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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她哭得眼睛红彤彤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拿了被子把我们俩都裹起来,在这个寒风呼啸的夜里陪她秉烛夜谈。
第225章抑郁症
苏陌漪跟我说了很多。
从她话里,我得知她还没和宋延卿离婚的时候就隐约知道自己精神有点不正常了,但那时只是偶尔在夜里会觉得情绪低落,消极,她也没多想,毕竟身处宋家那样的环境,她心情不好已经成了常态,但是随着和宋延卿离婚,逼着他净身出户,每到晚上她就会躲在被窝里哭,有时候甚至想一死了之。
这样的消极情绪影响下,她即使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在一次绝望到想要自杀的情况下,她上网百度什么样的自杀方式能让自己死后不那么难看,但是输入关键词,百度却很人道的跳出一个二十四小时心理健康咨询热线,她脑子一热就匿名打过去了,跟对方那个声音磁性的男医生聊了大半夜,对方告诉她,她很有可能患上了抑郁症。
以前苏陌漪从来没注意这个词,偶尔听到有人因为抑郁症各种闹自杀,搅得身边的人都不得安生,她甚至还会觉得他们矫情,可现在亲身体会了这种病症的可怕之处,她才重视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要找心理医生,可极度敏感和时刻紧绷的精神状态让她总觉得只要进医院就会被发现,她不敢,也不想去找医生。
一拖再拖的后果就是两个月前,她迷上了“放血”的感觉。
尖锐的刀锋划过手臂,看着血一滴一滴落下来,用她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这种变态的快感驱使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残,时至今日,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超过数百道。
苏陌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天快亮的时候,她抱着我的手臂睡了过去。
被她抓着手,我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只能靠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手机铃声,我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发现是陆庭修的,他在电话那头问:“你还没起床?”
我一下子精神了,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早上八点钟了。
我连忙说:“刚醒,怎么了?”
“年年跑出去玩雪了。”
我一愣,掀开被子跳下床,走到落地窗边往下一看,一夜暴雪后,院子里堆起了二三十公分高的积雪,年年和苏若维正穿着厚厚的棉衣在雪地里打滚,我皱眉道:“你怎么让他出去了?当心感冒。”
“他闹着要出去,我拗不过他。”陆庭修说:“你也该起床了,都几点了。”
我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我扭头看向床上,苏陌漪裹着被子睡得正熟,想起她昨晚说的那些话,我心情又有些沉重了。
我正怔忪着,门外响起敲门声,我立刻收拾好情绪走过去,一打开门,陆庭修站在外面:“苏陌漪起来没有?”
“还没,怎么了?”
“我拿一下剃须刀。”陆庭修说着闪身进来,目光避开床上,放轻了脚步往浴室走去。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避嫌的样子,心里好笑,可下一刻,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苏陌漪自残的那些证据还没收拾好,我立刻冲了过去。
可我再快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陆庭修直接推开了浴室的门,然后浑身僵住了。
我猛地一拍脑门,完了。
陆庭修迟疑了一下,转身压低声音问我:“这怎么回事?”
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他皱眉:“你的还是她的?”
我:“……她的。”
“收拾干净。”陆庭修没好气的说,闪身进去拿了剃须刀转身就走。
我:“……”
这就完了?
他居然什么都没问,这不正常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我也没敢耽误,用最快的速度把浴室打扫干净,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衣服下楼。
陆庭修和宋延卿于曼正在吃早餐,看见我,于曼笑着打招呼:“早啊。”
我满心都是被陆庭修发现秘密的忐忑,对上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早。”
陆庭修给我倒了一杯牛奶:“喝。”
我端着牛奶看向外面:“年年和苏若维还不回来。”
“保镖看着呢,不用担心。”陆庭修说:“看样子外面的雪一时半会儿清理不了,延卿,于小姐,你们吃了午饭再走吧。”
宋延卿点头:“也好,还要继续麻烦你们了。”
我虚虚的笑:“不麻烦。”
吃完早餐,我正准备去把年年叫回来,宋延卿突然问:“苏陌漪呢?她还没起床吗?”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她昨晚睡得晚,现在还没醒。”
宋延卿无奈的笑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以前就不爱起来吃早餐,迟早得把胃糟蹋坏。”
这话一出口,他旁边的于曼表情立刻有些微妙了。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我把早餐给她留着,不碍事。”
出门把年年和苏若维叫了回来,两个孩子一脸不情愿,但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待在屋里玩积木。
苏陌漪一觉睡到十点钟才醒过来,醒来后的她就跟没事人一样,跟我打招呼,说笑,完全看不出昨晚自残时的脆弱和情绪。
我不知道她白天是情绪真的没那么低落,还是习惯性在外人面前把情绪隐藏得起来,督促着她吃完早餐,她说工作忙,苏若维也还得上课,坚持带着他走了。
苏陌漪一走,笼罩在家里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宋延卿甚至还好心情的跟年年玩起了猜谜游戏,只是旁边的于曼自宋延卿在早餐上说出那句话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午餐后,宋延卿和于曼告辞离开,家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我有些紧张的等着陆庭修盘问我事实,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进了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他的表现让我一时间摸不准他是压根就不在乎这件事,还是等着我去主动招供,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作用下,我还是很怂的上了书房,准备主动坦白。
但是进了书房,陆庭修却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我东拉西扯的跟他搭了几次话都没引起他的注意,最后他直接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一顿,讪讪的说:“今天早上浴室的事……”
陆庭修皱眉:“得了,处理掉就好了,反正对苏陌漪的印象也不能更坏,来大姨妈弄脏我的浴室还不知道收拾,她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我差点被口水呛着。
敢情让我紧张了一早上的事,陆庭修居然误会了!!
