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阳少有的专注回答让全场都安静了,除了风声,以及石晋皓吃锅巴的咔嚓咔嚓声。噗!贪吃鬼石晋皓,还我们意境!全部人暴走。
“是拥有后失去难过,还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难过呢?”爱玩爱闹的田一念反常地没有响应搞笑的石晋皓,而是认真地接着抛出自己的问题。
“呃,我想,还是拥有后失去更难过吧。”虽然此时王灿阳的本轮游戏已经过关,但是他还是认真地响应了这个追问。“毕竟有了好的记忆,会显得之后的孤单更难熬。”
“那不是咧,那毕竟还是有可以回忆的东西嘛,还是从来没有说出口难过,挺好的感情,活活压抑着不让说,那多憋屈啊。”胥垒嚼着鸡脖子,不着调的说着,“你说呢,杨淮。”
杨淮打开搭在自己肩上的胥垒的油爪子,似乎有些烦躁,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胥垒学着杨淮不耐烦的语气重复了一句,然后贱兮兮地冲着刚刚对自己不耐烦的好哥们举起一只鸡脖子递给他,道:“只有眼前的,才是真实的,未来,见鬼去吧,兄弟!”
“哈哈哈,说得好。”王灿阳举起可乐瓶,学着大人模样举杯表示赞同。
怎么觉得话题有点跑偏啊,田在念明白一念的意思,也认可王灿阳的回答,但是对于胥垒和杨淮的对话,她表示疑惑。她看着杨淮今天更为苍白的肤色,又看看是不是就对着杨淮又搂又抱的胥垒,心头突然一跳,不会吧,可怕!
后两局分别是林砜和张易中弹。对于林砜,田一念和田在念自然爱护,就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几个男生因为焦广杰的原因,心照不宣,放她一马;剩下几个女生虽然不待见她,但是毕竟人家男友稳定、学习中等偏上、家境健康,没啥可专门拿出来说一说的,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混了过去。最终的结果就是林砜抽到了一个极为无聊而且牵连大家的问题:在场的人都说一说自己未来想做什么职业?
在场的人都晕。这事儿,太远,没考虑过啊。
“哎呦,这个,舞蹈老师吧。”林砜无奈。
田一念略想了想道:“我吧,想做那种很厉害,能名垂千古,成为首富的职业。”在场的人都汗,你呀,太直白。田在念更是暴汗,你这追求一说出口,我还咋帮你追灿烂阳光啊。多年以后,田一念念着师大却不甘寂寞整天折腾时,田在念想起了这位彼时的追求,觉得这人吧,真是从小到大就没变。
“外企总监,就像电视上的一样,每天打扮得美美的。”李莹说着特意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今天的妆,确认眼线、腮红、粉底在汗水的侵袭下都还□□着,满意地碰了碰旁边的人“你呢,冉冉。”
周冉冉像是早就想好的,张口就来:“Model,Super model!”
“啥?猫啥?苏破猫啥?”大白牙,闪着精光,问着傻话。
作为大白牙的好朋友,期中考试拿了年级第一的田在念,汗,是我懒惰没教好;
作为大白牙的好兄弟,英语课代表杨淮,汗,是我失职没督促好;
作为大白牙的未来女朋友,英语同样不太好的田一念,汗,一家没一个英语好的可咋办,在念哪,我们未来子孙的英文教育就归你啦;
作为大白牙的美女同学,林砜、章荏箐、李莹、文雯,笑;
作为苏破猫的超模,优雅高傲的周冉冉,怒;
作为大白牙的联盟军,胥垒、石晋皓、张易,一脸懵逼,哎,那边那几个,你们笑啥,这边那几个,你们尴尬啥,还有那个谁,你头上好像冒烟了。
“厉害厉害,当模特很难吧,加油。”田一念冲竖起了大拇指,眼神却瞟着王灿阳。
王灿阳看着周冉冉不太好惹的脸,收起了白牙,跟着竖起了拇指。
“哈哈唔”文雯憋住笑道:“我也不知道将来做什么,不过我没事爱画画,那就画家吧。”
“那我从小练书法,将来就当书法家。”张易迅速跟上。
石晋皓一歪头:“画家,书法家,字以伴画,画以随字,你俩天生一对啊。”
如此说来,还真是的,书画相陪,怎么着都是恬静淡泊的一对,多让人羡慕啊,可是很明显当事人不那么想。
“不是不是,我就随口一说的。”张易摆着手笑着脸。
“什么啊,别瞎说。”文雯抱着肩冷着脸。
“画画啊,杨淮也会啊,我上次看到他语文书上画了一女孩,可好看了。”胥垒晃着上身,轻轻撞着身旁的杨淮。
田在念看着对面那半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人,想象着阳光下,酒窝缱绻,明亮的眼睛将美好收藏,再交由细长的手一点点勾勒,风吹着,带走了喧嚣,只留下笔与纸交融的声响。。。。。。
“淮哥哥,你画的什么女孩啊?”甜美的声音打断了田在念的臆想,她发觉自己一直盯着的人不知何时不再低头,而是和自己一样盯着前方,匆忙间,左?右?看天?还是低头吧。
杨淮浅笑:“胥垒瞎说的,不必在意。”而后眼睛一斜,“就你话多,那你要将来要干啥?狗仔?”
