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华女士拧了一下瓶盖,拧不开,抬头对陆庭修说:“陆先生,能麻烦你帮我拧一下瓶盖么?”
陆庭修虽然不太喜欢华女士,但基本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闻言毫不犹豫的接过可乐,趁着他低头拧瓶盖的时候,我抱着年年,和华女士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陆庭修很快就拧松了瓶盖,只是在打开瓶盖时,因为先前被我重重摇晃过,可乐一开瓶就跟炸弹一样,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咖啡色的液体冲天而起,引起了不远处安检员的注意,几人立刻冲了上来。
华女士拽了我一把:“快走!”
我抱着年年一口气跑出十几米,回头正看见陆庭修被三个保安合伙按倒在地上,他正拼命解释,可那几个保安根本就不信……
顺利出了地铁站,我几乎快要笑岔气了,这次的事估计能把陆庭修气死,大少爷活了三十年,估计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给他气受。
我正好笑着,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陆庭修打来的电话,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听,华女士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抢了过去,接听道:“喂?”
电话那头响起咆哮声,也不知道陆庭修说了什么,华女士在这头笑得前仰后哈:“我们就是不想让你跟着,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也真是够不识相的,我们娘几个逛街,你跟过来干什么?还怕我把疏词偷偷带走?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们晚点就回去。”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顺便关了机,对我说:“走吧,去百货中心买点东西。”
和华女士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大大小小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手上都快拎不下了,我们这才在百货中心的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刚坐下陆庭修就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目光在店里一扫,最后落在我们这桌,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拎住我的耳朵,咆哮道:“沈疏词,你他妈胆子肥了?耍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他手上的力气并不大,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样拎着耳朵咆哮,我觉得特别没面子,连忙压低声音说:“你松手……松手,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陆庭修加重了力气,指着他白t恤上的可乐渍说:“我刚刚从警察局出来!这次的事让我有多丢脸你知不知道!差点惊动部队的人来保我!”
“……”我连忙把求救的视线转向华女士。
华女士很给力的开口:“多大点事,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还怎么给年年做榜样?”
陆庭修本来没打算朝华女士开火的,但是被她这么一开口,他的怒火顿时更上一层楼:“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大年纪了为老不尊,当着年年的面做这种恶作剧,你就不怕带坏他吗?”
华女士瞪他:“我的孙子我想怎么带还不是我的事,年年,你说,婆婆带坏你没有?”
年年手里拿了个圣代,一边吃一边小声说:“你们吵架为什么每次要带上我?这又不关我的事,别老是让我为难好不好?”
华女士:“……”
陆庭修:“……”
僵持了半晌,陆庭修松开我,没好气的对华女士说:“坐里边去。”
华女士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因为你做的那点破事,我连中午饭都没吃,现在想留下来吃顿晚饭不行么?”
华女士大概也觉得让他在警察局待了一整天有些过分,这回倒是没跟他继续抬杠,四人座的桌位她挪到了里面,陆庭修在她旁边坐下。
我们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这家店是在江城有些名头的招牌老店,一到节假日就有很多人来吃饭,现在正好遇上晚餐高峰期,店里的人不少,人声鼎沸不说,还有个邻桌还有个调皮的小男孩跑来跑去,手里拿了一架纸飞机,在本来空间就不多的过道里来回扔,有时候扔到旁边人的饭桌上,家长也只是看一眼,继续和同桌的人谈笑风生,并不出手制止。
熊孩子这种生物我见过不少,因此也没觉得稀奇,但是下一刻,熊孩子的纸飞机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直直栽进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汤锅里,我神色一凛。
华女士皱眉,熊孩子跑过来,看见飞机落在汤锅里,他小脸一垮,顿时伸手就要去捞,陆庭修见状眼疾手快的拍开他:“你干什么!”
汤锅滚烫,这要是伸进去,指不定得伤成什么样子。
熊孩子被陆庭修这么一拍,先是一愣,继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邻桌的家长,那是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女人,刚刚对熊孩子的举动视而不见的她立刻起身跑过来:“儿子,怎么了?”
熊孩子扑进她怀里呜呜咽咽的告状:“这个叔叔打我,还骂我。”
第156章烫伤
那女人一听,立刻瞪起眼睛,不分青红皂白就冲陆庭修怒骂道:“你一个大男人打小孩,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一嗓子把店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我立刻解释道:“我们没有打他,他要到汤锅里捞飞机,我们把他的手拍开而已。”
女人闻言,低头检查了一下男孩的手背,上面明明毫发无伤,她却扯开嗓子嚎叫起来:“那你就能打他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你看都把孩子的手背打淤红了,这件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陆庭修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皱眉道:“女士,是你儿子先把纸飞机投到我们汤锅里来的,影响我们用餐,我还没找你要说法呢,你还理直气壮的找我们麻烦?”
