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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时枫知道他困了，于是也不再烦他，安静地自己去玩手机了。突然，余多一条消息过来，他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
背对着他的孟泽旋即清醒，比刚才更为精神了。
余多：明天是最后的假期了，出去耍一耍不？
吴时枫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回道：不去，我要好好学习。
余多：放你妈的狗屁，你上次说这种鬼话的时候就是你偷偷背着我，和你的小男朋友出去看电影的时候。说，这回是男的还是女的？
吴时枫摸了摸鼻子，回道：没，就你知道孟泽不？
余多：知道，你那个高冷狂狷桀骜不驯的霸道同桌嘛，可把我们班小姑娘们迷的啊。
吴时枫看了孟泽的后脑勺一眼：他现在就睡在我旁边，我觉得他肯定暗恋我。
余多沉默了几秒，回复了一张表情包，上面是一个熊猫人不可描述的表情，并配字：一首梦醒时分送给这位朋友。
吴时枫又看了孟泽一眼：我说真的，你不相信你兄弟的魅力吗？
余多回想了一下孟泽那个臭脾气：我觉得你说你班主任强哥暗恋你还比较有可信度。我个人觉得你同桌就是那种又皮又欠揍的性冷淡。
吴时枫莫名来气，当即就想回他：“你根本不了解他！”而后又觉得这句话太有脑残的嫌疑了，所以愣是没发出去。
他第三次看了看孟泽的后脑勺，吴时枫总有种孟泽连脑袋都是个可爱的形状的错觉，顺便从后脑勺分析了一番孟泽本人究竟有多可爱。
吴时枫顿觉余多这人肤浅，管窥蠡测、以偏概全，目光实在太狭隘了！
正当他在为孟泽愤愤不平之际 ，旁边的孟泽突然有了动静。吴时枫既紧张又期待，暗戳戳地和自己打赌：他要是把脸转向我，那他就是喜欢我。
很可惜的是孟泽的脑袋转向了天花板。
他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得太明显了，吴时枫安慰自己道，然后他就听见孟泽幽幽地问：“你可以小点声吗？”
吴时枫不清楚自己方才发出什么声响了，而后突然想到自己异常亢奋的心脏，疑心不会是自己心跳得太快……嗯，应该是不会的。
吴时枫打开床头灯，猜测着问：“失眠吗？还是认床？要不要我给你人工播放一下英语听力？还是睡不着的话我推荐你看了看英语阅读，亲测十之有十有效，包治各种情况引起的失眠。”
“我看了没用，你能把书桌旁边那盏小夜灯关掉吗？晃眼。”孟泽不认床，但睡眠是真的很浅，一点动静都能把他吵醒，就更别提在房间里点盏小夜灯了，一点光亮就能让他辗转反侧一晚上。
当然，除非逼他三天三夜不合眼，那到时候恐怕就没有这些臭毛病了。
不过，小夜灯开不开着，这就是关乎吴时枫的底线了，这人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在乡下地时候，十岁出头的年纪，徒手掐了条小眼镜蛇回来，差点没把他年迈的外公外婆给吓昏厥了。
但是吴时枫这货偏偏就好死不死得特别怕黑，晚上没点光还就不敢闭眼了。
“我能不关吗？”吴时枫诚恳地看向孟泽，然后把床头灯给关了，“没灯我睡不着。”
孟泽将脸转向他，并不完全的黑暗之中，孟泽的眼睛折着小夜灯的暖光，和平常有点不一样，他问：“你怕黑吗？”
“当然，不怕。”吴时枫还是要面子的，当即就开始瞎编，“都是我弟怕黑，这么多年都非要点着颗灯才能睡，害我都习惯了。”
孟泽：“那没事就点着吧，应该是时间太早了睡不着。”
两个人礼貌性得撒了谎，况且还编的面不改色。
吴时枫假装自己底气很足地起来将小夜灯“啪嗒”一声关了，四周的环境一下来暗下来了。他们家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江坞也不会有什么霓虹灯能透得进来。
他继续假装自己并不怕黑，死要面子地摸黑回到了床上。
孟泽问：“真没关系吗？”
吴时枫这时候还没忘记不要脸 ，他脸不红心不跳道：“有关系，要不然你抱着我睡……”
孟泽果断：“那你还是把灯开了吧。”
“别别别。”吴时枫说，“我好容易关的，那我可以贴着你的背睡吗？”
