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使劲浑身解数越过冰堑,抵达北冥山脚后,也无法登上神山。
他们必须先过山下麒麟护法设下的“玉朗台”,与麒麟护法比试胜出后才能获得上山朝拜圣兽雪麒麟的资格,就算是梦里的仙家去,规矩也是一样。
什刹之所以把调查的任务托付给蒲牢,就是因为这个麒麟护法龙玉朗不是一般角色,很难对付。而且什刹不相信龙玉朗会做出蛊惑妖怪祸乱人间的事,就算她要捣乱,这种做法也实在是太低级了,丝毫不符她豪迈大气的作风。
前往北冥的路上蒲牢都做好了抵御雪暴的准备,可是令她吃惊的是,一切都很平静,什么危险也没有。
蒲牢对葛卿说:“奇怪,你不觉得这里太平静了吗?”
葛卿挑眉,“哦,季娘何出此言?”
蒲牢说:“传闻北冥四周危机四伏,雪虐风饕,可是为何现在如此安静,一点事也没有?”
葛卿说:“那都是外面传说,季娘可曾亲自到过北冥,见过雪麟?”
蒲牢摇头,“并未见过。”
葛卿说:“那不就结了,天下都是你传这样,我传那样,传来传去都是别人说的。可你不亲眼见见怎么知道谁真谁假?”
蒲牢说:“你说的在理。”
葛卿道:“所以季娘就别再担心了,只管走吧。退一万步说,就算遇见了什么不测,凭你我的本事害怕解决不了吗?”
蒲牢看着她微微皱眉,就算葛卿本事再好,也是一介凡人,虽然她很自信,但梦里对北冥的传言也不是个面善的,蒲牢身为海神都不敢轻视,只怕葛卿有些自满过头了。
但也无妨,蒲牢还是有些把握能保护好她的。
蒲牢不知道北冥神山在哪,但葛卿一进极北山地之后便左拐右拐,看起来像是知道路的样子,没用多久就走到了冰堑口子上。
葛卿问蒲牢:“季娘冷吗?”
蒲牢对她有些生疑,只是应道:“还好。”
葛卿从包中取出一袭薄纱,披在蒲牢肩头,笑道:“北海白龙蜕皮织成的轻纱,别看他薄,其实保暖的很。”
蒲牢捏着薄纱惊道:“你怎么会有龙的蜕皮?”
葛卿说:“我有的宝贝还多着呢,日后一一拿给季娘分享。”
言罢,吹了一声口哨,远处飞来两只雪白的小鸟,旋转化作一辆飞轿,悬在葛卿身前。
葛卿扶着蒲牢坐上去,“走吧,你不是还没见过圣兽麒麟?这次可有机会朝拜朝拜她。”
“你。。。。。。”
葛卿用食指点住她的下唇,轻轻摇一摇头,看着远处的北冥神山的影子说:“待会咱们就去看看,是哪个讨厌的家伙在山下造谣,坏了人的好名声。”
飞轿飞到一半,忽然风云骤变,乌云聚集,暴风雪咆哮而来。
葛卿站起身,轻飘飘在半空画了一道灵符,口中念诀,灵符化作白光散出,很快将乌云击散,暴风雪也平息下来。
忽然,四周又响起猛兽的啸声,蒲牢向下看去,成群结队的白毛大猩猩正跳跃追击她们。
葛卿不屑地笑,“这么点小娃娃玩的把戏,是来搞笑的?”
她手指翻转,变幻结印,一道冰冻言灵咒封死了整个冰堑,忽的纵身跃起,抬手凝出白绫抛了出去,银色铃铛在空中叮铃作响,上空蓦然化出一张烧着鬼火的冰凌天网,又笑,“我道是谁,好肥的胆子竟然敢冒充人坏别人的名声,还使得下三滥招数,原来是个真正不听话的,难怪雪央君没有直接收了你!”
