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修:“……”
“你爷爷已经不在了,当初跟我结婚的目的也达到了,既然不需要我,为什么不跟我离婚?”我眼泪慢慢溢出眼眶,明明想理直气壮的指责陆庭修,可不争气的眼泪生生让我的控诉带了几分哭腔:“陆庭修,我是人,即使跟一只猫一只狗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你一边对我好让我离不开你,一边背叛打着这样那样的主意轻贱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陆庭修一脸委屈:“我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我擦了一把眼泪,别开脸:“乱翻你手机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你先回去,医院是公共场所,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架。”
陆庭修沉默了一会儿,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解释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打算跟她和好,更没打算跟你离婚,会和她联系完全是有事找她……”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打断他:“我不相信。”
陆庭修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那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了,你回去。”我僵着脸说。
陆庭修看看我又看看亮着灯的急救室:“让我回去,难道你打算亲自照顾白朝辞?伺候他喝水吃饭上厕所?”
我一顿:“明天我会请个护工,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陆庭修嗤笑,干脆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不说话也不走,把“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的膈应人精神贯彻到底。
知道赶不走他,我也没勉强,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急救室,等着白朝辞出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急救室的门总是开了,我立刻起身上前:“医生,我老板怎么样了?”
“右手骨折,中度脑震荡,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昏迷是麻醉效果还没过,后续多注意休息和调养就好了。”
我松了口气,和护士一起把白朝辞安顿到病房。
陆庭修全程跟着。
这一守就是一整夜,后半夜我在病房的沙发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里看到陆庭修在眼前晃来晃去,似乎还叫了值班护士进来给白朝辞换吊瓶。
次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陆庭修已经走了,我起身查看了一下白朝辞的情况,刚一靠近病床他就醒了,大概是疼得厉害,他蹙眉呻吟了一下。
我立刻问:“白总,你怎么样了?”
他这才注意到我,最近居然还露出一个浅笑:“小沈,你没事吧?”
我一怔,怎么都没想到白朝辞都伤成这样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担心我。
说不感动是假的,我摇头:“我没事,可你伤的不轻,右手都骨折了。”
白朝辞挣扎着坐起来,我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难怪这么疼。”
我内疚的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都过去了,没事。”白朝辞上上下下看了我一眼:“你在这里守了我一夜?”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里睡了一夜,只好点点头。
刚点完头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我和白朝辞都抬头看去,陆庭修拎了个保温桶站在门口,嘴角全是嘲讽。
我:“……”
白朝辞皱眉:“陆先生,你来干什么?”
陆庭修大大方方的走进来,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我老婆开车害你出车祸住院,我这个做丈夫的怎么也得过来表示一下慰问,白总,你说是不是?”
白朝辞有点尴尬:“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陆庭修倒了一碗鸡汤递到白朝辞跟前:“来,白总,你伤了脑子,喝这个补补脑。”
我和白朝辞:“……”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讽刺他?
喝完鸡汤,病房里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无比尴尬,陆庭修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久,白朝辞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小沈,你也在这里熬了一夜,不如回去休息吧。”
我还没开口,陆庭修就立刻接话:“好啊,我带她回去,白总,我给你请了个护工,估计也快到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医药费记我账上。”
说完他无视白朝辞精彩的脸色,直接把我拎起来,连拉带扯弄出了病房。
被陆庭修拽出医院,我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我不回去!”
陆庭修双手插兜冷冷的看着我,警告道:“沈疏词,矫情也有有个限度,昨晚的事我权当你撞坏脑子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跟我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
“跟我回去!”
我往后缩:“白总是因为我才出车祸,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医院。”
陆庭修咬牙:“你留在这里他是能好得快一点还是能心情好一点?我知道你不在乎我怎么想,但我现在在法律上还是你丈夫,要跟白朝辞卿卿我我,能不能等把离婚手续办了再做?”
我一惊,陆庭修这是变相的提醒我他要离婚?
陆庭修却没心思揣测我在想什么,直接把我拽上车。
回到家里,陆庭修拣了身衣服扔给我,命令道:“去洗澡!”
