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做什么!但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每次都出现在这儿?”
“我怎知道!”
一间厢房内,床铺上躺在一名女子,她双眸紧闭着,那长卷的睫毛在眼下映着一扇阴影,皎洁的面容沉静着。而有两只长尾鸟停在房檐上正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子。
“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一人步入房内,他身着青衣白裳,端着一碗汤药走去床铺旁。此人不是白沚又是谁?
他将碗放在一边,侧身坐在床畔边细看床上的人,不知是朝何处低声问了句,“她可醒来过?”
房檐上的鸟儿回道:“不曾”
白沚拿过床铺旁的一本书籍放在手中静静翻看着,良久,床上人儿的睫毛轻颤,眼睑微动,只见她慢慢睁开眼,两眼带着初醒时的涣散。
淮浅悠悠醒来,模糊地瞧见床边正坐着一人,她眨了眨眼,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坐起,床边的人轻声,“醒了?”
淮浅扶着脑袋的手一顿,白沚?
她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床边的人,他手中拿着一本书,似是在打发时间。她这时也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白沚将床边早已凉却的汤药拿来,施法将它变温,递给淮浅,“神君,这一觉睡的可真是久。”
淮浅捧着碗喝药的动作一顿,低头一口喝完了药,正要抬手抹一抹嘴角,却被他拿着手帕替她擦拭了,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做,愣住了。
白沚细细地擦掉了她嘴角的药汁,这才收回手,见她呆愣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上扬。
淮浅回神后,轻咳了声,“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淮浅闻言微讶,这般久?
她抬眸正好对上白沚的眼神,他一双眼眸似是幽怨,她眨眼,“为何用这般眼神看我?”
“神君,睡得可舒服?”
淮浅点头,白沚睨了她一眼,“我睡得可不舒服。”
淮浅嘴角一扯,他不舒服关她何事?
虽说心内这般想,但面上还是问了句,“为何?”
白沚扫了眼她躺的床,“你睡的是我的床。”
淮浅心一颤,面色平静,点头,所以?
“我睡的是客房。”
然后?
“可我认床。”其声幽怨至极。
淮浅:“……”
淮浅默了一瞬,“那你为何不将我放到客房?”
白沚给了她一个似是白痴的眼神,“我自然想这般做了,但若是我碰你,你便一直拉着我,我又能如何?。
淮浅闻言下意识地回道,“怎么可能?”
白沚睨了她一眼,就这一眼顿时让她心虚了,不可能的,应当……是不可能的。
白沚起身拿过他方才翻看的书给她,“你刚醒,不宜走动,你看着吧。”
淮浅接过,低头扫了几眼,发现竟是凡间的话本,她当以为他这上神不会有凡间的东西的,没想到竟还会有这个东西。
她随便看了几眼,朝后翻了几页,忽而翻页的手一顿,她瞳孔骤缩,紧紧盯着某处,这……
半晌后,淮浅自房内走出,看着前院内正晒着太阳的人,指尖一紧。
她轻吐了口浊气,唤了声,“白沚。”
前院人应了声,她走到院内的石凳上,“我想问若是天界的人堕入了魔界,能否重返天界?”
闭着眼躺在摇椅上的人,默了一瞬,继而低声答道:“可以。”
淮浅蹙眉,“如何得之?”
白沚睁开眼,浅笑道:“恕我不能相告了,此术乃是逆天之术,神君为何想知道?”
淮浅双眼微眯,“只是好奇。”
白沚重新闭上眼,并未回她,她忽而开口道:“多谢这次神君的照顾,若有机会我会报答神经吧,我也是该走了,神君休息吧。”言罢,她便提步朝外走去,走时侧头看了眼身后那紧闭着的一扇房门,眼眸微沉。
白…沚……
而在淮浅离去后的院子内,忽而响起一声轻浅的叹息……
。
淮浅驾着祥云并未回天宫,而是转道去了趟黎松谷素英府上。
素英给她递了个糕点,“你这孩子要过来,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都没准备什么。”
淮浅吃了口糕点,笑道:“不用准备,只要姑母在就好。”她扫视了一眼,“姑父呢?”
