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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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福妻-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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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如此癫狂,后头一串宫女内侍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宝瑟公主笑了一阵,而后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赫连迎月啊赫连迎月,这回你可栽了,你的思璘如今眼中只有他的妻子,他不肯休妻娶你呢,我看你要如何是好!”她一脸不怀好意地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信来。“来人!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到塞外给梅花县主,定要交到她手中,不得有误!”
  “是!”她的随身侍卫立即上前取走了书信。
  “等着吧!赫连迎月,本宫不信你看了信,还按捺得住不回来。”宝瑟公主一脸畅快。
  她也不信见了赫连迎月本人,谈思璘还能坚定不休妻,他和赫连迎月那是多悠长的感情啊,当真是一个小小的冲喜庶女便能取代得了吗?
  若是赫连迎月知道取代她成为谈思璘嫡妻、谈家大奶奶、敬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不过是个庶女,表情又会多精采?
  她真是等不及要看了。
  长廊的另一头,骆佟跟在谈思璘身后要进去宁昌宫正殿,快近殿门时,他忽地停了下来。
  骆佟也跟着不明就里地止步。“怎么了吗?”
  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徐徐开口道:“佟儿,我说过,无论何种情况,我绝不负你,这一生,我身边也不会再有其它女子。”
  骆佟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他停下来就为了跟她说这个?
  他看着她,声音很低很低,几近耳语地道:“赫连迎月确实曾经对我很重要,但如今,她什么都不是。”
  若不是重活一次,他也无法如此笃定,情之所以能伤人至深,便是因情之所钟,往往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看不清是真情还是虚情。
  前生,参加诏举前,为了降低单氏戒心,他请舅舅帮忙,从西域找来秘药,服下之后,连太医都诊断他命危,钦天监说他需要冲喜,赫连迎月却抛下他远走。
  与今生不同的是,前生的他,在看清赫连迎月之后,绝情断爱,一生未娶,将全部心力投注在朝堂之上,尽管后来赫连迎月后悔了,也一直想求见他,他都断然拒绝,到死都不愿再见她。
  说穿了,前生他并没有真正的放开赫连迎月,她始终是他心间的一根刺,时不时便刺一刺他,提醒着他,世间没有女人可以相信。
  因为她,他放荡了一阵子,后来又不近女色,非常极端,在咽气阖眼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一生都不开心,即便他位极人臣,可是心中那块空缺却是什么也填不满。
  如今他才领悟,那都是他在为难自己,有什么过不去的,竟为了一个薄情的赫连迎月自苦纠结到死,蹉跎了年华,一切都是愚痴,赫连迎月半点也不值得他关上自己的心门,认为真情从来就不存在,他敢说,若是谈家倒了,赫连迎月也一定会和他撇清干系。
  相反的,在他眼前的骆佟在他“病危”时嫁给他,在他还未获诏举功名之前便允了他的求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当会用一生来爱她、护她,对她绝对的信任。
  “我……我真是欢喜。”骆佟也是个不擅于表达情意的,但她的眼角慢慢泛起湿意。
  在他没说之前,她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几句话时心绪会如此激动,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却深深打动了她,正是她想听的。
  还未成亲之前,她便知道他身边有个赫连迎月了,也知道赫连迎月因何离开他到塞外去,赫连迎月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无庸置疑。
  她没指望自己能完全取代赫连迎月,也没想过能从他身上得到感情,她知道赫连迎月背弃了他,可人是血肉之躯,心不由自己,又怎么能够说忘就忘?就如同前生的她,明明被湛玉振狠狠的辜负了,直到自缢之前,她仍无法抛下对他的恩怨情仇一样,她是死了一回,成为骆佟之后才通透了嗔恚,若是前生的她,后来又与湛玉振重逢,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像现在这般对他毫不留情的感到厌恶,不再带有任何感情。
  转念想,前生的磨难,都是为了这一世与谈思璘相遇,没有前生赵名希的爱恨嗔痴,成不了如今波澜不惊的骆佟。
  她深深的看着谈思璘,眸中一片清澈坦诚。“你是我夫君,无论他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只要你还要我,我便信你,也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因着骆佟得了诰封,敬国公府照规矩出面摆席宴客,谈思璘让她把骆菲请来做客,她原是不明白为何要请骆菲,但她蒙着眼也知道,此举肯定会令骆菲被骆芙欺负,直到见着了张令昕,她才恍然大悟,敢情思璘是在做媒?
  “这位是理国公府的张令昕,张二爷。”谈思璘一本正经的引见。
  令昕那小子真正会顺藤摸瓜,知晓佟儿得了诰封必要摆酒,便死皮赖脸的央他一定要把骆菲请来做客,还威胁若不答应这件事,他便不答应“那件事”,真真是卑鄙小人无误。
  “咳咳咳咳!”骆菲呛到了还失态的跳了起来,指着张令昕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理国公府的张二爷?与骆菲退亲的那个张二爷?”
  骆佟失笑。幸好是在明秀轩里,若是在宴席上见着,菲儿也要当众这般一惊一乍的吗?