“……”我抱着衣服,气得牙痒痒的,却不得不服从。
等我洗完澡出来,陆庭修正在阳台上打电话,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背绷得直直的,背影挺拔得跟人工培植的松树一样。
我正看得入神,陆庭修突然挂断电话,转身朝我走来:“沈疏词,换衣服,马上跟我出门。”
第54章血型遗传原理
他的语气和表情太过严肃,我断定是出了事,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陆庭修欲言又止,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我去换衣服。
我不敢怠慢,连忙换了身衣服和陆庭修一起出门。
一路超车,二十分钟后,我们又回到了医院。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我的心狂跳起来,陆庭修拉着我下车,一边小跑一边语速极快的说:“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你妈从二楼摔下来,肋骨骨折伴随大出血,必须马上输血。”
我脑袋好像被人砸了一闷棍:“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血型跟你妈应该能匹配得上,快去抽血,我通知疏影过来。”
母亲受伤的恐惧紧紧压迫着我,进了采血室,护士给我采血验血型,我全程都处于呆滞状态。
好不容易验出了血型,护士皱眉道:“不行,你的血型和病人配不上。”
我一愣:“怎么会?”
护士也很着急,没空搭理我:“不是说还有另外一个家属吗?怎么还没来?”
她话音刚落沈疏影就冲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让护士抽血。
我茫然的起身,脑子还卡在护士那句“你的血型和病人配不上”上面。
好在沈疏影的血型和母亲对上了,抽了血急匆匆送进了急救室。
采血完毕,沈疏影捂着手臂走出采血室,我愣在原地,下意识的看向垃圾桶里被护士随手丢弃的化验单,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捡了起来,在看到上面显示沈疏影的血型为a型时,我越发茫然。
父亲当年是因病去世的,去世前来来回回医院数十趟,不断的采血抽血过程中我数次参与,因此我很清楚他是o型血,我是b型血,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血型遗传自母亲,可母亲这次受伤入院,却不能采用我的血,而沈疏影的a型血却和她契合,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疑惑,可我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把单据折好放在口袋里,走了出去。
陆庭修和沈疏影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样严肃,我一走过去,陆庭修就把我揽进怀里,他拍拍我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会没事的,别担心。”
抢救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时间越长我和沈疏影脸上的表情就越严肃,在无限拖长的时间线里,我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等待的过程中,陆庭修出去打了好几次电话,我大概能猜到他是在让人调查这次的事,最后一次进来时,沈疏影按捺不住问:“姐夫,你调查到什么了?”
陆庭修一顿,下意识的看向我,我也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件事我们有权利知道。
“妈是晾衣服的时候从阳台上摔下来的。”陆庭修表情有点犹豫:“看样子应该是今天早上摔下来的,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被邻居发现报警,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我和沈疏影却齐齐变了脸色。
母亲今年快五十岁了,我无法想象身体一直孱弱到靠药物维持的她摔下阳台后在地上躺着的那一个多小时里有多绝望,如果不是邻居发现送进医院,估计她现在已经……
我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陆庭修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低头看着我,用眼神无声的鼓励我。
急救室的门在五个小时后打开了,一脸疲色的医生走出来,我们立刻涌上去,一迭声的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三根肋骨骨折,断骨插进脾脏,导致脾脏破裂大出血,情况现在暂时是稳住了,但是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得去icu观察一段时间。”
我心尖一颤,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护士推着母亲出来,快步往重症监护室走去,她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到不像活人,我和沈疏影急急追了过去,却在icu门口被拦了下来。
透过icu的玻璃窗,看着医生为母亲插上各种管子,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人的力量有多微弱,至少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寸步不离的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我和沈疏影都没心思做别的,陆庭修跑前跑后给我们买饭买水,但买回来的东西我和沈疏影都没动。
转眼到了晚上,在陆庭修的要求下,我和沈疏影到底吃了一点东西,陆庭修提议,在医院隔壁的酒店开一间房,我和沈疏影轮流守夜,要是两个人都在这里守着,明天两个人都没精力看着我妈了。
至于今晚由谁来守着这个问题,我和沈疏影对视了一眼,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谁都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陆庭修搬出少将的余威,压得沈疏影不得不去休息。
沈疏影一走,我精神压力就更大了。
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上,我怀里抱着一杯咖啡,半天都没动一口。
陆庭修坐在我旁边,我扭头看他,小声说:“要不你也去休息吧,昨晚在白朝辞病房待了一晚上,你也没睡,今晚再不睡觉……”
陆庭修熬得眼睛都红了,他摆摆手:“这点精神我还是有的,你别操心我,我是怕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孤零零的,到时候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
被他这么一吓,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压低声音怒斥道:“你瞎说什么!”
