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什刹实在看不下去了,从乾坤袋里取了两条火鼠皮衣给她们,“赶紧穿好,真感冒就不好了。”
“谢谢。”蒲牢先给阿絮穿好皮衣,然后再给自己穿上,在乾坤袋里找了几只小暖炉,发给其他人抱着取暖。
雪央君自然不用,阿狰也说不要了。
现世有雪风,北方秘境里北冥雪山的风就是冰碴子风。阿絮窝在蒲牢怀里,问什刹:“什刹姐啊,这明明就是冰山,怎么叫北冥雪山啊。”什刹答道:“你猜对了,这就是北冥冰山,再往南走一阵才是雪山。”阿絮郁卒。
蒲牢说:“别理她,单身鹿逗你呢。这一片都是北冥雪山山脉,往南走是北冥雪原,然后是莫喀什山系,然后往西南是丘陵草原,往东南是高原高山。”
“嗯。。。。。。。”阿絮想了会,问:“那我们往哪边走呢?”
蒲牢说:“往西吧,正好可以去西北调查眠葬魂髓的封印,解开它你才能用嘛。”
“好,反正走哪边都是一样,只是不知道壮壮和悠悠在哪里,拿到四方秘境的路线图就好办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天寰的人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想起天寰和葛天的事阿絮又开始发愁,“嗯。。。。。。”噘着嘴托着下巴发呆。
或许因为北冥雪山太过荒凉,灵物真的很少,阿絮一行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半途他们撞见了一支雪骆驼商队,雪央君听说商队是采了岁杪皇莲去南方秘境换建术木枝的,就立马跟阿絮一行说拜拜,跟着商队扬长而去。
雪央君一走,阿絮他们就开始遭遇各种难题,比如掉进冰潭沼泽里的奎鳄巢穴,被锡鹰疯狂追赶,以及沾了一身毛茸茸白团团的不明寄生生物,怎么甩都甩不掉。。。。。。
等一个多月后走出北冥雪山的时候,除了阿狰,其余几人都已经伤痕累累,萎靡不振。
阿絮倒在浅浅的草丛上喘气,瞪着一旁趴在猞猁背上翻白眼的阿狰说:“你又没被鳄鱼咬,没被老鹰抓,也没被白毛球寄生,你装什么装。”
阿狰举起一只手摇晃表示她还活着,气若游丝道:“饿。。。。。。我是饿的。。。。。。”
。。。。。。
什刹顶着一背的白团团爬起来,从包里抓出半块硬馒头,塞它手里,“老铁,来,别客气。”
“哦,不不,”阿狰虚弱地把硬馒头塞回什刹手里,摇摆双手,“老铁,还是你请,我还撑得住。”
“嗯?”阿絮四处张望,“秋宁呢?秋宁?”
“这。。。。。。我在这里。。。。。。”从阿絮屁股下的一片白团团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龙。。。。。。儿。。。。。。”
“天哪!”阿絮急忙跳起身把蒲牢拉起来,奈何蒲牢身上白团团数量实在是太多,压得蒲牢直不起身,再看蒲牢饥荒面瘦的脸,精气神已经被白团团吸走大半了。
“OMG!”阿絮上去抱住蒲牢,“老婆,你不能死啊老婆!”
阿狰和什刹都捂住脸,伊夏坐在白虎上歪头看着她们,忍不住偷偷地笑。
阿狰说:“死不了,这是雪绒精灵,靠吸食宿主的灵气喂食,等宿主的灵气耗尽就会离开的。”
果然,没一会蒲牢身上的白团团都飞了起来,咕噜咕噜地笑着飘远了。
“龙。。。。。。儿。。。。。。”蒲牢伸长手颤抖两下,身子一抽,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老婆!老婆!”阿絮急了,埋头吻住她的唇,呼呼给她灌气。
阿狰拍拍什刹肩膀,“那边已经结束了,你这儿还好吧?”什刹望天,“还好。”
阿狰又问伊夏:“你呢?”
伊夏说:“雪绒精灵害怕白虎,所以不敢接近我。”白虎骄傲地嗷了一声。
阿狰叹道:“那就好,原地修整一会,然后进军南下!”说完,倒头从猞猁背上栽了下来,“饿。。。。。。”什刹靠在猞猁身上,奄奄一息,伊夏帮忙给什刹驱赶雪绒精灵,阿絮则在一旁抱着蒲牢哀嚎外加补气。
几个时辰后,草甸远处走来两个小小的身影,阿狰和伊夏抬头去看,露出警惕的眼神,慢慢的,身影越走越近,看清对方后,伊夏不确定地喃喃:“那是。。。。。。狼?”
