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琦沐的暗卫,和王孙大人是什么关系?”
赵如徽一时哑然,倒是没有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
“什么关系……”对于这个问题,赵如徽也有些被难住了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到底是哑然一笑,“爱是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吧,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知晓就可以了。孤向来开明,也不愿意对臣子的家事多管闲事,只要不给我把事情给弄砸了,随他们如何。”
他说着,右手又拉过了贺知舟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左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在了他骨骼分明的指节上面,顺手摸了一把白皙手背上面的嫩肉,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对着贺知舟理解一叹。
“这些小辈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闹吧,咱们也操心不来,他们自然有自己的姻缘。”
“哦。”
贺知舟应了一声,以一种相当冷淡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飙演技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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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更】
近日里皇帝微服的时候总爱顺势去王孙的府邸上面坐上一坐。其他的大人只当是王孙和赵如徽的年龄相近、才学出众,又是当年皇帝亲手提拔上来,是一等一的心腹才能够得到这样的荣宠的,可是恐怕也只有府邸里面极其少数的人才知道,皇帝的目的不知什么时候从一开始的面见爱卿,悄悄地变了。
其他的奴才们不敢乱看也不敢瞎猜也就罢了,但显然这瞒不了从前就侍候皇帝,最是知晓皇帝性格脾气的当家夫人。
然而他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是自家丈夫糊涂了,为一个女子欺君罔上,齐氏却也不能够在这时候不管不顾,哪怕心中再为不满,也只能够陪着自家的丈夫把这出戏给演了下去。
“陛下,让奴婢为陛下沏茶。”
高贵的尚书夫人此刻一副温柔模样,她甚至接揽了府中丫鬟的工作,为坐在上首的皇帝沏了一壶雨前龙井,并且亲自端到了皇帝的面前。
面对着曾经自己身边最为信赖能干的大宫女,皇帝的心情显然是相当不错,他给面子地抿了一口杯中茶水,缓缓笑了笑,“阿琦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自从将你赐给了王孙,孤还有好一段时间习惯不过来呢。”
尚书夫人齐氏的脸颊上适当出现了一抹浅浅红晕,既是为皇帝的肯定高兴,又是为这段姻缘的欢喜。
皇帝自然也看出来了尚书夫人脸上的那一抹娇羞,转而看向他宠幸的爱臣,“看来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确实不错,这样孤就能够放心了。”
王孙恭恭敬敬向他行礼,“是陛下圣明,臣必会好好爱护拙卿。”
赵如徽和自己的前任大宫女又说了一会儿话,他慢条斯理地理着自己的衣袖,神色看上去也是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口提起一样,“先前沏茶的那个小丫鬟呢?”
齐氏的脸色微微不自然了一瞬,但还是赶在自家丈夫的前面开了口,巧然笑道,“陛下说的是莫洛吗?她沏茶的功夫确实是一绝呢,所以之前才一直放心让她伺候陛下,可惜这次不巧,这小丫头近日稍稍感染了风寒,没有这个福分能够面见圣颜。”
赵如徽又抿了杯中的一口茶水,而后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青瓷茶具在桌面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声响,却让在场人的心中不自觉一凌。
不知是不是错觉,皇帝的面上都带着些似笑非笑,他看着站在后面没有说话的王孙,再次问道,“爱卿,是这样吗?”
尚书夫人的脸色带着细微的急切,她藏在宽大袖子里面的手拉了拉王孙的官袍袖子,意思不言而喻。王孙微微沉默了两息,到底是在皇帝看过来之前深深一躬,“回禀陛下,确实如此。”
“那可真是可惜,”皇帝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给她抓些药让她好好养养吧,毕竟阿沐现在的身份也已经是不同寻常了,该交给下人的活儿还是交给下人去干吧。”
皇帝带着明显的目的和暗示在王孙府邸里面坐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他离去,松了一口气的众人才骤然发现后背竟然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即便是这位常常外出礼佛的当家夫人也终于忍耐不下去了。
“你们都出去。”
硬邦邦的声音里面掩藏着不知道多少的怒火和嫉妒,旁边的小厮忍不住微微抬眼,却看见他们夫人的双手紧紧攥着那一张帕子,简直活生生要把手里面的帕子撕碎一样。
小厮轻轻地在心里嘶了一声,看了看向来温和的自家大人冷着的脸,还有最爱礼佛的夫人掩不住的狰狞表情,默默端起了桌子上面的茶具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嘿,高门大户里面的夫妻啊,平日里都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相敬如宾,可惜背地里却不知有多少暗藏心中的委屈矛盾。若是寻常女子敬重着丈夫没有话语权只能忍着也就罢了,可是身为御前女官被赐婚给大人的夫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光光是她从三品御前尚义的身份就足够让大多数人不得不敬重呢。
想着自家尚书夫人那张精致到不似凡人的脸,和她板着脸时候藏不住的凌厉,又想了想自家虽然样貌平平,却始终贤惠孝顺的媳妇,一时之间也只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娇|妻美人也不如自家的黄脸婆。
小厮一路走着还觉得自己看破了人生之中的大智慧,一路都啧啧感叹着。
他不过刚刚离开院子,屋子里面那两位却已经吵了起来了。
“王孙,我平日当你是我的夫君才敬重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都是些什么!?就为了区区一个丫鬟,你还敢欺瞒陛下了不成!这些天以来,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
“知道你还不赶紧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
“难道因为是皇帝,就可以枉顾他人的真实想法,为所欲为吗?”即便是隔着一道门,也可以听得出那向来温文尔雅的王孙这一回是动了真火,连声音里面都带着一丝愤怒的颤|抖。
然而齐氏身为皇帝身边的从三品御前尚义,什么样子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见王孙动怒,反而是瞬间没了先前语气之中的恼怒,一声冷笑之中,皆是嘲讽王孙的天真。
“王孙,我一直以为你年纪轻轻就能够得到陛下的信任应当是一个相当识时务,能够看得清楚事态的人,可是如今我才知道,你也不过尔尔罢了。不要再天真了,自古以来不论是谁都不能从权利手下逃脱出去,要想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只有往高位上爬。”
“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礼部尚书,这实在是不错,只是可惜,他是皇帝,是这个国家最为高贵的人,你难道还想要和皇帝抢看中的女人吗?”
