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里,墨静殊或许一直都是那个小小的,一脸天真,温淳可人的上京城第一才女。
墨静殊有些心不在焉,李云偲到底是怎么样了?
所以当在岔路口,左边是慕容青华,右边是李云偲的情问下,墨静殊站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目光很平静的在慕容青华身上扫了一下,又像扫景物一样的看了一圈,只有她自己知道,停下的那么几毫的时间里,她已经将人看了个完完整整。
慕容青华率先动作,直接从往着墨静殊边上的道,走了过去,连停留都不带的。
而墨静殊则是引着人,继续了前边问月与她的话题,说说笑笑的,往着前边走,好似没有看到李云偲一样。
两人擦肩而过的景象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可只有当事人能感受到,两人距离近到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彼此时,心跳的有多么的张狂,又有多么的疼痛。
这是他的选择,她尊重。
“小姐。”
问月轻轻的握了握墨静殊冰凉的手,墨静殊面纱下的脸,挂起一抹虚弱的笑。
“我没事,听说城中有座香火很好的寺庙,去逛逛。”
问月点头,说罢,两人继续走着。
兵器行开业后,墨静殊让跟着白虎的人最后跟丢了。
这一条线就这么断了。
慕容青华知道墨静殊想参进来,但是他和李云偲的想法是一样的,她想查可以让她查,但是他们绝不让陷入这件事里边来。
所以没有信息与他们相互沟通与交流。
在城中的生意渐渐稳定了下来后,墨静殊按之前的约定,送了帖子到慕容府,让温小蝶过府。
这女儿家的往来很少引人注目,白珏虽常派人去各铺子打探消息,可是方向不对,所以没有查到有关神云殊的信息。
而此间,伪装成北冥宣的白虎和李慎偲在第一次谈判中谈崩了。
白珏把李慎偲从至高的位置拉了下来,李慎偲不再是朝中举足轻重的王爷,而成了通缉的反贼,白珏便吃死了,他只能任他摆布。
可谁曾知道,这样的李慎偲,竟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李慎偲可以为了权力和白珏勾结,主要原因是,白珏一直以来给预他的是雇佣兵,而不是北堂政治相关的力量。
没有了势力的李慎偲是有底线的。白虎奉白珏的意思,让李慎偲到北堂的军营做军师,并且允诺曾经的诺言,一旦夺下谙尊,封他为王,李慎偲不傻,他很直接的拒绝了。
雇佣兵尚无政治色彩,但一扯上两个国家的利益,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白珏能第一次失言,就会第二次。
李慎偲吃准了,白珏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凭着谙尊现在的国力,北堂拿下了上京,也不能顺利的称王。他们须要他这颗棋子。
所以他不会有危险。
两人的谈崩直接的结果就是,信息无法互通,所以白珏还不知道云殊山庄的主子是个女人这件事。
而李慎偲因为现在的身份敏感,并没有在城中,谈崩后,便连夜的出了城。
自谙尊偷袭成功后,双方的大军都沉静了下来,北堂没有进攻,谙尊没有进攻的实力,白虎自从在神氏兵器行看到那武器后,就与白珏说了。白珏将信息送去了北堂,北堂朝中只传了道密旨,时间不进攻,也没有别的信息。北冥宣虽急,但是急也没有用。派了盯着神氏兵器行。不敢轻举妄动。
而谙尊不知道北堂的事,一边防范着,一边加紧时间强兵筑营。
一时之间,蜀都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宁静一样,平和的不像话。
墨静殊的日子也安稳了许多,新开的铺子虽说不是她主管,可是账到底也是要看的,所以日常就是在书房里看看账,定时定点的与问月上街买买菜什么的。
有时天气好,就会邀了温小蝶一起过来。
几个人过的倒是安安稳稳的。
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墨静殊的睡眠也越来越差,常常是躺在床上找不到合适的躺姿。好不容易睡着了,常常会被脚抽筋,腰酸这种事折腾醒。
一醒过来,她再也睡不着了,披了衣服便坐在临窗边,捧本书来看。
绘风和绘云时常轮着守夜,怕她眼睛看坏了,常常打着万分的精神在那撑灯。
李云偲站在高楼之上,隔着浓密的树木,远远的看着那一抹明亮的晚灯。
想着当年,墨静殊站在云王府边上的云殊山庄里的高楼上,是不是也是这么看着自己。
而那时,她的心情是否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想着想着,便是猛咳出声。
边上的邀月与破浪守着。
十月的蜀都天气已经很凉了,特别是清晨的时候,屋里锁了门,闭了窗一夜,第二天一推开窗,便能嗅到屋外清冷的空气。
墨静殊一抬头,就见府边上密林秃了,那一树的叶子竟在一夕之间凋零的如此干净。
果然是一叶知深秋。
这叶儿一落,她才发现,在边上竟是有一座高楼。
看到那高楼,墨静殊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在上京城的静沁轩。
“绘云,那是哪家府里的楼?”
