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位置,又笑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板。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他扔去皇帝身份想要和自己畅谈的意图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贺知舟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多日以来的沉默谨言也让他有些厌烦了,而事实的真相又将他戳了个遍体鳞伤。
——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也确实需要找一个人,来倾诉心中苦楚。
“…师傅和我提起我娘了……原来,原本我记忆中的父母,并不是我的真正父母,他们不过是组织里面知道真相暂时抚养我的人而已。”虚假的回忆让他的神色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你知道吗?我确实是记不起来当时的场景了。或许是因为当时父母的更多的只是一个代号、只是两个我相对熟悉的人罢了。在我记忆里,更多的反而是那一棵大桃树,和那一个大池塘而已。”
贺知舟嘲讽的笑了笑,“现在想起来,或者,那确实不是正常父母和自己孩子应该有的场景吧。”
赵如徽眼神温柔的看着他,想了想之后换了一种说法,“老首席知道你当时过得并不开心,不放心你在那样的环境,所以才会特地提出要求,说想要你做他的继承人不是吗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才遇到了爱你的师傅。更何况,你现在不也知道了你真正的母亲对你的爱吗”
“爱”贺知舟重复了一句,他抬眸看向赵如徽,比起欣喜眼神之中更多的,却是苦涩和自嘲,“可从始至终,我带给他们的都只有痛苦吧。”
“我的出生并不是母亲所愿意的,而师傅,师傅他虽然很照顾我,可我却在继母亲之后,成为了又一个拖累住他的枷锁。”
贺知舟话语之中的黯然自责简直浓重的要溢了出来。仿佛再也没有站着的力气,终于妥协地靠坐下来。
“师傅说,是他对不起母亲,原本母亲才应该是当初的影卫首席,而他应该早早就死了。可在一场意外之中,是母亲用自己的余生救了他。最后师傅活了下来,可是母亲没有了自己的‘价值’。
那个组织里面的人很愤怒,他们曾经对母亲抱有极大的希望,却因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他们失去了一个彻底掌握影门的大好机会。
当年,师傅为了母亲甘愿违心周旋,后来,师傅又为了我,依旧不能抽身离开这一片苦海。”
贺知舟对自己所爱的、所珍视的人都看得极重,他愿意为他们肝脑涂地、付出一切,可是当这样的情况倒转过来的时候,他的愧疚心却会反过来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安眠。
他实在是不能够想象,自己竟然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十年如一日,却不知,那个真正爱着自己、在意自己的人,究竟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多少,舍弃了多少。
这些事情,赵如徽自然也已经听属下们禀告过了。
可是看着这样难过,这样自责的贺知舟的时候,赵如徽那颗坚硬如铁的心,竟然也为之而波动。
他看着贺知舟,怜爱又怜悯。
“小可怜,你是在哭吗”
赵如徽长长的叹了口气,微微带着笑,刻意用着一种轻佻又亲昵的语气。
他的手微微在贺知舟的脑袋上摸了摸。
“你从你师傅的话里猜测出了这么多当年的信息,想象着那么多他们当年的心境,可是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你师傅说的——他爱你啊。
或许一开始是因为你的母亲,但是,后来在他最最灰暗时候,陪伴在身边的正是你啊。你还不明白他真正的选择吗?不是因为你的母亲,不是因为他的愧疚,仅仅是因为,他爱你,他将你彻底当做了他的儿子那样爱你。”
贺知舟从来都是坚强的,自从他过了十岁以后,不管任务有多么艰险,不管处境有多么困难,他都从来没有流过泪,哪怕是关爱的师妹背弃了他选择了别人,他也只是眼角酸涩,将所有的苦难,都留给了自己。
可是这一次,他听着赵如徽一字一句的柔声言语,却头一次没有控制住眼角泪腺。
“哎呀,我的小可怜……”
赵如徽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将人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安抚地顺着他的背脊顺抚而下,只留下温柔的劝慰耳语。
“别担心,我的宝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苦涩总会过去的。
伤心也只是一时的心情,贺知舟,永远都只是贺知舟。
他拭去了眼泪,坚定的双眸再次凝视着面前的赵如徽,诉说着自己的选择与愿望。
“若您还愿意相信我,我愿一切听从您的命令,为您手中刀剑,只求将他们彻底覆灭。”
作者有话要说:想当初我还是情感小能手,现在却已经到了一涉及情感互动就头痛卡文的地步。
给朕一瓶肾宝,朕还能起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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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赵如徽并没有拒绝贺知舟的愿望,他当然不会拒绝贺知舟的愿望,在经历了这些以后,在知晓了这些被影藏在黑暗之中的辛秘以后,他还能够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是赵如徽所始料未及的。
在计划里面,贺知舟当然会有痛苦,也应该会有知道了真相之后的彷徨,甚至还有对自己身份立场的犹豫迟疑,赵如徽做好了应对这一切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他的知舟给他了一份一百二十分的答案。
赵如徽当然是十分高兴的,身为帝王,他要明白赏罚分明,而若是想要得到贺知舟的真心,那么一味地强求也实在是不可取,所以,在这样的时刻,赵如徽自然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老首席很在乎你,所以他告诉我这些辛秘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要用这些事情迁怒你;而我也知道你很在意老首席,所以,若是你能够完成你的承诺,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他慢慢地说着,声音低浅、缓和,好像有种影响人心的能力。
赵如徽便看见贺知舟卸去悲伤之后平板无波的眸子因为他的话而霎时睁大,神色之中看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赵如徽,声音里面带着难以隐藏的颤|抖和干涩。
“那么陛下觉得,我的愿望是什么?”
