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嗦之声,刘子阳的身体一个不稳,差点又将昏迷中的关岩溪摔了出去。
还好巴利伸过了手。
刘子阳松开了手,眼眸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人,他已经检查过了她的伤,她没事,没多久就会醒了,如果不是现在没法照顾她,他一定不会将她交给了巴利。
“你答应我的,好好的照顾她,送她回去!”刘子阳的手紧紧的握上了巴利的,眼神灼热的看着他。
巴利反握上了他的手,紧紧的,那一刻眼神的交流,两个男人全都读懂了。
“告诉她我已经死了。”刘子阳笑了笑,将面具放在了关岩溪的胸前,然后手一松转头往村寨的外面走着。
“大哥,就这么让他走了吗?”巴索走过来,看着离开的那个男人,拿着枪就要跟过去。
巴利拦住了他的动作,“这是个真男人,以后他是我兄弟!”
“子阳!”巴利怀里的关岩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随时会倒下的身影,干裂的唇角张了张,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汽车轰隆着停在了旅店的门口,刘子阳只觉得眼前都蒙上了一层霜,后背座椅的靠垫都湿了,那是没有止住的伤口,推开车门,却没有力气再关上,他迈开腿下车,却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同时旅店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愣着站在那里,随后咒骂着快速的冲了出来。
“子阳,子阳……”
刘子阳缓缓地睁了睁眼睛,然后放心的昏睡了过去。
“啊,这是怎么回事?”随后赶出来的老板娘一阵惊吓,有些恐惧的看着威廉。
“别愣着了,快点帮我把他先弄进去。”
一间安静的卧室,刘子阳面无血色的躺在哪里,威廉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那些几乎都是面目全非的,除了后背上的那颗子弹之外,身上大小的都是伤,他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是去杀人了,还是让人杀了。
威廉的眉头一直纵着,虽然每次出来他们的医救措施都是齐全的,可面对几乎和死了一样的刘子阳,他的心里无法和以前一样。
他不停的咒骂着,“你个笨蛋,死了好,死了你的财产都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我告诉你,我可见过你的女人,不就是和姓谢的在一起吗,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去搞她,然后再甩了她,让她痛不欲生!”
威廉说的都是气话,根本就没有指望着刘子阳会听的见,他只是安慰着自己不要太难过,可没想到刘子阳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
“你敢!”
威廉有些喜极而泣,“臭小子,你还真能活!”
刘子阳扯了扯嘴角,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威廉知道他这是挺着一口气,危险还没有过去,“后背上那颗子弹比较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个屁,我要是站不起来了,就要你的腿!”刘子阳狠狠地瞪了瞪他。
威廉没有说话,而是拿着针筒就要刺过来,此时刘子阳忽然的止住了他,“告诉她我没事!”
威廉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的手,“本事就自己去说,不然我就告诉他你快死了!”
刘子阳还来不及反驳,威廉的手就推了下来,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身上。
“子阳,子阳……”黑夜里关岩溪惊叫着坐了起来,随后房门被推开了,巴利推开旁边的妇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女人,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关岩溪一下子觉得身体有些疼,捂着腹部咳了几声,然后摇了摇头。
“我想回家了。”
巴利看了看她,然后点着头,“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就送你回去。”
高楼门庭,雅俗别致,这在清迈这种地方算是高门大户,华叔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的人脉不比当地的大亨少,这一次说了不行,那就肯定是不行了。
谢子川转过身,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没有一点的底,他曾经不敢面对的事实,让他抛弃一切,失踪了三年,而现在却有人对他说,那个女人失踪了,再也回不来了,这样角色的转换一下子让他透不过气来。
在清迈的街头,双眼朦胧的光,他不想承认他哭了。
“谢总,我们回去吧!”身边的亨利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天色暗沉下来,雷声轰隆隆的,他才开了口。
谢子川仰起头,一滴水洒落在脸上,紧跟着就是瓢泼大雨,街道上人开始狂抛了起来,四下寻找着能躲雨的地方,亨利给他打了伞,可却被他推开了。
大步的朝着车子那边走过去,谢子川拉开了车门,然后坐了进去,他现在的心是空的,根本就无法适应连日来能想到的最可怕的结果。
车子缓缓地行驶在路上,雨刷器不停的在挡风玻璃上刮动着,最后停在了原来关岩溪住的那个酒店门前。
亨利回头看了看谢子川,想要问他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只见他正失神的看着大门口,他的心里有些感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扭过头坐直了身子。
车厢内有些异常的安静,甚至连呼吸都是无声的。
过了很久很久,谢子川才挥了挥手,告诉司机离开吧,让亨利明天把关沿溪的东西带回去。
这时候雨下的大了起来,对面车道上一辆车驶了进来,停在了酒店门前的门廊里,此时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身材很纤细苗条,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着。
车前方有个男人跟下来,两个人在说着什么,后来男人抱了抱女人又走上了车。
看到这里谢子川转过了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辆车子很快地开了过来,直接的挡住了他们的路,开车的司机骂了一句,然后一脚急刹车,谢子川的身子晃了晃,眼睛也就此睁开了。
