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没有回答,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不肯出来,这磨蹭的本事不禁让我抓狂,不管用什么方法,杨鸿天仍旧稳坐钓渔船,“唧唧歪歪也没用,等会儿吧。”
我坐在沙发上看完了连续剧,这时杨鸿天才出来,我说,“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他跑到我面前转了一圈,问我,“帅不?”
我还能说什么呢,板寸愣是让他梳了一个中分,“帅,真是帅的前无古人。”
杨鸿天吩咐道,“别敷衍,你好好看。”
我早就生气了,“滚,再看也像卤蛋。”
杨鸿天的手拍了过来,“你肯定是嫉妒我,没事,我并不怪你。”
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已经幸福到根本不关注这些,这几天他总把自恋当成自信,而在此时他瞪着小眼睛不停的对我抛媚眼,我只能说,如果能够瘦下来,还算有点人样。
杨鸿天的反常让我找不到其他理由,我怀疑地问,“天哥,是不是恋爱了,跟弟说说到底看上哪个妹子了。”
杨鸿天腼腆笑笑,那娇羞的磨样就是个典型的娘们儿,敲门声一响,杨鸿天飞快地跑去开门。
当阿星的狗头伸进来时,险些被杨鸿天挤了脑袋,从杨鸿天的面色可以看出他十分的不满,“怎么是你啊?”
阿星推开他走了进来,“开门这么急,不是挺欢迎的吗?”
杨鸿天怅然关上门,语气有些不善,“你来做什么?”
“有好事儿!”阿星拨开我的手,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扔在地上,一脸嫌弃的说,“不是我说,你们这是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有人受得了阿星自以为是的表情,我一脚把他蹬在地上,“你个臭不要脸的,当年跟我一起睡的时候,也没见你收拾过。”
阿星啊哟一声,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他扒拉着大腿根,“你现在就开始上房揭瓦了,来给我看看,好像被磕破了。”
我想扮演着傻子和哑巴,但情不自禁回他一句,“你少来,又想讹我是吧。”
阿星瞥我一眼,冲着杨鸿天嚷嚷,“那个谁,你过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磕破了?”
阿星脱下裤子就在那撅着,杨鸿天在他身后发现确实是磕破了皮,拿着纸巾小心的擦去阿星大腿根处的血迹,这两个人在此时看起来太猥琐,然而确是我一手造成的。
阿星看起来很疼,自然不会放过我,“阿卡说吧,一会儿请我吃什么?”
我说,“□□去吧,天哥在厕所为你造了一上午了。”
杨鸿天手里忙活着,嘴里却在不知死活地还要嘀咕,“你们俩真像亲兄弟俩。”
阿星说,“人和人刚相识的时候总习惯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相处时间久了各种缺点就渐渐暴露出来了,有一天呢你不用装,也不那么累,该干啥干啥,而对方把你看的透透的却依然不嫌弃你,这就应该是好朋友了,你说是吧,阿卡。”
我白他一眼,“是你爹个尾巴,打从畜生村出来你说说咱们一直做的是哪种人,大傻帽,典型二货,不三不四,人五人六,乱七八糟的分不清在做些什么,天天都在立志求发展,可到头来还不是老样子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我飞快的去开门,“我来。”
“哎,等会……”阿星还没说完,我已经拉开了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随着熟悉的声音,只穿了一条裤衩的阿星和他身后的杨鸿天直愣愣的一动不动,两人脸上像末日一样的亢奋。
杨鸿天回了神压着嗓子辩解,“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促狭地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事实就在眼前。”
阿星也笑了,因为他没脸,而杨鸿天尴尬的红了脸,朱娣更尴尬的躲进了屋里,虽然天气很冷,但她好像很喜欢穿裙子,随性的打扮也是漂亮的,朱娣的出现同时让阿星的裤衩顶起了帐篷。
阿星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也只能耸耸肩,朱娣来这可不关我的事。杨鸿天一脸不善的神情,那是自然的,因为我们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朱娣。
“不要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啊,是我先发现的。”杨鸿天开始阻止阿星的眼神,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然后问了句,“你们认识?”
