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我定个六点的闹铃，可以吗？”温皎尔带着小雀跃。
“可以。”李黎回答道。
“那睡觉吧！晚安！”
“晚安！”李黎说着话，翻了一个身。
温皎尔心里甜滋滋，李黎和她说晚安了！而且明天还和她一起出晨功，出完晨功还可以一起吃早饭，吃完早饭还可以一起上课，下了课又可以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又一起回宿舍。哇！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和她过完一生了”，这句话是真的。温皎尔已经开始计划以后的校园生活，当然一切都和李黎有关。
早上六点手机传来震动的闹铃声，温皎尔不像以前那样磨磨蹭蹭地在床上还要赖个几分钟，而是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早上六点的天还黑着，皎尔打开桌子上的小台灯，在微弱的光亮下穿衣，然后用梳子梳了几下头发，确认自己的形象还看得过去之后，才小声地叫李黎起床。
“李黎，六点了。起床吧！”温皎尔尽量压低声音，生怕吓到沉睡中的李黎。
“嗯。好。”李黎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应着，因为没睡醒，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嗓音有些哑，听起来黏黏糊糊。和清醒时候的高冷形象完全不同。
皎尔见她答应了，就先到卫生间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听到外面还是没动静。她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到外面一看。果真还没动！
“李黎，起床了！还得去出晨功呢！”温皎尔无奈地又喊了一遍。
“嗯。这就起。”李黎答应着，嗓音也清亮了许多。说着话，她坐起身来。
皎尔见状才又回到卫生间去洗脸。待洗完漱后，从卫生间出来，李黎已经穿好衣服。上身是砖红色毛衣，下面穿了一条烟灰色呢子萝卜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马衔扣乐福鞋。一头长发还未梳过，乱乱地贴在毛衣上。
“你洗好了？那我进去洗漱了。”李黎带着没睡醒的倦色，缓缓走进卫生间。
皎尔看了一下手机，六点十五。她迅速地坐在桌子前，水乳在脸上飞快地拍着，抹上一层防晒，再抹上一层粉底液，然后在嘴唇上抹上口红就完事儿了。至于眼妆就算了，皎尔从抽屉里找出圆框金属边眼镜戴上。
穿上外套的皎尔在穿衣镜前照了照，披肩的头发扎成了半丸子头，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下面是一条蓝色微喇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浅灰色的羊毛袜从裤子外露出一截。
皎尔又看了一下手机，六点二十三了。完了，等李黎化完妆估计就要迟到了！温皎尔正想着，却见洗完漱后的李黎坐在桌子前抹完水乳后，拿起椅子上的焦糖色大衣往身上一套，说道，“走吧！”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在脸上。
“你……你不化妆啊？”温皎尔被李黎的速度着实吓到。
“没时间了，就不化了。我有口罩。”李黎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哦！”温皎尔说着话，跟着李黎朝宿舍楼外走去。
晨功的时候，温皎尔边开着嗓，边注意着身边的李黎。以前练晨功的时候，李黎往往和她隔着几个人，她也不敢过分地往李黎那边瞅。今天李黎边念着台词边打着哈欠，脸上还有深深的倦意。昨天晚上刚回国，估计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呢！温皎尔有些心疼她。
晨功好不容易结束后，打着哈欠的李黎和温皎尔朝食堂走去。看到旁边的奶茶店，皎尔眼神一亮。
“李黎，你先去食堂。我去旁边的奶茶店，一会儿过去找你。”皎尔说着话，朝旁边的奶茶店走去。
等皎尔端着一杯咖啡走进食堂找到李黎的时候，李黎已经买上早饭在靠窗一张桌子前等她了。
“给你！咖啡！我先去买饭了。”皎尔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就去买饭了。
等到皎尔买上早饭后，兴冲冲回到座位，却发现那张桌子上还有好几个同班同学也坐在那里。
“皎尔，这里！”他们兴冲冲地喊着她的名字。
皎尔有些沮丧，端着餐盘朝靠窗的桌子走去。
“哎！李黎你是不是去冰岛了？”
“嗯，是。”
“冰岛好玩么？”
“挺好的。”
“看到极光了吗？”
“没有。”
“那有点儿可惜。”
“是，大概没什么缘分吧！”
“哎！我怎么记得你和导员请假说是去给腿做检查啊？”
“是啊，所以千万别让导员知道我去冰岛了。”
温皎尔听着同学们和李黎的聊天，一句嘴也没插，默默在一边吃饭。
“哎！我们小明星怎么不说话？”饭快吃完了的时候，一个同学注意到沉默的皎尔，拿她打趣道。
“起太早了，有点儿困。”皎尔笑笑，解释道。
“皎尔，最近在学校住的习惯吗？”一旁的女班长关心道。
“挺好的。”皎尔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豆浆，说道。
见所有人都吃完饭后，大家才齐齐离开，去教室上课。皎尔和李黎走在最后面，李黎这时已经戴上了口罩，手上还端着那杯咖啡。
“谢谢你的咖啡。”李黎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皎尔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像平静的湖面一样。
“不用谢。”皎尔露出一张笑脸。
“想不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李黎继续说道。