孟泽那边默然片刻，就在吴时枫以为他会吐出一句“滚”的时候，孟泽又翻了个面，把背面留给了吴时枫。
吴时枫像一只大喜过望的哈士奇，腆着脸就挪了过去。
“这么大人还怕黑。”孟泽改不了嘴贱的本性，还是嘲讽了吴时枫一句。
吴时枫无话可说，只好反驳了他一句：“年纪轻轻还失眠。”
这句话大概就是这个夜晚的收尾了。
吴时枫的脊梁骨碰着孟泽的脊梁，他几乎能用臆想的手描摹出对方背部的线条。
结果这个夜晚，某个本该失眠的人睡熟了，而某个本该熟睡的人却在他自己构建的兴奋劲中一宿没睡。
对孟泽的好感要明显高于之前在一起过的所有人，吴时枫心里琢磨，明明之前还觉得他那么讨厌，真是不可思议。
第二天一早，孟泽是被想偷偷爬下床的吴时枫给吵醒的，当然，这个吵醒大概也不能被称之为吵醒。吴时枫本人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只是孟泽对一动一静实在太敏感。
“醒了？”吴时枫见他睁开了眼睛，于是连忙将脸别过去，并不想让孟泽看见自己炸了的头发和睡出凉席印来的脸。
孟泽其实起床气挺大的，特别是在一大早就被人为唤醒的情况下。
但是他没发火，兴许是这天早上下了点牛毛雨，孟泽一反寻常，软绵绵地回答了一声：“嗯。”
“那你是先躺着，还是起来？我要去给你们做饭呢。”吴时枫一边问一边过去打开了窗帘，他的卧室外边是一个有他半个卧室那么大的阳台，上边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期中夹杂着几株不知道是哪里刨来的、与整个阳台风格严重不符的各色月季。
这个季节，阳台看上去仍是大片的片的绿，恰逢这场大雨，灌绿了窗外这个小小的世界。
孟泽看着窗外的绿色出神，回答了一句：“你先做饭吧，我一会起来。”
吴时枫下楼的时候，发现今天他妈已经把饭给做好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往桌上看了看，问道：“妈，今天怎么来的及做饭？”
“给他们煮早饭的任务分配给别人了，以后就妈给你们做早饭了。”陈爱玲说，“对了，听你姐说你昨晚和你新朋友睡的，那个新朋友呢？妈今天饭做的挺用心的，你尝尝。”
吴时枫塞了颗炸菜丸子进嘴里，很给面子地赞赏道：“好吃。”
陈爱玲挺高兴：“别只顾着自己，你那个朋友呢？也把人家叫下来。”
“好。”吴时枫把自己的杯子洗干净，又倒了大半杯刚烧开的水放在桌上凉。
“给你那朋友倒的？”陈爱玲有点惊讶，“没见你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过啊，对余多和芋头那俩孩子都那么随便。”
吴时枫已经在向楼上走了：“那哪能一样，他俩那皮糙肉厚的。人家是学霸小帅哥，未来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陈爱玲：“这么厉害？你什么时候也和会读书的小孩玩了？”
吴时岚在客厅幽幽发声：“你嘚瑟什么，那是人家，人家读北大清华，你顶多能在他学校附近搬砖。”
“你也别说你哥了，就你这样下去，连你哥的学校都考不上。”陈爱玲叹了一口气，“过不久又要半期考，半期考考完就又要家长会，你俩家长会我都不敢去，听老师批你俩太丢人了。”
“哎对了老哥。”吴时岚突然想到，“你那朋友不是学习很好吗？那怎么还能和你上一个学校？”
吴时枫突然发现自己自以为是地自称孟泽是他的朋友，然而实际上他对孟泽的过去，甚至是他现在心里的想法，都一无所知。
“我哪知道。”吴时枫说完就跑到了楼上。
第22章 小闷骚
孟泽就在那一片绿的落地窗前站着，吴时枫在门口怔了怔，孟泽的背部线条是真的好看。瘦，却不是羸弱的那种瘦法。例如他精瘦的小腿，吴时枫至今忘不了他那一脚踹过来有多疼。
吴时枫悄没声息地站到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一颗在风中摇曳的……丝瓜。为什么看颗丝瓜都能看得这么有诗意？吴时枫心想，文化人，这就是文化人的气质。
“看什么？”吴时枫说，“一次性牙刷给你放好了，洗脸巾你在我姐那个塑料盒子里抽一片就好了。弄好就能吃早饭了，今天是我妈煮的，挺难得。”
孟泽一时走去了厕所，吴时枫跟在他身后道：“我想喝城里的贡茶了，你等会要回去拿书包吧？我和你一起去。”