胥垒一脸‘兄弟我如此对你,你却这般对我’的幽怨,摇摇头道:“我啊,将来当超人,拯救世界!”
话音未落,全场安静三秒钟,尔后,爆笑三分钟。
“超人,你,你当你,三岁啊。”田一念躺倒林砜怀里,笑得喘不上气。
王灿阳扯着低音炮:“先拯救拯救你的智商!”
“我要离你远点,我要保护好我的智商和形象。”杨淮嫌弃地往远离胥垒的方向挪着,革命还未成功,就被超人一把搂住。
哈哈哈哈,响彻倚祁山;哈哈哈哈,贯穿整个旅程。
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不可预知的未来,胥垒会一脸骄傲地站在泪眼婆娑田在念面前,听她说:“胥垒,你真是超人,拯救了我的世界。”
等大家都笑累了,胥垒无奈道:“你们这群人啊,真无聊。田在念,你将来想做什么?”
“呃,我觉得刑警不错。”田在念略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为啥?”对于如此无因无据的想法,在场的人都是一脸‘你说啥,我们不懂’,但是只有田一念问了出来。
“因为,”田在念看着一众期待的眼神,手臂举起,食指、大拇指伸出呈直角,其余三指收回,学着电影里的模样一边说一边冲着正前方开火:“酷啊,拿枪‘棒 棒 棒’消灭坏人,多帅气啊。”
“可是会很危险吧。”林砜说道。
田在念看到对面被枪打的人只是看着自己发呆,没有其他反应,调转枪头对准大白牙继续“棒 棒 棒”,这次收到了满意的反应,她收回“枪“”,吹了吹“枪头”道:“所以要练好百步穿杨的本事咯,好保护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嘛。”那时,人小,脑子笨,以为只要枪打得准就能当好刑警,以为刑警当得好就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唉,天真。
“傻。”清亮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我傻,那聪明的杨淮同学未来干什么呢?”田在念对刚才杨淮没有响应她的“棒 棒 棒”表示自己很不开心,你怎么能不配合我呢。
杨淮揉着自己的胸口道:“医生吧,愿所有人都远离病痛。”
“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的呢!医生啊,这职业又累又苦,你这不傻?”田在念其实没想过医生这个职业好或不好,当时只是一心想反驳他。
杨淮笑笑,没理会田在念的“报复”。
“我觉得淮哥哥的想法挺好的啊,我将来也想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白衣天使。”章荏箐说道,buling buling的大眼睛眨着纯真,还真有天使的感觉。
石晋皓、王灿阳在那不停地暗笑,李莹白了他们一眼道:“我们箐箐这么温柔,一看就是好医生。”
温柔,就能当好医生吗?那杨淮也算合适吧,毕竟他也挺,温柔,的吧。“荏箐啊,你别误会,你当医生不傻,就你淮哥哥当医生傻。”田在念补充道。
“石晋皓,王灿阳,你俩呢?”周冉冉翻着白眼问。
“阳仔不用问,必定是英语翻译官啊,英文这么棒。”胥垒调侃,众人笑。
王灿阳一推胥垒道:“你丫就知道护着杨淮,埋汰我。我将来跟拳拳一样,准备当警察,不过没确定是刑警还是交警还是啥,只要能穿警服带警章就行。”说完冲田在念抬了抬下巴,示意咱们是一路人。
“我准备当工程师,设计高楼大厦的那种。”石晋皓也说道。
“那是建筑师吧。”李莹纠正道。