“不,是犬。”阿狰纠正道。
耳边传来悠扬的排笛乐曲,穿着格子碎花短裙的姑娘摇着铃鼓,踩着欢快的舞步来到他们身边。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从七彩天幕另一边远道而来的客人吗?”姑娘弯下身,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
“我们——”阿絮闻声抬头,看清姑娘的相貌后瞬间石化,在心底大声呐喊:天、天哪!!!
原来这位嗓音婉转的姑娘,长着一颗狼犬的头。
☆、犬族
“这,这。。。。。。”阿絮望着姑娘结巴,“呃,这位可爱的姑娘。。。。。。不,可爱的狗狗。。。。。。也不对,还是可爱的姑娘。。。。。。”纠结一会阿絮被自己绕晕了,“哎,那就这样,这位可爱的狗狗姑娘,我们从北冥雪山另一边的山村来,你估计没有去过那里。嗯,请问狗狗姑娘怎么称呼啊?”
“我叫朵莉法。”狗狗姑娘笑着回答,头顶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抬手搭在眉前望向远处的远山,说:“我们这支部落已经是极北的住民了,再往北,雪山里是没有固定民族居住的,听说在北冥以外有一道神奇的七彩天幕,暴风雪的时候就可能有客人从天幕那边过来。”
这就很尴尬了,阿絮挠头不敢再接话,害怕越说越错,暴露得更多。好在这位朵莉法狗狗姑娘并不在意阿絮的欺瞒,希望能够让她安心一些,解释道:“我家一直住在莫喀什北麓,以前也曾接待过几位天幕那边的客人,诚然,四方大陆对你们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但是请放心,至少我和我的族人不会伤害你们。”说完,她一一探查阿絮几人的身体情况,这才注意到阿狰和伊夏,不由一惊。
朵莉法朝后退了两步,不敢接近白虎,向着伊夏略一施礼,“竟然还有君子上国的贵客在此,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其他两位身体状况不太好,还是先请跟我回村子休息吧。”
阿絮把蒲牢抱起来,问她:“你看看我夫人,她刚才被雪绒精灵吸光了灵气,现在还没醒,该怎么办呢?”
朵莉法看着蒲牢轻声问道:“夫人?”
“嗯。”
“没有大碍,”朵莉法说,“一般健康的灵体被雪绒精灵附身是不会昏阙的,她会这样还是由于体质与四方大陆的子民不同,不过请放心,这种程度的灵气流失仅靠呼吸很快就能痊愈了。”
阿絮嗅着凉爽清新的空气,果然比现世的灵息浓度高了不止一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不少,灵脉流动也更加通畅,除了身体疲惫有点饿以外,其他都很好。
阿狰爬到朵莉法脚下,抓住她的脚踝,奄奄一息道:“吃,有吃的,什么都好。”
阿絮真是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饿成这样,别人都没事,就她要死不活的。
朵莉法笑着把阿狰扶起来,帮她骑上猞猁,又去扶什刹,想让她跟伊夏骑白虎,什刹立马直起脖子,“不,我还能走,我可以的!”
阿絮说:“她怕老虎,还是麻烦姐姐你扶着她吧,我得抱我夫人,腾不开手。”
“好的,没问题,千万别跟我客气。”朵莉法把什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背着她走在前面带路,阿絮抱着蒲牢跟在她身旁,猞猁和白虎紧随其后。
阿絮活动活动手臂,蒲牢的脸往她怀里偏了偏,深青的长发散在阿絮的衣袖上,阿絮盯着她白皙的脸庞和卷翘的睫毛看了一会,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偷吃妖怪了,体重见长,抱久了手怎么有点酸呢?”她知道蒲牢听不见,纯粹是没事找事,想找点话说,“叫你平时欺负我呢,这回遭报应了吧,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呐,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打场漂亮的翻身仗。”
什刹听见了,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
“草食神君请讲。”
什刹竖起两指手指,晃一晃,“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阿絮笑一声,加快脚步走到她身旁,说:“让我猜猜啊,什刹姐你是眼红我和秋宁你侬我侬呢,还是嫉妒刚才我只关心秋宁没有关心你呢?”
