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还没睡足,柳白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平日里的凌厉皆还没聚拢,带着吴音绵软道:“无论如何,他是唐安之最看重的徒弟。打他的脸就是打唐安之的脸,现在还不是和那老贼撕破脸的时候。侬不想见他,我替侬打发了他就是了。”
也不知柳白朗今日是真的心情好,还是真的没睡醒,这一番话说的都有些温柔缱绻的味道了,临了竟还在古扎巴布脸颊上轻轻落了个吻。
古扎巴布快被他给甜软了,想了想将人拉回了床上,爬起身来,打着哈欠道:“算了,我去。”
古扎巴布心想经过昨夜那一番谈话,唐佰越对他应已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若真是唐安之派他来的,那么不见到自己,想来唐佰越是不会罢休的。
他稍作洗漱,随意披了件外裳下楼出门去见唐佰越,岂料唐佰越一见到他,竟就扑了上来,如小鹿入怀,撞的古扎巴布措手不及。
一大清早就有人投怀送抱,着实叫古扎巴布结结实实的楞了一愣。
就这片刻的功夫,唐佰越竟仰起头来,张嘴吻住了他,灵巧的舌头将一颗药丸推送入喉。
古扎巴布即刻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头疼欲裂间,脑海中浮现过许多画面,有关于不空关的,有关于柳白朗的,也有关于龙门荒漠的,关于韩广的,往日种种,走马灯一般,最后定格在一间古老的深宅大院内,庭院里的洛阳花开的正盛,花鹤翎坐在廊下捧着一碗茶,静静的思索着什么,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真是时光未央,岁月静好。
此时此刻,他听见唐佰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在等你。”
巫瞑睁大眼睛,那浓墨似的眸子里,琉璃般泛起淡淡水光。
柳白朗还伏在榻上,也未睁开眼,只听得开门的声音,软软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此后再没了声音。
光阴似水,一眨眼便过去了。昆仑的夏天尤为短暂,八月才堪堪出了头,寒蝉却似乎已嗅见了秋日的味道,渐渐的不支声了。
连日的日晒雨淋让花鹤翎大病了一场,离开恶人谷足足将养了一个月。期间断断续续的低烧让他几乎下不了床,好不容易有一天稍稍好转了一些,睁开眼看到的人却是唐佰越,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唐佰越见他醒了,下炕给他倒了一碗水,用筷子蘸在他唇上,对他解释道:“巫瞑去叶家商行传信。”
花鹤翎轻微的点了点头,无力地眨眼,似还没有真正清醒过来,呆呆的,倒有些别样的可爱了,过了一会儿,脸上才浮出些困惑的神色。
唐佰越知他在困惑什么,答疑道:“我路过长乐坊,来看他。我不来,他不敢离开你,担心你醒过来没人照顾。”
花鹤翎淡淡应了一声,睡的久了,脑子似也迟钝了,很缓慢地问他道:“柳白朗呢?”
唐佰越答道:“死了。巫暝杀了他,然后自废了武功。”
花鹤翎闻言,神色有些复杂。
唐佰越道:“你不必担心。对于巫暝来说,武功固然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拥有的时候他无法主动选择放弃。但若真的失去了,不是他的东西,对他而言亦无什么重要了。
因为消沉这种情绪,没什么用处。”
花鹤翎无奈笑笑,问:“真有如此简单?”