“我不管,是你们先动的手,必须给我们孩子道歉,再去医院拍片做检查,否则我就报警!”
陆庭修冷笑:“尽管报,我刚从警察局出来,看看谁怕谁!”
女人一听,目光在陆庭修身上扫了一遍,不说别的,陆庭修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严肃的,加上他极有压迫力的一米八六的身高,她顿时有些忌惮了,但仍然继续嘴硬:“吓唬谁呢,你不怕是吧,那我现在就报警!你打人还有理了……”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要报警,见我们没阻止,反而盯着她看,她又有些底气不足了,挂断手机说:“这样吧,出来吃饭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们给我儿子道个歉给点钱就完了,这件事我不继续追究,怎么样?”
“道歉给钱?”陆庭修站起来,冷眼看着她:“在我们道歉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把汤锅的事给我解决了?毕竟纸飞机是你儿子扔进去的,这锅汤也不贵,368块,你到前台重新给我们点一份就行了。”
女人瞪大了眼睛:“打了我儿子还想要我赔钱,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随你怎么想。”陆庭修冷冷的说:“本来不想跟你计较的,既然你非要无理取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今天你要是不把这锅汤赔了,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女人被他一唬,顿时炸毛了,扑上来抓住陆庭修的手就大声喊:“打人啦!打女人打小孩啦……救命啊,打死人啦……”
陆庭修被她这个动作弄了个措手不及,想要挣开她,但女人抓得很紧,他又不好真的动手打一个女人,脸上顿时窘迫到不行。
我看不过眼,正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华女士突然站了起来,抡起手包就砸在女人脸上,砸得她一声惨叫,顿时松了手。
华女士追上去继续打:“真当我们家的人都是死的,自己的孩子不好好管教,给别人添麻烦还敢反咬一口,就是有你这样的极品,才会有那么多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生而不养,养而不教,全世界都欠你一个避孕套!”
女人被追打得连连哀嚎,满店的人都在看热闹,大家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但女人毕竟比华女士年轻,往后躲闪了两三下后,找着空隙就开始反攻,眼看华女士要吃亏了,陆庭修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女人的手,几乎把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人整个拎起来,恶声恶气的警告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不想死就立刻滚,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说完他把松手把女人往地上一摔,女人被他的气场镇住,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爬起来拉着小男孩就落荒而逃。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等我们坐下开始吃饭时,忙得晕头转向的店员才跑过来,了解事情经过后,提出免费给我们换一锅汤。
经过刚才的合作对抗恶女人和熊孩子,陆庭修和华女士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吃饭时甚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华女士也逛累了,提出要回去,陆庭修结了账,一行人走出店准备回家。
没想到刚走出门口,旁边突然有人冲过来,手里还端了个杯子,滚烫的水直直泼了过来,年年走在最前面,眼看水快要泼到他身上,事发突然,我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陆庭修却动作极快的冲上前,抱住年年旋身一转,滚烫的开水悉数泼到他背上,他闷哼了一声,背部肌肉立刻紧绷起来。
始作俑者正是之前和我们发生争吵的女人,泼完水她扔了杯子转身就跑,我无暇理会她,连忙上前把年年从陆庭修手里抱下来,年年毫发无伤,陆庭修背上湿透的t恤还冒着热气,他疼得脸都白了。
我意识到他已经烫伤了,而且还不轻,连忙把他的衣服脱了,短短几秒钟他背上一片滚烫的红,我刚想打电话,扭头却看见华女士已经报警和通知医院了,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救护车呼啸而来,我把年年交给华女士,带着陆庭修上了救护车。
因为伤在背上,陆庭修上车后只能趴着,护士给他做紧急处理,他背上烫成一片红肿,最严重的地方还脱皮,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护士上药的时候陆庭修疼得咝咝倒吸凉气,额头上的冷汗一层一层往下掉,护士低声安慰着他,他却朝我伸出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他的手凑过去:“想说什么?”
陆庭修眉头狠狠一皱,粗粗喘了一口气:“这件事别泄露出去,特别别让我爸知道。”
我一顿。
到了医院,陆庭修被送进急救室处理伤口,我在外面等着,明知道他的烫伤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心里还是上火一样的着急。
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推着陆庭修出来了,他还是只能趴着,大概是用了药的关系,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见我也只是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
把他安置在病房,我问医生:“他的伤怎么样了?”