什刹说:“请问殿下,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阿絮指向阿狰,说:“你可以跟她互相关心嘛。”
什刹应道:“这就不劳你挂心了,谢谢。”
雪山上流下的溪水格外冷冽,有的水面还漂着冰,清澈见底,没看到小虾小鱼。越往山下走,河流越多,草甸渐渐变成草原,青翠欲滴,一望无际,天蓝色的河流蜿蜒汇集,其间点缀着些许彩色的帐篷,还有白色的羊群,红色的马匹。
艳丽的彩旗在空中飘扬,在草地上投下一道道阴影,干枯的草堆整齐地码放在一起,依次排列的木桩上捆着结实的麻绳,角落里安置着石磨水槽和粉红盐块。
朵莉法走过道标,往界碑顶上的石盘里放了一颗艮子,回头笑道:“欢迎来到我们的村落。”
阿絮抱着蒲牢跨过道标界限,被悠扬欢快的乐曲吸引,四处寻找,发现不远处的木桶堆上坐着一位穿着马甲的狼犬大叔,正全神贯注地弹奏着一把鲁特琴,身子跟着节奏抖动,弹着弹着从木桶堆上跳了下来,踢踏着大长腿跳起舞来。
“见笑了,草原上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大家都爱音乐舞蹈,还请各位不要嫌弃。”朵莉法有些害羞,询问什刹的身体状况,“姑娘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什刹说:“好多了,再过一会就能动了。”她不是第一次来秘境,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
“那就好。”朵莉法背着什刹走着,跨过了一条马蹄状弯曲的小河,经过一片小花圃,穿过两大群爆炸棉花糖似的大肥羊,来到几张大帐篷前,一旁还立着一架风车,咔哒哒地慢悠悠转着,吹来的风带来一阵烤肉香,远处其他帐篷里缓缓升起灰白的炊烟。
朵莉法把什刹放下来,搀扶着她,打开小篱笆的门,“里面请。”
阿絮耸耸鼻子,闻到肉香鼻子肚子更饿了。
“肉!”阿狰诈尸而起,闭着眼仰着头,深深吸气,“肉。。。。。。”
朵莉法忍不住笑道:“知道你们饿了,这就给你们拿吃的去,都是些粗茶淡饭,也请不要嫌弃。”
帐篷外有木头搭的棚子,用石头围着篝火,周围摆着凳子和桌子,朵莉法招呼他们在小棚里用餐,阿絮跟着她进了一间小帐篷,把蒲牢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毯子,坐在窗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忽然,外面传来伊夏悲痛的哀嚎:“不!白白,你怎么可以吃羊呢!这是别人养的羊!不行不行,吐出来吐出来!”
阿絮从帐篷的小窗户向外望去,看到白虎正趴在羊圈里,死死咬着一只炸毛肥羊不松口,而伊夏则抱着它的大屁股死命往外拖。
朵莉法抱着一盆新鲜的水果,笑着说:“没关系,一两只羊而已,让它吃吧。能在这里看到君子国的白虎,对我来说也是很美好的事。”
她这一说伊夏更不好意思了,拽着白虎尾巴拖,“吐出来!”
阿絮无奈地摇摇头,再看棚子里,皱起眉,那个整个头埋在木盆里的不明生物是啥?根据装束推测是阿狰;然后是坐在一旁吃。。。。。。草的什刹。。。。。。阿絮闭上眼睛,真是不堪入目。这些家伙,现世里的尊严呢?
“阿絮妹妹,我进来了?”朵莉法掀开帐篷帘子,探进半个脑袋,阿絮急忙应道,“好。”
朵莉法断了一只小碗进来,里面盛着乳白的凝胶,面上摆着两片青绿的小叶子,她把小碗递给阿絮,“尝尝吧,这是我们的特产,能补充灵气。”
“谢谢。”阿絮接过去,用小调羹舀了一点送进嘴里,眯起眼睛,“真好吃,清清凉凉的,这是薄荷吗?”