唐佰越摇摇头,道:“这一点都不简单。对巫暝来说放弃这个决定很难。你不离开是对的,只要你还在危险中,他就不会在做完这个决定后一时冲动的连带解决了自己。”
花鹤翎道:“我很卑鄙。”
唐佰越不置可否,驴唇不对马嘴地道:“我不想他死,和他在一起这样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花鹤翎是个明白人,一瞬便懂了唐佰越话里的意思,又觉得这人真是有趣,平日里显的那般薄情,又竟这般会安慰人。但也没有再深究这个话题,有些事情,终归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他断开这个话题,问道:“唐公子,你考虑过离开恶人谷吗?承蒙你多次照拂,或许这次我也能帮你一把。”
不想,唐佰越竟摇摇头,平静道:“我不能离开师父,手脚离开脑子就会废掉。”
花鹤翎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唐佰越却没有再解释些什么。
幸好花鹤翎也是个识趣儿的妙人,没有再刨根问底下去。
依旧是那句老话,此间许多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门外传来鸟扑打着翅膀飞走的声音,银饰随风叮铃作响,像是一首乡间小曲。
巫暝进门后直奔厨房,将新买来的活鱼放入大水缸里,朝院子里喊道:小越,今晚上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我买了新鲜的鱼。”
唐佰越闻声出门,钻到厨房里,说:“师父让我今天酉时之前回去。”
巫暝说:“那就没法一起吃饭了,嗯……上次小雁临走前给他做的酥糖还有一袋,你要带回去吗?”
唐佰越愉快的点点头。
于是巫暝开始翻箱倒柜地给唐佰越找酥糖,唐佰越走到他身边去,小声告诉他道:“他醒了。”
过了一会儿,唐佰越拿着一袋子酥糖离开了。
巫瞑将老梨木的大门关上,深吸一气,有些局促的进了屋。 花鹤翎正坐在土炕上看窗外的鸟,见他进了门来,也没转过头来,只用余光偷偷地瞥向他。
两人之间仿佛有点尴尬,又仿佛浮生偷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最初的模样。
最终还是花鹤翎先开了口,光风霁月地问:“小雁呢?”
巫暝慢慢的摸到床边坐下,缓缓道:“他回去报讯,半个月前就走了。我让他告诉他叶清歌,龙门的事情是我们遭了柳白朗的道,夜里我和韩广去追击他,中途我旧伤复发,连累韩广死在他手上。我被他带回了恶人谷,找了个机会和他同归于尽了。”
花鹤翎转过头来看向他,眸中淡淡有些惊诧。
巫暝平静道:“这样说会比较方便他处理后事,这次给他添的麻烦够多了,能省则省吧。我让小雁暂时别告诉他我还活着的消息,怕不够逼真。等风头过去,再让义父转告他,他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花鹤翎调侃道:“想来下次见到你,还是会打你一顿的,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了。”
巫暝道:“是得找个地方闭关一阵子了。重头再来,多少会比上次容易一些吧?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是在长安养牡丹花?”
花鹤翎眨了一下眼,嘴角微微翘起,问:“就你与我吗?”
巫暝道:“同行的,不一直都是你我吗?”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完结了,只还有一篇后记碎碎念,等修完错别字再用调整为完结好了
第43章 后记
写给自己的后记
关于这篇《蛇蝎美人》总得来说,我个人是很不满意的,几乎算是难产了……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要知道这篇文从准备工作上来说,完全是可以秒杀我以前写过的所有文的,光是大纲我就写了一万多(它自己也就才不到十二万),而且几乎出场的所有角色,我都写了详细的人设稿,包括那个只活在引子和番外里的喵哥陆爽,可就这样我居然还卡文了,还ooc了,还脱离本愿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其实从名字和cp选定上我就开始各种不顺……
首先我当年最初的目的是很简单的,作为一个五毒苏,在写了all毒的情况下,我觉得我应该再战一篇毒all,这样就齐全了!算是对自己和对自己深爱的五毒都有个交待,就能圆满的爬墙了!
所以最初对于巫暝的设定就是放荡的万人迷攻,目标是睡遍全门派。因为是贵乱文,所以每个门派的受都会突出该门派的特色,就会偏于每个门派的固定同人形象,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我对这些门派的形象的固有认知。比方说,叶大少君子端方,大事为重;陆喵哥作为外邦人,热情放浪;花鹤翎不问世事,空谷幽兰;唐佰越像个机械人一样冷漠孤僻;柳公子像个女孩子一样又傲娇又艳丽;雁长风热血而单纯。
这样设定我认为本质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然我写什么毒all~
但遇到了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是,这样性格迥异的几个人凭什么都跟巫暝睡啊?凭啥!!总不能回回都下□□吧!!!总不能写个花言巧语到处骗人真心的渣攻吧——虽然后来我非常后悔没有这么设定!!!要真是渣,睡起来一定很爽啊!!!咳咳_(:з」∠)_
作构思的时候还是比较纯情的,没学会渣攻的好……所以就希望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彼此的,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以巫暝的性格打死他他也不能睡了叶大少,叶大少又拉不下脸来用菊花□□他……巫暝要是睡了叶清歌,他就ooc了啊!所以就有了ooc版的巫暝,古扎巴布就诞生了!!!