这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误会啊。
第226章心理医生
那天过后,我开始以一天三顿饭的频率主动联系苏陌漪,特别是在晚上,每天晚上睡前都必须给她打一个电话,问问她今天发生的事,听她吐槽,陪着她一起骂董事会的老头子,尽量开解疏导她的情绪,同时也积极打听和抑郁症方面有关的专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去见了一位在业内颇有名望的心理专家。
心理专家姓赵,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长相斯文儒雅,戴了副金边眼镜,远远看去像个大学教授,跟他聊了一些和抑郁症有关的事,他给出的回应相当专业,我把苏陌漪的电话给他,他却笑着拒绝道:“按照你说的情况,你朋友的抑郁症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直接请她过来见我吧,不然我去见她也行。”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得,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她怎么想。”
当天晚上我就给苏陌漪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她果然很犹豫。
“我去见他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还是让他来见我吧。”苏陌漪说:“出诊费多少钱都行,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他来的时候必须戴口罩,不能让人认出来。”
我:“……”
“你不是说他在业内很有名吗?”苏陌漪认真的说:“那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我知道她心里的顾忌,也没反驳:“得,我跟他说说吧。”
跟心理医生沟通后,本来以为他会觉得苏陌漪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没想到他却习以为常,还笑道:“看来你这个朋友相当谨慎啊。”
约定好第二天晚上在酒店碰面,我挂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陆庭修就进了房间,我正掀开被子准备睡觉,发现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以为他是想要了,对他张开手:“来。”
陆庭修直接走过来,把我伸向他的手按下,严肃的问:“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我一顿,立刻有点心虚了,眼珠子转了转,说:“跟苏陌漪聊天呢,怎么了?”
“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在打电话……”他怀疑的看着我:“跟苏陌漪哪来那么多话聊?”
“女人间的事你不懂。”我摆摆手:“聊化妆品,聊衣服,聊珠宝首饰,聊男人……啊呸,聊她公司那些奇葩,话题多得是。”
陆庭修不满的说:“你别跟她走太近,我总感觉她会把你带坏。”
我抗议道:“苏陌漪不坏!你别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她要是不坏能对宋家做出那种事?”陆庭修翻白眼:“反正我就是不看好她。”
我气鼓鼓的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我在你和苏陌漪之间做一个选择?选你就不能跟她联系,选她就要跟你离婚?”
陆庭修:“……”
我哀哀怨怨的说:“哎,既然你都把选择题摆到我面前了,那我只能……”
陆庭修咬牙切齿的扑上来,狠狠堵住了我的嘴。
次日,我早早下了班,接了赵医生,和他一起去酒店。
我们到达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时,苏陌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见我们,她有些紧张。
赵医生示意我出去,让他和苏陌漪独处,我不放心的看了苏陌漪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在一墙之隔的客厅等着他们。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接到陆庭修的电话,他问我几点下班,我敷衍说在公司加班,晚点才能回去。
一个小时后,赵医生出来了,我立刻上前问:“怎么样?她怎么说?”