陆庭修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拍拍我的脑袋,笑道:“吓一吓,是不是就没那么紧张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神经果然没那么紧绷了。
陆庭修揉着我的头发:“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抱紧了手里的咖啡:“但愿如此。”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陆庭修,你懂血型遗传的原理吗?”
陆庭修一顿:“怎么了?”
我垂下眼睛,小声说:“今天抽血,护士说我和我妈的血型配不上。”
陆庭修皱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遗传了你爸的血型呗。”
我抬头看他:“那我要是和我爸的血型也不一样呢?”
“怎么可能。”陆庭修下意识的反驳,等看到我认真的表情后,他脸上的笑容一顿:“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第55章你不是她女儿
我摇头:“我爸去世前我陪他进了好几次医院,我很清楚他是o型血,我是b型血,可疏影输给我妈的是a型血,这说明了什么?”
陆庭修脸色骤变,许久,他嘴角扯出一丝安慰的笑:“也许、也许你血型变异了也说不定呢,现代污染这么严重,那么多转基因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他只好讪讪的闭了嘴。
我抱紧了双臂,浑身一阵阵发凉。
过后一整晚陆庭修都没再提这个话题。
凌晨时分,我正靠在陆庭修身上打盹,监护室里的仪器突然发疯一样鸣叫起来,本来就一直戒备的我立刻清醒过来,扑到监护室门口,眼看着短短几秒钟时间,护士和医生冲进监护室里,迅速把我妈推进急救室抢救,我一路追过去,脚步踉跄得不成样子,看着我妈被推进那扇黑洞洞的门,我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陆庭修连忙把我扶起来:“起来,你妈还等着你来照顾呢,没出息!”
这话把我的眼泪硬生生噎了回去,我爬起来,擦了一下眼泪,掏出手机给沈疏影打电话。
沈疏影很快就来了,连衣服都没换,看样子他也感觉到了什么,随时做好冲过来的准备,所以连睡觉都没脱衣服。
在急救室外徘徊了一个多小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冷空气一阵一阵往医院走廊里涌,我冷得浑身都在打颤,最后一阵冷风灌进来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一刻,我脑袋里绷到极致的弦“绷”的一声断了,嗓子里像堵了团棉花,我明明大口大口的在呼吸,却好像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病人还剩下最后一点意识,家属进去道别吧。”
陆庭修拖着浑身脱力的我进了急救室,急救灯已经灭了,母亲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头顶唯一一盏灯源衬得她脸色惨白,她半闭着眼睛,呼吸一点一点变微弱。
听到我们进来的动静,她费劲的睁开眼睛,眼神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第一时间转向沈疏影,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沈疏影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眼泪先下来了。
母亲嘴角攒出一点笑容:“傻小子,哭什么,妈妈没事,妈妈只是……要先去找爸爸了。”
沈疏影抓牢了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疏影,妈妈走后,你要听姐姐的话,不可以打架,不可以欺负别人,要好好活着,以后找个可心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妈没本事,让你苦了这么多年……”
沈疏影拼命的摇头。
眼泪从母亲眼角滑落,她看着沈疏影的眼神全是不舍和眷恋。
对沈疏影嘱咐完了,母亲把话头转到我身上:“疏词,你要跟庭修好好的,妈对不起你,可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要帮我好好照顾疏影,绝对不能让他走歪路,知道吗?”
我点头,可她看不到。
“我这不争气的身体也不知道连累了你们多少,现在,你们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我了……”母亲说着突然咳嗽起来,我连忙去顺她的胸口,可她咳着咳着,一口气好像没提上来,闭上眼睛,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
我瞳孔狠狠一缩,沈疏影更是直接扑上去,不甘心的按着她的人中:“妈,妈!别丢下我!求你了别丢下我,我以后会好好听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妈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呆呆的看着没了声息的母亲,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短短一天时间,她就和我们阴阳永隔了。
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拉开我们,给母亲遮上白布,推走了她。
沈疏影挣扎着要追上去,陆庭修死死抱住他的腰:“沈疏影,够了!她已经死了!”
沈疏影一愣,回头就给了陆庭修一拳,崩溃的哭喊:“你骗人,我妈没死!”
陆庭修被揍得往后一个踉跄,反应过来后也火了,上前一个擒拿就把沈疏影掀翻在地上:“冷静一点!”
沈疏影瘫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我怔怔的看着母亲被推走,心口好像压了一块铅,呼吸道像撒满了玻璃渣子,一呼一吸之间全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她为什么临走前不看我一眼?
就算话是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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