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来到马车前,开始将米粮发放到灾民手中,因为人潮涌动,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被挤到在地,不停的呼唤着母亲。
楚嫣看到极为心疼,立即上前将孩子从地上抱起,也不怕脏乱,用手拍掉孩子身上的灰尘。
“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了?”楚嫣将他从地上搀扶起,并亲自将米粮放入他手中,对身旁拥挤的众人喊道,“大家别挤,人人都有份啊。”
那孩子的母亲冲过来,一把将孩子拥在怀中,担忧的问道,“虎子你没事儿吧?怎么样?”
那孩子紧紧的搂住母亲的脖子,甜甜道,“娘亲,这位姐姐是好人。”
那女人一看,顿时傻了眼,居然是皇后娘娘。“民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这样一喊,众人都紧跟着匍匐跪倒在地,高声呼喊着,“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嫣负手而立在原地,隔着人群,她遥遥的看着刘君墨,而与此同时,他同样看着她,目光中是说不出的宠溺与柔情,让楚嫣的心不由得狂跳不止。
她累了整整一天,刘君墨早早的吩咐人将为她沐浴,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饭桌之上,刘君墨与楚嫣相对而坐,彼此安静的吃着饭。
“吃点儿肉,嫣儿,你太瘦了。”刘君墨夹了块鸡肉放入楚嫣的碟子中。
不知何时开始,他唤她嫣儿,而不是皇后娘娘,这样的称呼太过亲密,根本不适合君臣之间,他似乎越来越大胆了。“刘君墨,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刘君墨含笑,大胆的将手掌握在了她的小手上:“为了自己的女人,本将军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而楚嫣一惊,慌忙甩开了他的手。脸色顿时变了,她将手隐在身后,却无法忽略他牵住她时,心中的那一份悸动:
“刘君墨,你究竟想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是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女人。”
刘君墨竟不以为意的一笑,“嫣儿,你一定也不知道吧?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包括你在内。”
楚嫣一张小脸都变了颜色,她紧抿着唇,而后拂袖而去。
身后,刘君墨不急不缓的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唇角含着邪魅的笑,“嫣儿,若你对我无心,又何须逃避呢?傻丫头,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卧房之内,楚嫣站在铜镜之前,她看到镜子中女子绝美的笑颜,双颊绯红的就像火烧云一样。
她的手掌紧捂住心脏的位置,胸口中的心脏狂跳的厉害,她知道,自己动心了,对这个邪气而又英俊的男人,从没有一个男人曾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他看似做每一件事都很随意,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她真的不得不感动。
可是,怎么办?她不能对他动心,她是君无虑的女人,是北盛的皇后,她怎么能爱上别的男人呢。
她看着镜中的女子,眼泪缓缓的滑落下来,镜中的女子娇媚动人,可是,在楚嫣眼中,却是那么的讽刺,她居然为了除了丈夫以外的男人哭泣。
“楚嫣,你好下溅!”她扬起手臂,一巴掌落在自己的面颊,侧脸火辣辣的痛着,顿时红肿了起来。
她倒在床上,不停的痛苦,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出生就是燕国的公主,为什么有这样的婚约,父皇,母后,你们知道吗?阿芙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啊。
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刘君墨早早的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胡乱的收拾了一下,就推开。房门,刘君墨见到她红肿的双眼,也是一慌,“嫣儿?你昨夜是不是哭过了?谁惹了你伤心?”
楚嫣侧头不去看他,眸中的流光却带着心虚的神色:“我的事不用你管。”
刘君墨微愣了片刻,而后手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眸中闪动着邪魅流光:“哦?原来是因为我啊!”
他将楚嫣困在怀中,指尖勾起了她小巧的下巴。被迫让她直视自己。他温热的气息就吞吐在她耳侧,痒痒的,撩。拨的人心烦意乱。
“嫣儿为什么哭?是一夜不见,想念我了?只要你说一声,我可是很愿意为你免费暖床的。”刘君墨邪气的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肆意的拥吻她,并且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彼此清醒。
理智终究是战胜了情感,她剧烈的挣扎,并扬起手臂,一巴掌挥在刘君墨侧脸。
他正吻得忘情,根本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他看着她,目光越来越冷,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拆吞入腹一样,是啊,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只怕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吧。
他扯住她的手臂,再次低头,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这一次并非是吻,而是霸道的惩罚与掠夺,“楚嫣,我只允许你一个人这样对我,记住,绝没有下次。”
他说罢,狠狠的甩开了她。
整整一日,楚嫣与刘君墨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他将她带入了瘟疫区,可以说,这里是非常危险的,楚嫣体弱,一不小心就可能感染疫病,但楚嫣连句询问的话都没有。
疫区已经被封闭了,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这样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防止疫病传染,但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却看似有些残忍。
刘君墨负手而立在疫区入口处,他的面前是铁栅栏和手中长枪的士兵。而楚嫣就跟随在他的身后。
刘君墨回头,看着她,冷魅一笑:“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将你带到这里来?不怕我将你推进去,还是你压根就不怕死?”