绘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顿了一下,随后道:“之前听闻邻居是城中富贵人家,我们初来乍到,也不曾拜访过人家,所以也不知这楼是不是那富贵人家的。”
墨静殊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想了片刻道:“让陶二哥,把这院墙加一加。”
绘云的神色变了一下,却没有让墨静殊看到,立即点头。
“是,主子。”
陶宇芊带着信件到府上的时候,墨静殊在打着哈欠,大半个夜里的失眠使她精神并不好。
但是陶宇芊亲自来找她,怕是有大事。
也不耽误,赶紧去了书房。
“庄主。”
墨静殊点头。
“陶大哥,有事?”
陶宇芊将手中的信件取出,放在了她的面前。
墨静殊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过来。
看完后,墨静殊沉默了,坐在那里。
陶宇芊不说话,很明显在等着她的意见。
“陶大哥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先备货,不用太早回信,他们一定会再找上门的。”
陶宇芊说罢也不多言,墨静殊点点头,她的意见和陶宇芊的一样。
“那就按陶大哥说的办。”
陶宇芊点头,然后没多说什么,就离去了。
墨静殊将信放到抽屉里,然后偏头看着屋外,入深秋的蜀都少有阳光,天气虽不阴沉,但也不是阳光明媚,风呼呼的吹着,因为墨静殊身子虚弱而情况特殊,所以屋里的地龙也早早就用上了。北方天气燥热,又怕过于干燥,所以屋中点着许多煮水的炉子。
“多事之秋。”
“怎么了?”
问月一进门就听到这一声喟叹。
墨静殊站起身来,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有些吃力。
倒不是肚子太大,而是她人太瘦,所以显着肚子特别的大。
“没什么,就是想着能了了这些事,过个安稳的年。”
这谙尊用的是旧历,所以过了十月中,这年也就近了。不过两个半月。
她这一说,问月也醒悟过来一样。
“小姐这一说,倒还真是,前几年在药王谷,一直不习惯南方暖暖的天气就过年了。这回到北边,天一转冷的时候,还有种马上就过年了的错觉,这错觉一过,倒是把这马上过年的紧迫感驱离了好几分。”
墨静殊笑。
然后想到年初时,她在院里煮着梅花酒,李云偲的出现,随后两人在楼上点着天灯。
这一切,似乎离着自己很遥远。
伸手抚了抚腹部,掐着指儿一算,这孩子巧好就要在那个时间生。就不知道到时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
墨静殊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
偶尔会钻牛角尖,但是不会太久。
墨君安在蜀都没有呆太久,铺子一应惧全后,他就起身回了上京城。
明玥师傅没有随他走,而是留了下来。
有这一众人的陪伴,墨静殊倒是想钻牛角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钻。
自兵器铺开业那天碰过一次李云偲,墨静殊出门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去的多的便是兵器铺,走的多的,便是那条偶尔李云偲的街道。可是走了很多次,都没有再碰到。
可隐约的,墨静殊总是会感觉走到那里,暗中是有人在看着自己的。
她也不敢乱看,也不敢去确认,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墨静殊长叹一口气。
屋外的鸟儿飞过来。
取了信件。
墨静殊看了看,对信中的信息已经没那么惊讶了。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息时,她还真的挺哭笑不得的。
因为新的云府虽说不是那么的守备森严,可是也不至于让一个女人受伤啊。
还是所谓的王妃大人。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连着已经收到许多,有关王妃在府中受人暗算的信息了。
也不知这陶醉芊老传这信来是几个意思。
天涯海角,与君誓 30、放不下就不放
叹了口气,将信收好,墨静殊扫一眼桌上的账本,心情莫名有些烦闷。
“明玥师傅不是说下午要去城中采买吗?去了么?”
绘风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道:“该是没走,庄主要买什么么?”