蒲牢准备动手,却被葛卿拦住。
葛卿低一下头,说:“季娘,这种杂碎还不配让你亲自动手,我先去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
蒲牢犹豫片刻点头,“你要小心,一有问题我马上去帮你。”
葛卿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很高兴。不过你放心吧,这家伙奈何不了我。”言罢,飞身上了天。
蒲牢一怔,朝天望去,葛卿一身雪白,漆黑的长发在冰天雪地里翩跹飞舞,煞是冷艳。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哈哈狂笑,四周空气迸裂,炸出喀啦的巨响,从天上降下巨大的锁链圆阵,犹如无底的吞噬黑洞,吸取周遭一切灵物,无一放过。
锁链重叠,无限转动,摩擦发出蓝色的闪电,呲呲作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一个发丝微卷的女子踩着一张五芒光符落了下来,长了剑眉挑眼,甚是嚣张跋扈。
那人指着葛卿说:“死鬼卿,你不见我,只有我想办法逼你出来陪我玩了!”
葛卿说:“啊呸,凶神星,我看只有看我死了你才会高兴吧。”
葛天星骂道:“胡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伙伴,我怎么会想你死!”
葛卿吼道:“阿星,我跟你说不通,你要找我比试,我陪你,但是今后你别再找我了,你要真为我好,就赶快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帮我拖着大舅舅!”
葛天星不解,“阿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违背族长大人的旨意,他可是最宠你的。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好,今日你便陪我打个痛快,等我玩够了马上就回去!”
葛卿凭空抽出通体剔透的空归宝剑,在空中削出云雾的裂痕,冲向葛天星,笑道:“一言为定,那就接招吧!”
葛天星笑着拔出锁环大刀,直直迎了上去,利剑与尖刀激烈碰撞,擦出闪烁的火光。
蒲牢看着上面一阵电光火石,云雾里不住传来铮铮的打斗声,偶有一道人影闪现,却看不真切。
蒲牢喊了一声:“葛卿!”
听到蒲牢的声音,葛卿往下看了一眼,葛天星挥着大刀看了过来,“哈,死鬼卿,下面叫你的是哪个小婆娘啊?”
葛卿眉头一皱,翻了个筋斗跳到她背后,剑尖从她身侧刺过。
葛天星一手把剑折开,俯身要向下冲,“我要看看你藏了个什么人在下面!”
“葛天星!”葛卿怒吼一声,竖起两指念起咒语,“云浮招来,长生可泣。诏谕之契,葛天言灵缚!”
葛天星眼前猛地蹦现血丝,脑子一黑,软着身子跪倒在五星符上。
她用刀撑起身子,恶狠狠地看她,“你居然为了一个现世的小玩意用诏谕言灵压制我!”
葛卿走到她的跟前,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拽起来。
葛卿说:“小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东西,绝对不能碰,我说的话,绝对不能违抗?”
葛天星看着她阴鸷的眼神,面色一沉,偏头嘁了一声。
葛卿捏住她的下巴,扬着眼看她,“听话了吗?”
葛天星低着头不说话。
葛卿说:“听明白了,就赶紧回家。否则下一次,我就真的要好好跟你‘玩’了。”
她在葛天星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解。”
葛天星身体恢复自由,立马跳出许远,张手收回了蓝灵锁链,朝葛卿喊了一声,“阿卿,你这样待我,还不听族长的话,一定会后悔的!”言罢,绝尘而去。
葛卿抱胸轻蔑地笑,“天奈我何。”
葛天星离开没多久,蒲牢就赶了上来。
蒲牢抓住葛卿的手臂,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望向浓云散开的方向,“我担心你出事赶上来看,结果到这云都散了,打斗声也没了,作乱的孽障可是被打跑了?”
葛卿看着她,故作虚弱地笑,抱住她轻声说:“我没事,那妖孽也被我打跑了。”
蒲牢抱着葛卿轻轻拍她的背,“你果真厉害,是我小看你了。”心中却对葛卿充满了疑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葛卿仰头摇一摇头,说:“我不厉害,季娘才是最厉害的。”
蒲牢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没事就好。你可知道刚才作乱的是谁,可是组织邪教引发妖魔暴动的龙玉朗?”