楚嫣的眸色有些沉,唇片轻动,声音依旧是淡漠柔软的:“没有人是不怕死,楚嫣也不例外。
只是,个人的生死与北盛的天下相比,太微不足道了。你将我塑造成百姓心中的天神,带我来这里,想必是让我安抚民心吧。”
刘君墨唇角一扬,“你的确很聪明,可是,嫣儿,我宁愿你不那么聪明敏感,这样对你对我,都会更好。”
楚嫣却冷然的一笑,转头看向他英俊的侧脸,“你和我,最好永远都没有交集。”
刘君墨笑而不语,墨眸却十分凝重,并牵住了她的手,握的十分用力,楚嫣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他牵着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有力,给人一种安定而温暖的力量:“我们进去吧,既然是北盛的皇后娘娘,就去做皇后娘娘该做的一切吧。”
楚嫣抬头看向他,他褐色的深眸沉若深海,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刘君墨,放开……”
她话音未落,刘君墨吻了下来,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他长驱直入,带着独属于男子的味道,霸道而具有侵略性。一颗药丸被他的舌送入她口中,药丸的苦涩在彼此的唇齿之间蔓延开。
待他吻够了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
楚嫣瞪着,却并没有上一次的反应那么激烈。
刘君墨邪气的扬了下唇角,看来他的女人已经在渐渐的熟悉他的吻了,这是个好征兆。
“服下这个药,你就不会感染疫病,嫣儿,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死掉。”他拢了拢她胸口的衣襟,重新的牵住她的手,
“我们走吧,嫣儿。”
疫区几乎家家房门紧闭,那些染了疫病的人不敢出门,那些没有被感染的,更是害怕,就像楚嫣所说的,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刘君墨牵着她,在一家紧闭的大门前停住脚步,“嫣儿,去敲门吧。”
楚嫣侧头看向紧闭着的门,稍有迟疑,她自幼养在宫中,并没有和普通百姓接触的经历,何况,疫区人人惶恐不安,打开这扇门,里面面对她的是什么,她无法预料。
“嫣儿,别怕。去吧。”刘君墨握了握她的手,给她一种坚定的力量,轻易之间便安抚了人心。
楚嫣淡淡的笑了,也给自己信息与力量。她一步步走上去,轻轻的敲响了房门,坦然道,“请问有人吗?”
☆、第153章 番外:以身涉险
她敲了好一阵子门,却没有人来给她将门打开,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刘君墨,眸中带着狐疑。
刘君墨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静静的笑着。
楚嫣好似得到了力量,重新开始敲门,力道更大了几分,语气越发诚恳,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人起了锁,将大门嵌开了一条缝隙,“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可是疫区,赶快走吧,别传染了疫病,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若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老伯,我是朝廷派来的,请您把门打开好不好?让我先进去。”楚嫣温温的笑,这样一个柔润又美丽的女子,可谓是老少通杀,那老伯迟疑了片刻,就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那老伯并没有将他们带入屋内,只是在院子里坐着,那老伯一脸愁容,唉声叹气的:“我的孙子感染了疫病,就在屋子里面,不能请你们进去了。”
楚嫣神色黯淡了几分,起身就向屋子内走去,“我去看看。”
老伯起身去拦:“这怎么能行呢!”
却被刘君墨阻止:“让她去,没事的。”
因为门窗都被封住了,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孩子躺在一张简单的木床上,床边坐着孩子的母亲,正在低低的哭泣中。
见到楚嫣走进来,妇人明显一愣:“你,你是?”
楚嫣温笑,一步步来到床边,将孩子从床榻上抱起,指尖搭上孩子的脉络。
她自幼体弱多病,可谓久病成医了。那孩子的脉象微弱,浮浮沉沉,只怕是没得救了。
她轻叹着,从床榻上将孩子抱起,“总闷在屋子里是不行的,出去晒晒太阳吧,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楚嫣抱着他坐到院子里,此时,刘君墨已经命老人煎好了药送来,楚嫣亲手将药喂给孩子。
服药之后,孩子虽然醒了,但她心里清楚,这孩子太小,本身照比大人体抗力就差,又病了这么长时间,只怕回天乏术了。
而老人与那妇人见到孩子醒了,脸上都露出了雀跃的笑,尤其是那老人,跪地磕头,不停的呼喊着活菩萨。
然后,老人在妇人的搀扶之下,拎着铜炉跑了出去,高喊道,“乡亲们快出来领药啊,皇后娘娘来给我们送药了,朝廷并没有忘记我们……”
敲锣声伴随着乡民们的吵杂声,兵士已经将药物发到每一户灾民手中,人们跪地磕头,不停的呼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寂静的院落中,楚嫣怀抱着孩子,温柔轻哄着。那是一个干瘦的小男孩,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天真与无辜。
孩子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姐姐,你真好看,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姐姐呢,就像仙女一样。”
楚嫣温柔的笑,淡淡问道,“那是姐姐美,还是你娘亲。美?”
