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惠看着她,仔细的想了想。
“也是,似乎你是谁并不重要。”
墨静殊点了下头,嘴角竟是有些许的笑意。
“你准备离开这里了?”
悦惠没有料到墨静殊会看出来,匆匆走到桌边,坐下。
“是啊,原本是准备在城门大开第二天就走的,后来还是想再与姑娘下一盘,所以才等到现在。”
墨静殊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没离开是为了等自己。
“为什么?”
悦惠抬头,目光不再是当初那么昏暗不明。也实打实的说明了一件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当跳出这片江湖,那么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悦惠怕就是这样吧。
“想和你好好的下一盘,更纯粹的棋。”
墨静殊终于明白,为什么悦惠的棋路会对她的口了,因为这个人下棋是因为爱棋。所以其实她是欠她一局的,一局真正的对奕。
“好。”
棋局的结果还是一样,或者说更为残酷。三局,三败。
天涯海角,与君誓 57、没有给予你伤人的权力
悦惠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
“谢谢你。”
墨静殊摇了摇头。
“应该是我谢谢你。离开这里以后,有想过去哪里吗?”
悦惠眨了眨眼睛。
“这个世界挺大的,前些日子,碰到一位上官姓的公子,他的棋下的很好,他说上京城有很多棋下的很好的人,我想去走走。”
墨静殊听到上官的姓,再结合刚刚在外边叫嚣的纪飞雪,很快就猜到了那人是谁。
上官沐阳。
真是没有想到,上官沐阳这一世纠葛着的人是悦惠。
“日后还叫悦惠吗?”
悦惠摇了摇头道:“我本名姓杨,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幼时,有人曾唤我欢儿,日后便叫杨棋欢。”
杨棋欢。
墨静殊愣在了那里,这个名字她很熟。但是却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想了想,墨静殊道:“上京城此时不比蜀都城安全多少,棋欢若是当我是朋友,我劝你一句,最好往西去,大修国,或南去,南巢。都不要呆在谙尊。兵荒马乱的年代,女子一个人。”
说到女子的时候,墨静殊停了。
“怎么?”
“没,没什么。往南吧。南方富庶,富庶的地方,人们更愿意培养下棋这类的爱好。相信你一定会遇到棋上知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悦惠也是一样的。只是墨静殊没有想到,自己的际遇会这么奇特,那个天下第一的棋局隐士,差点以为自己断了袖,才知道,与自己对奕了三年的杨棋欢是个女子。
三年,或许这个细节又在无形中被自己提前了。
墨静殊的目光中是浓浓的祝福。
悦惠有些不解。
“此次一别,不知以后是否还会有相见的机会。神姑娘,你是个好人。我没有别的能帮你的,这个就送给你。算是报答你替我赎身。”
墨静殊没有料到,悦惠竟然还有东西送给自己。愿本是想推的,但是想想还是收了。
“既然是谢礼,我就不推辞了。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有困难,便找云殊商行,报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自有人帮姑娘解困。”
云殊商行在谙尊是什么在的存在,身为北冥宣身边的人,悦惠再了解不过,虽然它的势力在蜀北并不怎么样,但是谙尊中南部份,那可就占的不止是半壁江山这么简单。
“神姑娘!”
“好了,要是想走,就尽快,此地不宜久留。”
“那神姑娘保重。”
墨静殊没有送悦惠。她并不喜欢离别。更何况,悦惠这次离开,就相当于完全告别了前半生的一切。
既然是这样,那么,她自然也不想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当然真要有缘,那也是没办法的。
悦惠是从后门离开的。墨静殊则是从正门出来。
“静殊!”
天已经黑了,墨静殊坐在轮椅上,准备赶紧回城主宅,却是被人唤住了。
一回头,果然看到了上官沐阳。
此时的上官沐阳一身盔甲。墨静殊看的心头略不是滋味。虽然说,人各有志,站哪边,做什么事,都不是她能左右的。或者当初上官沐阳就一直是保持中立的角色,上京城的叛乱和他有多少关系呢?
从这一方面来说,上官沐阳不愧是上官睿的孩子,忍的够久。只可惜,上官爷爷过逝的早,所以他才像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空读了一肚子的书。
“上官世子。”
墨静殊的声音很平稳。
上官沐阳脸上的笑凝结了一下。
“静殊何必如此生疏。”
墨静殊低头沉思了一下,再抬头时,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他身后带着的那群侍卫身上道:“世子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是给人当侍卫来的?算了夜已经深了,我也确实该回城主府了,省得世子爷被人为难。”
为难两个字说的很重。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上官沐阳看着她的背影发怔。
而这时,里边的纪飞雪正被告知,悦惠已经离开了。
被小二请出来的纪飞雪还想闹,可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上官沐阳。
便是忘却了之前的事一样,尖叫着道:“上官沐阳!你终于敢出现了!”