“这里的本地人真是野蛮,开个车都不知道礼让,亏了这么好的女人跟了他!”亨利知道谢子川的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多说别的。
谢子川听了亨利的话,转眸又看向了门口的女人,此时她正收回了挥着的手,然后转身往里走。
那么熟悉的侧脸,那一刻谢子川只觉得心神一震,然后狂喊着让司机停车。
前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车子还没有停稳,谢总就冲了出去。
亨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着下了车,还想打伞追过去,就看见谢子川已经跑上了那个门廊,一把拉住了要离开的那个女人。
谢总这是魔障了吗?他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直到那女人转过了头,他才懂了谢总发疯的理由。
“岩溪,岩溪……“谢子川一直说不出别的话,只是用力的抱着她。
关岩溪在看见谢子川的那一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几日遭受的事情几乎一股脑的砸下来,她无比伤心的哭着。
不管谢子川怎么问,关岩溪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他有惊无险,可再多的就不说了,不过从她憔悴的容颜里看得出来,她很不好过。
“让亨利收拾一下这里,你跟我回去,明天我们就回江城。”谢子川紧紧地拥着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他不想让关岩溪在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谢子川刚把关岩溪带回了酒店,苏颖就知道了,而且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姐姐,都是我不好,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没有睡好过,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就真的会悔恨一辈子了。”苏颖拉上了关岩溪的手说着。
“没事了。“关岩溪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连日来她一直在担心苏颖的情况,可从谢子川那里知道了苏颖没有事之后,她心里是不可能没有隔阂的,为这事她强烈的谴责过自己不该怀疑别人,可当看见了苏颖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一切真的很假。
苏颖还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然后就一直在询问着关岩溪什么,她出来的时候答应过巴利这边的事情不会说出去,所以她简略了很多,只说有人绑架了她,然后又在林子里迷失了,后来被好心人给送了出来。
这故事编的有些牵强,可谁也说不清关岩溪是怎么回来的。
第NO67多么痛的觉悟
窗外的夜色很是朦胧,一个瘦小的身影依靠在窗帘深处,几乎与这个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关岩溪抬眸看着远处,更多的时候却不知道眼神的焦点该在哪里。
“那个人已经死了!”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挥不去巴利的这句话,朦胧中的那个身影,以及火光迸发之前那个不顾一切冲过来,将她护在身下的男人,那一声声岩溪她确定听见了,可现在却跟幻觉一样搅乱了所有的思绪。
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的难受,她捂着心口的位置。
重复的电话已经打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没有拨出去,现在手机屏幕上还是那个号码,几乎烂记于心的数字,她在否认这一切,而手指已经不经意间触碰了拨通键。
心跳开始加剧,这一次她没有允许自己在逃避。
“喂?”
“那个,刘子阳在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可她听得出来,并不是刘子阳的。
“你找子阳啊,他在洗澡,要不要我给你喊一下。”男人的声音很稳重,这让关岩溪的怀疑彻底被打翻了。
她慌忙的说着,“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就不用告诉他我打过电话了。”
慌乱的挂断了电话,她开始有些庆幸竟然不是刘子阳,过了一会儿又在心里鄙视自己怎么会把这一切都和刘子阳扯上了关系,再然后就是脑海中那道挥不去的身影,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那个人,手指轻触着那张破损的面具,她宝贝似得拥在了怀里。
挂在唇角的笑容消失了,威廉站在监护室的外面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人,然后双拳一下子打在了玻璃上。
刘子阳很聪明,在昏迷之前什么都预料到了,可唯独没有预料了自己会睡了这么久,他是号称鬼医的天才,可唯独对躺在那里的人无能为力。
睡得极不安稳的一个晚上,梦里面全是在密林里奔跑的情景,恐慌和惊惧占据了整个大脑,她大喊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天色还刚蒙蒙亮,谢子川说了今天就要回江城,她现在几乎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关小姐,谢总说了让我先送您去机场。”等了大半天的时间,来酒店的却是谢子川的助理亨利。
关岩溪转过身,然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亨利助理了!”
那一刻的失落她无须做给任何人看。
高楼大厦在眼前快速的向后滑去,心里的疼痛和伤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亨利的手机铃音叨扰了车厢里的宁静,关岩溪收回了思绪,听着他在电话里的回应似乎是无比惊奇。
“出什么事了吗?”一句话问的平静,却足以让内心掀起狂澜。
“关小姐,谢总说让我带您先回酒店。”
关岩溪一怔,就见亨利已经吩咐司机调转了车头,片刻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岩溪,真是太好了,合作的事情还是有希望,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谢子川兴奋地拉上了刚走进来的关岩溪的手。
关岩溪一脸的懵懂,“我?”
