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化异能枷二段解锁,虚隐圣斗王——开!”
斗士首领长啸一声,身段暴长,捏着青筋爆起的拳头,站起身向葛天寅狂奔而去。
葛天寅抬手相迎,虚空里张开巨大的白玉灵掌,将斗士首领的拳头握在手心。
阿絮冷笑一声,一手舞剑操纵灵体剑士,一手结印,在半空里画出空符,大喝一声洒向四面圣纹禁壁,“圣化异能枷三段解锁,大悲咒冥塔——起!”
降音撑开蓝伞护到葛天寅身前,“三公主,绪殿下动用了三阶异能,我们只靠防御结界守不住,还请小心。”
葛天寅一手撑着斗士首领的拳头,蓝灵结界的前端出现裂纹。
她眉头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絮,“你竟然会用墟天的异法,看来卿儿不但留下了言灵心法,还藏了圣化异能的符箓。”
阿絮身姿轻盈,在圣纹阵法里上下飞舞,剑光闪烁,气贯长虹。
她旋转上身,猛一回头,双目一沉,回手一剑刺向葛天寅。
剑尖凝着白霜与赤金两道灵气,化作奔腾的灵龙缠绕在剑刃,张牙舞爪地扑向敌人。
高大的灵体剑士双脚猛力向下一塌,大地震了三震,下陷出巨大的深坑。剑士舞动手里长剑,两手齐握,巨剑带着疾风劲火呼啸劈下。
斗士首领化作的虚隐圣斗王仰天怒号一声,浑身肌肉凸起,顶着白玉巨掌的拳头狠狠砸破蓝灵结界,结界碎裂,散成凌乱的碎片。
圣纹禁壁上的黄金小人突然停止了咏唱,纷纷开始哀鸣啜泣,张开口,从中吐出细如牛毫的金针。
金针刺破雨滴,刺啦冒出白烟,像拥有生命的丝线,分裂成微小的绒毛,在空中蔓延开来。
绒毛粘在降音的手臂上,像棉花糖化在水里一般融进了皮肤。降音惨叫一声,只见她的手臂上缺失了一部分,呈现出空洞的黑色。
葛天寅心下一沉,降音的手是被暗质侵蚀了,肉体被吞噬到了异空间。
空中飞舞着侵蚀肌体的暗质绒毛,灵体剑士的巨剑从上方劈来,虚隐圣斗王的拳头从左右夹击,阿絮的空归剑则从前方笔直的刺来。
看着危机四伏的处境,葛天寅眼里流出哀伤的神情,摊开掌心,手心的血管里长出一朵蓝色的小花。她对准蓝花轻轻一吹,蓝花散作晶莹的颗粒,包裹住金针分裂的丝绒。
葛天寅又将双手护到面前缓缓张开,十指指尖开出圣洁的白菊。“长生金盏菊。”葛天寅低声念道,闭着眼低下头,柔顺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雅的曲线。
忽的,她睁开眼睛,将盛开的白菊抛了出去,握住胸前挂着的项链,低声喃喃咒语,周身放出幽深的蓝光。
十朵白菊在空中翩飞旋转,中心张开巨大的空洞,像吞噬星空的黑洞,不断吸食周围的灵气。
灵体剑士和虚隐圣斗王的灵息渐渐被白菊黑洞吸走,身形逐渐缩小,攻击效力也慢慢减弱。
阿絮额角渗出汗珠,咬住嘴唇,心下一横,手掌往空归剑柄一推,猛地将剑射了出去。她趁着四面攻击吸引葛天寅注意,留下分…身控制空归剑,使了牵引术绕到了葛天寅背后。
葛天寅挥手挡开灵体斗士的巨剑和虚隐圣斗王的拳头,翻身飞起,一脚踢开迎面飞来的空归剑。
在她落地的刹那,身子突然一震,口中吐出殷红的鲜血。
葛天寅脑子一怔,茫然地低下头,看到贯穿她心口的蓝灵冰箭。
阿絮拽住她的两根马尾,在她耳后说:“兵不厌诈。对不起哪,我还是更喜欢粗暴一点的。”
“比如。。。。。。”阿絮一只手在葛天寅胸腔里掏着,抓住她的心脏,硬生生扯出来,笑道,“这样。”为了防止再生,阿絮又再她的体内下了连环引爆的言灵咒。
葛天寅怔神片刻,旋即无奈地笑,嘴角咳出两滴血。
葛天寅抬手抱住阿絮的头,嘴角的血蹭在她的脸颊上,轻声说:“看来我真是太低估你的成长速度了,小绪。”
说着,葛天寅一掌拍向阿絮,阿絮急忙闪开,落到虚隐圣斗王的肩头,拿空归剑指着她。