纪飞雪的声音在这夜里尖锐异常。
墨静殊皱眉,却没有一点想继续听下去的心思,更没有探寻的想法。
没有坐轿子,暖玉将她披风上的帽子替她盖严实,撑了伞,推了人就往着城主宅而去。
被纪飞雪缠住的上官沐阳一个不留神,发现时,墨静殊已经走远了。
墨静殊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心里明白上官沐阳并不会被任何人重用,这是现实,也是他开始真正堕落的开始。
说实话,对他,墨静殊是有些失望的。而这件事也足以让墨静殊明白,这个世界有些事是真的很难改变。
对于北冥宣怎么被赶出谙尊的事,她还没有什么头绪。之前让李慎偲退出蜀都,其实也只是她的一个推测。现在由着上官沐阳的出现,这个推测也更加的有轮毂起来。
上天会让这场戏怎么收场呢?
墨静殊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和李云偲会有关系。
没错,在墨静殊的心里,李云偲的毒基本是不会有偏差了。
其实她更明白,她只是不想去接受一些不想接受的事罢了。墨静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一个小胆的人。不敢去想的事,就当不可能出现。想出现的事,就完全当成会发生的现实。
哪怕有偏差。不,没有偏差。
回到院子里,李慎偲就站在屋门前。
“墨静殊!”
墨静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慎王爷。”
“本王没束缚你自由,但是却没有给予你伤人的权力。”
墨静殊在院中停了下来,暖玉替她撑着伞,雪还在下,昏暗的光落在雪层上,泛出一点点的莹光。
“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本王是来提醒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王爷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对于找上门来送抽的人,我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王爷实在要护短,倒不如告诉我,你的侧王妃,还是王爷想打我什么主意?”
李慎偲皱眉,其实蕴月是怎么受的伤,他心里清楚,来这,或许并不是因为蕴月。长袖下,一只小小的瓶子被李慎偲捏的很紧。
“墨静殊,月儿仰慕你的才情,所以想与你有所接触,你又何必如此端着驾子。再说了,如今的你,在她面前,又能摆得了什么驾子呢?”
墨静殊冷冷一哼,紧咬了牙,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回应,骂人的话,她不大会,但是她深知,人不要脸起来,就是天都阻止不了。
所以对于这种不要脸人的逻辑思维,还是不要有太多的勉强。
“王爷心疼侧王妃,不如多些时间陪陪她,更实在此。今日不早了。王爷请。”
言意简明的说出逐客的话。
李慎偲看着眼前女子冷傲中带着拒人于千里的淡漠,心底有什么被再次引起了起来一样。
聪明的女人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关注,她们往往自带一种淡定而温雅的气质。
哪怕是拒人于千里的墨静殊,身上也是有这样的吸引力。
李慎偲的说客没有当成,蕴月的小九九没有玩起来。墨静殊闭了院,拾撮起那天在街上买回的布料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慎偲离开时看她的目光,还有那长袖下的小瓶子。
十二月初的时候,李慎偲和李少棠定下了带军返京的日子。
一个月的时间,李少棠和李慎偲已经确定,上京城已经被稳住了,这断时间,李慎偲和李少棠一直没有退离蜀都的意思,最后是李慎偲趁机和北冥宣又加了些条件,才定下了这个返京的日子。
返京的那一天,依旧下着雪。
墨静殊来蜀都时是初厦,那时海平面没有结冰,能坐船。
而这一次,因为一直下着雪,所以回京的路,只能走陆路。
雪下的很大。过了十二月份,举国都进入了一派过年的喜气洋洋之中。
这一次的国家换主,似乎并没有对这种偏远的城镇带来多大的影响。
就算是有,那也是在他们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然的带了过去。试问,当初没有大开蜀都城门,任由北堂的军队硬生的攻破了蜀都城,这一切还会这么的安静吗?答案是不可能的。
离开蜀都城的时候,墨静殊回过头,目光无比深幽的看着主城的方向。
心中对于李云偲的消息是那么的渴求。
可是没有一点消息,就连慕容青华那边都没有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慕容家族里,在城主易主时,并没有传出慕容家族易主的信息。
可是即使这样,墨静殊还是没有慕容青华的消息。这不得不让她担心,慕容青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主子,外边风大,还是放下吧。”
暖玉在边上提点着。
就在这个时候,墨静殊无意中看到了队伍中的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暗红色的锦袍,骑了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她记得这个人,是北冥宣身边的人。叫什么,她记不大清。
天涯海角,与君誓 58、像是记忆错乱,又像什么也没发生
朱雀是奉北冥宣的指示随着李少棠的雇佣军一并去上京城的。
上京城的具体情况如何,这一行人里,只怕没有人比上官沐阳来的更清楚,但是他已然不是谁都能信任的存在。
墨静殊与朱雀对上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坦露出什么特别的深意来,但是墨静殊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可到底有什么复杂之处,她又说不出来。
“主子,你在看什么?”