墨静殊摇头,道:“想出去走走。”
说罢就起身,将桌上的物件收了收,往外边走去。
蜀都风大,绘风赶紧取了披风过来。
厚布的红披风将墨静殊盖的严实,一行人从府中出来。
明玥原本是打算直奔药店,买了药就回。可看墨静殊这样,许是坐不住,所以想出来走走。
想着她现在特殊些,也就顺了她的意。
飞鱼和飞鸟是贴身的跟着的。绘云和绘风自然也是跟着的。
自那日墨静殊和问月聊到过年,问月便留了个心眼,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年一定是在蜀都过的。
凑合着一算,人也不少,且这北方里过年的年货备的早,腊鱼腊肉什么的,正好是这个时候开始备着。
于是这两天也忙开了。
或者就是问月这一忙,墨静殊就更闲了。
两人走在街上,也没有特别的什么要做的,就是这么无目的地走着。
“静殊!”
突然一声叫唤,墨静殊愣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一身朴实无华落落大方,青衣翩飞的李少棠。
“李大哥!”
墨静殊还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李少棠。
那日在海上和他没有来得及的分别,一直让她有些不安,怕他与那白珏对应不来,受伤,这样一看,人倒是挺精神的。
李少棠快步走到墨静殊的面前。
然后看了看四周。
“云皇爷呢?”
他这一问,墨静殊的面上就怔了一下,随后低了头。很快又抬起了小脸。
一双潋滟的眸子看着李少棠。
“你怎么在这里啊?”
李少棠皱眉,紧抿着唇。
“李大哥?”
墨静殊又唤了一句。
随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李少棠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没和你在一起。”
李少棠说的是肯定句。
墨静殊脸上的笑凝固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找个地方坐坐吧。”
墨静殊轻轻的抽了抽,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抽不回来。
李少棠紧皱着眉头。
死死的看着墨静殊。
几人在街上站了没多久,终还是找了个就近的茶楼。
“他是不是待你不好。”
“何止是不好,干脆就当透明人了。”
边上的明玥快人快语。
在明玥看来,墨静殊再怎么着也是李云偲明媒正娶回府的王妃,还怀着孩子,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什么许都没有就凉在一边。
相较于李少棠,说实话,在明玥看来,李少棠虽不如慕容青华更好,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也是比李云偲好的。
李少棠听罢明玥的话,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冷冷的看着墨静殊。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墨静殊低头,竟是找不到回应他的话。
咬了咬唇。
“李大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的好!”
李少棠一掌拍到桌子上,整个屋里子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分。
“静殊,我再问你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
墨静殊错愕的抬头,目光里盛满了不解。
在她看来,李少棠不应该还会存有这样的想法才对。她却不知道,李少棠在没见到此时的她之前,一直都以为她和李云偲幸福的在一起。眼下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之前所有的想法全都被怒火烧没了。
在他现在的眼中,除了墨静殊,就还是墨静殊。
一个人漂在海上的时候,他常常在想,如果她是幸福的,那么自己一个人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眼下李云偲完全不理会墨静殊,他的一个人完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想到这里,李少棠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烧痛了。
“李大哥,你知道,我不会离开的。”
李少棠咬着牙,死死的看着墨静殊。
“是不是李云偲死了你才会对他死心?”
墨静殊惊恐的抬头。
“他不会死的!”
李少棠的心真的冷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目光就这么落在墨静殊的身上。
“我以为,我的付出会让你幸福,可是他去辜负了你。”
李少棠说罢,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许久过后,他才再次将目光放到墨静殊的身上。
“这是我的选择。”
墨静殊淡淡的说。
李少棠感觉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的难受。
“是吗?希望你的选择不会后悔。”
李少棠说罢,就起身离去了。
墨静殊看着他直挺的后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许久,她才回过头,看了一眼明玥,明玥却只是看着自己怀里的草药,似在核对还缺了什么没有。
喉头的话,想说,最后没有说出来。
“回去吧。”
明玥点头,起身。
一行人快到府门口的时候,墨静殊停了下来。
“明玥师傅,云偲有自己的苦衷。”
上官明玥听到墨静殊的话后,直接就笑了,那笑却是讽刺至极的。
“墨大小姐,他有苦衷,他有苦衷就是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护不了。他有苦衷就是把你凉一边,完全不闻不问吗?说喜欢,喜欢是什么,我虽然不懂什么大情大爱,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苦衷。”
明玥说罢,直接将人丢在了门口。看着明玥高挑而笔直的背影,墨静殊站在那,半响,竟是一句话也对不上。
好半天,才失魂落魄垂了首,一颗泪珠滴落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子。”
绘风看着墨静殊的样子,心疼的站在边上,却是找不到能安慰的话来。
墨静殊抽噎了一下,然后猛的抬袖子抹了抹眼睛。
微微一笑,泪水却还是滴了下来。
“我没事,没事。回家吧。”
说着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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