赵医生摇摇头:“她很抗拒跟我说心里话,这样不行,你是她的朋友,多开导开导她,她要绝对信任我,我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我之前在网上了解过类似的事,知道心理咨询这种东西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毕竟要把深埋在心底那些不足以为人言的东西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出来,一般人都做不到。
送赵医生下楼,我打了车让他回去,自己则回了酒店套房。
苏陌漪还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面发呆。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低声说:“不要着急,那些话你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是很正常的,多跟医生接触几次就好了。”
苏陌漪怔愣了半晌,眼圈慢慢红了,她捂着脸,无声的抽泣起来。
陪苏陌漪在酒店待到十点钟,我把她送回家,这才开车回家。
回到家里,年年已经睡了,陆庭修正在客厅,摆出“等妻夜归”的架势等着我,一看他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心虚了。
“你去哪儿了。”陆庭修沉着脸问我,在我开口解释前,他打断我的话:“别告诉我你在公司加班,我打电话去你公司问过,他们说你下午就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最近忙于开解苏陌漪,帮她找心理医生,不知不觉忽略了陆庭修,而在他眼里,我反常的举动无异于是被苏陌漪“带坏”的前兆。
看来今天想不坦白都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我去见苏陌漪了。”
“又是苏陌漪!”陆庭修有些暴躁了:“一天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就算了,现在还瞒着我跟她在一起,沈疏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抛弃我跟她在一起了。”
陆庭修这话赌气成分更多,我忍不住笑道:“什么话,我又不是同性恋。”
“谁知道你是不是!”陆庭修怒道:“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最近为什么天天跟她黏在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她那天在我们家过夜,浴室的血迹你还记得吧?”
陆庭修一愣,说:“这跟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她来大姨妈,是她自残弄的。”
陆庭修怔了怔,语气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她得了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的,最近一直四处奔波为她找医生。”我解释道:“她都这个样子了,我总不能放任她不管吧。”
我的解释成功让陆庭修的语气缓和下来,他抱怨道:“那她自己不会去找医生吗?”
“她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去找医生不方便,所以我只能代替她跑腿。”我耐着性子说:“这事儿要是换了宋延卿,你能坐视不理吗?”
陆庭修嘟囔了几句:“那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还骗我在公司加班……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受。”
第227章疏词,谢谢你
我估摸着他肯定疑神疑鬼了好几天,但是又不想给我压力,所以憋着没来问我。
想到这几天让他那么难受,我有些内疚,主动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抱歉啦,是我的错,以后要是发生类似的事,我一定跟你汇报。”
他把我揽入怀里,用下巴蹭我的脸:“算你识相。”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我倒是能从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里觉察出陆庭修对我的态度转变,他还是那么紧张我,只是对我多了一份信任,换做以往,我要是敢背着他跟别人频繁联系,他早就醋意大发闹翻天了,现在居然能隐忍这么多天才来问我,我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隔了几天,我再次联系上赵医生,安排他和苏陌漪见面。
见面地点仍然是在酒店,用苏陌漪的话来说,这里相对安全一些。
苏陌漪和赵医生在房间里详谈,我则守在客厅里和陆庭修发信息。
他还在部队没下班,跟他一来一往聊了数百条微信信息,说到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的事,他在考虑要不要带年年回陆家祭祖。
我知道他这个举动的用意,无非是在整个陆家人面前公布我和年年的存在,想着年年过完年虚岁就六岁了,我应了下来,让他去安排。
他抱怨了几句,本来在他的计划里,几个月前就应该和我举办婚礼,过年大家都知道我和年年的存在,谁知道被陆振明那么一搅和,搞得如今不上不下的,贸然带我回家,以后我在陆家亲戚和圈子里的人眼中就有些“不伦不类”,甚至会被冠上“未婚先孕”的帽子,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很苦恼。
我正准备安慰他几句,房间的门就开了,我匆匆结束聊天,起身看向走出来的赵医生。
“情况怎么样?”
赵医生脸上带了几分笑容:“比起上次要好多了,她也肯跟我吐露一些事,这是很好的现象。”
我心里一喜:“太好了。”
“坚持下去,我每周过来跟她见两次面,看看她会不会降低戒心。”
“好,麻烦你了赵医生。”
“客气了。”
送走赵医生,我进了房间,苏陌漪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疲惫。
“很累?”我低声问。
苏陌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点儿。”
“我送你回去吧。”
苏陌漪点头:“好。”
开车送苏陌漪回家,一进门苏若维就迎了上来:“苏总,沈阿姨。”
苏陌漪看了他一眼:“作业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苏若维很乖巧的给我们倒了杯水。
“做完了就早点睡觉,都快要考试了,别整天熬夜。”
“苏总……”苏若维站在原地,一脸的欲言又止。
苏陌漪皱眉:“还有什么事?”
苏若维顿了顿,小声说:“学校明天有个家长会,您看……”
“都初中生了还开家长会。”苏陌漪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