“他啊,谷内有事便出去了,晚上应当会回来。”
“姑母,墨白下凡了可担心?”
素英一愣,笑道:“他那混小子,有何担心的,但说是不担心也是有些的,怕是他受不住那考验。”她一顿,有些担忧,“倒是我怕奚容她对墨白有些芥蒂,那小子可是要经历凡人的娶妻生子的,那……”
淮浅浅笑安慰,“放心姑母,墨白与奚容的感情可不是说说的,奚容相信墨白。”
素英被她这一说,倒也有些宽心了,之后淮浅去了墨白府上,方才素英有事,她便到了墨白这儿,看着那片墨竹林只当是散散心。
飞鹤走到她身旁,行了一礼,“淮浅上神。”
淮浅应了声,忽而提步走到墨白的书房内,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对着飞鹤道:“将你们上君的文房四宝准备给我。”
飞鹤连忙应了声下去准备,淮浅在书房内晃荡着,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忽而想到上次她发现的画卷,扫视了一眼发现依旧在那儿,思索了一番,墨白说是故友的,她不打开只是看看应当没事的吧。
想此,她伸手将它拿起,细看那画轴上的痕迹,倏地一愣,上方似是刻着四个字,但早已被人被磨的看不清,只能依稀可辨出一个吾字,之后的几个特别是最后的几个完全模糊。
淮浅见看不清便只好将它放回原处,正巧此时飞鹤回来但他却是味拿着笔墨,而是对着她说了句。
“神君,帝君唤你回天宫。”
淮浅困惑不已地回了天宫,可还未她还未踏进门便听到了洵华的怒火,“你又是如何做事!这般大的事你竟现在才说?!”
“怎么了,怎生的这般大的气?”
殿内正处于怒火的洵华,闻言朝殿外看去,只见一人正慢悠悠地走来,她言笑晏晏,可那双眼睛内带着清冷,一袭青衫衬得她越加秀丽。
淮浅瞥见殿内跪着一人,这人她倒是熟悉,不正是阎王么?
洵华见她来了,开门见山道:“你那时在凡间可是见到了幽魂游荡在人世?”
淮浅点头,“恩,那幽魂可是凶残,见到我还朝我攻击呢,怎么了?”
她睨了眼地上的阎王大致知道发生何事了,洵华叹息,“那幽魂不知为何可化为人身到处精/气,凡间命案无数。”
淮浅挑眉,“阎王都不曾管理的么?”
地上的阎王闻言,身子一颤,明明淮浅神君的话很是平淡,可他却是感到了寒气。他低头恭敬道:“我确实是派人将那幽魂收回,但派去的人非但没有收回幽魂,反倒还身负重伤,下官觉得此事严重便来禀告帝君。”
洵华看向淮浅,“此事你怎么看?”
“自是要查清楚,帝君派我去查吧。”
洵华一愣,抬眸看着淮浅脸上的笑,他方才便想让她下凡调查,见她与他都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好,此事你应当了解的较透彻。”
淮浅点头答应,“那我现在便下凡。”言罢,只见她起身正要走,洵华拉住她,“哪有这般急的,此番应当会有风险,你可要当心。”
淮浅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安啦,姐姐我可是淮浅上神。”
洵华一默,放开她,盯着她担忧道:“当心。”
淮浅一笑,便转身往外走了。
。
凡间,阳光明媚,街道上商贩叫喊着,行人纷纷留驻看着可有心仪的东西,好不热闹,其间一位女子面带面纱,露出她那双灵莹的双眸,可眸中却是清冷,宛如高山上的千年寒冰。她眼神冰冷足以看出她的心情似是不好,的确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因为……白沚为何在此?!
再一看,女子身旁正站着一名男子,他容貌平凡,身着一件布衫,墨发只用一根发带虚虚地绑着,而他嘴角轻扬,似是心情不错,与她身旁的女子赫然形成对比。
……
作者有话要说:岑利:“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淮浅:“我想杀了你!”
