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之后,张恭酒载着林不晚过了保安区,把车开进了一栋别墅内停在了停车位上,雨哗哗地下个不停,两人就在雨中打着一把雨伞朝师傅的家走去。
“不晚不晚啊。”张恭酒举着伞,闷声闷气地开了口,道:“那个……等下师傅要是发飙,你心里就先有点数要紧。”
虽然网上都传他和安眠前辈“证据确凿”的照片消息,再者说他是同性恋确实是真的……
林不晚突然觉得郁闷,不管师傅这个时候喊他们来,究竟是做什么打算,几乎都能够预测到。
“没事。”
林不晚晃了晃脑袋,又接着抬头眺望远处师傅的住宅,故作轻松说道:“师哥,你想什么呢,师傅他老人家还不懂我们的花花肠子嘛!”
张恭酒眨了眨眼,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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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两人从师父的谈完话,师母本来要留他们吃顿便饭,被他们婉拒,出了师父家都将近晚上八点钟了。
两个人脸色因为这次的谈话,神情都显得不太好。
张恭酒开车在经过保安区的马路位置时,靠窗的林不晚眼尖中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马路边穿着枣红色浴袍没打雨伞的傻冒不是陈点墨还能是谁!
在这滂沱大雨中,仿佛是雨季里谁画笔轻描勾勒出来的,让人转不开视线,心里荡起了涟漪。
林不晚赶紧下了车,不顾师哥让他打雨伞的冲劲朝陈点墨奔去,他越靠近就越觉得陈点墨干嘛要穿浴袍在着淋雨?
被雨打着怂怂的模样,整个人显得有些滑稽。
“陈点墨你怎么来了?”
林不晚瞧着心尖微颤的开了声,道:“你是不是傻啊,拿着雨伞干嘛不打?!”
陈点墨出门匆忙,忘记自己穿着枣红色浴袍就跑出来了。他看着林不晚哑着嗓子说:
“不晚……我看到了那条新闻报道了。”
大雨滂沱中,遥遥天边闪过一道白光,一道闷雷响在漆黑的夜里。
陈点墨眼底分明有红血丝冒了出来,林不晚听着他这话,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呆愣了半晌,刚眼里的因为他出现的笑意被不知名的失落替代。
“那个报道……”林不晚喉咙发苦的努力启了启唇,艰难的刚吐露一个音就突然忘记了他要说什么了。
从车上追来的张恭酒听完蹙紧眉头,虽然大不懂啥子情况,可是觉得陈点墨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这副要吃人的模样,显然是相信了网络上的那些真眼瞎的报道。
“不是吧!!”张恭酒颤颤巍巍地朝人吼道:“这种八卦杂志的消息,你不会是相信了吧?”
陈点墨冷冷瞧了一眼张恭酒,暗自觉得好笑。
笑完他就觉得张恭酒现在实在是很碍眼,硬是将人拽开,身子直接越过他,脚步虚浮的来到了林不晚的面前。
他将手里带着一直没打开的雨伞撑开,两人就在大雨中对视着,各自没说话。
“雨太大了。”陈点墨率先开口,他打着伞将大半伞面都倾斜到林不晚的头顶。
林不晚在这夜里冻得直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勉强控制着音调,跟了句:“是啊,雨太大了……”
他们的对话静了一瞬,完全将张恭酒当做不存在,气氛有些不和谐。
“冷不冷?”陈点墨盯着林不晚毫无血色的脸,声音抖得像是要哭,“不晚,太冷了,跟我回家吧。”
林不晚愣了一瞬,鼻子有点酸。
他刚从师父哪里出来因为网上的一些不实报道,难受得都快哭了,虽然一直都当做不存在的心态,可是此时被陈点墨这么一问!
只觉得心里委屈的不行。
陈点墨像是明白他心里的苦楚,牵起了他的手,抬头盯着他水汽氤氲的眸子,又重复了一句:
“别难受了,我来带你回家。”
“好!”
林不晚在大雨中哭丧着脸呢喃,“回家……你带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上好ヽ(???)?!!
