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渊抬抬手，想去再抱一抱她，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阿暖，若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嫁给我吗？”
“那让皇上再选一次，你还会再去别的女人房里吗？”
姜渊点点头，语气疲惫：“朕明白了，夜深了，皇后早些休息吧。”
凤安宫再次安静下来，宫灯没一刻就灭了，宫巷漆黑，只有内侍手里的灯笼照路，姜渊背手走着，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跟着。
“让人，把御花园里的玫瑰都拔了吧。”
内侍说道：“皇上，不是年前才吩咐下说给皇后娘娘的寿礼吗？”
“没必要了，拔了吧。”
“是。”
“你去大云寺，让方丈把皇后的第三个愿望补上去吧，别让她下辈子，再遇上朕。”
他自己都滚下了眼泪，心疼，却不敢去碰。
缘分尽了，两不相安。
他终是在这条漫长漆黑的宫巷里丢了她。
犹记那年初春，海棠树下秋千架，烟雨白裙玫瑰枝，嫣然翻飞三千里，不及红妆半回眸。
你若无情我便休。
她当日的决绝，今日应验。
可若是再有一次，他依旧会踏进别人的房。
江山社稷，帝王尊荣，容不下他们的儿女情长。
过了元宵，宁美人诞下五皇子，萧暖下旨册为宁妃，姜渊赐名坤，由宁妃自己养育。
二月，玉成安边关御敌立战功，玉美人重回妃位，仍居淑妃，姜泽送回由她自己养育。
姜演下学了到凤安宫吃饭，萧暖在一旁查看他的课业。
“母后，父皇都好久没来了，我听三哥说，父皇每日都去宁妃娘娘宫里看小弟弟，他都不来看我了。”
“你父皇忙，你是太子，该好好念书，日后为你父皇分忧，和小孩子争什么宠？”
姜演吃饱了过来：“母后，儿臣想要习武，儿臣知道，是因为我们没有武将为父皇分忧，父皇才和母后吵架的，儿臣好好学习武功，父皇是不是又会来看我们了？”
萧暖摸摸他的头发，温婉含笑：“演儿真懂事，不过你现在还小，当以学业为重，练功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将来你做了皇帝，自然会有人替你卖命，你要学的，就是处理政事，揣度人心，当个聪明的帝王。”
姜演抓抓头：“可是，可是儿臣有些笨。”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少年篇：虎毒食子
萧暖笑道：“不笨不笨，慢慢来，不着急。”
姜演看了看外面：“母后，我们去外面走走好不好？儿臣都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以前母后给儿臣扎的大风筝，儿臣还留着呢，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萧暖捏捏他的脸：“好，眠香，去把风筝拿来，我们去放风筝。”
难得萧暖有心思，眠香忙去安排人拿风筝，陪着他们出去，宫中原先有一大块地都是用来放风筝玩的，他们到的时候却有花匠在收拾。
萧全很奇怪：“怎么？这里原先种着的花草不好吗？”
内侍忙说道：“回娘娘，宁妃娘娘想念家里的水仙花了，皇上下旨，把这里的花草全换成水仙，以解宁妃娘娘思乡之苦。”
萧暖扫了一眼那些花苗说道：“那可得提醒宫里的孩子都小心些，水仙花可是有毒的，演儿记得千万不碰。”
姜演点点头，萧暖牵着他离开，另外寻了地方和他放风筝，他们在初春的草地上玩耍嬉戏，淑妃缠着姜渊的胳膊就在远处的廊桥看着。
淑妃问道：“皇上，可要过去？”
姜渊摇摇头：“难得她们母子这样高兴，就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了，走吧。”
他们悄然离去，也没人发现，玩累了，萧暖自己抱着姜演回去，他累得睡着了，眠香帮她搭着手。
“娘娘，殿下大了，可不比小时候轻巧了，奴婢帮你抱着吧。”
萧暖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抱着吧。”
到了凤安宫，萧暖已经累得不行了，她自己给姜演擦了脸洗了脚，等着他睡熟了才回去歇下。
第二日刚刚用了早膳，眠香就拿着杨新兰的帖子进来了：“娘娘，杨小姐送来的帖子。”
萧暖接过来看：“呵，她想回去了。”
眠香说道：“杨小姐这不是在威胁娘娘吗？”
萧暖把帖子丢开：“可不就是在威胁本宫吗？这几日，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眠香说道：“八个月了，大夫让多走动，别让胎儿过大，现在国舅每日下朝，总要挤出半个时辰带着夫人到处走走才会去处理公务呢。”
萧暖想了想：“那就让杨新兰走吧，我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哥的命，犯不着为了一个杨新兰害了自家人，你去找些合适的衣料和发钗给她送去，就说是这些日子陪伴本宫的谢礼了。”
眠香领命正要下去，宫女就急急忙忙跑进来了：“娘娘，五殿下被人下毒了。”
萧暖疑惑的看着她：“不是宁妃自己照顾着吗？怎么会被下毒呢？”
宫女忙说道：“说是穿了咱们宫里送去的衣裳就中毒。”
眠香呵斥道：“胡说，咱们宫里送去的衣裳，都用热水滚过的，怎么可能下毒呢？”
萧暖站起来：“走，去瞧瞧。”
她们到了宁妃的宫里时，元妃几个都到了，宁妃伏在姜渊怀里哭泣不止，太医在给襁褓里的姜坤解毒。