白沚:“我开心。”
☆、第四十七章
淮浅拿着一根糖葫芦,脸上带着温柔地表情,笑盈盈道:“小弟弟,你叫一声姐姐,姐姐就给你。”
她面前站着一位八九岁的男娃娃,生的白白胖胖。他穿着一件抹蓝色的银丝彩袍,小布鞋,手腕上戴着银饰,一双硕大的眼睛睁正紧紧地盯着她看,伸手倏地朝淮浅的身旁抱住了一人,朝他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哥。”
淮浅见此脸一黑,恶狠狠地看向白沚身前的男娃娃,好啊,墨白,待你回去后,我保证不打死你。
此娃娃正是下凡渡劫,重新投胎的墨白。淮浅下凡前特意去司命那儿看了眼墨白投胎的人家,发现竟是个王爷府上。
她当时便不开心了,为何他投胎便投个这么好的,她可是到最后才来了个丞相府。是以她一下凡便逮到了偷跑出府的墨白。
白沚见他竟抱住了自己,忽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淮浅却是不服气上前也蹲下身子,拿着糖葫芦继续道:“小孩,你叫何名?”
男娃娃睨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本世子可是端王府的世子,苏安瑾。”
淮浅一愣,安锦……
苏安瑾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不是那个第一公子的锦,而是这个。”言罢,他便伸手摊开她的手在她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写完他便自顾自地说着,“父王想让我有那一百年前安王爷的风仪,便给我取名为安瑾。”
淮浅沉吟,安锦啊……此人在她作为沈淮浅活着时被封为王爷,而后他的功绩和待人风度被世人传颂便给他一个第一公子的称号。
他一生未娶,但也英年早逝。
原他已逝去百年了……
苏安瑾见她不说话,转身问身前的白沚,“她为何不说话了?”
白沚眼眸微暗,面容浅笑道:“你出来这般久,还不回去么?”
苏安瑾一惊,“我忘了。”他抬起小腿朝前跑,还没跑多远又转身,朝他们问:“若是还想见你们,该如何?”
“我们的住宅在这条街的尽头。”
苏安瑾见是淮浅回答他,哼了声扭头便跑。
淮浅咬牙,咒骂一句,“这死小孩。”
白沚起身转身向左走去,淮浅见他走了也是起身,唤他,“你去哪儿?”
前方的人理都不理她,头也未回的径自朝前走着,淮浅又唤了声,“喂!”
他依旧不理,淮浅倒是有些云里雾里地,这人怎么了?怎好端端的就这样了,莫不是抽风了?
她快步走了几步到他的身旁,两人无语地走到街道尽头的一座宅子前,宅前有棵大树,此处少有人经过,很是安静。
她深吸了口气,上前推开门,院内的一切映入眼帘,简单的桌椅,一张摇椅在树下,一切如当时一样。
她离去后在天上有数月,但人世早已经过了数十载,但这一处她命人买下按照原样地放在这儿,想着若是日后无趣便来这儿消遣时间。
她同白沚步入院内,暗地里偷偷瞥了眼他,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什么异常,只好收回视线,但她缺没看到他衣袖内轻颤的手。
“神君觉得如何?”淮浅浅笑问。
白沚轻轻睨了她一眼,便朝院内的右侧的一个房间走去。
这什么眼神?!
淮浅蹙眉盯着他的后背,似是想盯出一个窟窿出来,但视线终是止在了他关房门。
她当真不明白为何洵华要将他派下来,说是什么奚容要管理军士无法下凡,便将白沚神君派下来好保护她也好相互照应,但这哪里是相互照应,分明是她一人在照顾他好么?
淮浅叹了叹气,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着休息一番。
但……睡不着。
她翻了身终是起来,打开房门见原本应当在房内的人竟正躺在那张摇椅上,闭着眼假寐。
她漫无声息地走上前,看着他那种平凡的脸,想着一拳打上去算了,但她也只想想,她开口唤了声,“虽说我们是不吃饭了,但若是我们这天天不升炊烟也是会被人说道的,你可会烧饭?”