男孩子眨着一双大眼睛,很为难的想了一阵子,才弱弱的回答,“还是我娘亲更好看。”
楚嫣低笑,温柔的抚摸了下孩子的额头,孩子的小脸红红的,带着病态。
孩子将头埋入楚嫣怀中,并闭上了双眼:“姐姐我困了。”
楚嫣沉默着,轻轻的摇晃着他小小的身体,哄他入睡,夕阳斜照,在她身上三下了一片昏黄的光影,她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明眸之中却涌动着凄凉的哀愁。
她轻轻的哼唱着,是一首家乡的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人在身旁,如沐惷光宁死也无憾,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一旁,刘君墨单手托腮,静静的看着她,映在他墨眸之中的画面,简直美到了极致。这是他此生听到过的最美的歌。
孩子在楚嫣怀中沉睡,她侧头看向一旁的刘君墨,声音极轻的问道,“真的救不了了吗?”
刘君墨点头,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若在疫病袭来的最初,朝廷官员将药物发放到每户灾民手中,他们本是可以幸免于难的,那些贪官污吏,仗着天高皇帝远,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一次,他要彻底将江南的蛀虫清理干净。
“有生自有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天道轮回。嫣儿,我们要做的不是悲天悯人,而是扭转乾坤,让悲剧再也不要发生。”
“嗯。”楚嫣重重的点头。
那孩子还是死了,在他们离开的前一日,楚嫣亲手点燃了火把,将孩子的尸体焚烧,避免活着的人再被传染。
烈火熊熊,楚嫣的眸中闪动着炽烈的火光,她在心中起誓,一定要惩治江南的贪官,还江南百姓平静的生活,让这样的人间惨剧再也不会发生。
斩杀的知府不过是个过河小卒而已,他们到江南的月余来,像这样的小卒杀掉了十几个,可是,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两广总督杜凌墨,他才是真正的元凶。
可惜,他为人十分狡猾,刘君墨追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晨起,刘君墨带着楚嫣到街上逛街,这里是江南与广陵的边界,并未受到灾害,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繁华。
楚嫣靠坐在车壁上,低嘲的一笑:“刘将军不去查找证据,反而有心情带着女人在逛街市,江南的百姓可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刘君墨的指尖随意挑开车帘一角,深邃的墨眸淡淡的看向窗外,“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着杜凌墨,他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是欠一个证据而已。
不过,倒也无所谓,不能明着来,那就放暗箭,这种人渣,本将军不必和他讲什么光明磊落。”
楚嫣略惊愕:“你是想……暗杀?”
刘君墨冷哼一声,“那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等我们找到证据,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嫣儿,你太善良了,很多时候,必须以恶制恶。”
楚嫣不语,一个被养在深宫的女子,自然无法理解他的心思。
马车在一辆古董店前停住,刘君墨牵着楚嫣走下马车,她身上穿着一件碧绿罗裙,墨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几缕发丝俏皮的垂下,柔美中又多了一丝空灵。
刘君墨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向店内走去,店家将两人衣着不凡,也恭维的很,“公子与夫人想选些什么?小店应有尽有。”
刘君墨一笑,“我想为我妻子选一只玉簪,你将店里上好的原石都取来吧。”
“公子要原石?好,有,有,小店刚从缅甸进了一批质地上层的青玉,公子来的正巧呢。”那店家忙吩咐伙计将最好的玉石取来。
刘君墨目光随意扫过那些未进雕琢的玉石,倒是上等的货色。
但是,缅甸玉却并不理想,即便再好的货,都不够通透,这些东西根本配不上楚嫣:“就那这些低等的货色出来招摇撞骗,你这百年老字号可是大不如前了啊。”
那店家一惊,慌忙拱手,“看来公子是行家啊,老朽这就将我的镇店之宝取来,那可是我的祖父无意中得来的,所谓良玉堪比良人,可遇而不可求啊。”
他亲自走入内堂,不多时,捧出一只黑色檀木小盒子。
那店家献宝似的将檀木盒双手捧到刘君墨面前,缓缓打开盒盖,里面的盛放的是一小块青玉,尚未被雕琢,但只需一眼,便可看出那玉质通体通明,不含一丝杂志,触手的感觉温凉怡人,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
“这个倒还算上的了台面。”刘君墨一笑,端坐在太师椅上,随意的抿了口清茶,“开个价吧。”
那店家道:“这块青玉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三千两银子,一分不少。”
刘君墨一笑,比量了一个手势,“一千两,多一分都没有。”
一旁,楚嫣微愕,她没想到刘君墨居然还会——砍价!
而那店家脸上显然有为难之色,却并没有即刻拒绝刘君墨,想必这个价格给的是很合理的,只是那店家看他们是外乡人,想借此捞上一笔。
“既然店家无意做这个买卖,嫣儿,我们去别家看看吧。”刘君墨起身,牵起楚嫣的手便打算离开。
而他们尚未迈出店门,便被那店家拦了下来:“公子与夫人请留步。”
他垂首顿胸,咬了咬牙,“公子真会讲价啊,当年我祖父就是一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