有了古扎剧情一下就顺畅了!所有巫暝不能睡不愿意睡的,古扎同志都愿意代劳!
哈,说笑的。
其实古扎巴布真正的诞生原因是我和基友说,现在五毒太弱了,不开个挂攻的了谁啊!但是最好用的王蛊挂被他爹给用了,最好开车的挂被塔夏给用了,为了避免重复,只好换个外挂给巫暝,我坚信越强的力量要付出越强的代价,古扎就是巫暝付出的代价,但写到最后我发现,其实写出来的效果更近似于龙珠里的神为了成为神,将自己的恶念分裂出了比克大魔王。
巫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乐观,积极,但他内心必然也有痛苦之处,比如说,朗风惠。并不是说单亲家庭就不幸福,只是在那个年代,阿依古丽作为一个美丽的,来历不明的富有的(郎师兄给的安家费还是很丰厚的,加上叶归舟的照顾,她在旁人看来绝对是富有的),令人艳羡自然也令人嫉妒,加上阿依古丽是个比较我行我素又过分豁达的女人,从不介意和刻意掩饰自己的过去,巫暝不可能不受到非议。而且在江南受到的非议可能还少一点,到了苗疆甚至会更多一点。阿依古丽对待感情的方式是很成熟的,甚至可以说是超前的,后来也深深的影响了巫暝,但并不是系统的,所以巫暝在这个转化过程中肯定痛苦过,困惑过。而且年纪轻轻身处异乡确实很可怜了,幸好他遇到了疼爱他的师父,但尤娜和灵蛇一脉的处境,就是另一个给他带来许多负面情绪的源头了。其实并不是蛇血或者功体有什么问题,而是蛇血激发了他的情绪,大喜大悲,可同时他深深厌恶这种过激的情绪,因为这些情绪给身边人带来了困扰,麻烦和他们对自己的恐惧。他刻意的压制自己,分割自己的正面情绪和负面情绪,最后的推功疏导其实只是□□,古扎不是他练功的副产品,而是他对自己过分逼迫下产生的自我厌恶人格。
古扎深恨巫暝的真正原因,不仅是因为最先接触他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坏的,不好的,抗拒他的存在,企图消灭他,而这些人都夸赞巫暝,认为巫暝是好的优秀的,应该留下的,更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第一个开始排斥讨厌自己的就是巫暝本身。
这么说来似乎巫暝就是极善,古扎就是极恶,但其实也不是,写到唐佰越那段谈话的时候,我突然顿悟了,我虽然把他们当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来写,但本质上却依旧是一个生命体的两个面,很微妙也很有趣——古扎做出的那些事情难道巫暝就做不出来吗?要是恶人谷抓了花鹤翎,巫暝照样会不择手段的将人救回来,甚至不需要是花鹤翎,任何巫暝重视在意的人,包括叶大少,小雁,尤娜师父,他为了保护他们都是可以不择手段,不计杀戮的,他没有那么高尚,并不准备做一个纯粹的正义的伙伴,巫暝注定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他积极冷静坦诚的对待爱情,正因为他清楚这一点。如果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最大的不同,那么真正的区别应该是——巫暝是活在社会下的人,他活的很克制。而古扎是活在深林里的野兽,藐视所有的人类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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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我很喜欢——对于我来说,这个故事不是一个纯正的悲剧或者喜剧。而是一个另类的开放性结局,对于喜欢巫暝的人来说,这是个喜剧;对于喜欢古扎的人来说,这是个悲剧。
说完亲儿子们,就该说说儿媳妇们了。
首先我要说说花鹤翎,我真是爱死他这个名字了,虽然我知道古代大家公子肯定不能取的这么骚,但我嘎意!!!