背叛,是任何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都所不能够容忍的,更何况是老首席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只是老首席因为经历的种种可以不畏惧迎接死亡,可是贺知舟作为他的徒弟,承受了他的太多太多照顾和恩惠,又怎么能够不顾老首席的生死呢?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眼睛里面陡然燃起的淡淡光芒。
但赵如徽看见了,他的指腹轻轻扫过贺知舟眼角红痕,道“我可以对贺未名网开一面,不过……”他微微顿了顿,“不过。前任的影门老首席必须死,你明白吗?”
“好!”不过是对外虚名,贺知舟唯恐他后悔了一般,回答地斩钉截铁。
“在事成之前,我都会派人跟着他。”
“好!”
“这几天你就在宫里跟着我不要随意行动。”
“好!”
“听我命令做事。“
“好!”
“做我男宠。”
“好……”贺知舟一个好字冲口而出,然而等到说出了话才意识到了其中的错处,一时之间惊得微张着嘴,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又懵又茫然地抬眸看向了赵如徽。
然而赵如徽就看着他,眼神认真,好像就是单纯地在等他的回复。
贺知舟终于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率先狼狈又难堪地低下了头,赵如徽坐的离他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瞬间紧绷起来的肌肉,就连那白皙的脖颈上面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他活像是一只受到了威胁的喵咪,却偏偏为人鱼肉,想逃都没有地方逃。
好像有些悲哀,也有点可怜。
但赵如徽好像还是不为所动,依旧是定定地看着贺知舟,重新开口,“好不好?”
贺知舟不好南风,有时候在外出做任务的时候还会因为这张脸惹上些麻烦,所以说,他甚至是有些讨厌南风的,而他更无法想象自己成为被威胁的那个、不得不处于卑微的下首去承欢。
自尊好像在悲哀的哭泣、嘶声力竭地向他嘶吼着些什么,但是理智却低沉地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除了这以外再别无选择。
刚才他的眼中,那因为赵如徽答应放过他师傅、答应他愿意相信他时候绽放的光芒又重新暗淡了下来,他想要退缩一样的往后靠了靠,却触及到了冰凉的墙壁,一如他现在的处境,退无可退。
他明显一愣,又流露出几分悲哀的意思。
“好。”
终于,贺知舟还是底底地,又应了一声。
不管是贺知舟重新燃起希望时候的执着,还是他渐渐认命时候的黯然,赵如徽都尽数看在眼里,明明心底随着他暗淡的目光钝钝地痛,他却如同自虐一般地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
——你看,赵如徽,你真是个混蛋。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然后再次肯定了这个事实。
赵如徽将手放在了贺知舟的肩上,和先前不同,这次贺知舟明显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而紧绷,他想要退开,却又不能够退开,于是就保持着这样变扭的、让人看着都累的姿势。不过赵如徽却并没有更近一步,而是了当地放了手,露出了一个无辜又纯然的表情,“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不过在某些特定的人面前,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陪我演好这一出戏。”
贺知舟:……
???
“您、您是什么意思……”
世界变化的好像有些太快了,贺知舟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赵如徽,脸上的表情也惊愕又古怪。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不过还是希望知舟能够认真听下去。”
“……嗯。”
介于前车之鉴,贺知舟虽然有些不安地抿唇,但到底还是点了头。
赵如徽便只当做没有看见,继续淡定解释,“你知道,你当时被关在长公主府的暗牢里面,是你的师傅跑过来救你的,可是有一点,你不知道,长公主府那边的消息瞒的‘很紧’,当时孤已经下令彻查了影门,所以,知道你出事情的不知道老首席究竟在哪里,知道老首席在哪里的,却又应该不知道你出了事。”
“长公主府外层招募的客卿之中应该是有那个所谓鸿源的探子,但这并不是重点,毕竟老首席的行踪不是谁都能够知道的。”赵如徽特意顿了顿,让他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而后才抬眸问道,“你知道老首席的行踪吗?”