暖玉顺着墨静殊的视线看,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墨静殊早在和朱雀对上后,就很自然的瞥开了视线,所以暖玉又怎么能看的出异常。
“没什么。”
墨静殊不想说,暖玉也就不好多问。
从蜀都到上京城,走水路快则六七日,慢则多达十多日,走陆路,就更加的远了。
按李慎偲的行程规划,走不了水路前,先走陆路,等到走到可以走水路的时候,再走水路,这样就可以节约时间。
墨静殊拿了地图,这一路,每经一地,她都会挑灯在图上做出标记。
一来,可以知道自己暂时身在何处,二来可以揣摩一下李慎偲要走的路线。
墨静殊的身子一直都还很虚,这一路有些赶,没走三日,墨静殊便开始吃不消。
腊八节的那一天,雪一如即往的大,从周边的城镇起了个大早,墨静殊没休息够,起来的时候没有胃口,所以梳洗后,就早早上了马车,马车是统一的配置,没有云殊山庄的特制马车来的舒适。
墨静殊早年里虽也常常坐了马车四下走走动,但从没有这翻紧凑的赶路一样的行程。且云殊山庄的马车,全是按着墨静殊的喜好来订制的,这个时代的车与车的区别不是品牌之分,而是架构和材质的区别。
要说以前云殊山庄的马车称为奔驰宝马类的豪车,这会坐的车,就完全只是这个时代的代步车,适合程度还没有一般的驴车,驴车的好处在于,跑不了那么快,就不会那么颠簸。
可是这马车,没有好的转制也就罢了,三匹马儿一起跑,没有避震的轮子。这车颠簸的恨不能将人的骨头都抖散了去。
暖玉都有些受不住,所以才出发没多久,墨静殊便开始吐的死去活来。
不到半日,人就吐的晕晕沉沉的。
中午是在野外扎的营。
他们路虽赶着,但好在这种高点级别的人,还是会聚在一起吃饭。
李少棠在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墨静殊,恍惚的记起来,早上吃饭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看到墨静殊。
心中到底还是关心的。
“去看看,王妃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的话语声并不大,但是李慎偲正好听到了。
目光刀片一样刮在李少棠的身上。
“本王的王妃,无须你的关注。本王亲自去看。”
说着,甩开长衣前摆,阔步而去。
李少棠眯了下眼睛,随后深吸了口气,没有多话。
“主子,你没事吧。”
暖玉拿着热水,擦着墨静殊发凉的额头。
墨静殊晕晕沉沉的想睡觉,摇了摇头,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李慎偲拧着眉头站在边上。
“怎么回事!”
言语里的不悦任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暖玉看了他一眼,见机行事。
“回王爷,主子晕车,有些风寒入体。”
李慎偲可不觉得墨静殊的状态只是听起来的这么简单。
半开的帘子里,墨静殊苍白的发青的小脸没有任何的生气,那紧闭着的眼睛,似乎一点都没有睁开的意思。
“大夫看过了吗?”
说着,他走近,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主子自己就是大夫,奴婢也懂些医术。”
暖玉护着墨静殊。防备的看着李慎偲,李慎偲也看出暖玉对他的防备,下意识拿到袖口袋里的瓷瓶顿在那。
“你先退下,本王陪她坐一会。”
“王爷,主子不舒服,还是。”
“闭嘴,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三道四,来人,带下去。”
暖玉慌了,她下意识的看向墨静殊,可是墨静殊一直处在晕迷的状态,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而另一边,李慎偲真的没有什么意图么,暖玉不敢肯定。但是心里边的担忧是出于自然的防备。
李慎偲叫的人都是后来精挑细选的武功高强之人,李慎偲一个令下,他们便将暖玉围了起来。
暖玉不敢就范,所以与之打了起来。可是结果很不好。其中有个人武功高强,趁着暖玉的失手,便将人打晕了过去。
没了暖玉在边上,李慎偲快步走到墨静殊的边上。
而他并没有看到不远处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坐在一边的树上,目光正死死的看着这边。
从袖子里拿出这瓶上次和北冥宣谈叛时,多要回来的琼花露,李慎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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