“嗯。”朵莉法点点头,两只耳朵摇一摇,身后的尾巴晃来晃去,“雪山薄荷骆驼酪,我们最喜爱的食物,所有客人吃了都说好吃。”
阿絮盯着她的耳朵看了一会,问:“朵莉法,虽有有点冒昧,我想问问你们是。。。。。。”
“啊,是我不好,光顾着问客人的事,还没有自我介绍。”朵莉法摇着尾巴,两只手放在大腿上,说:“我们是舒穆法,北方秘境边缘的游牧民族,虽然地方很偏,物资匮乏,贸易也拿不出手,但是托地理位置的福,很少卷入战乱和政斗之中,日子过得很安宁,也很自由。”
“战乱,政斗?”阿絮问,“秘境还有这些吗?不是大家在四位圣兽王的统领下幸福快乐地生活吗?”
“咯咯,不是那样的,圣兽王也只能照顾好直辖区‘圣城’,很多国家都治理不过来。四方大陆架上并不是只有四个秘境,就常住种族地来说,除了秘境还有四角部落,四方秘境和四角部落内部也有很多国家和区域,各地情况不同,总之很复杂。
“除了有种族定居的地方,还有处于未开发状态的荒野地区,四方大陆架中心的大禁井海域啦,大陆架以外的时海,时海里的神秘岛啦,什么的。”
说着说着,朵莉法仰起脑袋,耳朵也往后倒,微微咬着手指,想了想继续说:“所以说,我是偏远山区的小土妞,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大部分是听过路的旅人和长老们说的,具体也不太清楚啦。。。。。。阿絮妹妹,你们打算去哪里呢?虽然不多,但我也能稍微帮点忙。”
“这个嘛。。。。。。”
阿絮还没开口,帐篷帘子就被撞开,两只毛茸茸圆滚滚小狼犬扭打着滚了进来,嗷嗷呜呜地叫着,凶巴巴的样子,很快,其中淡茶色的那只败下阵来,黑褐色的那只咬住它的尾巴,疼的它嗷嗷叫,瘸着小短腿往朵莉法这边跳,“嗷!嗷!”
“诶,这是?”阿絮惊讶地看着脚边毛茸茸的小狗崽,这两只完全是狗狗的模样,而不像朵莉法是兽头人身,因为还没成年?
朵莉法当即露出生气的表情,双手叉腰,恼怒地训斥道:“托普,托曼,不许打架!难道你们想让客人看笑话吗!”
☆、鸟瞰
“托普!还不停下!”朵莉法厉声呵斥,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指着黑褐色的那只小狼犬喝道:“说,为什么打架,还有,你先跟托曼道歉!”
托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一双小眼睛狠狠瞪了瞪朵莉法,甩甩头,这才松了口。
“嗷呜。”淡茶色的小狼犬趴倒在朵莉法的短靴上,小耳朵耷拉着,漆黑的眼珠子泪汪汪,朵莉法把他抱起来揉他的肚子,“快说,怎么回事?”托曼在她腿上拱了拱,下巴放在小爪子上,扒拉扒拉不说话。
托普站起身,走到阿絮脚边,来回踱步绕了两圈,仰起头嗅了嗅,朵莉法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生气道:“这是客人,不准没礼貌,过来坐好,先跟托曼道歉,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打架。”
托普跳到凳子上坐好,哼一声别过脑袋,小尾巴翘着摇了摇。
朵莉法敲他脑袋,“快说!不然今晚不许吃肉!”
托普的尾巴僵了僵,这才气呼呼地垂下头,舔舔小爪子,说:“是托曼惹祸,不听我们劝告,最后出了事还把责任推到大家身上,我教训他,怎么了?”
“惹祸?”朵莉法捏着小狗爪子把托曼抱起来,看着他的小眼睛,问:“还不老实交代?”
托曼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吭吭唧唧,托普帮它说:“它眼馋圣庙的贡品,偷摸着爬上去,结果把长生祭的圣像弄倒了。”
“什么!”朵莉法蓦地站起,拍打托曼的狗屁股,“居然闯这么大的祸!小狗崽子,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从小就教育你们,长生祭的圣庙不可以随便进入,长生祭的贡品不能乱动!托曼,你知道如果惹怒了长生之神,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长生祭?长生之神?阿絮沉下眼,握着蒲牢的手紧了紧,把小碗放到矮几上,转过身,趴在蒲牢胸前。
见惹事的小伙伴终于受到了惩罚,托普得意地摇起尾巴,仰着头呜呜叫。
朵莉法戳着托曼额头说:“几百年前,君子国就是个例子!群星陨落天坑塌陷,太古流传至今的大国,一夜之间荡为废墟,就是因为忤逆了长生!”
两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