葛天寅捂着不断炸裂的胸膛,招回吞噬灵息的白菊。
十轮白菊重叠合拢,变成一张巨型传送阵。
葛天寅蹒跚地走了进去,面色惨白,十分虚弱,轻声叫了降音的名字。
倒在血泊中的女孩转了转眼珠,脖颈上长出一个脑袋,很快分裂出一个新的身体。
新生的降音撑着伞飞到葛天寅身旁,扶住她,“三公主,您的身体。。。。。。”
葛天寅摆一摆手,冲阿絮微笑:“小绪,我知道一时半会你还接受不了,但不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你是我葛天子民的事实。现在你排斥我没关系,但你始终流着葛天的血,迟早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阿絮目光阴沉,抬头看她。
葛天寅咳嗽两声,靠在降音身上,喘息着说:“小绪,你体内流着葛天族最尊贵的血。历代以来,整个葛天族只会诞生一位灵魂中印着‘诏谕之契’的子民,只有‘诏谕之契’觉醒之后,才能召唤‘诏谕使’。”
降音施展治愈术替葛天寅疗伤,葛天寅却把她拉到了一遍,接着对阿絮说:“‘诏谕之契’只能由直系血脉相承,四千年前葛天的‘诏谕之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的姐姐,也是葛天王族的二公主——葛天聿。”
阿絮目色凛冽,昂着下巴说:“哦,这样啊。可是抱歉,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刻印品,没有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想喝小房子盒盒的冰镇纯牛奶(趴
☆、决战天寰篇…91
阿絮昂着下巴冷声说没有父母。
葛天寅听了只是摇头,说道:“傻孩子,你怎么能说自己没有父母呢?你是卿儿的刻印体,卿儿是二姐的女儿,你自然也是二姐的孩子。四千年前,二姐下界到现世视察天寰,邂逅了北海龙王敖泓,两人相爱,生下卿儿。二姐给卿儿取了葛天族的名字,叫做葛天卿,敖泓给她取了龙族的名字,叫做敖清。”
阿絮的元神好一会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难怪龙玉朗的实力那样强悍,能破解秘境通道,还能驾驭太古异国的异法,原来她不止有龙族的血统,体内还流着葛天氏的血!
阿狰的元神在心中对阿絮说:丫头别这么吃惊,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问题和想法都先憋着,千万别说话,一切交给我。
阿絮应道:我明白,你放心。
葛天寅的胸腔又响起爆炸声,新生的心脏被言灵咒捏碎。
她捂住心口猛地喘两口气,垂着眸子说:“卿儿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的名字,叫做龙玉朗。龙玉朗就是敖清,也是葛天卿。”说着,葛天寅看向阿絮,“而你,小绪,是卿儿的刻印体。你诞生之时,兄长大人亲自赐名‘葛天绪’,之后又给你起了一个人间代号,取自谐音‘絮’。”
阿狰控制着阿絮的身体,举剑指向葛天寅,“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现在来跟我套近乎了?”冷笑一声,“照你的说法,‘诏谕之契’直血传承,葛天聿没了,龙玉朗魂飞魄散,你们又大费周章地刻印出我来,意图不是很明显吗!”
“小绪——”
阿絮说:“你以为随便套个关系,讲个故事,我就会心甘情愿被你们利用吗!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绝对不可能!”