阿星眼珠一转,“不光有钱还是有名的模特,谁不认识,是吧阿卡?”
我不想说太多,说太多杨鸿天反而越不信,“就是啊,一个个自以为是的货,走吧阿星,人家小两口去钓鱼,咱们俩去喝酒。”
杨鸿天怕朱娣不去,故意扯上我们,“别呀,一起去多好啊?”
阿星远远喝道,“最无聊的事儿就是钓鱼,本来就够无聊的了,何必徒增无聊。”
☆、《幽梦长酩》第七卷 夺人所爱(08)
朱娣站在门口幽怨的看着我,仿佛这一切是我造成的,我说,“去就去,不管天哥去哪儿,我就像膏药一样粘上他。”
阿星起身对我发起了挑衅,但是最致命的挑衅是他的后脑勺,“你的脸怎么变的比天还快?”
杨鸿天不傻,他看了一眼朱娣,“那咱们还去吗?”
朱娣说,“当然去,为什么不去?”
我跟着阿星,朱娣跟着我,杨鸿天只好跟着朱娣,四个人坐上了阿星的车。
杨鸿天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坐在车上不肯下来,那意思是吃饭要紧,钓鱼和吃饭不能兼得,他会选择后者,阿星还算有良心,带着我们去了附近的餐厅。
这里是一家休闲会所,有餐饮和娱乐项目,大概是没来过如此高档的餐厅,杨鸿天显得笨手笨脚,他本来是摊坐着的,发现我们三个坐姿端正,马上也坐直了身子。
阿星把菜单甩给朱娣,“女士优先吧。”
“真没想到,你居然把残存的绅士风度留给了我。”朱娣又把菜单递给杨鸿天,“我要沙拉就可以了,天哥点吧,先来碗燕窝鱼翅漱漱口,什么贵点什么,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反正不是你花钱。”
杨鸿天不好意思的抓着胳肢窝,“燕子窝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来份炒饼就可以了。”
“俗不可耐啊!”朱娣瞄我一眼,转头对服务员说,“来三份牛排,再来一份浓汤。”
服务员白我们一眼走开了,冷眼看着我们这群人的蠢行,阿星觉得很没面子,“点这么少,确定咱们能吃饱?”
朱娣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睛一闪一闪很亮,“三份牛排都是给天哥点的,没有理由吃不饱啊。”
可能是阿星气坏了,他咬着像长出骨头一样的咬肌,用惊讶之极的表情看了朱娣一眼,不得不把服务员叫来点单,但这一举一动把杨鸿天乐坏了。
阿星看着我指桑骂槐,“一会儿吃不了的兜着走啊。”
我只能说好,杨鸿天却一直在点头,“挺好吃的,兜回去吃也行。”
我很想为这句话抽他,但我在杨鸿天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是茉莉,他和茉莉一样单纯,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根本藏不住爱意。
我时常问自己,这辈子和谁过,怎样过,过多久,有人因为爱情,有人因为物质,有人因为容貌,有人因为前途,当真的要和选择的人一起过了才会明白,钱够花就好,容貌不吓人就行,幸福的标准根本无需理由,只要笑容比眼泪多就找对了人,茉莉是这样想的,杨鸿天也是这样想的。
而我却不是,如果我是多情人,应该算是自作自受,谁都阻止不了杨鸿天喜欢朱娣,谁都阻止不了茉莉喜欢阿星,真正的爱情是不会受他人影响的,我却因金钱断隔了沫沫的情分。
吃饱喝足后阿星去结账,朱娣拦住他,竟然给他下决心,“这顿饭你请,没人跟你抢。”
两个人都是有钱人,让女人付钱是阿星难以接受的事,尽管这家伙大手大脚的花着另一个人女人的钱,但这并不能违背他的原则,他的原则跟朱娣一样,自己说着付账却努力把别人使劲的往前推。
计较太多,得不偿失,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在他人眼里没准就是不值一提,可朱娣脸皮薄,让不过的阿星只好选择结账,我和杨鸿天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穷鬼,只顾闷头喝酒。
黑夜中点一根香烟然后看那光点忽暗忽亮,看它一点点燃烧,直至消失,最终回归黑暗。习惯了热闹的人,不愿意重回孤独,不得不说我的狐朋狗友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
阿星像是我生命中的调味剂,偶尔乏味了,他就会出现,给我的生活增添一些滋味。
杨鸿天像是我的影子,倒不是我和他的关系好到形影不离,对于这个刚认识不久的胖子,我总觉得他在某些方面和我是相似的,喜欢独自舔舐伤口的怜相,却从不会被人同情。