刚在空间看到特别带劲的一句话:
“觉醒了奇怪的性取向,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就喜欢女装大佬。”
在这里,送给我们的不弯小哥哥~”
☆、三十四
这天晚上的雨像是真的很顽皮的孩子,林不晚和陈点墨刚一到了家,雨就彻底消停。
只是一进门,陈点墨就将林不晚按在门板上了,陈点墨眼神里的怒火像是早就溢满等待喷发,只差一个关键的导火线了。
可是接下来,陈点墨却又突然之间就把脸颊埋进林不晚的颈窝,什么话也不说。
林不晚微微怔住,心里有些微妙的紧张,他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只觉得颈窝间痒痒的,两个人身子又粘着牢牢,分明都清晰能听到身上雨水滴到地板的声音,挠的人心也莫名痒。
林不晚抿着唇哆哆嗦嗦推开了陈点墨,没成想就陈点墨被抓牢,陈点墨心底攒起一股无名的火。
他捏着林不晚的胳膊,用将近沙哑的嗓子质问着:“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不是。”林不晚继续手上的动作,嘴唇蠕动说着:“冷……冷了点,我先洗个澡……”说话很明显的哆哆嗦嗦。
陈点墨这刚才意识到怀里的人全身发起抖,他就听到林不晚几近颓废的声音颤抖着说着: “陈点墨……我现在想洗澡…别的明天聊。”
“也对。”陈点墨他刚转瞬清醒,察觉到林不晚眼底的惊慌,他嗓音里满是颤抖。霎时就脸色刷得白: “那你别感冒了,去洗澡吧……”
等林不晚上了二楼之后,陈点墨显得有些失落狼狈,掩面自责的说着:“我真傻……明明相信你和安眠那个老男人不可能,可是……”
他心里慌张的想着,实在是心里很紧张啊。
不行!他家的小哥哥太优秀耀眼了,这就意味着随随便便的人都想来窥视。
想着,陈点墨眸色发暗就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老妖啊,你现在网上帮我查找人……”
…………
关了浴室门,林不晚才靠着门缓缓舒出一口挤压的胸口闷痛的郁气。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林不晚下意识的揉揉眉心,脑子里的竟然浮现出刚刚在师父家的和师父谈话的画面……
他和师哥张恭酒一进了师父家就见师母站在客厅,笑得一脸慈祥,“不要你师父让你来了直接上去。恭酒啊,你就来和师母聊聊天儿哈。”
张恭酒一边笑着回应师母,一边蹙紧眉暗自打气,朝师弟点点头。
等林不晚上了二楼,刚站在师父棋室的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师父微微苍老的声音:“不晚,你来看看这盘棋要怎么走?”
林不晚几乎是轻轻“嗯”了一声,就摸了摸鼻子推开门进到里面。
等他到了师父的面前时就一下子懵了,只见师父面前这张严谨的棋盘上摆了一盘残局,是之前他心心念念的京瓷道馆棋谱里棋谱,而此时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不就是之前安眠前辈答应要给自己的京瓷道馆棋谱嘛?
林不晚绷起了脸,不管师父今天说什么,他都认了!
脑子刚是那么想着,可是他一坐下就陷入沉思,完全是一副对这残局入了迷的棋痴模样。
他师父会在旁边对他指点几下,他们对着这副残局,一研究就是大半个小时。
林不晚几乎是蹙紧这眉头,暗自揣摩着:这黑棋59…63从白棋外势的夹缝里杀出,来势汹汹,眼前的这局面变得很复杂了。
这种棋一般来说都极度复杂,暗伏手段,算路深远。可以从棋局中看的出来,这局开始就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许师父瞧着入了迷的徒弟,恨铁不成钢的暗自叹口气,就赌气一般的手起了动作……
林不晚沉思中却没曾想到眼前的师父将棋盘的黑白棋子胡乱打撒,之后还一言不合的又用手一枚一枚的将黑白棋子往黑白棋罐里面分拣着棋子……
他刚揣摩着点眉目,师父这举动有什么暗示?