葛天寅皱起眉,哀哀叹一口气。
沉默良久,葛天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传送门,挥手启动传送阵,对阿絮说:“小绪,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是我葛天王族后裔,是引导葛天完成亿万年夙愿的‘诏谕之契’,肩上担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阿絮站在风中,神情冰冷。
葛天寅缓缓回头,淡淡地笑,“没关系,我会给你很多时间让你慢慢考虑,慢慢成长。小绪,我在前方的路上等你,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回到鹭海的尽头,葛天氏族将在那里迎接你。”
阿絮抬起头,目光坚定,应道:“我不会去的,永远永远。我跟你们永远没有关系。”
“小绪,记住,这是葛天的图腾‘金盏菊’,又叫‘长生花’。”葛天寅抛下一朵白菊,笑道,“我会等你的,再见了。”
劲风卷起,传送阵关上大门。
黑云散去,周围的景象发生变幻。
一切重归平静后,空归结界开始摇晃崩塌。
阿狰的元神从阿絮体内离开,回到原本的肉体里。
阿絮重获自由,清醒一下头脑,捡起落在脚边的金盏菊。
阿狰一屁股坐在断墙,把长辫围在脖子上,伸长腿,一只脚踏着石块。
阿絮坐到阿狰身边,看她活动手腕。
阿絮局促又自嘲地笑,对阿狰说:“原来你的身世。。。。。。是这样的啊。”
“啊。”阿狰闷声笑一下,捋了一把前额落下的发丝,看向阿絮,“没想到吧?我早说过,我的资质——”竖起拇指朝向自己,“是极好的。”
阿絮吐一下舌头,在她肩上打了一拳。
阿狰笑着向后仰了仰,望着重见阳光的蓝天,结界天空的边缘正逐渐破碎。
阿絮问她:“你那么强,刚才怎么不杀了葛天寅?”
“如果是我的本体当然可以,但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杀不了。”阿狰挠挠下巴,皱一皱眉,说,“葛天族都是不死之身,瞬间无限再生,破坏肉体根本没用,除非能够摧毁魂魄,否则他们死后灵魂还会回到鹭海尽头重生,不死不灭,货真价实的‘长生’。”
阿絮点一下头,本来想问龙玉朗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想了一会,换了一个问题问:“‘诏谕之契’是什么?”
阿狰说:“还记得来的路上,长廊里那些石像吗?”
阿絮应道:“记得,你说它们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悲哀,葛天氏为了它们害了很多人。还有,拥有葛天血统的人都。。。。。。不得好死。”
说着,阿絮诧异地看向阿狰。她和龙玉朗体内都有葛天的血。
阿狰大笑两声,“对,所以我不是不得好死了吗?”
阿絮没心思跟她开玩笑,眉头皱的很紧。她不相信什么氏族血缘的诅咒,从一开始她就是被迫卷进来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想做的,只是陪在蒲牢身边,和她快乐的生活而已。
可是阿絮明白,龙玉朗的魂魄已死,如今只吊着半丝元神,所以世界上拥有“诏谕之契”的人就只有她宋明絮了。
为了“诏谕之契”,葛天族不可能放过她。
阿絮抓住阿狰的手,问:“所以‘诏谕之契’到底是什么,葛天族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它,又要用它做什么?”沉一沉声,“怎样才能毁掉它?”
“为了什么?”阿狰眉毛一挑,枕着手臂仰天平躺,眯起眼,轻飘飘道:“为了‘神’啊。”
阿狰重重合上眼,手心握紧。
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荒诞可笑的传说。一个流传在这个世界远古神祇间的传说。一个,关于神族之“神”的传说。
“它们”创造了一切的源头。“它们”不断抛弃已创造的世界,抛弃已创造的能够使用灵力和法术的生命。“它们”孕育了虚无,在无穷无尽的虚无开拓不可计数的世界,无止境地开启新的旅程。
创世之“神”,创神之“神”。
就是这样一个荒谬的传说。
阿絮不解,问道:“可是葛天氏已经是太古纪的神氏了啊,你说他们为了‘神’是什么意思?”
阿狰晃一晃脑袋,葛天并非太古神氏,而且解释那个传说太复杂了,她一点也不想把口水浪费在给小朋友讲故事上。还是等阿絮跟蒲牢回去,让昊天帝姬开会的时候跟她们讲吧。
于是阿狰说:“丫头啊,你看天上。”
阿絮抬起头,“怎么了?”
阿狰朝她歪脑袋,“你看这天是不是要塌了啊。”
“嗯。”
“这是为什么呢?”
阿絮说:“空归结界要碎了。”
阿狰把她抱到猞猁背上,翻身做到她身后,“不错,所以我们要赶快从这里出去,这样你就能见到你的秋宁啦。”
唔,秋宁。
阿絮猛地点头。
她又恶狠狠地瞪向阿狰,“我警告你!”
阿狰把她脑袋转回去,“我都是个死人了,你跟死人较什么劲啊!”
阿絮噌地转回头,“我警告你!”