  “就是我没错!”张令昕手舞足蹈,他就等这一天,终于能让骆菲正视他的存在了。
  可奇怪了,明明这两个姑娘他和思璘是同时识得的,可思璘已和骆佟成了夫妻,他却还在跟人家介绍自己的阶段。
  “真是意外。”骆佟对张令听笑道:“绿水楼那日听那些官差所言,便知你是张二爷,只是不知道你竟是理国公府的公子,当真是失敬了。”
  张令昕双眼闪闪发亮。“我跟思璘自小一起长大,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讲究那些礼数,你们也不需跟我讲礼数。”
  骆菲有些酸溜溜的接口,“怎可不讲礼数?若是你跟我们四姊姊成亲了,我们便要称你一声姊夫了。”
  她知道自己态度为何会忽然别扭起来。
  打从她一进来明秀轩,这人看她的眼神就不一般,知道他便是曾与骆芙订亲的张二爷,她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是被自己愚弄了,理国公府的嫡公子,又怎么可能青睐于她?就是那点弯弯绕绕,以致口气便有些冲。
  “我就是听了你们的话才死活都要跟骆四姑娘退亲的。”张令昕得意的说。
  骆菲瞪大了眼。“什么?你说你听见什么了?”
  骆佟早已想明白原委,便对骆菲解释道:“四哥喜宴那日,我与你在曲桥上,他们便在假山洞里,听到了我们闲聊之言。”
  骆菲张大了嘴,讶异得阖不起来。
  那日她都说了些什么啊?何以让张令昕听了便退了骆芙的亲事?
  骆佟倒是想到了她和骆菲曾受邀到理国公府做客,她看着他们两人问道:“莫非,我们受张大姑娘之邀到理国公府做客,也是你们的主意?”
  张令昕更得意了。“当然了,是我央我大姊给你们送帖子。”
  骆菲猛然捂住嘴巴。“原来是你们!我和佟儿还一直想不明白……”
  骆佟不由得看向谈思璘。难道那日他一直在注意着她,才会在她落了湖之后及时救了她?
  谈思璘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微笑点了点头。
  “张二爷,请问你现在是很得意吗?”骆菲抱怨道:“没事让我们去做客,害我们落了湖,染了风寒,足足病了几日。”
  “你们落湖也是始料未及,对不住了。”张令昕呵呵笑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去荣宝轩卖的字画是从何处得来的?可知那赵名希是何人,此刻人在何方?”
  “你连我们去荣宝轩都知道?”骆菲吓得又站起身,还差点打翻了茶水,她们私自出府卖字画可是大秘密,说不得的。
  骆佟心中也是大感讶异,他们那日是跟踪了她们俩吗?
  “现在才知道啊,怎么?思璘都没告诉你吗?”张令听兴冲冲的说下去。“那日在街上发现你们两个女扮男装之后,我们便一路尾随,看到你们先是得罪了那季十八,又把卖字画得的三百两银子全给了青儿,让她去医弟弟的病,然后上绿水楼又遇上季十八带着官差找麻烦,若不是我们跟着你们,你们两个弱女子要如何是好啊,真是亏得有我们……”
  骆佟极是讶异那日他们原来一直跟着她们。“所以,青儿并非碰巧在这儿当差?”
  “什么碰巧呀,是我上门去求她来当差的!”张令昕抢着讲,“还不是谈大爷爱妻心切,说什么青儿欠你一份大恩情,肯定会对小嫂子你忠心耿耿,把青儿放在小嫂子身边,他很放心。”
  “青儿在这里当差?”骆菲都瞠目结舌了,看来谈大爷真是很宠佟儿啊,佟儿因祸得福,嫁对人了。
  “好了,说得嘴都干了。”张令昕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看着骆佟与骆菲。“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赵名希是谁了吗?”
  谈思璘啜了口茶,他的直觉告诉他,赵名希的来历不单纯,她们必然不会实话实说。
  “怎么?为何不说话?不能说吗?”张令昕的好奇心越发重了。
  “咳!”骆菲突兀地清了清喉咙,正经八百地道:“不是不能说,是我们也不知道。”
  骆佟心里好笑,这分明是说谎的前奏,张令昕便算了,思璘是什么人?怎会看不出来她们在刻意隐瞒。
  “不知道?”张令昕一脸不信。“那字画从何而来?”