萧暖进去，相互见了礼，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姜渊指着一旁的衣服说道：“那件衣服，是不是你让人送来的？”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少年篇：本宫最烦女人哭
萧暖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是妾亲手做了送来的，五殿下满月的时候，礼物收了不少，妾想着金银玉器的皇上就赏了不少，就自己做了件衣服，送来之前，还特意嘱咐人在热水里滚过，那在大太阳下好好地晒了呢。”
宁妃哭道：“妾知道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好意，所以，娘娘送来，都不曾舍得拿出来给孩子穿，今日拿出来穿上，结果就。。。求皇上给孩子做主。”
姜渊看看萧暖说道：“衣服也送来许多日子了，碰过的人不少，皇后也是被人利用了。”
他一句话就把萧暖摘出来了，淑妃眉头微皱，元妃垂着眼似乎并不在意，丽妃脸上的不甘心则比淑妃要明显一些。
萧暖福了福身：“妾还有事，想先走了，皇上若查出凶手了，请告知妾一声。”
她带着人离开，当真是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架势。
登上肩舆回凤安宫的路上，眠香问道：“娘娘，您就这样走了，就不怕她们冤枉了您吗？”
萧暖看着前方：“皇上都把我摘出来了，本宫还在那里做什么？本宫最烦女人哭。”
眠香又问：“娘娘，你说会是谁下的毒呢？”
萧暖冷冷一笑：“除了宁妃自己，谁还会动手？一个多月的孩子，要是真的想动手，随随便便就能弄死，还会让他有机会被太医救回来？宁妃自己动手，用量上才会有思量。”
眠香说道：“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就这么狠呐？”
萧暖笑了：“她才怀的时候，就敢在本宫面前哼哼，用肚子里的孩子对付本宫，这个孩子即便活下来，日后迟早也要被她害死，咱们等着吧。”
夜里，萧暖才听说，下毒的人是个刚进宫的小宫女，已经被处死了。
眠香给她梳头的时候叹道：“又是一个替死鬼。”
萧暖对着镜子好好看了看：“我可真羡慕我嫂子，那么多年了，就没见她的脸变化过，还和当年一模一样，本宫小她五岁，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比她沧桑许多了。”
眠香说道：“娘娘若是也多多吃些补身子的东西，也会面若桃花的，明日奴婢炖些补身子的给娘娘。”
萧暖掩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熄灯吧。”
眠香伺候她躺下，熄了灯，安静的在外殿守着。
姜渊都走到宫门了，看见殿里的灯熄了也就顿住脚步：“来晚一步。”
内侍说道：“皇后娘娘睡得早，现下这个时候，淑妃娘娘该是还没睡呢，皇上可要去东福宫？”
姜渊折身出去：“不必，回寝殿吧。”
内侍忙着人引着路往姜渊自己的寝殿去。
无波无澜的到了三月开春，萧夫人的月份也大了，但遵照大夫的话，不敢吃得太多，担心把胎儿养的太大，为此肚子看着并不大，大夫乳娘产婆都备下了。
萧全事忙，陪着萧夫人散步的重任就落在萧简从身上，和自家娘满院子溜达，走的他都困了还要继续走。
萧夫人边走边嘟囔：“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一个字还是两个字呢。”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九十章 少年篇：回明府
萧简从拖着脚跟在后面，噘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一个字太难听了，两个字多好，我叫简从，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就叫简单好了，多容易啊，要是觉得不好听，带简字的可多了，简易，简陋，简便，简。。。嗷呜，娘。”
他委委屈屈的抱着脑袋，萧夫人瞅着他：“给弟弟妹妹起名字呢，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
萧夫人说道：“浊世立身，乱世立节，就叫。。。清。”
萧简从想了想：“好平凡的名字啊，萧清。”
正说着萧全就回来了：“上次截杀不了了之了，该是有人刻意行刺的。”
萧夫人勾勾嘴角：“早有预料，只是不知道是谁要至我于死地，杀了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萧全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小学生被接回明府了。”
萧夫人微微皱眉：“为何？”
“花神节的时候，有人说起他的事，皇上问了几句，现在马上就是先帝的忌辰了，皇上重孝，明府怕被人再拿出来说事，就让人把他接回去。”
萧夫人叹了一声：“只怕回去了也没有好日子过。”
萧夫人说的不错，明初被接回明府，蒋氏担心惹人闲话，倒是给了他一件小小的下人屋子，他原先的院子明启住着了，屋子里很简陋，一张简单的床，有做工粗糙的桌椅，还有几个破烂架子。
明初抱着自己的东西看了一圈，默默安慰自己，能遮风挡雨就好。
