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双双陷入了昏迷。
客栈内的宁婵与宁素诗等人却并不知孟吟蘅与宁煜房内的异样,两人见宁煜房内烛火突然灭了,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内的丝丝笑意。几人正欲回屋之时,却见一只信鸽由窗内进入,飞至宁婵手上。
宁婵解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件,只看了一眼,便变了颜色!
“素诗,去通知教众,我们马上要回月白城。”
“是。”宁素诗心中一疑,表面仍不动声色,“教主,可是教内发生什么事了?”
“宁初妍叛变了。”宁婵淡淡道,眼中寒色一闪而过。
“什么?”素诗大吃一惊,“怎么会——”
“好了,快去吧。”
“那哥和孟公子他们?”
“宁煜有我的指令,孟小公子,也许会跟宁煜一起吧。”宁婵道,“不必惊动他们二人。”
“是。”随即,素诗速去通知了教众,一行人连夜离去,奔赴月白城。
她们却不知,宁煜房内窃书的黑衣人在她们说话之时,仍一直潜在房顶上,只待一行人皆离开此处,那人才在黑夜中悄然离去,身法却是上乘,在黑夜中健步如飞。
次日,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宁煜和吟蘅二人先后转醒,醒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只见吟蘅枕在宁煜身上,手揽在其腰际,而宁煜身上衣衫半开,露出贴身中衣,发丝凌乱。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相对视了良久,甚至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良久之后,吟蘅慌忙将手拿开,从其身上爬起来,宁煜也垂下眼眸,耳根却微不可见的红了,转身背对吟蘅,将衣衫扣好,重整仪容。
待两人缓过来之时,才反应过来,望向桌上,而桌上却哪里有《江湖秘闻残卷》的踪影?
宁煜与吟蘅两人连忙下楼至宁婵教主房前,宁煜敲门道:“教主?”
连唤了好几声也不应,两人只得推开门,却见屋内哪里还有宁教主的影子?又去宁素诗房内,却见宁素诗也并不在屋内,不光宁婵、宁素诗,整个客栈内的落月教众弟子,皆是不知所踪。
他们二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觑,刚经历了书被窃,现下落月教众人又都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宁煜,这?”一头雾水的孟吟蘅不禁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宁煜。
“教主和素诗她们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不会一走了之的。”宁煜语气极为肯定,充满着对其的极为了解和信任。
“她们为何不带上咱们?”
“也许是事发紧急吧。”宁煜停顿片刻,“而且,我不能现在回月白城。”
“为何?”
“任务未完成。”
“啥任务?”孟吟蘅奇道,“而且你一直跟我在一块呢,我也没见你在私自做什么事啊。”
“嗯,天机不可泄露。”宁煜一脸神秘。
“好吧,那咱们现在去干什么?帮助萧家找鸣珠扇么?”孟吟蘅道。
“眼下也只能去秣陵了。”宁煜思索一番说道,“萧元绍有对你说过鸣珠扇的一些事么?”
“有说过,鸣珠扇是萧家历代传下来的。”孟吟蘅又补充道,“但萧家先祖不允许后代随意用此扇子,于是鸣珠扇就珍藏在珍武阁中了,但是也没见这扇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以前去观赏过,那就是把普通的扇子!对了,元绍还说,这把扇子极诡异,除了萧家人以外,只要是外人碰到这扇子,几年内必出大事,非死即疯。”
“外人碰到,非死即疯?”宁煜果然一下子又抓住了其一堆话中的重点。
“对啊,有过先例的。最显著的就是在元绍太爷爷那一辈,有个外地生意人,来到他们家谈生意。那生意人倒是极为胆大,听说了鸣珠扇的珍贵,又对这个扇子起了贪婪之心,便趁一天夜里,偷偷潜入珍武阁。那把扇子就在一个小匣子内,那人打开匣子,将鸣珠扇拿在手上,却没想到那把扇子,竟发出诡异的绿光,且原本空无一字的扇面竟凭空出现了一行字,当时就把那个生意人唬了个半死,回去之后没多久生了场大病,家产被花得一干二净,那人后来也疯了,没多久就死了。”
“扇子发出诡异的绿光?凭空出现一行字?”宁煜又皱眉沉思起来,“可确定?”
