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失手,让贵国太后受伤,确实是本王大意,本王愿捧金银珠宝十车外加凝香露送于太后。”
李云偲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又看了看钟淑珍,再看一眼边上茫然的小皇帝,小皇帝坐的本就和太后很近,那剑飞过来的时候,太后只顾着自己,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曾顾及。
小皇帝也被吓坏了,可是脸上却依旧装着沉静的模样,但李云偲还是清楚的看到那袖子里的小手握着椅把手的手因用力过大而泛着白。
收回怜惜的目光再次将冰冷的目光落到钟淑珍的身上。
“太后不愿接受皓王的歉意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所有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太后更是气的全身都在颤抖着,但是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墨静殊明白了,李云偲从一开始就在告诉在场所有的人,除了他,没有谁能御的了神皓天,从进大殿开始,他就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才是这里的主宰,只有他在,大修才不敢将谙尊踩在脚下。
“大修远来是客,既然本就是无意,哀家自然是不会怪罪于皓王。”
“难得太后深明大意,本王做主,将十车金银珠宝充入国库,就当太后对天下人的厚爱与恩赐。太后意下如何?”
李云偲边说着,边把玩着手里的长剑。钟淑珍的脸越发的漆黑起来。
“云王安排甚妥,哀家允了。”
李云偲嗯了一声后,一甩手,那长剑就飞了出去,接着便落入突然出现在角落的连营手里,这时墨静殊才知道,那银光肯定是连营的功劳。但是她还是不知道连营是怎么做到让神皓天将李少棠的剑打下来的。不过这也不是她应该关心的问题。
“时辰也不早了,众大臣在这耗了一天,这一天的事都积压着待处理。各自散了罢,另外晚宴就由礼部郭大人来安排。”
“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纪相牵了头,众人一并退离。
李云偲走到墨静殊的边上。
“太后脸上的伤再不处理,只怕是想处理也处理不了了。”
李云偲目光冷淡的看着钟淑珍。
太后脸都绿了,这才记起来自己的脸上还有伤。
瞪一眼李云偲后,赶紧离开。
李云偲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呆,然后转过头,看向边上的神皓天以及没有走的李慎偲。
“好些日子没见慎偲,慎偲可还如意?”
李慎偲青墨着脸,瞪着李云偲。
“咳”还没等墨静殊反应过来,李慎偲就猛的一阵咳嗽。
而就在这同一时间内,墨静殊感觉到体内的药蛊突然动了动,她不解的看向李云偲,李云偲似乎一点问题也没事,那是什么引起药蛊的骚动?难道是李慎偲?
墨静殊被这个想法冲的有点迷糊。终也没有答案。
“劳皇兄记挂,本王无碍。先行一步。”
李慎偲说着,然后站起身来,快步离去。
“墨小姐去送送慎偲。”
蕴月很郁闷,看一眼李云偲,掐了掐自己身上的草蛊,但是那人却实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奈,想着确实许久不曾与李慎偲见面,便也没多留,就匆匆追了出去。
此时的大殿上就只剩了小皇帝,神皓天一行人,就只剩下景郡王了。
“宫宴尚早,景郡王不如至偏殿片刻。”
景郡王安静的很,一双精明的眸子看了看上边的皇帝,然后站起身对着上边的小皇帝行了礼道:“臣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离去,就此,殿上就真没几个人了。
“皓王不远千里来谙尊,本该好好招待的,却是让皓王看了好一通笑话。”
神皓天想着李云偲方才对蕴月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想到侍从说的对,李云偲越对墨静殊无感,他们带走墨静殊的机会就越大。
“笑话?本王可没觉得看了出笑话,倒是云皇爷真是好手段。”
神皓天一改之前纨绔的形象,五官都透出一股子威严来,此时的他才真真正正的像一个皇子。
“手段谈不上,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还得感谢皓王的配合,不然这手段再好,也玩不出花样来。”
李云偲将墨静殊微乱的发丝理到耳边,气定神闲的说着。
“好说,好说。”
神皓天抬了抬手。
李云偲看了眼上边的皇帝。然后看着神皓天道:“皓王还不曾回答,为何此次会带和硕公主回京?”