朱娣像是我的烦恼,时不时地闯入我的生活里,把身边的人都吸引过来,但离开的时候又不声不响,好在这烦恼我并不讨厌。
茉莉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惊喜,她总是语出惊人,跟我说话的目的全是因为阿星,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可爱,从来不用质疑对人而是用爱和信任处世,就算整个世界冷落了她,哪怕付出一切没有收获,她也不会遗憾。
沫沫对于我来说虽然是纯天然无污染,但她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扎心的刺,完全碰不得,一碰就疼。
朱娣第一次请我们吃饭是在一家料理店,虽然知道这顿饭会引来大家一顿骂,但杨鸿天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阿星在杨鸿天那里吃了瘪,他心里很不爽。
阿星的总结与我雷同,倘若人生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食欲的话,那我是满足的,这些年跟着阿星认识了各色各样的人物,混吃混喝,既是惬意,也在等死。
朱娣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服务员和她打招呼的同时,她能准确地喊出他们的名字。
“你是上了瘾的回头客?”我问朱娣的同时,服务员带我们进到一间雅致十足的房间。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太多,“这家店很不错。”
打一进这门开始,阿星就没有好脸色,“这里吃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我赶紧说了句,“服务员别介意,其实他是个哑巴。”跟服务员解释的同时,又给阿星倒了一杯酒,“这里的清酒不错,尝尝,尝尝。”
阿星拿着小酒杯砸吧着嘴,“好吧,常常就尝尝,别说我自己愿意喝的啊,是你让我尝的。”一口清酒把阿星带到了天堂,他觉得很美。
吃到一半朱娣提议去唱歌,我瞥了一眼杨鸿天,他并没有告诉朱娣我们的工作,所有人都不说话,弥漫出莫名其妙的气氛像是在吊丧,朱娣开口了,“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支支吾吾的说,“美食堵住了我们的嘴。”
“阿卡你闭嘴吧。”杨鸿天打断了我,“是啊,怎么都不说话?”
“天哥你闭嘴吧。”阿星打断了杨鸿天,“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阿星你闭嘴吧。”朱娣打断了阿星,“你一说话就没好事。”
我看到朱娣茫然的看着我,阿星说,“我们男人吃饱喝足后是有正事要干的,哪像你们女人,吃饱喝足就开始睡。”
杨鸿天说,“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幽梦长酩》第七卷 夺人所爱(09)
杨鸿天一离开,包间显得开阔起来,如果他在场,气氛会变得莫名的尴尬。阿星直截了当地问朱娣,“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你一直跟着我们,不,你一直跟着阿卡甚至是利用杨鸿天,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我连忙补充一句,“不要欺负老实人啊。”
朱娣回答的没有头绪,“我没有利用他,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所认为的居心叵测,我以前是说过你很像他,可这并不是我接近你的主要目的,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是你,他是他。”
我突然很想知道朱娣的一切,“屁话,伤痕是经历的勋章,你的故事有这杯酒值钱吗?”
朱娣后退了两步,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杨鸿天方便的很快,他推门进来看着气氛过于反常,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才出去多久,你们就开始想我。”
没有人搭他的话茬,朱娣抓起包往外冲去,她跑到我旁边只留下一句,“下次告诉你吧。”
杨鸿天指着朱娣问,“我说,朱娣怎么走了?”