“不知道,很久之前的事了,没人亲眼见过,但是萧家前辈们都这么说的。”吟蘅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等等,既然这把扇子外人根本无法接触到,那又是如何被偷盗走的?”
“这件事本身就有疑点,我也想不通。”宁煜道,“或许,只有我们到了秣陵才能一点点揭开真相吧。”
“那好吧,说的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咱们快些走吧。”吟蘅加快了速度,不再慢腾腾地走了。
“不必急。”宁煜道,“早晚都会知晓的。”
“啊?”孟吟蘅望着宁煜,“宁煜,我怎么感觉你特别像先知……”
“嗯,我厉害吧。”
“……”
两人有说有笑间便出了云泽城门口,门口处即是梦泽湖,在此临近深秋时节,湖边一片萧瑟之景,鲜有行人经过,孟吟蘅从小便无数次来到这个湖边玩耍,对此自是熟悉非常。靠近岸边的位置停了几只小舟,吟蘅望见小舟,却是眼前一亮。
只见孟吟蘅跳到岸边一块巨岩上,对宁煜大喊:“宁煜,你快过来——”
宁煜一脸惊奇地望着他的动作,却还是走了过去。
只见孟吟蘅纵身一跃,跃至离岸最近的那只小舟上,宁煜好奇地也跟着一跳,跃进了船尾。那小舟摇晃了一下,竟稳住了。孟吟蘅跃至船头,撑起双桨,竟兀自划了起来。
宁煜站在船尾,一脸无奈地望着其动作,却见孟吟蘅划船动作极为熟练,很快这只窄窄的小船便划到了湖中央。孟吟蘅一边划船,一边轻轻哼唱了起来——
空山新雨,幽径闻鸣蝉,月照影蹁跹
雨霁轻舟,隐入菡萏间,船动泛清涟
流水潺潺,庐中茶香传,韶华如此般
望月形单,冷夜饮微酣,竟杳杳无言
惊觉云梦,清风绕朗月,疏星年华换
……
飞花花
宁煜静静坐在船尾,听着吟蘅一边划桨一边轻轻哼唱着,脸色却有些微复杂。
孟吟蘅却仍在自顾自哼唱着,不时望向眼前平阔的湖面,兀自出神。
“吟蘅。”宁煜却突然开口喊他,孟吟蘅手一抖,小舟亦有些摇晃起来。
“啊?”
“好好划。”
“哦。”孟吟蘅稳了稳心神,不再哼唱了。
很快小舟便到了湖对岸,孟吟蘅与宁煜一前一后走上了岸。只见岸畔有几个面容清秀的浣衣女,正在一边说笑着一边捣衣,这时不知是谁先看到了走过来的两人,纷纷抬头看去,却皆不自觉羞红了脸,垂下头。
“宁煜你看,人家都在看你呢。”孟吟蘅不怀好意地笑道。
“嗯,也有人在看你。”宁煜依旧面不改色。
“胡说——”孟吟蘅又好奇地望了过去,却恰好对上了其中一个女子的目光,尴尬地笑了一下,便移开了眼神,宁煜却不禁轻笑出声。
两人下了船便一路前行,此时已午时三刻时分,两人肚子皆有些饿了,便找了家面馆,各自点了一碗牛肉面。面馆老板是个心细之人,见两人气度不凡,又随身佩剑,便在上完面之后,在二人桌前,神秘兮兮地问道:“两位是江湖人士吧?”
孟吟蘅与宁煜对望一眼,孟吟蘅回道:“正是,不知——”
“看两位的方向,是要往京都秣陵一带去罢?”
“嗯,不知老板何故相问?”孟吟蘅心内一奇,但看这老板面容宽厚,不似是心地歹毒之人。
“哎,京都秣陵那一带现在可是人心惶惶啊。”
两人闻之,皆是一惊,“不知老板何出此言?可是秣陵发生什么变故了?”