神皓天转头看了一眼边上低着头的周桐语。
“说来,本王当初要的和亲贵女本就不是这位公主。”
神皓天也不想和李云偲玩小把戏,实在是这李云偲玩手段过于厉害。他不觉自己占的了优势。
“皓王中意的该不会是墨小姐吧。”
李云偲也不说虚的。
神皓天有点担心其中有诈,但是看李云偲这样子,似乎没有给他挖坑的感觉。
“不瞒云皇爷,这墨家小姐像极了本王失踪多年的小皇妹,两年前,本王就奉了父皇之命前来谙尊找寻皇妹,当时就感觉这墨小姐与皇妹幼时画像极为相似,便求了和亲,谁知来和亲的人竟然变成了现在的和硕公主。”
“皓王来谙尊找大修的公主,怎么说都很奇怪吧,况且一指便是上京第一才女。此话皓王恐是哄本王。”
李云偲的话很在理,神皓天拧眉道:“云皇爷有所不知,这小皇妹身上有个标记,本王也是确定了这个独特的标记才敢肯定她便是本王的小皇妹。”
神皓天一说标记,墨静殊抓着李云偲衣襟的手不自然的就加了些力度。
李云偲微愣,然后看着神皓天道:“不知皓王所说的标记是?”
“在皇妹的手腕下,有块胎记。”
墨静殊感觉自己全身的温度都被掏了去。
呵,她活了三世,直系亲情缘一直少的可怜,实在想不到,自己亲生的父亲,在自己还是幼儿时,就对自己下那么重的狠手,五只蛊虫。
上穷碧落,下黄泉 22、朕一定会保护好皇嫂
墨静殊想起当初慕容青华替自己取蛊时的情景,心底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对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这么重的狠手,现在让人来找回去,其目地是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么,按皓王的意思是想用和硕公主换回墨小姐?”
李云偲的话一出口,对边周桐语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时墨静殊才发现,从发现周桐语开始,她便一直都没有笑过。
以前的周桐语是何等的嚣张跋扈,突然变的这么安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父皇说了,只要谙尊答应这个条件,五年的和平契可以延顺到十年。”
李云偲没有多大的动静,看了一眼神皓天。然后低头。
“墨小姐与皓王血亲相见,本王本该是乐见其成的,只是本王对于事情的真实性还是有所怀疑。毕竟墨小姐在谙尊当了十多年的墨府小姐,皓王凭着个记号,便说她是大修的公主,这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李云偲说着,目光轻轻的看着怀里的墨静殊,宽大的手揉按着她微凉的小手。
神皓天知道李云偲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但是他所知道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这次能带回墨静殊,自己太子之位便是十拿九稳的。
“云王爷有何要求,本王能答应的,定不推托。”
聪明人之间的沟通是最有效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本王要皓王的一旨军令。”
神皓天脸色闪过一阵为难,随后僵了脸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皓王不用急着给本王答案,这五年的和平之约,本王如今也并不怎么稀罕了。”
话语间,牵了墨静殊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成交。”
神皓天的话音刚落,边上的周桐语一下子和松了一口大气一样的瘫软在那。
李云偲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放回神皓天的身上。
“很高兴能与大修修好。本王会拟好文书,落印及交换信物便在晚宴上举行。”
李云偲如是说着。
“本王代父皇感谢云皇爷愿意将我国公主交还于大修。愿两国长久修好。”
李云偲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走到最上方的台子上,空出一只手,对着小皇帝。
“逸儿。”
小皇帝立即伸手,把小小的手放到了李云偲的掌心里。
李云偲牵着皇帝的手在经过周桐语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过去。
“宴会还早,皓王随意在宫中转转罢。”
说着李云偲牵了人就往外殿走去。
从出殿到御书房,墨静殊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到达御书房。
“连营,和硕公主听了些不该听的话,该怎么办,你们看着办。”
角落里一阵风过,便是悄无声息了去。
李云偲将小皇帝抱到宽大的龙椅上。
“李云逸,这是你的皇嫂。”
小皇帝仰着头看着墨静殊。
“皇嫂。”
墨静殊愣了一下,然后点了头,笑了笑。
这是皇帝!
说实话,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接近这样的角色,哪怕这皇帝还只是个孩子。
“皇兄能陪你的日子不多了,你母亲陪你的日子也不会多了,你有十年的时间来强大谙尊,而能帮你完成这个过程的人,不是我,不是你母亲,而是你,还有她。”
墨静殊傻了,她紧紧的抓着李云偲的袖子。
李云偲只是安抚一样的看着她,然后看着小皇帝道:“你母后野心大,但是没有治国之力,谙尊的皇权若是落到了她的手里,这个国家便没有未来,你明白吗?”