“也没有吧。”皎尔托托眼镜，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哪里会什么照顾人，出门在外的时候，连袜子都是助理洗。在家吃个苹果，也是妈妈削好皮后递给她。她无非是把一双眼睛放在了喜欢的人身上，感她所感，想她所想。
“你俩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赶上，上课要迟到了。”前面的同学招呼着她俩。
两人听后也加快了脚步。
温皎尔这段时间没有什么行程，除了周末回家之外，她基本上都呆在学校里。日子过得平静而又安稳。每天六点起床，六点半出晨功，练过晨功后去吃早饭。吃过早饭后，有课的话就去教室，没课的话她就窝在宿舍玩手机。大多数的时候，李黎也呆在宿舍，只不过李黎一直在看书。那本什么什么遗书她已经看完了。她最近在看的书是《情人》，温皎尔没看过书，但看过那部电影。故事发生在炎热潮湿的热带，一个软弱的华裔男人爱上了一个美丽的法国女孩儿，两人纠缠很久却还是分离。皎尔记得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是梁家辉，里面一些肉体缠绵的片段看得她面红耳赤。
但是每逢周一，周三和周日的下午，李黎总会在五六点出门，然后说吃晚饭不用等她，她很晚才会回来。当然她也真的是每次都踩着门禁的点儿才回来。直到一个周三的晚上，已经快要门禁了，皎尔突然接到李黎的电话。
“喂，皎尔。我在赶回学校的路上，你和宿管阿姨说一声，让她晚点儿关门。我这里有些堵车，可能会晚点儿回去。”李黎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气喘，像是刚刚跑完八百米一样。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路上小心。”皎尔体贴地安慰道。
等到皎尔下楼告诉过阿姨之后，开着寝室的灯，等着李黎回来。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听见楼道里有沉重的脚步声。她从床上端坐起身来，盯着寝室的门。
“吱！”果然是李黎！她推开门，身上还带着一股外面的寒气。
“还没睡？”李黎问道，声音有些喘。
“嗯。不怎么困。”皎尔说道。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酒吧今天有点儿事，等都结束的时候，才发现都已经晚了，我连妆都没卸。”惜字如金的李黎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酒吧？”温皎尔只从这段话中捞出一个她感兴趣的信息。
“对，我在酒吧做驻唱歌手。”李黎解释道。
皎尔这才注意到李黎脸上略微有些浓的舞台妆。原来她每周一三日出去都是去酒吧做驻唱啊！也不知道舞台上的李黎唱起歌来是什么样子。皎尔只见过李黎唱过一次歌，还是那次在KTV里。那时候的李黎眼睛红红的，浑身都散发着奇怪的气场，一首歌唱得格外幽怨。
皎尔发呆的空晌，李黎已经钻进卫生间去卸妆洗漱了。等李黎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的皎尔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
“在酒吧做驻唱歌手是不是特别酷啊？”
“啊？”正准备钻进被子里的李黎被皎尔这句话砸得有点儿懵，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也就那样吧，也不算酷吧！”
“那你在酒吧都唱什么歌啊？”皎尔摆出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
“看老板让唱什么吧！有时候也可以自由发挥。”李黎耐心地解释道。
“那我能不能去你酒吧看你唱歌啊？”温皎尔鼓足勇气问道。
李黎沉默半晌，没说话。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行吗？”温皎尔见李黎没说话，害怕她不答应，又继续保证道。
“你要是被认出来怎么办？我倒没关系。”
“没关系，到时候我裹得严实点儿就好了。”温皎尔连忙说道，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看着李黎。
“你不介意就行。我这周日也在酒吧做驻唱，你有时间来吗？”李黎问道。
“有时间啊。那我这周日早点儿来学校，你带我过去可以吗？”温皎尔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
“那好，我周日下午等你。”李黎答道。
“那好，那我就睡觉啦！”皎尔说话的字尾是“啦”，听起来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嗯，好。晚安。”李黎语气有笑意。
“嗯？怎么了？”温皎尔对于李黎的笑不明就里。
“没事儿，睡吧！”李黎已经钻进了被子里。
“嗯，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无比感谢您来看我的文，我爱您！
第9章 一株热带植物
周日的下午，李黎带着裹得严实的温皎尔来到了一个叫Verlaine的酒吧。下午四五点钟的Verlaine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没有温皎尔印象中酒吧的喧闹，倒是很安静。说实话，这是温皎尔第一次到酒吧来。平常哪有人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几乎没有同龄人朋友的她也丧失了许多同龄人的乐趣。她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叫Verlaine的酒吧，酒吧的面积不大，一进门有一个吧台，吧台后面有大大的酒格，装着各式各样的酒。离着吧台不远的位置，有几组沙发和茶几。酒吧的最里面有一个小型的live舞台，李黎平时应该就在那里表演。
“阿袁！”一进门，李黎就招呼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他朝她们走过来，他穿着一身牛仔，头发不长也不短，额前的刘海让他看起来很年轻。
“过来了？李黎。”面前那个叫阿袁的男人和李黎打着招呼。