“阿。”孟泽打开水龙头，一板一眼道：“我没带钱，你先借我吧，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口吻来麻烦别人，这种话能有机会说出口于他而言挺不可思议的。
吴时枫调侃道：“我蹬自行车送你进城吧，很快的。”
孟泽觑了坐在马桶盖上的吴时枫一眼，不消说，吴时枫知道这眼神里表达的不是什么友善的意思。
吴时枫笑：“开个玩笑，这么大的雨，没法骑车。”
吴时枫喋喋不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孟泽一大早心情还算舒畅，这会却被他吵到不耐烦。幸有“朋友”一词做了吴时枫的免死金牌，要不然吴时枫就该一脚踹上去了。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吴时枫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吴清影一直都是爬不起来吃早饭的，吴时岚由于生物钟原因，这会也能好好坐在餐桌上。陈爱玲已经去上班了，于是现在餐桌上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卧槽。”吴时岚玩游戏还开了语音，气得筷子都甩在桌上，“奶十八傻逼吧，作为一个肉你开局就不见人影，蹲草丛里给你妈妈采灵芝呢？”
对方也语音回骂回来：“low货，连我都带不动还敢瞎叫。垃圾队友，菜逼。”
“没救了。”吴时岚把手机放桌上一放，然后发语音道，“这把没救了，投降吧，再打下去纯粹浪费时间。”
孟泽坐在旁边，不紧不慢地开口：“有救，对面角色的契合度没有这边的高，而且他们这种操作，对面菜逼应该也占了大半。”
吴时岚把手机递给他：“要不你来？”
吴时枫往孟泽碗里塞了颗菜丸子：“别打扰你孟泽哥哥吃饭，人不爱打游戏，上清华北大的学霸呢。”
孟泽看了吴时岚的手机屏幕一眼，虽说吴时岚刚刚说了句让已方队伍投降，但这边始终没有人打算直接放弃的。
于是他接过吴时岚的手机，摆弄了两下，吴时岚和吴时枫一碗稀饭空了，孟泽就莫名其妙地赢了。
吴时枫和吴时岚：卧槽。
吴时岚：“大佬，你也玩这游戏吗？”
“玩过，开学前删了。”孟泽扒拉了两大口饭，差不多碗就见底了。吴时枫起身：“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孟泽摇头：“饱了。”
吴时枫和孟泽这两人都不磨蹭，随便抓一把头发就能出门了。他俩走的时候发财就巴在门上望，吴时岚过来抱她，她还怏怏地看着吴时枫离去的方向。
吴时枫今天还没给她吃小鱼干呢。
“坐摩的吧，打的太贵，公交车还要走上好长一程。”吴时枫问，“离晚自习还早……”
孟泽知道他话里有话：“一会你去我家坐坐，晚自习我送你进去。”
吴时枫的眼神都亮堂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又没话找话道：“贡茶第二杯半价，你要喝吗？这样比较合算。”
“你手机有里支付宝吗？”孟泽说，“借我登一下，我请你喝。”
吴时枫露出了洁白了牙齿，孟泽这才注意到吴时枫有一颗小虎牙，笑起来很清朗。孟泽对美丑的概念有点模糊，但吴时枫在他眼里还算出色。
到底长成什么样孟泽形容不来，非要说的话就是——喜庆，你看他笑就也想笑的喜庆。
虽然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褒义。
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吴时枫想，果然。他更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吴时枫诡异地笑笑：小闷骚。
“不太好意思吧，我带了钱的。”吴时枫凑到他旁侧，抬手招了辆摩托车，“你坐前面。”
孟泽翻身坐了上去，吴时枫十分不要脸地假装后头的位置不够，几乎就是整个人都贴上了孟泽的后背。
摩托车一启动，他还要假装由于惯性，一个不稳就将孟泽牢牢保抱住了。
“……”孟泽第一反应是想把他甩开，但考虑到：没有人会这么对朋友的吧。于是他憋住了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整个上半身就任由吴时枫抱着。