白沚睁开眼看着逆光下的淮浅,她已摘下了面纱,也是幻化了一张平凡的脸,但在阳光下却依旧闪闪发亮,他移开视线,叹息,“你若是想吃我做的饭直说便好。”
淮浅站在原地一怔,回神后在心内直骂。
放屁!
最后终是白沚给她烧了一顿菜,淮浅看着桌上的菜,狐疑地伸筷夹了一口,一怔。
她没想到白沚的手艺竟是挺好的。
淮浅抬眸看着坐在对面静静吃着饭的白沚,正巧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俩可没什么相识之人在此,怎会有人来找?
淮浅放下手中的碗筷,正要起身,却见白沚先起身走去,来到院门前打开,淮浅坐在厨房内只听门外似是一位大娘的声音,“你们可是刚来的?”
白沚点头,大娘将手中的东西递去,“我住在上头的一处宅子,我方才见你和一位姑娘经过我家,想来应当是住这儿,我便来瞧瞧。这是一篮水果只当是见面礼。”言罢,她朝院内望了眼瞧见厨房内的淮浅的背影,轻声问,“那姑娘可是你家娘子?”
白沚眼眸一闪,侧头往后看了眼一眼,见她坐在厨房内背对着他,但那耳朵似是偷听状,他转过头来,点点头,“恩。”
大娘一笑,“我就说看着像,那你们夫妻俩好好相处,若有什么事到上头找我便好。”
白沚点头送走了大娘,顺手将门关上,转身回到厨房,坐回原先的位置,对上某人恶狠狠地视线。
白沚挑眉,“怎么?”
淮浅眯眼,“娘子?”
“不然?说你是我妹妹?”
“……我想做你姐姐。”
。
晚霞飘过,明月升起,夜幕降临。
今夜正巧是凡间的花灯节,天刚黑,淮浅拉着白沚便往外跑,虽说这节她也不是没过过,但每次有节日她便想去热闹一番。
白沚被她拉着衣袖快步走着,倏地他停住脚步,淮浅在前头止住回头问他,“怎么了?”她话音刚落,便见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牵住。
“既是夫妻,那就应该这般。”
白沚牵着她往前头走去,淮浅一怔,正想甩开,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这个念头。
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两人并肩穿梭着人群中,淮浅有时会被人挤到后头,两人相牵着的手一松,她便感到白沚紧紧将她握住,侧身挡在她身前替她挡去人潮。片刻后,终是到了街道的中心,其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下挂着猜谜纸,若是猜中了便可赢得花灯,而最好看的花灯便在街中心的一桩木架顶端。
淮浅望了眼那花灯想着若是以前她定是会要来将它送给竹卿,但现今……竹卿都不知与她的情郎跑哪去了,她要来又有何用。
白沚也是扫了眼,又是侧头看了眼她,并未多说什么。
淮浅静静地看着人们的竞猜,忽而一道道女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你看看那位公子我瞧着似是挺俊俏的啊。”
“你瞧俊俏有什么用,没感到他身边站着一位姑娘么?”
“你怎知是他家娘子呢!那姑娘也未绾妇人发髻,许是他家的妹妹呢。”
“唉,你就别想了,可能那夫人不想绾发,这事不常有么?”
……
淮浅听着这两人一句一句的对话,晃了晃白沚的手,不怀好意道:“你可听见那女子的话,若不然我助你一把尝尝那春宵的滋味。”
这话说出来本该是欣喜的,白沚却是低头睨了她一眼,不知是觉得人群太吵还是怎样,他弯腰贴近她的耳畔,轻声说着,“若是让有心人听到这番话,你说会怎么想我们夫妻二人?”
淮浅被他说的一噎,耳朵被他说话的气息绕得微痒,她只觉得有一些烫,抬头便瞪了他一眼。
白沚瞥见她耳廓的粉红,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
“你看看那公子与那姑娘的亲密之举,这能是兄妹么?”
“诶,好容易瞧见一位俊俏公子,竟是有妇之夫。”
……
淮浅拉着白沚远离那两名女子,走了几步正巧便碰上了下午来送水果的大娘,她是没见过那大娘长什么模样,但白沚见过,而那大娘也是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