明启牛气冲冲的进来：“你，过来。”
明初过去，明启把一大摞书甩在他身上：“明早之前都给我写好了，要是写的不好，有你好受的。”
他带着小厮气势汹汹的离开，明初把他给的课业放下，先收拾自己的东西，拿了盆去打了一大盆水进去，把屋子先擦干净，又把自己的书小心的放在床褥下面，把衣服就放在枕间。
有婆子小丫鬟给他送来饭菜，是明府最下等的下人吃的，冷掉的豆饭和几根咸菜，明初也吃了，吃过后自己洗了碗筷。
吃饱了，他也就把明启丢来的打开，是他早就看过的四书五经，并不难，拿着笔细细的写，天色渐晚就点上昏暗的煤油灯，看的眼睛酸疼，也是到了大半夜才写完。
他就裹着衣服睡下去，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明府的管家过来，还有些不忍心。
“公子，夫人安排，后院扫地的活就让您来做。”
明初知道他也为难，自己把扫把拿过来：“我知道了，谢谢管家。”
明启的小厮跑着过来：“喂，公子的课业呢？”
明初把东西给他：“都在这里面了。”
小厮拿着东西离开，明初拿了扫把去扫地，后院养了不少的鸡鸭，又脏又乱，来往的人有很多，扫干净了没一会儿就又会弄脏，明初就一直扫。
明启气汹汹的跑来，一脚蹬在他心口，明初砸在臭水洼里，手肘也摔青了，疼的都动不了。
“小贱种，你敢不听我的话？”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少年篇：明启动手
明初捂着自己的胳膊：“你的课业我都给你了。”
明启骂道：“你骗人，我的课业都弄脏了。”
“我没有，我干干净净的给你的小厮的，管家也看见了呢，你不信就去问管家啊，不是我。”
明启捡起扫把打在他身上：“就是你，小贱种，你存心整我，我娘说的不错，你就是个坏胚子。”
旁人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明启打够了才走，明初在地上缩着，死死的咬着牙，他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坐了一会儿拿起扫把继续扫地。
等开饭的时候，厨娘趁着没人把他叫进厨房，悄悄给他一碗豆饭：“吃这个，公子还小呢，要是吃的不好，这身子骨就长不好。”
明初点点头，坐在角落里吃，今日的是热乎的，吃到最下面，还有两块肉和一些热菜，周围也没什么人，他心里感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闷着头吃，吃饱了立马去把碗洗干净，然后回去换衣服。
进屋却发现自己的床铺被泼了墨汁，一片凌乱，萧夫人给他做的新衣服也被撕烂了几个口子，他藏在被褥下的书也被撕烂了，上面还有脚印子。
明初忙去把书捡起来，差点哭了，能这样做的，只能是明启了。
干了一天的活，晚上他和厨娘要了一小把面调了糊糊，点着煤油灯，一边抽泣一边把书粘好，第二天又找厨娘借了针线，自己把衣服上撕烂的口子缝上。
眼泪迷住视线，他自己擦了，不管心里再恨，他也忍着，就像林氏说的，再怎么不甘，也要等他长大，等他到了参军的年龄。
知道明初回去不会有好日过，玉临笙闹不动玉临景和玉临泽，就今日拉着苏晓眠过来走动走动，明日拉着刘颖歌过来串串门，来一次就要把明初叫出来。
蒋氏好面子，也不敢再让人找出把柄，为此明初每次出来都是穿着新衣，还能和他们一起吃饭，吃完了还能和玉临笙一块玩一会儿。
玉临笙知道他被打了不少次，还把自己藏在衣服里的药膏给他，和他蹲在树下玩的时候就小声说：
“我们商量好了，这几日我先来，等我大嫂二嫂被我磨够了，就换苏普珍来，然后是李云峰和李岸青还有郑洲，我们轮着来你家找你玩，那个女人好面子，我们来她就不好意思在打你饿着你了。”
明初很感动：“谢谢。”
“磨叽，谢什么谢啊，还有，明启这几天都在明府不出去，我们找不找机会，不过你放心，等我们找找机会了，一定把他揍趴下。”
明初笑起来：“嗯，那你们小心。”
明琅对他们轮流来自己家的事情心知肚明，每次和蒋氏说别让明初像下人一样干活，都被她又哭又闹的糊弄过去，转头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付明初。
当年明明是她先进府生下孩子的，却因她身份低贱，明老妇人压根看不上她，给明琅另外聘了尚书府的小姐回来做主母，她只落得个小妾的位置。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少年篇：萧夫人生女
虽说林氏并不曾为难过她，但蒋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仗着明朗的喜爱处处给林氏找麻烦，偏巧林氏又是个软柿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越发让她得意忘形。
因着自己是妾，明启也不得明老夫人，明府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先给明初，给他请先生教读书教武功，锦衣玉服的跟着明琅出入宫廷，人人都在夸赞明府公子如何如何优秀，一个明初，掩盖了明府所有公子的光芒。
蒋氏不甘心，现在终于熬到了明老夫人死了，林氏也死了，自己也终于成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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