葛卿笑着打了一下蒲牢肩膀,“不是。”指着前边巍峨雄壮的雪山说,“走吧,真正的麒麟护法,在那呢。”
蒲牢点一下头,抓着葛卿胳膊纵身飞了过去。
经过白纱飘舞的玉朗台,上面用长枪插着一尊贴满五星符咒的傀儡,周身还闪着微蓝的光丝。
葛卿弹了一颗石头过去,傀儡嘭的散成了灰。
葛卿对蒲牢说:“看,你说的那个祸害人间的龙玉朗,是个冒牌货。”
蒲牢露出诧异的眼神,一头雾水,“这——”
正当蒲牢困惑之际,天上忽然飘下冰晶雪花,一阵冷风呼啸而来,眼前冰蓝长绫翩然飞舞。
一位女子飞扑而来,满头银丝飘飞,鬓上生着冰蓝色符文,白纱裙上绣满水晶六角花,飘逸的蓝色云带随风飞舞。
“玉朗!”她猛地抱住葛卿,满脸灿烂地笑着,“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趁着本座修炼的时候逃出去,有人冒充你给找你麻烦,你也不知道吭一声,还是我回来才帮你解决掉的,这回你要怎么谢我呀?”
葛卿笑着拉开她,朝她略一欠身,对蒲牢说:“我跟你介绍,这位便是北冥神山的主人,圣兽麒麟雪央君。”
雪央君锲而不舍地重新抱住龙玉朗一只胳膊,昂着下巴看蒲牢,“你是什么东西,见了本座还不跪下!”
蒲牢心头一凉,目光落在雪央君挽住龙玉朗胳膊的手上……
片刻之后,蒲牢自嘲地勾一下嘴角,单膝落地,“小神——”
“季娘。”龙玉朗急忙上前将她扶起,一手揽住她的肩,转身对雪央君说:“小雪,这是我的朋友,还请你不要为难她。”
“哼。”雪央君冷冷别过头去,哼唧一声死死抱住龙玉朗的手。
蒲牢用力挣开龙玉朗,皱着眉看她,只觉胸中堆了万般言语,一时却无法开口。
龙玉朗淡淡一笑,摇身一转便换上了玉冠白袍,双目如炬,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之间威风凛凛,英姿矫矫,瞬间褪去了往昔稚嫩青涩的凡尘女孩模样。
她手提长剑,向蒲牢抱拳笑道:“麒麟护法龙玉朗,拜见东海神龙蒲牢神君。”
蒲牢漠然一笑,长呼一气,慢慢转过了身。
可笑啊,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
这一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龙玉朗”,第一次尝到被欺骗、被隐瞒的味道,蒲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谈不上愤怒,也谈不上悲伤。
但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她感到了无尽的惆怅,还有比北冥雪山上万年沉冰还要凛冽的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_^=
☆、外传:嫏媓赋…8
“季娘!”龙玉朗用力推开雪央君去追蒲牢,手刚落到她的肩头,蒲牢一只龙爪狠狠抓破她的衣襟,目光冷冽,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龙玉朗说:“季娘,你怎么了,是生气我一开始没有坦明身份?”
蒲牢转身就走,龙玉朗快步跟在她身旁,“季娘你别走,听我解释好吗?你想想,如果我一开始就说我是龙玉朗,你会相信我吗?还会跟我走吗?”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雪风。
龙玉朗跑到她前面拦住她,“还是刚才雪麒麟让你误会了?季娘,雪央君就是那样的人,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我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季娘你千万别乱想啊,有什么问题咱们好好说行吗,我是真的喜欢你——”
蒲牢停下脚,静静看她。
龙玉朗局促地笑,抓住她的肩膀说:“季娘,你不开心怎么对我都行,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季娘,我们现在就一起走好不好,你想去哪我们都去好不好?”
蒲牢抬起头,龙玉朗拉住她的手,要把她拉进怀里。
蒲牢无声地笑了一下,手握成拳,用尽浑身力气打进龙玉朗肚子里。
龙玉朗身子猛然一震,口中喷出鲜血,腰腹疼痛欲裂,内里肋骨粉碎。
蒲牢抬手又给了她的脸一拳,末了摸了摸自己的唇,使劲擦了两把,化作青龙飞走了。
“季娘!”龙玉朗皱眉吐出一口淤血,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望着蒲牢飞走的方向喊了一声。
龙玉朗想要起身去追,雪央君蹦跳着过来,把她按住,一手叉着腰,扬着下巴尖哼道,“飞远啦~你怎么喊呀,都是没用的。”
龙玉朗斜眼瞟她,“你开心了?”
雪央君蹲下身看她,捧着脸摇头,“嗯。。。。。。不开心~你都受伤了,本座心疼呀~”
龙玉朗扶一下前额,内心有些崩溃,大声跟她理论,“那你要怎样?平时你疯着玩就算了,刚才你明知道她是我带来的,还故意黏我身上气她。雪央君,这次你太过分了!”
