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静殊点头,“好啊,我和连营说一下。”
明玥点头,随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墨静殊,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
“皇爷,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明玥的话一出来,墨静殊忍了大半天的泪,终于绝提了。
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明玥心疼,将人拥在了怀里。
“哭出来也好,傻吖头。”
墨静殊哭的嘶声力竭。
“我好难受,明玥师傅,我好难受,明明知道他很不好,明明知道他那么虚弱,明明知道他快要死了。可是我什么也帮不上,我不想他死,可是我救不了他。我就连告诉他,我在他身边,我想呆在他身边,都做不到!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我好难受。”
明玥从来不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墨静殊,她自信的成立云殊山庄,建立飞鹰阁,一次次的尽全力的往李云偲的身边站。遇到挫折也好,成功也好,她从不曾有过这样失控的样子。
是的,李云偲的毒越发的严重了,之前的流言,传说他活不到成亲。真实的情况虽然并非如此,可也相差无几。
天下无双不是普通的蛊毒,经由慕容青华,明月才算真的了解到天下无双最狠的地方,天下无双不是一种毒,而是两种毒,先是由着人在他体内下一种不知名的剧毒,随后再将克此毒的蛊下到中毒人的身上。
中毒又中蛊的人不能解毒,一旦解毒,蛊毒没有毒的压制就会爆发,少则一刻,快则即时就死。如果是解蛊毒,那么也将面临同样的境地,蛊一旦出来,这药毒就会快速蔓延全身。
二者缺一即死,这才是天下无双最阴狠的地方。
墨静殊暂时还不知道。
其实中了天下无双的人,一般是活不过一柱香的。慕容青华得知有人中了天下无双不仅活了下来,还一直都活着,心下惊讶,随后听明玥讲解后,才明白,定然是慕容娇用了什么方法,才使李云偲体内的蛊与毒形成了一种平衡的状态。
明玥问过慕容青华,这天下无双有没有解,得到的答案很遗憾。
此时就更不敢和墨静殊说了,只是觉得这两个人是真苦。
最终是由着连营点下了墨静殊的睡穴,才将人安置在了屋里。
明玥看着墨静殊苍白着脸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准备离去。
“明玥姑娘,主子身体似乎不大好,可否配些药。”
明玥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连营。
连营有些不自在,随后想了想说:“爷,曾经想过让主子要个小主子。”
明玥怔了怔,然后低头,想了想,便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看一眼床上的人,她叹了口气,依她现在的模样,李云偲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也活不成。
“好,我知道了。”
连营知道,这事其实他是有私心的。李云偲才是谙尊最正统的继承人,如果李云偲真的没了,又没有留后,只怕谙尊就真的完了。
想来爷将两令交由给墨静殊估计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吧。
这对墨静殊很不公平,但是这就是命。
也是她选择这条路所要背负的使命。
墨静殊醒来时,是傍晚,云殊山庄由着王傅婉在管理,神云殊是庄主,但在此前,她一直就是在江南的,所以此时对外声称的便是回了江南。
只要她不露面,这云殊山庄也是安宁的地方。
哭过一通后,墨静殊就好了很多。
芳如送来粥,墨静殊吃了些,味口不大好,芳如便是哄着她吃,便又多吃了些。
随后阮紫送来了一盅炖品,就说是明玥见她太虚,送来的补药,墨静殊也没多想,喝了下去,奇怪的是竟没尝出里边放的什么药,想来明玥也不会害她,就没有多想。
将白天没弄完的衣服继续做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女人,一般都会做衣服的,当初在墨府,她也是学过的。所以不说是顶好的手艺,但也说的过去。
又因为是做给李云偲的,所以她每一步都很小心。
待天黑后,便随着连营一并往着云王府而去。
走前,明玥特意将迷香交到了她的手里。告诉她份量后,还是把天下无双的事告诉了她。
因为知道天下无双的特性后,这针也不能施过,因为毒要清,却不能清的太干净,得让它与体内的蛊形成对抗。
墨静殊听完过后,沉了眉头。
却是没有再哭,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就去了云王府。
上穷碧落,下黄泉 12、一个看不见,一个哑巴。
天边的火烧云整片的红,墨静殊穿着白色的常服,梳着代表已经出嫁的发髻,面上的白纱轻盈却不透气。
因为出来时暖玉特意给她换了个香囊,墨静殊原本是不解的,后来暖玉称,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视力不好的人,其他的感观会更灵敏些。
墨静殊倒是真没有想到那么多,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出门了。
这一次,墨静殊是光明正大的进到府里的,身份是明玥从药王谷请来的新大夫。
怕穿帮,所以就称她天生有疾,说不了话。名字就叫哑娘。
李云偲和平时一样,坐在暖阁里,听看剑介绍着。
皱了下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焦距的眸子看向墨静殊,但是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看不见,一个哑巴。
李云偲猛然咳了几声。
墨静殊立即上前,以运穴之法,替他顺气。
那是一股清淡淡的草药味,李云偲止了咳后,墨静殊便立即松手,生怕会引起他的怀疑,好在李云偲不是天生的眼盲,所以感官也并不是那么好,可能也是因为咳嗽的原因,感觉不到那双手无比的熟悉。
“爷,休息吧。”
李云偲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看剑看的心惊。