结局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甚至可以说正是为了写这个结局我才花了那么大的功夫作铺垫的。我最初就是想写,巫暝在外面浪浪浪,嫖尽天下,自己最心爱的窝边草却连想都不敢多想,很深的双箭头暗恋,甚至两人都明白彼此心意还在暗恋,就怕挑明开,感情有一天走到尽头了怎么办,不若就这样停在将满未满的时刻。
虽然巫暝努力真心对每一个情人好,但人心非秤,花鹤翎对于他来说永远是不同的。
结局他们确实在一起了,大概就是我爱你终于超过了失去你的恐惧。
对于花鹤翎的设定我也是比较喜欢的,外柔内刚小腹黑,emmm大概是腹黑写的有点不够,下次还需要加以改进。他内心坚韧,虽然温文尔雅,但也不能算作一个传统的‘好人’。甚至应该说他是一个俗人,一个有本事有缺点的俗人,但正因为这样他在我心里才不是单薄的三个字。
同样的,缺点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我夸张的突出了柳白朗的浑身缺点和臭脾气,他此人心胸狭隘,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可是……我超喜欢他的!!!我要大声说,我把柳小姐设定成这样真的不是为了黑秀坊,而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写一个个性非常鲜明的‘恶人’!我对古扎和他的感情风格定位就是坏人们的爱情,甚至不够纯粹(他将古扎接回来是存有利用他的心思的,而这一点古扎是清楚知道的),所以柳白朗才会又纠结,又不满,却又对古扎不加阻止。
比起毒花的精神恋,毒秀这一对就显得更加物欲横流,甚至有点老夫老妻相互嫌弃的风味,古扎从一开始就很了解柳白朗——所以在瞿塘峡离开的时候他才会笑,因为他知道柳白朗不一定会来找他,柳白朗从小孤苦,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做任何事都会衡量利益,如果利益不足,仅仅出于感情替他周璇的可能性很小。但柳白朗确实又很喜欢他,因为古扎对于柳白朗来说神秘又强大,甚至可以说从小到大没有人比古扎待他更真心,更深情厚谊。所以古扎不喜欢哄柳白朗,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柳白朗其实也不稀罕别人一个劲的讨好他,另一方面是知道柳白朗会蹬鼻子上脸的!——就像那晚回去,柳白朗在床上逼他说喜欢自己一样。但不能说古扎不宠他哦~古扎其实算是一个有点苦逼的攻,柳小姐喜欢的他都会帮他拿到手,这样的老公就像是平时冰块脸但没事就丟张卡让你随便刷嘛!
而柳小姐虽然平时刁蛮任性又傲娇,但要真顺对了毛,也能很温柔体贴的,只可惜~唉~~~
哈~说完角色,我就该碎碎叨一下写作方面的失误。
首先是名字取的十分蛋疼,我最开始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巫暝的门派字号是灵蛇,因为古扎喜欢崇拜老爹朗风惠,而朗风惠的门派字号是圣蝎。而巫暝又是个大美人!所以蛇蝎美人这四个字都是暗指的巫暝,我还洋洋得意了好一阵呢!!!结果因为美剧蛇蝎美人的缘故(这车撞的真是无妄之灾),这名字在微博居然是屏蔽的!!!
简直蛋疼→_→……
然后,前期工作做的那么细致真正的原因是一开始蛇蝎美人的篇幅没有这么短,我本来是打算闹个大新闻,写个大长篇的,分角色来,一卷一个事件攻克一个门派,已经有初步设想的包括天策卷、苍云卷、唐门卷、藏剑卷、明教卷,而这些卷里面,人物是完全分散的,并且各自交叉有一点戏份,比如说在我最开始的人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