雪央君抬手撩了撩冰蓝飘带,“本座就是故意气走她的啊~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陪我,所以我就是不要你好过,就是要你难堪。”
说着,雪央君身子向后一倒,坐在身后凭空生出的冰雪王座上,翘起腿掀着眼皮说:“凡是让我不开心的都是坏小孩,你们都是坏孩子,本座就是专门惩罚你们这些小坏蛋的!”
龙玉朗一拳砸在冰地上,冰层下蔓延开裂纹。
雪央君飞到龙玉朗身旁,把她拉起来,“别装啦,这种程度的伤你还不是马上就好了。说,你是不是想装可怜骗本座心疼你呀?”
龙玉朗把她推开,“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言罢,愤愤离去。
雪央君看她走远,叉腰喊道:“喂!你去哪!龙玉朗你不准走!你是本座钦定的护法,全天下都知道,你必须陪着我,除了麒麟殿哪也不能去!”
远远传来龙玉朗愤怒的回声:“雪央君,你的蛮横跋扈也是全天下出了名的!当年比武是我赢了你,你不但不遵守诺言给我麒麟角,反而自作主张封我了什么劳什子护法,对外大肆宣扬,引来天下高手找我角斗,搞出‘玉朗台’的破事。”
“我——”
龙玉朗打断她,冷声回道:“一切都是你擅自决定的,我从来都没想要给你做什么护法,只是尊敬你圣兽的身份没有违抗,但是也请你给我基本的尊重好吗!告辞!”
雪央君气得浑身发抖,用力跺了两脚,然后站在原地出神。
沉默许久后,雪央君撅起了嘴。
天上乌云密布,俄顷冰雹大作,雪封万里。
“啊——”
雪央君抱着头仰天嚎叫,方圆千里,群山齐齐雪崩。
一阵咆哮后,她瘫坐在冰原上,两眼无神的发呆。
“喵。”一只小小的黑猫慢慢走到她脚边,蹭了蹭她的裙角。
雪央君捏着它的爪子把它抱起来,眨一眨眼,“玄通小虣子?”
她抱着黑猫转过身,前方冰雪逐渐融化,一人背对着她坐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周身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雪央君皱一下眉,抱着黑猫走上楼,“小黄毛都长这么大了还往本座这跑做什么,麒麟殿不欢迎小娃娃。”
昊天帝姬从汤盆里取出温好的清酒递给雪央君,微微一笑,“蒲牢爱卿调查龙玉朗一案,朕来监察。给雪麟尊上添麻烦了,给您赔不是。”
雪央君拿着酒瓶狐疑地看她,“你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说吧,来这做什么?”
昊天站起身,“监察臣下办事,见尊上心情不佳再送一壶酒。”向她略一施礼,“晚辈就此别过。”
“等会。”
昊天回首,“尊上还有吩咐?”
雪央君盘腿坐下,拍拍旁边的蒲团,“天宫琼澧都带来了,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小黄毛你来陪我坐会。”
昊天勾了勾唇,转过身来,“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雪央君看着酒杯发愁道:“本座留不住人啊,护法不愿留在山上,还为了别的女人跟我翻脸。”忽然问昊天,“黄毛小梦,你觉得龙玉朗如何?”
昊天想到两千多年前小敖清问她:陛下以为,我和蒲牢,谁会赢?
昊天笑一笑,回答雪央君说:“朕很期待。”
雪央君奇怪地看她,不明白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在意,很快闲聊其他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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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冰天,北海龙宫。
从玄晶门到白龙大殿一路跪满臣民,飘着白胡须的龟丞相颠颠儿地跑着,一路跑一路喘,举着珊瑚杖大声喊着:“长公主圣驾!”
北海的新龙王是上任不过千年的敖澜,也是敖清同父异母的弟弟。
敖澜领着大臣前去殿门迎接,弯身笑道:“欢迎王姐回家。”
龙玉朗对跪拜的臣民抬一抬手,“诸位请起。”笑着抱住敖澜肩膀,拉他坐到王座上,捏了捏他的脸,“澜儿最近过的好吗?”
敖澜说:“很好,多谢王姐挂念。”
龙玉朗看了他一会,点一下头高兴道:“不错,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