“我看二位面容温厚,不像是坏人,因此奉劝二位,千万不要去秣陵。”老板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秣陵附近这几日可不太平啊,死了好几家人了,而且一到晚上就闹鬼,秣陵的晚上原先很热闹的,但现在一到晚上谁也不敢出门,全都紧闭房门。不光城里这样,皇宫里也闹鬼!而且秣陵城不是有个江湖大世家吗,听说这都是他们家的一把什么扇子搞的鬼。人们都说啊,这是个邪物!”
闻言,孟吟蘅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望着宁煜,后者却望着老板,说道:“老板,那把扇子可是鸣珠扇?”
“对对对!就叫这个,读书人就是见闻多啊,我们这等乡野人士哪懂得这些……”老板叹了口气。
“老板可知,死的都是谁?”宁煜复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都身份非凡”
“身份非凡?”
“唉,总之,千万不要去秣陵,已经有好多外地人受不了了,纷纷收拾行李要跑路呢!”
“嗯,谢谢老板提醒。”宁煜道,随即留了一小锭银子给老板,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回屋去找零钱,而出来之时,却又哪里有二人影子?
却说宁煜与孟吟蘅两人再度踏上征途,在听闻刚刚老板一席话之后,皆有些心神不宁。
“宁煜,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啥?宁煜你竟然不知道——”孟吟蘅不禁大惊失色。
“嗯,市井谣传本来就带了很多迷信色彩,事实如何,还要等我们到了才能知晓。”宁煜道,“而且我又不是料事如神,所以不必惊讶。”
“好吧。”
深秋时节,天黑的额外早,申时左右便已天黑了,两人走了十几里地也不见有家客栈,倒是找到了一处破庙,便随便收拾了一番,铺了些稻草,将就着进入了睡乡。
睡梦正酣之时,突然外面雷声大作,两人本就睡眠极浅,自是醒来,只见电闪雷鸣间,马蹄声阵阵,似是一伙人在向此处这个破庙奔来。
两人不禁心中一凛,手无声地按向剑柄,孟吟蘅正想出去,宁煜却悄悄拉着他到了正中那座高大的佛像之后,佛像却刚刚好能遮蔽住两人身形。
只见外面那行人马行到了破庙前,为首一名青年男子高声道:“这里有座破庙,都进来避一会雨!”
“可是少主,宗主要我们尽快赶路,鸣珠扇一现,各大势力都在纷纷赶往秣陵,我们也不能落后吧……”
听到了“鸣珠扇”,佛像后的孟吟蘅和宁煜皆是一惊,这群不明人士竟也是为它而来?
“不急在这一刻,这么大的雨,而且此地距秣陵还有一阵子路程,等雨停了再说。”为首那名青年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容来,而宁煜和吟蘅一见此人面容,更是震惊——那人赫然便是比武大会上与宁煜对决过的渭川姬少丞!
孟吟蘅心内道:“竟然连渭川姬家的人都不远千里而来,只是为了这一个小小的鸣珠扇?”
却见那一行人再无言语,各自歇息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佛像后的两人紧紧贴着对方站着,早已全身僵硬非常,这时见到那一行人睡在两人原先铺好的地方,而他俩只能站着,孟吟蘅不禁有些愤愤,望了望外面的雨小了许多,且天也近寅时,便对宁煜附耳道:“宁煜,外面雨快停了,咱们不如走吧?”