他本想追出去,却被我拦了下来,“行了,该上班儿了。”如果再不去上班,别说马驰就连姬功也不会放过我们。
还好朱娣走前没忘记结账,要不然我和杨鸿天就算卖身,也出不去这个门,因为阿星说好去上厕所,可等了好久都没见踪影。
杨鸿天对于上次去厕所没带纸这件事耿耿于怀,毕竟这是引发孽缘的原因,“海星兄弟该不会和我上次一样吧?”
杨鸿天推我,“你要不要去找找他?”
我靠在包间门口,迟迟不愿动弹,“你去吧,我懒得跑。”
杨鸿天说,“我跟他不熟,你不去谁去啊。”
于是我走向卫生间,“看你花他钱的时候挺熟。”
这家料理店的布局跟胡同巷是一样的,两边是包间,走廊尽头转弯是卫生间,经过一间又一间的包间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欢笑声,热闹不失和谐。
刚一拐弯,我听到包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这不是正常的声音,我好奇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时屋里忽然短暂地安静,我又觉得偷听有些不妥,只好蹲在地上假装系鞋带,包间的门留了一条小缝,透过这条小缝,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两男一女。
女人是坐在地上的,一个男人在单独喝酒,另外一个是打她的男人,虽然是个秃头但看上去年纪不小。
他正站在女人面前骂骂咧咧,声音大的能清楚的听到他每一句谩骂。
那秃头说,“别给你脸不要脸,让你喝是看得起你,不就是要钱吗,老子有的是钱。”
远处的阿星吹着口哨走过来,他看我蹲在地上,刚想开口问我,我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别说话,并指了指包厢。
阿星弯下腰把脑袋顶在门上,顶得眼珠都快杵进门缝里去了,“我说阿卡,你是不是觉得这女的很眼熟?”虽然他压低了嗓门,可还是被喝酒的男人听到了,他起身朝我们走来,我和阿星却来不及躲藏,只能装没事人一样贴在了墙上。
包间里的女人一扭头,我的脸瞬间僵硬了,阿星的脸上也是同样古怪的表情,因为我们很清楚地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阿星惊讶的喊出声,“沫沫?”
我突然疯了一般冲进包间,拿起桌上的酒壶往秃头男人的头上砸去,沫沫尖叫出声,看着血液从秃头男人的头上流了下来,仍然不觉得解气,一拳把他挥倒在地,开门的男人想过来帮忙,却被阿星拽住了。
阿星大喊,“不许动,我是警察。”
听到阿星的威吓,那人立刻软了下去,“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停止我的愤怒,每一拳都使出全身的力气,就恨我打不死他,他的脸肿的像猪头,我的拳头却越握越紧。
我樊卡二十多年来真正面对现实已有三年,今天的现实却是为一个女人而狠巴巴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秃头男人啐着刚溅在他嘴里的尘土,大喊着跑去要报警,阿星跟过来伸腿绊倒他一跟头,然后把他摁在墙上揍,“跟你说了,我就是警察!”
我的手疼的厉害,可是还是被沫沫拉住了,她红肿着脸满眼是哀求,“别再打了,你想打死他吗?”
我拉着沫沫开始往外走,阿星捡起沫沫的包递了过来,“你们两个谁都不要跑,一会儿我过来给你录口供。”
话虽这样说,但是我听到屋内传来的一直都是敲击声,阿星大概想用一场拳脚结束这场争执,所以干净利落,急促有力,几乎与人的心跳同步,当然还伴随着以阿星快意淋漓的叫骂声。
我敢保证,在我们离开之后,这两个男人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问阿星,“咱们带沫沫去医院吧。”
沫沫还是一如既往地倔强,“不去,没什么大碍。”
我用力攥住沫沫的胳膊,生怕她逃脱,“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这样我心疼。”
阿星识相地走开了,“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马达声一开启,阿星找到杨鸿天带着他离开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沫沫。
沫沫只是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