“是啊,你知道那天你救的是谁吗,清迈的王子撒哈,他说要见见你。”
关岩溪倒是一愣,却没有谢子川的那股子兴奋劲,他这么兴奋无非是因为合作的事情,可这些对关岩溪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一个皇家王子酒店,谢子川一行人来到了这里,苏颖身为苏氏的代表也被邀约在其中,他们受到了皇室最为尊贵的待遇。
关岩溪再次见到了那个被她救过的清迈王子撒哈,先前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并没有什么礼节,而这一次她开始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撒哈王子,上次真的是有所得罪了。”
撒哈听不懂关岩溪的话,就见身旁的翻译垂头小声地说着什么,关岩溪表现的很紧张,只见撒哈抬头的时候笑了笑,“如果没有你的莽撞,现在哪里还有我!”
与清迈王子的合作,应该就是振兴的一个转机,如果顺利,年底就不用受到苏氏的牵制,所以这一次谢子川表现的很是积极,很是主动地和撒哈聊起了合作的事情。
可话还没有说上两句,就被撒哈制止了,“今天不谈工作,我们只谈友谊!”
撒哈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弄得谢子川也只能跟着干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这人的目的何在。
虽然关岩溪很希望谢子川能成功,可带着她来参加这种目的性十分强的宴会,她心里很不爽,在看到谢子川碰了一鼻子灰的时候,这心里还有点隐隐的得意。
“上次搞得大家都没有吃好,今天来尝尝我们清迈皇宫里特有的菜品!”撒哈看了看身旁站着的人,那人一拍手,宴厅的门被推开了,穿着泰国特有服饰的服务生手里都端着烫金的盘子。
这种感觉像是童话梦幻里的阿拉丁神灯,摸了摸灯壁满桌的佳肴,关岩溪很想跟着融入这种氛围,可是她的心真的没有那么的大。
“我觉得你很不开心!”撒哈看了看关岩溪,然后说着。
“怎么会呢,今天还得谢谢王子的款待!”关岩溪看了看桌上的菜品,真的称得上这里的极品了。
“你不用说谎,我都知道,前一段时间你被绑架了,在这里这些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撒哈说到这里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众人。
苏颖有些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液,有种做贼心虚的表情。
此时厅门又被推开了,士兵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苏颖看到这里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起来,手不自觉的紧紧地握住了身旁谢子川的。
谢子川即刻的看了看她,见她额间全是冷汗,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别说是苏颖,就连关岩溪看见这两个人也都是一阵惊慌,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么多的熟人在场,她恐怕会第一个跳起来跑出去。
撒哈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还低头笑着,“我以为你会跑了!”
关岩溪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他,没想到这个撒哈还有识人的能力,肯定是将她的神情看的特别的清楚。
“王子殿下饶命啊,下次我们不敢了,不敢了!”两个人磕头求饶着,在看见关岩溪的那一刻,马上就明白了,在清迈得罪了皇室那就是活不下去,更何况是王子能亲自款待的人,那关系一定不是一般的。
“你们恐怕是求错人了!”别看撒哈是个王子的身份,可此时却显得幽默风趣,尤其是对着这两个有罪的人。
两个人相对一看,然后又转头跪向了关岩溪,“姑奶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我们哥俩的错,可我们确实也没真的伤害到您,您就放过我们吧。”
一句求饶的话说得简单,可谁又来为那些疼痛买单。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究竟是想拿我怎么样来着,如果我没有逃开,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定了定神,关岩溪问了这个问题,问了之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那两个人也是明显的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问了这些,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斜睨着眼眸看向了苏颖。
“那个,那个……”
“快说,不然就按律法制裁你们!”
“说好的将你卖到柬埔寨做奴隶,可还不到地方你不就跑了吗?”
“柬埔寨,奴隶?”这些字眼对关岩溪来说真的太过陌生了,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想出了这么坏的主意来。
苏颖本来就有些做贼心虚了,此时又被这两个人看的更加的羞恼,她站起身来走过去,用力的甩了两个巴掌给他们。
“这是替姐姐打的,让你们以后记住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苏颖的表现让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颖和关岩溪的关系有多好。
“苏小姐和关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啊,不过我听说那天晚上你们两个是在一起的,怎么你们两个瞎了吗,看不出来苏小姐更加的漂亮一些!”撒哈半眯着眸子走过来。
那两个人又抬头看着苏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王子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觉得是我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苏家在世面上的见识广多,想也不会做出这样有伤门风的事情来!”
这一句话噎得苏颖有些说不出话来。
“够了,苏颖,你闹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