“嗯。”
说着就站了起来,可才站起来,整个人突然就愰了下。
墨静殊是下意识的就伸手,牢牢的将人扶住。
那差点噫出口的关怀最终还是吞在了肚子里。
“本王没事。”
再次站稳,李云偲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往着外边走。
墨静殊看着空空的手,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终垂了头,背了箱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出来院子的时候,不曾想竟然碰到了蕴月。几个月不见,蕴月倒是水润了很多,那娇好的脸容饱满而明媚,相反墨静殊清瘦了许多,两个放一起竟是看不出一丁点的相似来。
“皇爷。”
李云偲的脸很阴沉。
“爷要回院子休养了,墨小姐自便。”
看剑阻了蕴月的路,李云偲从边上快步离去。墨静殊也跟着走,在经过蕴月的身边时,只嗅到一股很淡的味道,那种味道很熟悉,墨静殊皱了下眉头,回眸,冷冷的看了蕴月一眼。
蕴月也正巧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脸上是来不及收回的笑意。
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墨静殊心中思绪万千,但片刻也不敢多呆,赶紧追上李云偲。
在到达院子的时候,李云偲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看剑和破浪赶紧将人扶到了回里,墨静殊也赶紧回到了屋里,接着就嗅到看剑的身上还残留了些许的味道。
想到天下无双毒性的特殊,墨静殊立即就想到了李云偲身体突然变得这么差的原因。
“破浪,你去山庄,把庄里的慕容青华带来,越快越好!”
破浪也不问原因,便立即乘风而去。
慕容青华来到云王府的时候,墨静殊正在替李云偲施针。
女子的额上浸着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她专注的施着针,修长而滢润的手指捻着那细细的银针轻轻的在男子光衤果的背部轻轻的插着穴位。
他才站稳,墨静殊便察觉了。
正好这针施了一小段,便停了下来,让破浪替李云偲去净身后,快步走到慕容青华的面前。
“神姑娘。”
墨静殊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晕迷的李云偲,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与他一起走到了外院。
看剑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墨静殊边走边问:“蛊是虫子,是不是遇到一些有针对性的味道就能起些不同的症状?”
慕容青华有些惊讶,因为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的,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墨静殊之所以知道是曾经看过一些类似的。
在闻到蕴月身上的味道时,她就结合了上一世,蕴月嫁给李云偲后不久,李云偲就去逝的事情。也更加明白为什么李慎偲那些人在明知道李云偲知道蕴月不是她的情况下还要蕴月嫁来云王府。
蕴月有问题。
一进到屋里,那丝味道几乎已经散尽了,但是慕容青华却是嗅出了一丝端倪。
看着慕容青华不似平时的严肃神情,墨静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李云偲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突然就那么严重,接着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神姑娘,你的判断是对的,这味道确实与蛊有关,只是味道太浅,我并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如果能亲眼看一下东西,就能知道是何物了。”
慕容青华的话让墨静殊沉思了一下,倒不是不让他见蕴月,实在是蕴月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子夜啼知道这事她并不在意,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和谙尊的朝中完全没有联系,可是慕容青华不一样。他是慕容家的人。
而慕容家的人,和李慎偲或是太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她不知道的关系。
就冲这一点,她实在是冒不起太大的险。
“此事容我再想想吧。”
墨静殊说完,然后就回了主屋。那边的破浪正好扶着已经清理过的李云偲,躺在了矮榻上。
看剑和破浪没有追问墨静殊不让慕容青华去见蕴月的原因,最后将慕容青华送回了山庄。
李云偲体内的毒来势汹汹,直到墨静殊施完针都不见有清醒过来的趋势。
墨静殊执着他宽大而无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目光柔和的落在他沉睡的面庞上。
“云偲,你听的到吗?呵,我真傻,怎么会听的到呢?听不到也好,至少不怕你知道后笑话我。其实我很笨,真的很笨,从来就没有参透,参透人活着在意的事情,在意的人要怎么保护,那一世,我将你放在了在意的最后一个,每一次,我都在辜负你,最后失去你。上一世,我连见都不曾见你一面,最终就那般死去。
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没有珍惜你。
在初时醒来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上我重活一世,直到我恢复所有的记忆,我才明白,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考验。考验我对你的心意。
在海上飘的那几天,我想的很明白,我不能再错下去,在意你,就必须将你放在第一位。
哪怕你不愿意让我回来,我也要呆在你的身边。好在,好在我回来了。
不管接下来的日子会怎么样,我都会守在你的边上,保护不了你,就一起受伤,救不了你,就一起死。
云偲,这一次,我再也不放手了,你,能不能也不放手呢?”
