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她,微笑的她,生气的她,难过的她……这些都是与我在一起时的她。可那时只觉得开心,却想不到更多。
我想收藏关于她的每一个瞬间。
彼时没有珍惜,时光也不会重来。
☆、过去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你,可是你不知道”是世上很值得悲伤的事。后来才知道,这并不算悲伤。
世上最让人悲伤绝望的事,分明是:我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
所有旁观者似乎都看清了的事实,唯有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尘埃落定,久到记忆都开始苍白。分别了很久的一个老同学与我偶遇在街头,他说:我们都以为你们最后会在一起。
他们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是最后我们却是截然相反的结局。那一刻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满满的窒息与绝望。
年少轻狂不知事,又怎能体会到那种细腻的感情?
…
…
我和她最喜欢跑到小树林里。小树林有两边,一边繁密清幽,是情侣的约会圣地;一边稀疏清朗,阳光可以透过树叶的间隙撒下来,很多人都喜欢来这边走走。
沿着树林建的,是学校的围墙。也许是因为学校的地势要比周围高一点,加上围墙的高度,根本没人敢翻这边的围墙,所以并不是全然密闭的。围墙建的像很高很高的栏杆那样,夏日时我们去那里,背靠着围墙,就会有风吹过来,格外凉爽。
学校里也有一片很大的草坪,中午没事时,我们也会去那里坐坐。我就坐在草坪上,笑着看着她在草坪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笑得很开心的模样。神采飞扬的样子十分久违。那段日子,是记忆里最平静美好的时光。
柳青青有时会给我讲起她以前的事,讲起那个名叫“x”的未名人。那时,她在桌上刻下这个字符后,她们都曾取笑过她。“x”是一个男生的名字。是她的一段无比悲伤的往事。
我那时不知,以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就像一段风流韵事,提起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我也曾无聊时跟着她们一起调笑她。虽然,大多数都是旁观。后来想起,原来我也曾狠狠戳过她的伤疤。旁观,也是一种令人厌憎的罪。想到这些后,我痛得无法呼吸。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笑着让我们将她的伤疤一次次提起,一次次揭开的?我不知道,所以我忆起自己干的那些混蛋事后,几乎为她落下泪来。
这样糟糕的我,所以最后我们没在一起,一定是她上辈子积了太多的德。
她对我说起那段过去时,我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她说:你们总是笑我笑那个人,可是,她们为什么不知道,其实我的心里很疼?我笑着,不代表是真的无所谓啊!她们为什么不明白?
我无法形容后来想起这些话时的心情。泪水又流出来了,真讨厌。我又不是女生,哭什么哭!
她的话中,把我特意区分了出来,可是我知道,我也是其中一员。
可是我到底是个蠢货,我安慰说:也许伤疤多揭揭,晒晒阳光,就好了呢?我那时确实是想安慰她的,然而说出的话,让后来的我想回到过去扇那时的自己两巴掌!
蠢货!蠢得无可救药!程安遥,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没所谓的安慰?!
如果将我此生辜负的人列个表,她一定名列前茅。
☆、疏远
时光总是短暂的。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又是一年了。
我们的关系依旧很好,但这与她身边的朋友又多了几个并无什么太大联系。我不高兴。那时我以为我是嫉妒。虽然最后也是嫉妒,却同我当时的想法南辕北辙。我以为我嫉妒她朋友比我多,比我有人缘。还曾狠狠地骂过自己一顿,之后一派风轻云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告诉我她在网上交了个男朋友时,好像平地里一声惊雷。我的第一反应是:特么的你逗我?!
事实证明,是我自己在逗自己。这件事真的不能再真。根据她的性子,发生这样的事也未必就不可能。
我心里有点涩然难过,类似于“你怎么可以抛下我”的心情。另外奇怪的感情对彼时的我来说,太过陌生,它汹涌而来,吓得我将它一层层锁起来,压在心底最深处,再不敢碰触。我是个懦夫。
那年我十五岁。一切的转折都发生在那年。那是彼时的我们都没有料到的后来。
我的心中不是没有抗拒,但是我很清醒,后来无数次的痛恨的清醒。我清醒的知道,不管是朋友还是蓝颜,对于人家的感情生活都是不能过多插足的。哪怕……这个“人家”,是她。
所以,我只是怀着一种很隐秘的心情问她:这人可信吗?你确定这不是骗子?他对你好不好?
或者这样说:他年龄比你大,他都工作了,这样好吗?你才十五六岁,就谈恋爱好吗?