“啊?建筑师啊,那也行,反正是设计楼的那种。”石晋皓抠着脑袋,有些尴尬,转脸又变得骄傲道:“将来你们要是看到我盖的楼,一定别吝啬你们的崇拜之情啊,尽情膜拜。”
众人撇嘴。
☆、那所谓爱情的美好
吵吵闹闹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二人的大部队也终于走到了山顶。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平静呼吸,凭栏远望,蓝天之下,整个县城尽收眼底,那一条条街道、一座座楼房,其中生活着多少人呢,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曾经熟稔欢笑打闹,而今却成为陌生人;有多少现在人陪伴在彼此左右,却看不到未来会怎样;又有多少人此刻擦肩而过、目不斜视,未来却是融入生命不能分割的一部分。世界太奇妙,人心太奇妙,有时高瞻远瞩,觉得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值得欢、值得喜、值得悲、值得泣;有时又细致入微,燕飞过、花掉落,都有情,都是感,每一口空气、每一粒雨滴,忽视了,都是错。
“哇,这就是倚祁塔啊。”石晋皓看着塔座上系满的许愿牌道:“这就是许愿塔嘛。”
李莹对石晋皓的无知表示叹服:“首先,这不是倚祁塔,这是石萤;其次,这不是这些牌子不是许愿的,是情侣祈求爱情长久的,和同心锁差不多。”
“石萤?”田在念以前住在城里的另一边,没有来过这里,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倚祁山上除了倚祁塔还有一座石萤像。
“对,石萤,好像是说很久很久以前,石萤是一对剑客恋人的定情信物,后来男的走火入魔,成了杀人狂魔,女的为了天下苍生,忍痛杀了那个男的,然后将自己和那个男的的魂魄一起封入石萤中。”田一念看着石萤解释道。
田在念表示这么狗血的剧情不可信,随手翻了翻红绳系着的牌子:“这么晦气的一段爱情怎么能保佑别人的爱情呢,喜欢就是喜欢,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啊,还需要祈祷啥。”
“拳拳,这你就不懂了吧,天灾人祸,互相喜欢还需运气,才能天长地久地在一起。”王灿阳的低八度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吓了俩人一跳。
“你又懂了。”田在念吐槽道。
田一念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石萤,轻轻触碰被无数情侣或有心人抚摸的已经光亮浑圆的石座一角,旋即转身面向王灿阳,拉着田在念的手收紧又松开,笑容大大绽放:“王灿阳,我喜欢你!”
王灿阳,我喜欢你。“哇!我竟然见证了一段爱情的开始,在石萤前,原来石萤真的灵验呢。喂,王灿阳,呆啦,我家一念都表白了好吧,你就快露出一直以来对一念的狼子野心吧。这样,我也算见证人,送你俩石萤前的同心牌怎么样,我这姐当得称职吧!”送你们一对同心牌,愿你们同心同德,一生一世。田在念咧着嘴,连珠炮地不停嘴说着,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声音大得如同在宣誓。
“你还真大方啊。”王灿阳面无表情。
“姐,谢谢你。”田一念欣慰。
田在念笑容继续放大,手在田一念腰上一推,她便结结实实落入王灿阳怀中。
王灿阳看了一眼田在念,目光冷得彻底,而后白牙尽显,后退一步,侧身,握住田一念的手,高高举起,冲着远处的大家宣布:“一念以后就是我王灿阳的人了,你们都记住!”