吴时枫一边窃喜一边偷偷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已经淡了，只是孟泽的衣服上有种淡淡的香味，不像是什么洗衣液的味道，倒像是什么香水的尾调。
不闻还好，一闻吴时枫热血沸腾，心里就剩下了“亲他一口”的念头，但又实在不好做出如此逾矩的行为。
因为就算孟泽暗恋他是实锤，这人也很有可能因为他这个行为而将他甩出去。
吴时枫持续不要脸，双手从孟泽的肩膀一路悄无声息地往下，就在孟泽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已然环住了他的腰。
还没搂多久，孟泽就发现了吴时枫的蹄子，并且把它掰开了：“我嗅到了gay的味道。”
“鼻子挺灵。”吴时枫意味深长地笑笑。
孟泽在脑内做了一题阅读理解，最后从中吧咂出来的含义有点不可思议，可不管自己怎么问都显得很尴尬，于是干脆沉默。
买了贡茶之后，孟泽和吴时枫一前一后到了孟泽的家。
吴时枫跟着走进这个老旧小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的，因为感觉上孟泽家和他家的贫富差距应该不会太大。
“这是你家？”吴时枫看了眼门口鞋柜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鞋子。
“嗯。”孟泽没看见昨天那双鞋子，这才按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他的奶奶魏玉萍，脸上的皱纹有点锋利，法令纹很深，上下嘴唇都很薄，岁月的痕迹一碾过，她的面容就显得不和善还反而有点刻薄了。
“奶奶好。”吴时枫嘴甜，开门的时候就喊了一句。
魏玉萍看着吴时枫的眼神有点怪异，她给两人各拿了一双拖鞋，然后问孟泽：“怎么一晚上都不回来，你那个朋友，叫什么肖……肖什么来着，在这等了你一整个晚上。”
孟泽的脸色不怎么好，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片刻后才微微张开：“以后不要让他进来。”
“吵架了？以前……不是玩的挺好的吗？”魏玉萍小声地自言自语，“这小孩挺好的，你不要老耍脾气，对别人是这样，对你爸爸也是这样……”
孟泽不说话了，吴时枫很会看脸色，当即跟着孟泽进了他的房间。果然，一进门孟泽就“嘭”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吴时枫对孟泽身上明显的低气压视而不见，倒是很乖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坐在你的椅子上吗？”
孟泽拉开椅子，自己先坐了上去，然后才回答吴时枫：“你坐我床上。”
“好。”吴时枫翻开一小角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至于为什么要如此谨慎再谨慎，那是因为——孟泽的房间太干净了，虽然没有到连被子都捋得没有一丝皱褶的程度，但也是盖得平平整整的。
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和外边完全不相符，吴时枫说不清楚是什么风格，似乎是网上曾经见过的北欧ins风。
孟泽的书架上摆满了吴时枫看名字都觉得很晦涩难懂的书，他实在没有兴趣去翻上几页。
“这些书你都读过？”吴时枫问。
孟泽头也没回：“没有，买来装逼的，内容都不怎么样。”
吴时枫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也没意思，于是问孟泽：“你有什么书推荐给我看一看吗？我也想像你一样优秀。”
吴时枫这个马屁就有点抖机灵了，不过孟泽并不是很在意，揶揄道：“我有一本格林童话，有注音的那一种，很适合你。”
“你看不起我们文化水平不高的吗？”吴时枫佯装生气道，“我也是读过好几本文化水平很高的书的。”
“什么书？”
“那啥《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