“师父你……”
“呵呵。”许师父笑着截断了他的话,“不晚啊。拿了双冠王可不能自满,不能掉以轻心。”
林不晚哭笑不得:“不晚不敢。”
明明刚刚做了那么无赖的举动,却还是这么一本正经……好吧!这完全不是他平时那个德高望重的师父会做的这种事,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许师父嘴角轻翘:“不晚啊……像这一盘精密的半残局,本来只要好好研究,就能知道其中奥妙,成大师还是路人甲,都在这里面。可是如果像我刚才那样黑白棋子盲目一把抓,这棋子不都成费棋了?不都又让棋子失去了它原本的能力?”
“……”林不晚有些茫然。
师父明显是话里有话,可是林不晚就是不大听的懂师父究竟想说什么?
怎么听过去倒是觉得像是要让他郑重考虑什么。
林不晚叹了口气 ,不解问:“师父,你是想让我不能做错选择?”
许师父眼神犀利的看了林不晚一眼,食指中指夹着一黑子,拍在棋盘上黑白混稀的棋盘上:“对也好,错也好,你内心有自己的想法才是关键。总之师父想说的就一句话,一个人的职业棋下的再好,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棋盘之外的世界也属于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都不重要,你可别辜负了你爷爷当年大老远托付给我让你好好学棋。”
和师父的谈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其实林不晚在去师父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师父狠狠责罚的念头,再不济师父也会朝他雷霆大怒,责问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陈点墨一直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口徘徊着,不踏实又不心安,他刚不是故意那样对小哥哥的,他脑子里纠结着这些的时候,就猛然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巨响。
像是什么重物倒下来了。
等陈点墨在楼上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巨响来源,他才感觉不对劲,响声很有可能是从浴室里面传出来的。
陈点墨焦急的敲响着浴室的门,“不晚不晚?你在不在里面?”
敲了有一会儿,等陈点墨拿了钥匙慌忙开了浴室,一下子懵了。
只见林不晚赤…身裸…体的躺在还有泡沫的浴室地上,像是不小心摔一跤导致晕了过去。
林不晚的皮肤一向很白净,像是一块上好的水玉般,光滑细腻。光是这样闯入式看着,陈点墨呼吸几乎是一紧,他又慌又粗鲁的将他径直抱起了,往房间大床上抱去。
陈点墨故意避开林不晚一览无遗的身子,他拉过被子遮住他的赤…裸的身体。就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准备叫醒他,却在一触碰到时就觉察到林不晚脸上发烫的热度,微微一顿,陈点墨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不晚不晚……醒醒!”陈点墨看着神色间充满疲容的林不晚,稍微愣神滚烫的额头说道:“不晚你发烧了,你等等我。”
林不晚艰难的睁开眼睛,喃喃着伸出一只手,嗓音有些干涩说道:“陈点墨……点墨……”
陈点墨撑着床沿边的手被从被窝里的林不晚抓住,回头瞧着小哥哥,发觉他双颊酡红,仿佛喝醉了一般拉着自己讲: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别说傻话了。”陈点墨捂着心口喘气眼睛酸涩,胸口疼得好像要裂开似的。
说完,陈点墨给他稍微垫高了下枕头,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就赶紧转身往楼下去找来药箱。
……………
林不晚躺在床上,眼皮颤了颤,卷曲浓密的睫毛跟着抖动。人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思绪混乱的不成样子,记忆也开始散涣。
他觉得他很困,很想睡觉,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头很沉重,有人像是拿温度计在他腋下试了温度,又感觉有什么温温凉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
朦朦胧胧地显得不太真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惚间看到了老家熟悉的房子,小小的屋子灯光昏暗,透过纱窗能够看到厨房里面正在忙碌着的老人。
他还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和妹妹,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出事,在外面为生计奔波,可以说那是童年中真值得回忆的时光了。
“爷爷爷爷~”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扯着厨灶台前的老人的衣角奶声奶气的撒娇:“我爸爸妈妈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啊。”
听完双马尾的女孩子话,坐在一旁小板凳上的小男孩就坐不住了,声音中还有稍许不满:“爷爷,我跟你讲,妹妹哭闹爸爸妈妈是因为和镇上根子哥打赌,妹妹输了才这样。”
厨灶前的老人将手在围裙里擦了擦手,等手擦拭干净才摸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头发。
老人嘴角的笑容淡淡的,笑的很慈爱:“哎呀易易乖,你爸爸妈妈快年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们给易易带好看的新衣裳哦。”
“真的啊!”