修长的指尖动了动,墨静殊一怔,回神,就见那人的眼角有些湿,墨静殊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醒了,再扶他的脉,才发现,他并没有醒。
那指尖的一跳动,或是她的错觉吧。
墨静殊笑了笑,嘴角一勾,那流下来的泪直接淌进了嘴里,苦涩的咸将她的整颗心都浸泡在了无边无尽的伤痛里。
经昨天一晚,屋外的看剑四人早就站的远远的了,根本就不敢靠近,世人常说,人最痛苦的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
其实最苦的莫过于,求而不得。
屋外的天已经很黑了,墨静殊叹了口气,起身。
看了眼巨大的院子,墨静殊直接往小厨房走,昨天拿药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厨房里边的东西很齐全。
活了三世,她从未亲自给李云偲烧过菜。
里边的人没多久就会醒来,正好自己可以为他炒些菜。
墨静殊很久很久都没有亲自下过厨,好在也并没有生疏太多,李云偲的口味她很清楚。
留了两个烧火的吖环,墨静殊就径自忙活了起来。
好在看剑早早就和这院里的人说过,这是新来的大夫,说不了话的,所以吖环也没有逾越的行为。
很快简单的三菜一汤出炉。
吖头帮着将菜送到了屋子里,墨静殊简单的在边上的屋子里洗漱了下,看了眼那个味道极浓的草药香包,然后挂了起来。
这屋里有很多的衣服,一年四季,各季各款都有,清一色的纯白,都是她平时穿的料子。
不用说,这是李云偲为她准备的。墨静殊随意的拿了套衣服就套了起来。
回到屋里时,吖环都退下了。
墨静殊走到矮榻边,从袖里取了只瓶子,打开瓶子,一阵浓浓的薄荷散了一屋子。
“咳。”
李云偲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墨静殊立即拉着他的手掌,不敢太接近,只是以指尖轻轻的托着他的手背,用指甲在他的手心写道:“爷的针已经施完了,我备了些菜,爷先吃些,再休息吧。”
李云偲方醒,并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也没来及收回手,且也没有排斥这哑娘的触碰,或许是因为,她是大夫吧。
想到这,李云偲也就释然了。
“嗯。”
李云偲的话,向来不多,轻嗯了声,便是同意了。
墨静殊松开手,退到了一边,看着李云偲披上外衣,然后习惯的往着桌边走,若不是知道他眼睛不好,真的很难发现,他已经看不见的事实。
墨静殊看着李云偲拿着筷子,她立即上前,替他布菜。
才吃第一口,李云偲就停了下来。
墨静殊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不合味口吧,她尝过的,不咸不淡,不难吃,当然也不会太好吃。
上穷碧落,下黄泉 13、都不曾知道他在演戏。
李云偲的动作不够连惯,眸子依旧没有焦距,墨静殊只是这么紧张的看着他的脸,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收了筷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有汤吗?”
李云偲的声音很平淡,只是那平淡的声音里有些许无法让人感觉到的颤抖。
墨静殊愣了一下,然后急急的取了边上的汤碗,或许是过于紧张,手不小心碰到边上的勺子,“啪”的一声,勺子摔成了数片。
墨静殊惊的一时忘了动作。
“哑娘的眼睛也不好吗?”
李云偲的声音很淡然,没有一丝的调笑,只是很淡然。
听到墨静殊的耳中,却是一股无形的压力。鼻子微酸,想应,不能说话,摇头,他看不见。心里那种难受让她的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云偲伸出手。
墨静殊愣了一下,然后将盛好的汤放到他的面前,取了另外的勺子放到他的手里。
可是李云偲接过勺子后,就换到另一只手上,左手的手依旧伸在她的面前。
“以前因为看的见,所以话少些。你不会说话,不说,本王便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可以告诉本王。”
墨静殊愣愣的看着李云偲,完全无法思考,也查觉不到李云偲的异常,出于本能,她伸出手,轻托他的手背,以指尖在他的掌心写道:“眼睛能看到,刚才有些紧张,明玥交待要伺候好爷,一时紧张,将勺子打碎了。望皇爷恕罪。”
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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