好,我记住了。一念害羞,半个身子躲到王灿阳身后,王灿阳目视远方,高大的身姿似乎许诺为身后的人挡一世风雨。林砜扑过来了,笑靥如花;胥垒望过来了,心满意足……看来大家都很喜欢这一对啊,很好。田在念淡出喧哗,转身面向石萤,迎着山风,亲手系上同心牌,红线拉的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一刻,透过石萤,她似乎看穿了女剑客刺透男剑客胸膛时绝望,也看透了男剑客临终前一刻的清醒时望着剑尖直指自己的女剑客时的欢喜。
“舍得?”清亮的声音渐渐靠近,莫名驱散了田在念的促狭。
田在念笑了,捂着肚子,笑得接近癫狂,仿佛对方是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只要王灿阳对一念好,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就好。”清亮的声音飘然远去,音调依然,音色依然,却莫名让田在念的大笑成了对自己的嘲笑。
我舍得啊,喜欢谁,不喜欢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得不到或许还有期待的美丽,得到了怕是就只剩无穷的批判与质疑吧。所谓缘,大概就是遇见对的人,所谓分,则是在对的时间。可惜,缘不够深,所以没有勇气与自信去等待分。
远处,小虎牙和大白牙笑得灿烂;近处,酒窝浅浅干净明亮。
“铃铃铃!”
“喂,一念。这么晚了不跟你家灿阳煲电话粥,给我打电话干啥。”田在念将电话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手里抱着《红楼梦》,坐在床上。
“在念,你说我和王灿阳能永远好下去吗?”伴着电音,传来轻轻的声音。
田在念一愣,将书放在腿上,一只手的手指在烫金的书封面上沿着“红楼梦”三个字画着圈,另一只手拿着听筒,听到客厅传来的电视声和爸妈的笑声,压低了声音:“你是真的喜欢王灿阳吧?”
“嗯。”话音未落,对方的坚定回答已到。
“如果有一天,你家里发现了,老师知道了,他们逼迫你们分开呢?如果有一天,你们的成绩下降,而所有人都将问题归于谈恋爱呢?如果毕业后你们升入不同的学校,同城却如异地呢?那时你还能坚定喜欢他吗?”如果那时你还能坚持,那你田一念得到幸福是应该的。
电音还在,那端却迟迟没有回复,田在念就举着听筒,继续看着小说:凤姐笑道:“给你娶林妹妹过来好不好?”宝玉却大笑起来。凤姐看着,也断不透他是明白是糊涂,因又问道:“老爷……
“如果我能,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等了许久,话筒那边终于传来了回复。
田在念合上书,揉了揉看久了书有些酸痛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永远,但是我永远支持你们的永远。”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一个县城,隔着千万人家,靠着一条电缆,听着经过彼此的伴着电音的呼吸声,无言。
“在念,”
“嗯?”
“谢谢你。”
“嗯。一念,谢谢你。”
“嗯。”
“好,挺晚的了,早点睡吧,晚安。”
“嗯,你也是,晚安,好梦。”
呵,多讽刺,两个注定今夜无眠的好友互道晚安。那天,田在念第一次意识到,说了晚安就能安的人啊,是最幸福的。
在田氏姐妹口是心非地打电话的同时,在这座县城的另一边,一对兄弟也暗自较量着。
泛黄的灯光洒在空旷的篮球场上,两个无言的身影穿梭于夜幕,一个高大强壮、一个灵动轻巧,强烈的撞击拍打着不甚稳固的球框发出阵阵□□,两个人却无半分怜惜,依旧猛打猛上。是运动,更像是发泄;是娱乐,不如说是对抗。
“嘭!”“铃铃铃!”个头更高的那个人带球强上,强大的撞击把灵巧的那个人撞倒,手机的闹钟铃声同时响起,不知是累还是痛,那人放松自己顺势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气。撞人的人头也没回的扣篮,双手挂在篮筐上晃着,看自己的汗水在灯光下闪烁然后掉落在地上,终于手臂失去了最后一分力气,直直掉落,同样躺在汗珠还未干的地上。
“喂,杨淮,你没事吧!”半晌,高个子的终于开口。
没有回答,那人爬起来,单手从地上拿起篮球,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后走到躺在地上的高个子头正上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