贺知舟微微摇了摇头,“不,师傅当时说他离京之后有事要办,所以我并不知道。”
赵如徽了然笑了笑,“老首席应该也已经告诉你了——莫洛是知道她有前朝血脉的,也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的,所以她有随时能够联系到老首席的法子,也只有她有随时能够联系到老首席的法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鸿源那一方的人将你的事情透露给了莫洛,希望她能够联系老首席去救你——毕竟长公主府早已经被布置成了刀山火海,若是你们能够都死在哪里,最最高兴的自然是鸿源那一方。”
“我之前也见过莫洛,那实在是个很聪慧的女子,你觉得,她根据这些消息,能不能推测出鸿源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贺知舟陡然沉默不语。
赵如徽见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倒也并不相逼,只是微微笑笑,“他们藏的实在是很深,现在除了莫洛,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突破口。我明白你不愿意伤害你的师妹,只是,她和你不同,她早就有了自己的选择。”
“她或许是被逼无奈……”贺知舟喃喃低语,即便是在王孙的事情上莫洛让他伤了心,但是对于贺知舟来说,她却终究是自己的师妹。
“我相信,”知道莫洛对他的重要性的赵如徽温柔安抚,“或许在事情完成了以后我可以因为你也给你师妹一个恩典,但是,你知道,一切都要建立在事情完成的基础上,在那之前,我不能够冒任何的险。而你,也需要证明给我看,你师妹不是前朝的坚定拥护者才行啊。”
“……您想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赵如徽笑道,“就像我之前说的,做我的‘男宠’,若是你的师妹真的心疼你,自然会舍不得自己师兄如此受尽苦处折辱,为你想尽办法,而若是你的师妹虚情假意反倒是想要利用你,你倒也不妨暂时顺着他们的意思,届时,不管是刺杀还是下毒,换孤来配合你。”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可以引蛇出洞,诱敌出手是吗?”
“知舟果然聪慧。”
贺知舟抬首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感叹这个皇帝的心思缜密,善用人心,所以,才能够让所有人都在没有任何察觉的状况下,就这么一步步步入了他所设下的陷阱。
见贺知舟默认,赵如徽自然很是高兴,他为贺知舟撇去前额碎发,温柔地看着他。
他看了许久,知道贺知舟不自在到又要起了鸡皮疙瘩的时候,才缓缓笑开了,“其实,我可以在向你解释完这些以后再问你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将顺序变了一下吓你吗?”
贺知舟沉默了一下,良久之后,才默默看着皇帝那张可憎的脸,低低说了一句,“是因为您见我不顺眼想要耍我?”
赵如徽受到他故意的嘲讽,反而因为他熟悉的语调脸上笑的更加欢喜。
“不是呀,”他轻笑,“我知道你的骄傲,这样吓你,只是希望你能够记住:我就算是恨极了你,也绝对不会要你做所谓男宠来羞辱你,如果是有,那一定就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知道了吗?”见他不答,赵如徽又轻声问道。
皇帝的尊重和肯定是很能够鼓舞人心的东西,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皇帝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唬地臣下们死心塌地,愿意为之付出性命。
贺知舟原本也应该觉得心中熨帖,但这么一喜一悲,他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起起落落,现在听赵如徽这么胡搅蛮缠,除了心中无奈疲惫以外,竟然也在没有心力胡思乱想其他什么东西,见他催的紧,才终于又勉勉强强应了一句。
“很好。”赵如徽便又笑,“那么下面还有一句,也希望你记住了。”
“我说要你做我的‘男宠’而不是让你为奴,是因为我中意你,我不想要侮辱你,但我想要占你的便宜。”
贺知舟:“……”
“所以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想占你便宜是真心的,但是不想要折辱你也是真心的,希望我在对你好的时候你能够区分一下里面的区别,顺便记得你不能拒绝。”
贺知舟:“…………”
作者有话要说:贺知舟:到底是首席我提不动刀了,还是狗皇帝你飘了?!
第59章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在贺知舟的脑海里面却霎时重复了数遍。他面色发青,实在是很想犯上作乱。
然而四周是宫门大闭的寝殿,身后是冰冷的墙面,旁边有爱说胡话但又确实是很厉害的皇帝,偏偏自己却被制住了内力!
贺知舟颓然发现,别说自己是不是有这个本事犯上,就连能不能抵御别人的作乱不知道……
但即便是局势如此,将自己的没有底气泄露给敌人也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所以贺知舟并没有贸然退缩,而是面带迟疑茫然神色再次询问,“陛下……您确定,您没有在说胡话?”
否则这样不知所谓、互相矛盾、突兀无理的话,究竟是怎么才能够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口的?
赵如徽显然是没有听到贺知舟的心声,他依旧带着理所当然的淡笑,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思虑良久,不敢胡言。”
贺知舟却觉得有些可笑,“那么您中意我什么,天下美人如此之多,总不至于是因为这张脸!?”
一句反问,赵如徽却明了地听出了他话语里面的抗拒。
对于任何有用的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