“哎哟。”阿狰无奈地把她扭回去,“我都这样了,又不能暴露身份,哪有心思干其他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阿絮腾地转过头,“我——”
阿狰堵住她的嘴,“你别警告我了,我对你俩的破事儿没兴趣,你安心吧!”一个喜欢老龙吃嫩草的趴趴龙和一个傻不拉几的小白兔有什么意思?!没意思!!!
“唔唔——”阿絮被她捂住嘴挣扎着。
阿狰吆喝一声,驾着猞猁飞出空归结界。身后天空粉碎坠落,大地裂陷,一切回归空虚。
出了结界后,她们又回到了地下河的峡谷里,牵着五头驼过了弱水,阿狰探了下路,带着阿絮拐进一口洞穴里。
阿狰问阿絮:“丫头,说个正经的。跟菊花阿姨打了一场,你到底学会了多少?”
阿絮咬了一下她的手指,“七七八八吧,毕竟我们的模仿能力都很强。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屯着那么多灵力。但是我没有太古异法的符箓,你给我一张吧?”眨巴眼望着阿狰。
“想得美!”阿狰弹了一下阿絮的额头,“自己打到太古异国去抢吧!”
阿絮嘟嘴,“你怎么这么小气!”
阿狰跟她掐架,“你抢了我情人还说我小气?小朋友真不讲理!”
阿絮掐回去说:“跟龙渣需要讲理吗?我就是要气死你!”
“我是龙渣,那你这个龙渣的刻印体是什么?龙渣渣?龙渣渣气不死龙渣的,你是渣的两倍!”
“龙玉朗你个臭流氓,二流子!”
“你个死丫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暴露我的身份,来,跟娘亲学,叫阿狰姐姐~声音甜一点啊,来,阿狰姐姐~”
。。。。。。
。。。。。。
………………………………………
青鸟守在洞穴穴口,注意到洞穴深处气流的变动。
她急忙转过身,面色凝重,对后面的人说:“有人来了。”
天兵摆好阵营,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起来,难道是天寰的镇守大将来了?
共工捋一把胡须,拄着神杖大步走向前去,正要施法,蒲牢突然跑了过去。
“尊上且慢。”蒲牢急忙叫道,站到洞口,凝神感应洞穴深处的气息。
她与阿絮龙息交合,在一定范围内能感应彼此。
蒲牢的心脏剧烈跳动,猛地张开眼。没错,这是龙儿的灵息。
什刹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洞穴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做好了攻击的姿态。
可是,现实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秋宁!”
一身破烂的阿絮倏地从洞里飞了出来,扑进蒲牢怀里,把她按倒在地。
“龙儿。。。。。。”蒲牢瞬间愣住了,手悬在空中来不及将她抱紧。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什刹注意到靠着岩壁的阿狰,冷声问:“你是谁?”
阿狰动一动嘴,没有出声。
视线聚集到阿狰身上。
阿狰走到蒲牢面前,缓缓抬起头。
蒲牢看着她,皱起眉。
阿狰眼角抹着橙红色胭脂,深灰的眼睛微微眯起。
非寐却梦,似梦非寐。
“何须浅碧深红色,”阿狰缓缓开口。
蒲牢微微一怔。
阿狰嘴角噙着笑,转过身,抬手抚上阿絮的侧颊,在她耳边沉醉道:“自是花中第一流。”
阿絮愣住了。她挺直了脊柱,诧异地看着阿狰。
蒲牢猛地把阿絮抱进怀里,手中三叉戟指向阿狰。
阿狰大笑两声,口衔两指,一声长哨悠扬,侧身坐上猞猁,灰白披风在空中翻飞飘扬。
阿絮拦住蒲牢,摇一摇头,“她不是坏人。”仰头对阿狰说,“你要走了吗?”
阿狰应了一声,“对啊。你要保重啊,丫头。”拍一下猞猁的额头,转身离去,“后会有期!”
阿絮立在崖头,朝她挥手,露出笑容,“后会有期!”
蒲牢揉着阿絮头发问:“那是谁?”
阿絮嗯了一声,笑道:“我师父。”
“师父?”蒲牢满腹狐疑,双手死死箍着阿絮,向飞远的猞猁望去,哪来的师父?
冷风呼啸中,披风的帽子落下,将阿狰的半张脸遮在阴影里。
猞猁快速前行,阿狰回过头,灰色的瞳仁里映出崖头张望的人影。
蒲牢抬头望来,模样正好映在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