我没有问她是不是爱他。我没问。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没问。
我的一切疑问都被她一句“那都不是问题”打败。什么都抵不过一句她在乎。她在乎,所以她再问我觉得他怎样时,我都矜持的笑,然后无比虚假的说:见了面才知道,现在不做评论。
我不想说那人如何如何。我们不熟!说他差她不会高兴,因为她在乎,说他好我不会开心,因为我不敢。是的,我不敢,不敢不敢不顾说这样的话,她日后后悔,我怕她会怪我。
把不敢,换成不甘,其实更符合我的心情。
我和她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这种微妙的原因,来自于我不自觉的隔阂疏远。她还是会与我说起她的喜怒哀乐。她依旧没变。
可是我不想听到他们相处得有多好!一点都不想!因为不想,所以我就疏远她……没错,我一直都这么自私!可是她,从来没有看出过我的本质。
他们闹矛盾时,我在旁边劝,第一句永远是略带玩笑的:“要不……干脆你们分手好了?”
她说我在开玩笑时,我就不说这个了,就问有没有误会什么的之类。
她不知道,我一直是用的最认真的心态,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那句话的。
我不知道她察觉出来我们关系的变化没。我知道我一直是个不合格的蓝颜,一直都是。
我好像就真的与她疏远了。她说起他们的吵闹分合时,她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认真专注。
年少轻狂,年轻气盛,这些都不是掩盖我当时那样过份的理由。那样信任我的她,我怎么能忍心那样对她?!
☆、男友
她与我说起她的男友,她的喜乐。可是我到底辜负了这份信任。
我几乎不想承认当初的那个混蛋是自己。
可是越这样,就越像一根刺生长在心里,蔓延生枝,深深扎根于其中,越掩埋,它生长得越茂盛,直至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如若你想扯出来,一碰,鲜血就能立马喷溅出来,再无弥补的余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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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与那人又闹矛盾了。我无法骗自己。我听到这样的话,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心疼。我那时以为是自己的疏远见了效,很久后想来……约莫,心是疼得麻木了吧。宁愿让自己将所有的感情全然封闭,也不肯去面对那个我不敢正视的事实。也不敢去怀疑自己的感情有什么不对。
后来我分析,除了我自己的懦弱不作为,或许也有家教太严,妈妈的管教叮嘱让我不敢去想任何有关于“早恋”的事实。因为我知道,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对于早恋,别人可以,唯独我不行。
程安遥他,确实是天底下最大的懦夫。
她的那位男友曾来学校看过她。当时他进不来学校,是她们一起作证说那是她“哥哥”。我只是远远看着,而已。
我的心情是怎样我已经不知道了。我想,一定也是矛盾的吧。一面恨不得他进来不了,然后识相的滚远点,不要再来打扰我跟她的感情;一面又希望他可以进来,让我见见这个这个人嫌狗憎的男人长什么鬼样子,竟骗走了她!我固执的认为,能对未成年少女出手,并与之谈恋爱的一定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那个男人进来了学校,也并没有干什么,只是把她的朋友一溜圈的全部看了一遍。她们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站在那任他看。
介绍到我时,我听到她这样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这样的话,我感到温暖与酸涩,还有一种莫名的骄傲。无论什么东西,加了一个“最”字,给人的感觉都会不一样。我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我很高兴我在她心里有这样的地位。
那人看起来五官端正,有些黑,偏瘦,个儿很高。他姓秦,“禽”兽的秦。
我承认我对他有偏见。我无法做到对他没有偏见。我做不到。
但或许我被她的那句话所触动,我突然之间像醒悟过来似的,明白了我不能表现出我的不满。那样她会很为难。我不想让她为难。
我不是女生,不可能像她们一样,玩什么我和他之间你选谁的游戏。
所以我笑容淡淡看着那人,向他点点头,很腼腆的样子。万幸的是,我是个看来很文静的男孩儿,他们并没有觉得我这样的反应有什么不对。或者说,这样的反应才是我的正常反应。
那人看着我,目光带着审视,片刻后他移开目光,也点了点头表示问候。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毕竟他已经是工作的人了,我一个十五岁的学生,又怎么能看出什么?
后来我大了,才知他是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目光审视他或许的情敌,而我,明显对他没有威胁,连情敌的资格,都够不上。
所幸,我那时不懂,也不用体会我后来恨得牙根都咬出血的痛苦与愤怒。
☆、微妙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淡,甚至她们,也就是她的那些朋友也对我说:我觉得你们没有以前那样好了。那一刻,心,痛不敢当。
自己作出来的结局,怪得了谁?