“嗯。这是我朋友。”李黎介绍温皎尔给阿袁。
“你好。”温皎尔犹豫着要不要摘下口罩。
“这是阿袁，这个酒吧的老板。”李黎继续说道。
“你朋友怎么捂这么严实？”阿袁眯起细长的眼睛探究道。
李黎看了温皎尔一眼，忽然凑到阿袁耳边喃喃。
待李黎说完后，阿袁才点着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温皎尔一眼，和李黎说道，“放心吧。”
“你们先聊，我有些事儿要忙。玩儿得开心，别客气。”最后那句话，阿袁显然是对温皎尔说的。
“我告诉了阿袁你的身份，万一你要被认出来了，他也好帮忙。”李黎趴在皎尔耳边悄悄说话，温热的气息氤氲了温皎尔脖颈的一小块皮肤，温皎尔又闻见了李黎身上松枝燃后的香味。
“嗯，好。”紧张的温皎尔点头答应着。
晚上九点钟，酒吧里渐渐热闹了起来。温皎尔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酒吧里灯影浮动，酒杯交叠。而舞台上的李黎，一头微卷的长发像浓密的海藻一样垂下来；她今天化了好看的眼妆，一抹魅惑的红色像一尾红鲤一样伏在眼尾；而棕绿色的美瞳隔绝了她眼中的清冷与寂寞，增加了异域的气质；牛血色的口红更是使平时寡淡的她艳丽不少。身上穿着孔雀蓝的真丝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两粒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黑色的choker系在修长的颈上，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欲，也说不出的禁欲；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身牛仔裤，脚下穿着同样是黑色的马丁靴，被包裹的双腿长且细且直。在舞台上的她似乎被置换了灵魂，拿着话筒一张口就令人惊艳。
“盼我疯魔 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爱我纯粹还爱我□□不糜颓
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愿我如烟还怨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
……。
怨我百岁无忧还怨我徒有泪流”
现在舞台上的李黎和那天在KTV的李黎判若两人。那天她在KTV双手捧着话筒双目失神地唱着《人质》，像是一座雾霭沉沉的岛屿，隔绝了与陆地的联系。而现在在舞台上的她则是一株热带的植物，热烈神秘，色彩鲜艳。
如果舞台上的李黎往角落里望一眼，一定会看到那个裹得严实的女孩儿正痴迷地望着她，她的心脏砰砰乱跳。如果不是戴着口罩的话，她的表情一定会出卖她。皎尔没见过这样的李黎，她印象中的李黎，清冷又寡淡，说话的时候眼皮一掀，只是瞄人一眼，无论说什么都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晚上十点多，李黎的驻唱就结束了。她收拾好东西，正打算和皎尔一起离开。
“要走了？”这时候阿袁从一旁走过来。
“嗯。”李黎点头答道。
“今天辛苦你了。”
“没关系，应该的。”舞台下的李黎又恢复了疏离之态。
“那路上小心。今天玩儿得开心吗？”后面那句话是问皎尔的。
“嗯，很开心。谢谢阿袁老板的照顾。”皎尔点头，声音从口罩中传出来。
“以后常来玩儿。”阿袁笑着应道，接着又对李黎说，“你不知道你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她一直在下面看着你，连头都不转一下的那种。”
温皎尔一听这话，脸立马热了起来，还好戴着口罩，不然一定会露陷儿。
“那是……”皎尔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来解释。
“你总盯着人家干嘛？”李黎面色如故，反问道。
“你不是让我照顾她吗？我总得时不时看着吧，出了闪失怎么办？”阿袁解释道。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我走了，袁老板，明天见。”说着话，李黎拉着皎尔走出了门外。
“咱们怎么回去？”出了门的皎尔问道。
李黎看了一眼手机，说道，“现在十点十二，十点十五的时候有一辆末班车到咱们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牌。你要坐吗？如果不想坐的话，那咱就打车。”
“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回学校？”皎尔问道。
“我一般都是坐公交，晚了的话也会打车。”李黎说道。
“那就做公交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坐过公交了。”温皎尔竟然还有一丝小期待。
“也好，末班车上一般很少有人，应该没什么事儿。不过现在需要跑两步，不然可能赶不上公交了。”李黎说着话拽着皎尔的手腕朝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奔去。
十一月底的晚风已经开始凛冽刺人，温皎尔感觉风呼呼地朝脸刮来，戴着口罩的她没有觉得多难受。她望着拉着她向前跑的李黎，身影瘦高，一头长发在奔跑中飞散着，她莫名觉得开心。
刚赶到站牌那里，末班车就来了。李黎随手投了两个硬币，带着温皎尔朝最后排走去。今天的末班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温皎尔和李黎两个人。温皎尔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而李黎则坐在紧挨她的一个座位上。
两人一路无话，温皎尔望着窗外已经无比熟悉的平城。她也曾在外地拍完戏后在深夜赶回平城，可那时保姆车里的她根本无心欣赏平城的夜景，那时候的她身心疲惫，只想尽快赶回家安顿休息。可现在不同，和喜欢的人一起坐空荡荡的末班车简直就是小说里的情节，连窗外的寻常景色也变得可爱多了。
正当温皎尔出神之际，李黎点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