李云逸年纪虽小,但已经七岁多的他,一直都是跟着李云偲在一起,而李云偲从他上位开始,就一直在培养他做为一个帝王该拥有的眼界。李云逸和他不一样,他幼时放浪不羁太久,父皇去的太快,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真的做一个皇帝,而且还被下了这样的毒。
现在整个谙尊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而这个孩子除了他李云偲外,根本就没有一个有用的助力,这才是李云偲最担心的。
当初送墨静殊出上京,他以为自己是活不过的,所以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墨静殊回来了,而且将他从死神的手里又拉回来了。
于是他便开始做了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躲不过被伤害,那么干脆将所有的敌人,全部击杀。
“皇兄,朕听你的。”
李云逸会这样,让墨静殊很奇怪,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个孩子宁愿相信同父异母的兄长都不愿相信亲生母亲,那只能说明,这个亲生母亲,从来就没有尽过一点点做母亲的意务。
那时的先皇还很健康,那时的钟淑珍还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只是皇帝后宫中,众多嫔妃中的一名,为了吸引先皇的注意力,她一次又一次将这个幼小的孩子当成工具一样的利用。
冬天的夜里,皇帝没有来,她就将他丢在院里冰冷的水里泡着,直到感染风寒,再将皇帝从别的宫殿挖过来,诸如此类,数不盛数。
面对这样的母亲,试问哪个孩子敢将自己的未来交到她的手里。
李云偲心疼的抚了抚他的额头。
“逸儿,对不起。”
墨静殊死死的拉着李云偲的袖子。心中明白,今天在大殿上,那一剑其实已经插到太后的心窝上了。
李云偲要杀太后。
想到这里,墨静殊无比同情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太后确实该死,李云偲从来没有想过要这皇位,因为在墨静殊的眼里,这皇位代表着的是无限的使命与负担。当然在钟淑珍和李慎偲的眼里,这个位置代表的是无限的权利与利益。
前者能使这个国家繁荣富强,后者能使这个国家生灵涂炭。
李云偲将一只冰凉凉的小手放到墨静殊的手里。
“静殊,现在,我便将逸儿,还有我们的孩子,全交到你的手里。我相信,你能将他们带的很好很好。”
墨静殊摇头。
“静殊,慕容青华说,我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必须在这之前,将你们安排好。”
墨静殊的泪滚落下来,三个月。
李云偲轻轻的将她拉到怀里。看一眼边上同样红着眼圈的李云逸。
“逸儿,静殊是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你帮我保护好她,好吗?”
李云逸咬着唇,红通通的眼睛里全是水渍,却是一滴泪都没有落下来,小少年用力的点头。
“朕一定会保护好皇嫂。”
晚宴是在宫中最大的偏殿举办。
除去白天里宫中所有的大臣外,少有皇亲国戚也受到了邀请。
上官沐阳和纪飞雪的婚事定在了这一年的六月份。已经订亲的两人是一并入殿的。
蕴月进来的时候是跟在李慎偲的身后,李少棠并没有来,想来受了罚应该是来不成了。
而太后伤了脸,却还是硬撑着来了。
李云偲在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不知名处。
墨静殊始终靠在李云偲的怀里,一刻也不想分开。
李慎偲对于这个人很好奇,想尽了办法去看,也看不透她的身份。实在是因为墨静殊瘦了太多,太多。唯一有对比性的蕴月又正好长胖了些,这样一来,谁也不会想到她就是真正的墨静殊。
而李云偲也没有向所有人介绍她的身份。
还有一点,那就是在所有人的眼中,墨静殊似乎从来都是和李云偲一样,一袭白衣胜雪的出现。
这个女子穿的是一身淡紫色的罗裙,暖暖的色调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而又娇小的让人产生怜惜之意,完全就不是墨静殊给人的那种温文娴静庄雅大方的模样。
她是谁?
撇开李云偲透露她似有身孕,有没有,这很难说,毕竟就李云偲这病怏的身体,李慎偲还真不相信。
实在是因为他和墨静殊成亲那天,明明就一副差不多踏进棺材一样的感觉。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信李云偲怀里的女子真的怀孕了。
那么她到底是哪来的,又是谁呢?
墨静殊感觉到了李慎偲的视线,但是却没有迎上去。
从李云偲在御书房说的那些话来看,墨静殊知道,这个人一定也在李云偲的诛杀名单之上。
李慎偲早晚要死的,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想像过杀死他的一万种场景,所以他如果真死了,墨静殊是一点感觉也不会有的。
而蕴月,墨静殊能想像的到,将她送去大修,会是多么适合的一个选择,生不如死便也就那样吧。
晚宴在一阵丝竹声乐中拉开帷幕。
教坊里的女子个个出佻的美艳,她们在若大的大殿中舞动着身姿,墨静殊却像个身外之人一样,冷冷的看着,她不知道李云偲会在什么时候下手,也不知道太后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被拉入地狱。
因为知道会出事,所以这一派的祥和看在墨静殊的眼中莫名的讽刺。
李云偲轻轻的把玩着墨静殊漂亮的像艺术品一样的手指。
上穷碧落,下黄泉 23、该来的总会来。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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