“嗯。”
两人随即悄悄从佛像后钻出来,一前一后地向庙门口迈去,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睡姿奇异的众名姬家人士。
踏出庙门,两人正欲走去,突然吟蘅看到了拴在门口处的若干马匹,想到两人自出了云泽便一直是徒步,缺乏个坐骑,孟吟蘅便道:“宁煜,咱们去牵匹马吧,出城比较急,忘了坐骑这个重要的事了。看,那里就有好多。”
“他人之物不可随意取。”宁煜皱了皱眉,“你想要坐骑的话咱们到了下一家城镇便可以去买。”
“哎,宁煜我不想走路了,咱们都走一天了。而且你看他们这些人,也是对鸣珠扇抱有非分之想的,而且姬家还对你们落月教颇有微词,他们还占了我们的地方睡觉,我们跟他们客气啥——”孟吟蘅一边劝宁煜,一边飞速跑上前,解开了两匹看起来比较温顺的小黑马的绳索,递给了宁煜一匹,自己骑上了另一匹。
宁煜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黑马,只见这匹马通身毛色发亮,全身黑毛,惟额前一绺白毛,而吟蘅那匹马却同样是全身黑毛,惟四蹄雪白。轻叹了一声,也骑了上去。
两人两马正要撒开蹄子,却见庙门口处传来一声惊呼:“有人偷马——”
孟吟蘅唬了一跳,顿时在自己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小黑马撒开蹄子狂跑了起来,宁煜的小黑马亦紧紧跟在后边。
“这位侠士!对不住了,借你们家的两匹马一用,有缘再会啊——”孟吟蘅临走还不忘留下一句话,身后那人追了几步,但人力又哪里追得上两匹马?只得看着两人两马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那名姬家人士仍愣愣地自言自语道:“那两匹马是一对啊……有一匹还是我们少主给未来少主夫人留的马……”
然而策马狂奔而去的两人却是听不到了,只见孟吟蘅与宁煜奔了足足四五十里地,方得以机会喘一口气。
两人到了一家城镇,此时正好天已亮,市集已开,两人去置办了些粮食马草,随即牵着两匹马儿到了一处小溪边,给马儿喂了些草料。
孟吟蘅摸了摸小黑马的鬃毛,只觉越看越喜欢,便对宁煜道:“宁煜,看我挑的马儿怎么样?”
“挺好的,看起来很有夫妻相。”宁煜面含微笑,“两匹都是通体皆黑,惟我的这匹额间一绺白毛,而你的这匹四蹄雪白,看起来多有夫妻相啊。”
“是吗……”孟吟蘅又跳到另一匹马儿身旁,打量了半天,“宁煜,我怎么感觉你这匹马比我的好……”
“还好吧,其实你的也不错,两匹都极为温顺。”
“我们给他俩起个名儿吧!”吟蘅突发奇想。
“随你。”
“那好!我的这个就叫踏雪,你的就叫……”孟吟蘅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宁煜那天用花瓣击落对方手中剑的情景,脱口而出道:“飞花花!”
宁煜依旧面不改色,手却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嘴角轻轻抽了一下,“飞花花?”
“嗯!”孟吟蘅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开心就好。”宁煜微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极为牵强。
“哈哈哈哈——”孟吟蘅终于憋不住了,大笑出声,“宁煜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一旁的飞花花似是听懂了这两人的话语,马头轻抬,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在两人之间望了又望,良久之后似是颇为满意一般,又低下头去吃草。
孟吟蘅转到踏雪身边,又挪步到了飞花花身边,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也越看越觉得,踏雪和飞花花有夫妻相……”
“而且,飞花花是公的。”宁煜无比郑重地插了一句。
“不是吧宁煜,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孟吟蘅大跌下巴。
“嗯,直觉。”宁煜一脸淡定。
“……”
片刻后,孟吟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飞花花的头,摸了摸飞花花额头上的一绺白毛,一脸严肃地道:“飞花花,你是公的,你可要保护好踏雪,不能让别人欺负她!以后的路上可能会有很多危险,我跟你的主人可能会无暇照顾你俩……”
飞花花高高扬起头,嘶鸣了一声,喷了吟蘅满脸的口水,吟蘅也不介意,一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口水,一边开心地对宁煜说道:“宁煜!你的飞花花听懂了,他答应我了,踏雪就交给他保护了!”
“嗯。”宁煜应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也答应了。”
“啥?你答应了啥?”
宁煜但笑不语。
“嘿嘿嘿,咱们也走吧,飞花花,小煜煜,踏雪和孟大侠要走喽——”孟吟蘅一边说,一边飞身上马,一人一马扬蹄而去。
“……”宁煜满脸写满了无奈,也跟着翻身上马,紧紧追随着孟吟蘅和踏雪而去。
随即,两人两马,复踏上了未知路途。
遇鬼来
孟吟蘅与宁煜两人虽然有了踏雪和飞花花,然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处便要游玩一阵,因此速度竟也跟此前徒步之时一般无二。
一路倒也相安无事,除了遇到了几批江湖人士,这些人却无一例外,都是赶往秣陵城,然他们却再也未与姬家的人马碰上。
一路说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