“二度偏重烫伤,得住院,打了消炎针,这段时间要频繁换药打针防止发炎,你去把住院手续办一下吧。”
医生说完就要走,我连忙拉住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陆庭修虚弱的样子让我很不安。
第157章要她一只手
“这个不好说,后期护理很重要,烫伤面积太大,有可能会发炎,而且就算痊愈了,创面也会留下伤疤,你好好跟病人沟通一下,一个大男人留点疤不算什么,别让他的情绪影响伤口恢复。”
我:“……好。”
医生走后,我折返回病房,打了消炎针的陆庭修疼得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看见我进来,他开始哼哼唧唧的呻吟。
我凑过去低声问:“是不是还疼?”
“疼……特别疼。”陆庭修倒吸了一口凉气:“医生怎么说?”
“要住院。”我说:“我得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你在这儿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我刚一转身手就被陆庭修拽住了,他说:“把我手机拿过来,我得给部队那边打个电话。”
我找到手机给他递过去,见他艰难的空出一只手拨号,短短几个动作累得他冷汗淋漓,我抢过他的手机:“哪个号码?我给你拨号。”
“老赵。”
我找到号码拨过去,把手机贴到陆庭修耳边,手机响了几声后接通了,陆庭修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刚刚还无比虚弱的声音立刻变得轻快无比:“老赵啊,是我。”
我:“……”
“我这边出了点事,你帮我跟上头说一声,这几天请假,暂时不去部队了。”
老赵那边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不来?你上次才请了一个多礼拜假,这次又请,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想把那些事全都推到我们身上?”
“哪的话,真的有事,你就当帮我个忙啦,回头请你喝酒。”
老赵在那边抱怨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陆庭修立刻跟被抽走所有力气一样,倒在床上哼唧道:“疼死我了……”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直泛酸,连忙说:“要是实在疼得厉害,我去问医生看看有没有止疼的药……吗啡应该能用吧?”
“不要,那玩意儿用多了伤口好得慢,过几天部队有事儿,我只能在医院待几天,得尽快出院才行……不是要帮我办住院手续吗,快去啊。”
在他的催促下,我只好转身走出病房。
等我办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陆庭修已经睡着了。
我看着他还带着冷汗的侧脸,心里说不出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掉脸上的冷汗,我想起他奋不顾身替年年挡下的那一击,如果不是他常年在部队锻炼出来的灵敏身手,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年年了。
以前陆庭修口口声声说会把年年当成亲生儿子,我总觉得他是在说场面话,对年年好也只是做做样子,如果我替他生下另一个孩子,他迟早会忽视年年,可今天他英勇的表现让我意识到,也许他是认真的。
爱屋及乌,为了我,心甘情愿的接受年年。
第二天,华女士来了。
她带着年年,提着炖好的鲫鱼汤,他们进门时陆庭修还在昏睡,消炎针打多了,他浑身没力气,早上醒了一小会儿,现在又睡过去了。
年年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摸摸陆庭修的脸,扭头问我:“妈妈,爸爸不会有事吧?”
“不会,他只是睡着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很快的。”
年年静静的看着他,不到四岁的孩子此刻眼里写满了担忧,他凑过去,轻轻在陆庭修额头上亲了一下:“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
看着这一幕,我和华女士对视了一眼,她示意我出去说话。
走到走廊上,华女士叹了口气,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故作不解。
华女士翻了个白眼:“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陆庭修昨天救了年年,说句不好听的,换了别人,在不知道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情况下未必会这么英勇,平时对孩子好可以装,但关键时刻的条件反射可装不出来,孩子也是真心喜欢陆庭修,年年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说过,一个男孩的成长离不开父亲,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么?”
我有点慌了:“我不知道……”
之前我一心想离开陆庭修,根本就没考虑过要把真相告诉他,在有能力抚养孩子的情况下,我不愿意给自己添那些莫须有的麻烦,对陆庭修我确实还是喜欢的,但要我和他回到四年前的相处状态,我不愿意,我更喜欢现在和他的相处模式,进一步可以长相厮守,退一步也有抽身离开的余地,在凡事有主动权的情况下,我不想把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折磨里。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华女士淡淡的说:“我不太清楚过去他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一直不肯原谅他,但如果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他这个事实,对他不公平是一回事,对年年来说也不公平,他对父亲的渴望比一般孩子更重,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
和华女士回到病房时陆庭修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和年年玩对眼,逗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