可是我那时确实不知道最大的原因就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的我们已经疏远至此。我说得没错,我是个蠢货。没有人会蠢到我那种地步。
虽然说来有几分自夸的含义与找借口的感觉,但是我活到十多岁,确实是最纯粹简单不过了。我永远想不到更复杂更长远的地方。对于发生的一切其实我都懵懵懂懂。
我们当然还是朋友。那种微妙却也一直存在。
上天似乎也看不过眼了吧!它或许也觉得关系微妙又疏远的朋友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我们再也不是同桌。
学校认为讨论组似乎不仅没有增加学生的积极性,反而给他们创造了光明正大不听课,说话的机会,将这次改革全然废除了。我们分开了。
那次考试后,她坐在班长旁边。老师调好后,我离了她好几个位置。我最后找了老师,我不敢直说我要与她坐,只说我要和班长坐。我想着她的作文被老师屡次称赞,她在老师心中的印象定然也不错。班长前后桌的同学,学习并不好。出于考虑,老师会把我调在班长的前桌或后桌,这样,我离她也近了很多。可我没想到,老师对于我的看重,竟直接调走了柳青青,让我与班长坐。那时我的悲伤难过失望痛苦几乎无法用言语描绘。我要的并不是这样。我几乎痛恨于老师对我的这种看重。这件事后来想起来,也只能衬托自己的愚蠢罢了。
而她走时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简直要绝望。她一定觉得我是故意的了。事情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那天听她们说,那人又来过了。我感到一阵难过,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我已经不知道她的近况了。
我很痛。我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这个朋友的。她都不知道,初一时我想过要转学的。当时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学校的学风并不如何严谨,让我转到另一所更好的学校。那是唯一一次我妈征求了我的意见,而我,拒绝了。她是我留在这个学校的唯一理由。
我是那么的在乎她。可我们却已经走到如此地步。
我纵然难过,仍然默默关注着她。我看见她似乎怒气冲冲走进了教室,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最后坐在位置上,趴在了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关系的变化吧,我觉得我失去了安慰她的资格。
她趴了很久。我默默的关注,心中惶然。她为什么那样难过?那样愤怒?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体育课时,大家在跑完步后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我看到她站了起来,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两大包阿尔卑斯棒棒糖。她心情看起来依旧气冲地撕开包装,一桌发了两根。她们也在帮忙发。我没去。我知道这算是在发他们的喜糖。
发到我时,她们递给了我五根。说是她说的。我接过,不知如何是好。她还在乎我!我依旧是不同的!我突然这样觉得。我们仍然是朋友!!!
即便,她给的是我最不需要的棒棒糖,也是我最不想要的东西。她没怪我,她一定原谅我了这样想法已足够令我高兴。
又酸又涩,又难过又感伤,那种袭来的愧疚几乎将我掩埋……
☆、分手
我们的关系好像又好了起来。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有些东西,再努力掩藏弥补,终究是留了痕迹。裂痕犹在,只等着它的再一次崩溃。
我是个固执的人,所以会把它捡回来再一次粘好,直到破碎成再也无法捡起的碎沫。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疼如故。
这段感情,最终成了梦幻中的泡沫。梦幻已让人感怀,泡沫更令人疼痛。
想粘好当然是后来。年少轻狂的那时的我,又怎会懂得?
我们好像又找回了当初的感情。我心中有安慰,却更不安。我知道有什么终究是不一样了。
我不想再回到她不在的时候,我知道,她是我无可替代的一个朋友。是的,朋友,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他们终究是分手了。
我说不出我的感觉。开心?不是。难过?不像。那种感觉,像极了打翻五味瓶的滋味。为她心疼,为她愤怒,也为她终于远离他高兴,还有一种微妙的喜悦感,却找不到缘由。
那时正是夏天,我在车站等她到十一点,直到太阳灼热无比,将大地都烤得冒烟。我知道,今日之后,他们终于一刀两断。
我让她靠在我的肩上哭,直到泪水与汗水混成一块儿。拍了拍她的背,我终于还是笨拙的开口:“他不值得。”
男人,最不能犯的,就是原则性的错误。姓秦的,他都犯了个遍!左拥右抱,藕断丝连,游戏花丛……他简直是罪不可赦!那些东西我也不想多说。禽兽就是禽兽,你怎么能对他要求太高?
我陪着她走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她想干什么我就陪着她。我只能一次次的说:我在,我一直在。她说:她知道。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我最后连这样简单的承诺都让它成为了泡沫,没戳,就已经破了。
我最后将她送上了回家的车才离开。
那时正是暑假。初二下册的暑假。
几天后,我接到了柳青青的电话,那时正是晚上十点多。家人都已睡了。房间的隔音并不好,所以我去了外面接电话。
接到后我以为她有什么事,听了几句后我就知道,她,只是醉了。
外面的月亮很圆,皎洁如水,月华清透如银练。四处有蛙鸣和一些在夜里鸣叫的生物的叫声。风吹来,淡淡的,很凉爽。
我说:你醉了。
她说:我没醉。
我问:你喝了多少?
她回答:也就几罐啤酒。心里不痛快,又看到有啤酒,就喝喝而已。
我说:你一定是醉了,等会儿睡觉,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如果没好,去煮点醒酒汤。
她固执是说自己没醉,她说她心里亮堂得很,像装了一轮红太阳。
我知道这是要发酒疯呢。我苦口婆心劝了起来。仿似不经意,我问,你知道姓秦的是谁吗?
姓秦的是她们对他的称呼。她们笑闹时不好意思说真名,就这样叫。
那是谁?她问。
我突然想,她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发泄?我不知道。
我觉得她迟早能走出来的。第二天打电话知道她很好,只是头有点晕后,我也没再问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