双马尾小女孩睁大着眼睛笑了一会儿,笑着笑着又嘴唇紧抿着,模样委屈着问道:“那……爷爷,离过年还要多久啊?”
老人想都没想说: “快了按照老日历的话还有四个月,四个月很快的。”
“哦。”双马尾的小女孩有些犯迷糊,扳着手指头问着坐在板凳上的小男孩:“四个月是多少天啊,哥哥?”
哥哥一旁嘴角含笑:“你真笨,自己算。”
…… ……
房间里有些暗,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陈点墨盯着床上的人,脸上的表情隐忍而又悲伤。
林不晚烧的有些糊涂,没有基本常识的他迷迷糊糊问:“我是不是会死了……”
天呐!陈点墨不由的歪了歪脑袋,他家小哥哥这烧糊涂了说的话都还这么可爱!
“不会不会,我可是会变魔法的。”陈点墨声音含着一抹低笑,俯身在林不晚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他刚给林不晚吃了一些治感冒的药,虽然林不晚发烧不严重,可是他现在给被窝里的林不晚穿着一件单衣,他身上都还出了好多汗。
让他真的很受煎熬的时手脚还不老实,一双白皙的大长腿老是去蹬掉被子,春光福利下看不饱眼瘾不能吃,能不让人煎熬嘛。
陈点墨又赶紧手忙脚乱的拿出冰箱里冻成石头一般的矿泉水想着冰敷散热试试。
如果还不行,就得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
幸好,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林不晚的烧很快就有退下来了的趋势。
陈点墨抹着头顶吓出来的细汗,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他家的小哥哥睡着了后也显得很安静,甚至连梦话都没有。
很自责又有些欣慰。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林不晚只觉得身上黏腻的汗渍有些不太舒服,除此之外就感觉神清气爽,像是奢侈睡觉的人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他刚一睁开眼做起来,就瞧见身边有些倦容的陈点墨,他正姿势斜坐在床边的一张木椅上睡着,头垂的很下俨然一副熬夜之后,半睡半醒的状态。
林不晚盯着他像是陷入了思考,整个人静态一般,看着看着,眼眶却有些湿润。
几分钟之后,林不晚刚回神,就眼瞧见陈点墨头低的很下很下,瞧着就像是马上要从木椅上脸朝下栽到地面的趋势。
“!!!哎哎哎!”
他焦急赶紧上前扶住陈点墨的身子,却不料反被他的力道给压倒……
谁知这一大动静,倒把陈点墨自己给吓醒过来,他看到清醒的林不晚还有些迟疑,眼神全部都是担忧。
“不晚你没事了?你烧退了?”
“我烧好了!”
林不晚见他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试着温度,又感觉到脖颈间有轻柔的呼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耳根子不经意间有些发热,拍打着陈点墨的脑袋 :“你这家伙……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有有反应了??陈点墨脸有些红,咳了一声,“我刚熬了点粥,我先下去看看。”
林不晚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大佬今天居然害羞了,真是有点反常啊!
林不晚不知道是陈点墨下楼时嘴角的笑意啊,他这是想藏都藏不住呦,心里在想着这些花花肠子。
男人一大早有反应本来就正常,只是不正常的是对着小哥哥那刚刚才痊愈的身体起了反应就有点……
行吧,他先忍住,留着到泡温泉的时候尝尝滋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2018新的一年来了!
我祝愿各位小可爱:
珍惜生命少熬夜 少花冤枉钱 不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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