声声奚落没有顾及王孙半点的颜面,这对于年少得志的新任礼部尚书来说实在是极为侮辱的言语。
上好的青瓷官窑在几声巨响下碎了一地,一直温雅待人的男人青着脸怒视着自己的妻子,而向来温顺小意的妻子脸上却并不见半点的惶恐之色,而是一反常态地淡淡看着他,只有脸上带着些许自嘲。
“王孙,别怪我说话不给你留面子,我以前也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做你温柔贴心的妻子,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简直就是疯魔了,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委婉劝说,而是毫不留琴地打醒——你必须好好清醒清醒,看清楚现实了!这府邸其他的人可没有这个义务要为你陪葬。”
无声的对峙在这两个成亲还未满一年的夫妻之间延展开来,整件屋室都陷入了沉寂之中。而最终,还是齐氏首先放下了脸上的冷淡。
她慢慢走到了王孙的面前,一双玉手安抚一般地放在了自己丈夫的肩膀上,语气轻而小心,仿佛是不想再打碎他的骄傲一样,“夫君,我在陛下身边侍候了十年有余,他的性子,我比你清楚。只有他厌弃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夫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要做成大事,总要有所割舍。在你的心中,是你的抱负重要,还是这么一个你有好感的女子重要?”
谁说齐氏不善言辞?她三言两句之中就把现实讲述地极为清楚,不拖泥、不带水。
王孙的表情便也慢慢变了,虽然他一直没有说什么,但脸上那一股外露的怒意已经渐渐消散,只留下了一股让人心惊的“君子淡然”。
齐氏目光流转,知道他已经是想通了,语气便更是柔缓。
“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希望夫君——能够有所决断。”
齐氏一副恶毒心机模样地说着他们彼此之间都听得懂的话,虽然面上看的是王孙,但目光却是浅浅飘过门外侧间。
回首的时候,却突然趁着死角对王孙翻了白眼吐出舌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看着他这幅样子,王孙的眉目之中便多少带出些许好笑和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戏中:王孙:欺人太甚!【悲愤悲愤】【野心膨胀】
现实:王孙:被叫了好几声夫君~【暗爽暗爽】
戏里面的王孙带着点上辈子成长时候的意思,没有到终极版只能说进阶版2333
这章是夫妻修罗场,下章就是陛下舟舟和莫洛修罗场233
第80章
古代皇帝的娱乐项目实际上并不稀少,除了比较正经雅致的琴棋书画以外,还有各种大型的狩猎或是宴会,像端午重阳一般的节日更是少不了祭祀游玩,而即便不是这种传统节日,皇帝感兴趣了也会大设宴会,邀请大臣们一起饮酒赏花等等。
作为大乾新登基的帝王,赵如徽毕竟是年轻,相比先帝来说,赏花垂钓这种活动他的兴趣自然是要少一些,但赵如徽也是一个正常男人,在其他方面的喜好上自然也有男子的共同点,比如他这一回就在淮河河畔设宴邀众臣看歌舞。
皇宫之中豢养的宫妓们不是那些民间红馆里面的女子可以比较的,或许她们也不是各个都有那么超凡脱俗的样貌,但品性技艺上面一定有其独到之处,而非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无脑花瓶,再加上在宫中受训已久,一娉一笑之间既不限死板,也不会显得过于低俗暧|昧。
是以喜好此中之道的官员们自然是乐不思蜀,而即便是不喜这种靡靡之音的,却也没有胆子违心劝年轻的皇帝不要沉迷于女色。毕竟现在他们的这位陛下可实在是帝王之中难得一见地对情欲并不感兴趣。
甚至在给先帝守完三年孝还主动要给太后守,清心寡欲到了大臣们都为之心惊胆战的地步了,生怕这位陛下某些方面真有个什么不能说的毛病。
如今赵如徽难得生出了这方面的兴趣的时候,众臣子们非但没有说什么泼凉水的话,反而商量着带着府中美貌的侍女或“干女儿”来赴了宴。
他们带着一种前所谓有的热切,就盼着皇帝年轻气盛一个把持不住……就算是这女子地位低也没什么不是?给个美人才人的位置就行。先证明了皇帝在那方面没有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而莫洛,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面被王孙带进了宫中的。
赵如徽想要莫洛,但也只不过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的东西的占有欲而已,若是光光以在场宴会上面的众多美人来说,莫洛还真不算是多么吸引人眼球的那一个,尤其是在她没有刻意打扮过的前提下。
所以哪怕是王孙此行原因就是因为皇帝的再三暗示,但赵如徽此刻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其实,也并不是这舞会上面的姑娘们并不能够吸引皇帝的目光,而是最最吸引目光的那个人,此刻就在坐在皇帝的下首位置,低垂着头,苍白着脸。
那是贺知舟,影卫首席贺知舟。
对外都言影首大人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才干脆直接坐在了皇帝的身边。但知道内情的莫洛却知道不是的。
即便她的这位师兄依旧是以前的劲装打扮,但黑色没有衬出他的干练,反而显出了他的苍白,明明依旧是那样精神的高马尾,却也没有显出他的鲜活。
