被服务生拦下来了。
陈白沫跟服务生说了句话,又指了指莫北丞的方向。
服务生转过头,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莫北丞沉吟了几秒,点了点头。
陈白沫被放进来了。
“北丞。”
周围音乐太吵,陈白沫又只用了比平常稍高一点的音调,两人距离不算贴近,所以,莫北丞只能靠她的嘴唇动的弧度猜测她说了什么。
“出去说吧。”
正好莫北丞也不想在大厅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对他说的模样,就指了指外面。
他们是从皇家一号的后门出去的。
但后面虽然安静,却很逼仄,环境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烟头扔了一地。
陈白沫明显是不喜欢,眉头微皱着,但又碍于莫北丞好不容易肯单独跟她说话,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莫北丞看着南乔那次站的位置,自嘲的一笑,神色有几分恍惚,他从身上掏出烟,低头点了一支,声音淡淡的很沙哑,“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第196章 要有基本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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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沫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连五官轮廓似乎都已经不是记忆中熟悉的了。
她有什么说?
她没什么说的。
不过是她有朋友也在这里,看到莫北丞,又了解她对他的那份心思,便给她打电话通知了她。
“你跟沈南乔吵架了?”
莫北丞跟她在一起时很少有这种情绪外泄的时候,除非是遇上部队里有什么棘手的事,但他现在脸上,简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心情不爽几个字。
她会猜到沈南乔身上,是因为她觉得,莫北丞应该不是会为了公事借酒浇愁的那一种。
没人应她。
陈白沫抬头去看,才发现莫北丞根本没听她说话,而是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墙壁出神。
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外套配白色的衬衫,身形冷峻,被烟雾笼罩的下颚线条紧绷,气息寒凉。
“北丞?”
莫北丞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手里燃了不到一半的烟,“还有事吗?没事你先走吧,我在这里再抽支烟。”
陈白沫重重的咬了下唇,但经过这么久的平复,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不再属于她的事实。
情绪也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不可置信到现在只留下了一丝脉脉的希望,希望历经沧桑之后,他们还能在一起。
“我对沈南乔也算是有些了解的,你如果是为了她的事烦恼,可以跟我说说,都是女人,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她何止是有些了解。
她和沈南乔斗了那么久,简直是了解透彻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自然是要知己知彼。
莫北丞低头垂眸,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钟,他是和沈南乔吵架了,他是在为了她的事烦恼,他也可能大概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那个女人对他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但他还没有渣到去跟前女友说这些。
“不是她,公司最近事多,有点烦。”
AC几乎占了一周的头版头条,陈白沫即使不看财经新闻,也偶尔会瞟到些,知道AC员工去旅游时遇上泥石流,死了几个人的事。
“那解决了吗?”
“恩。”
莫北丞不想跟她说话,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
陈白沫历来清高,见他这么冷淡,也无法若无其事的往下聊,但分了手的恋人,又不是同行或生意场上有交集的特定关系,即便在一座城市也很难遇到。
所以,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但分手后,她和这个男人没有了生活上的交集,其实没什么话题聊,她不懂商场,他也不懂舞蹈。
想来想去,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个共同话题也只剩下沈南乔了。
“前两天我还看到沈南乔了,说实话,跟你在一起她变了很多。”
这是实话。
以前的沈南乔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她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尖锐。
“什么时候?”
“就三天前的下午,”她怕莫北丞没概念,想了想又道:“就发生泥石流那天。”
“她一个人?”他只是随口问问,他知道沈南乔那天去送陆然和他妈妈了,他没有怀疑过这个理由。
之所以问,完全是对关于她的事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关心,下意识的而已。
陈白沫心里苦涩,但话题是她挑起的,总不能甩脸走人不回答吧。
女人还真是奇怪,既想和他多说话,但他真的问,心里又不舒服。
“不是,她和一个戴口罩戴墨镜的女人在一起,不过也就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
莫北丞回到浅水湾已经很晚了,他喝了酒,找的代驾。
但这一片都打不到出租车,他进门时让保镖开车送代驾到下面好打车的大路上。
莫北丞伸手去按指纹锁,视线一扫发现大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他微微拧了拧眉,倒也没对沈南乔的粗心大意表现出很生气,在这栋别墅里,她即便开着门睡也不会有危险。
他推开门。
客厅玄关的壁灯亮着。
虽然能照射的范围有限,但已经足够视物了。
莫北丞没有要在客厅逗留的意思,便懒得去摁墙壁上水晶灯的开关,换了鞋子走进去,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便他穿着军靴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何况他穿的还是双软底拖鞋。
在光线模糊的情况下,他的直觉更是敏锐,属于身体本能的一种反应。
他眯起眸子,视线笔直无误的落到沙发上。
南乔躺在上面,睡着了。
现在外面温度还很冷,屋子里又没开暖气,她虽然穿着羽绒服,但睡着话还是会冷。
客厅里已经收拾妥当了,被他砸坏的墙体装饰晚上也看不出什么。
莫北丞轻轻的走过去,即便是吵了架,他还是记得她浅眠。
女人面朝着沙发,露出的半张脸精致明艳,头发在沙发的扶手上铺开,周围一片静谧,能听到她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
莫北丞在她身侧蹲下,昏暗的光线中,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贴着她的脸。
手指在她面颊上若有似无的刮过。
时间很短,几秒,或者还要再短一些……
莫北丞弯腰将南乔抱起,大步上了楼梯。
要面色无异的抱着一个成年女人上楼并不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轻松,但莫北丞抱着她,却感觉好像真的没费什么力,步伐沉稳,呼吸匀称。
南乔没有睁开眼睛,却偏了偏头贴近他的胸膛,这根本不是一个熟睡的女人该有的反应。
莫北丞低头瞥她一眼,抿唇。
卧室门口。
他腾不出手来开门,南乔又一直闭着眼睛不睁开,他停了两秒,直接抬脚将门给踹开了。
南乔睁开眼睛,看着门板重重撞上后面的门吸又弹回来,再被莫北丞抬脚挡住。
“……”
莫北丞抱着她走进去,将南乔放在床上,也顺势侧坐在了床边。
见她躺着没动,漠漠的问,“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南乔坐起来,为了方便,是盘腿的姿势。
她伸手抱着男人的腰,倾身,头靠着他的肩膀,“三哥。”
莫北丞抿着唇,没拒绝也没回应,但本来就是件小事,发过脾气后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她这一软,他便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只是还绷着脸不想理她。
“对不起,我不该不声不响的下车。”
“就这?”
他微挑眉眼的动作告诉她,他不满意她的道歉。
南乔垂直眸子,“手机没电了我应该立刻找地方充,不该关机,不该让你找不到人。”
她低着头,所以没看到莫北丞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眸子里本已经扬起的笑瞬间变的有些复杂,隐约还有些怨气。他撩起薄唇,意味深长的说道:“那还真是巧,两个手机都没电关机。”
南乔对一个人的语气变化是非常敏感的,而且莫北丞也没有隐藏,就是摆明了就是要让她察觉。
她收回手,抬头,面上笑容温淡,盯着莫北丞的脸足足看了有五秒钟才点头,“恩,很不巧都关机了,下次我会在头天晚上充电。”
莫北丞微眯了眸子。
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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