他坐在那里,面色难看,全程极少抬头,纤长的睫毛颤地如濒死的蝴翼,就好像是在咬牙受着什么不能够言语的折磨一样。
明黄色宽敞的桌布将莫洛的视线阻隔在外,莫洛看不见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有半点的猜测。
“别担心,我选在这样的时间带你过来,为的就是让陛下注意不到你。百花撩眼,他若是能够因此忘了一朵幽兰,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王孙见莫洛僵着脸死死盯着上方喝酒观舞的皇帝,还以为她是心慌,害怕真的被皇帝要了过去。所以即便是自己心里也极为烦躁忐忑,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劝慰了一句。
莫洛缩在袖子下面的手死死握着,指甲近乎抠进了肉里,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但是面对着王孙的劝慰,她还是勉强一笑,硬生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而莫洛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候,上首隔绝了她视线的明黄|色的桌布下面的隐蔽举动。
赵如徽拍了拍被他紧握在手心里面的另一只手,把它从握拳姿势扒开,在贺知舟的手掌心上面一笔一划地划拉。
“你师妹移开视线了。”
对于赵如徽仗着演戏就要占他便宜的事情,贺知舟已经是懒得再和他叨叨,因为被摸了手,贺知舟干脆趁机警告似得反手掐了一把这个不老实的皇帝手背上面的嫩肉,听见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轻嘶了一声以后,才轻哼一声。
当然,对外的时候他只是又飞速底下了头,继续装着之前那副脸色苍白难看的样子。
但这么一点小小的痛处自然是不能够让赵如徽迎难而退,没一会儿,他就又戳了戳贺知舟的手背,捏了捏微微凸起的圆润的手腕骨,而后才再次在贺知舟的掌心上面写道。
“你师妹走了。”
贺知舟微微抬首,用着这会儿空档飞速往宴席下面扫了一圈,果然刚才还在王孙旁边的莫洛这会儿不知道找了个什么理由,已经离开了。
贺知舟轻轻蹙了蹙眉,虽然脸色并没有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苍白,可总归也是有些不好。
但赵如徽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只轻轻对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开口,“知舟,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不许心软,不许作弊,不然作为惩罚,我以前答应你的可就不算数了。”
恶劣。
贺知舟抿唇,有些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不光是赵如徽想看这赌约的结果,他也想。
皇帝还在宴会上面看着众多美貌宫妓的舞姿,大臣、护卫、和各种娇俏美人们都围绕着他们的皇帝,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会在这时候离开,即便只是一个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混脸熟的机会,也没有人会随意放过。
所以除了宴会中心,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的踪迹。
等到莫洛再抬头的时候,周边更是只有一个拿着扫帚的洒扫侍女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了。
莫洛顿了顿,侧身想要走开,然而随着她的动作,这个小侍女竟然也向着旁边迈了一步。
她看着莫洛,眨着眼,明明是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却偏偏要故作深沉地老成叹气,“比起情|色、美人,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就是喜欢掌控的感觉。”
莫洛不知道她究竟是敌是友人,她不是大意的人,所以不但没有接话,反而是冷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小侍女轻轻歪了歪头,“其实陛下或许对你师兄本人真的没有兴趣,但是耐不住陛下对让你师兄屈服、痛苦有兴趣啊。毕竟他可是影卫首席,曾经是那么高傲自尊的一个人,看他只能够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被自己所掌控,甚至露出一些难堪的、淫迷的下贱模样,难道本身不就是一件刺激地让人上瘾的事情吗?”
她明明说着那样粗俗的话,可是笑地却更加天真了,原本浅浅的酒窝都变得更深了,她看着莫洛紧绷又恼怒的脸,非但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心惊,反而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皇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