  骆菲毫不犹豫地道:“是我们在小跨院的园子里种花时挖到的,也不知是何人将一批字画埋在那儿,幸而有木盒装着,保存完好,这才能卖得好价钱。”
  张令听求证的眸光转到骆佟身上。
  她肯定的点了点头。“菲儿说的半点没错,正是如此。”
  这是她们头一次出府卖字画时套好的说词,若是让人逮着,被问起字画的来历便这么说,想不到都过了那么久,菲儿还是记得牢牢的。
  “真是这样?”张令昕也不是呆子,总觉得不对劲。“那么,字画还有吗?先说好,有的话,全部卖给我,我爹他最喜欢字画了。”
  骆佟淡定的摇了摇头。“那日出售给荣宝轩的便是最后的字画了。”
  谈思璘并不意外问到最后是这种结果,这不过证实了一件事,赵名希的字画来处有古怪,她们不方便说。
  他不急,来日方长,假以时日,他相信等佟儿能完全信任他时,便会告诉他。


 【第十一章 使计欲离间】

  宴席足摆了三日,诰封事宜结束后,骆佟自是累得不轻,但这一回也把谈家亲戚里里外外都认了个遍,再没人提起她庶女的身份,人人都只认她是二品诰命夫人,累也算是值了。
  “大奶奶,铺子的方掌柜来了。”踏雨进来传话,“人在前厅候着,说是大爷让他来见您的。”
  骆佟搁下手中的茶盏,想到谈思璘说过他生母留下的嫁妆铺子都要交给她打理,没想到这么快掌柜就过来了。
  到了前厅,候着的方祥生见了她,立即向前恭敬的做了个长揖。“奴才方祥生见过大奶奶。”
  骆佟笑了笑。“方掌柜不必多礼,大爷虽说铺子让我打理,但初初接手,我懂的也不多,往后还是要仰仗方掌柜。”
  方祥生躬身道:“大奶奶不必担心,将铺子管好是奴才分内的事,奴才自该尽心尽力。”他将带来的账册交给踏雨。“这十本账册是各铺子近五年的明细,大奶奶看了若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奴才再来向大奶奶说明。”
  “有劳你了。”骆佟又细细问了一些铺子的情况和各铺子配置的人手多少等等,才让踏雨送方祥生出去。
  寸心换了热茶上来。“这东西写得密密麻麻,还这么厚厚的十大本,大奶奶要是看完,怕眼睛都要花了。”
  “我也没想要细看。”骆佟根本没去动账册,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方掌柜都管帐十来年了,要是有问题,大爷也不会一直用着他。”
  寸心笑道:“大奶奶说的是,咱们大爷可不是个糊涂的。”
  “正是这个理。”骆佟笑着,又道:“叫上青儿,去把我早上做的点心捡几样,装成两盒。”
  寸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又要去给老太君请安啊?”
  骆佟微微一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常走动就不会生分,讨厌的人看久了也会顺眼。”
  寸心翻了个白眼。“奴婢真希望老太君早些对大奶奶顺眼。”
  一会儿,寸心和青儿各提了一个食盒,主仆三人到了和翠院,安老太君在暖阁里坐在炕上吃茶,屋里暖烘烘的,单氏、曾绮芳和谈秀彤都在陪老太君说话,几个人有说有笑,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看到小丫鬟打起帘子通报大奶奶来了,三人顿时都静了下来。
  骆佟将这副景象看在眼里,她本来就没想讨好这三个人,她们这副戒心极重的态度,她也处之泰然。
  “坐吧。”安老太君不咸不淡的道:“今儿风大,怎么还过来?”
  骆佟笑吟吟道:“早上孙媳做了几样点心,想着祖母可能会喜欢,便自做主张送过来了,还望祖母不要见怪才好。”
  安老太君吃了几次她亲手做的点心,甚合她的胃口,因此一看到食盒,她早在心里流口水了,嘴上却还是拿翘地淡道:“那么就拿过来我尝尝吧。”
  安老太君在尝点心时,单氏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听说方掌柜来见你了?”
  骆佟心知肚明单氏必定在明秀轩里安插了眼线,便浅笑着道:“相公让我打理铺子,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管了。”
  单氏和曾绮芳心里都是嫉妒,除了自个儿的嫁妆铺子,她们可没有别的铺子可以管,莫氏留下的铺子又都是卖皮草、古董、首饰等贵重对象的铺子,如此一来,骆佟能经手的油水有多少啊?叫她们怎能不眼红?
  “是该交给你打理。”安老太君淡淡的说了句。
  单氏的神情更是不悦了,进门之后,她曾想插手莫氏的嫁妆铺子,却给老太君一句不合规矩打了回来,说什么哪有继室过问嫡妻嫁妆的道理,不但提醒了她继室的身份,又灭了她管铺子的念头,恨得她牙痒痒。
  “大嫂是庶女,在娘家怕是没学到多少管家的本事吧?管那么多铺子不会吃力吗?莫要管到亏银子了才好。”谈秀彤虽然称了大嫂,但语气却是极为傲慢无礼。
  骆佟嫣然一笑。“妹妹说的是,我确实没多少管家的本事,不过幸好相公说了,让我打理铺子是打发时间,赚钱是其次,亏了也不打紧,若有盈余便让我看着用,要我放手去做。”
  谈秀彤眼见讨不了好便哼了一声,转而向安老太君道:“祖母中意的雪玉手炉,我已经着人去打听了,不管要价多高,一定替祖母买回来。”
  安老太君听了并无兴奋之情,只意兴阑珊地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柳太妃说,她也只得了那么一个,宝贝似的,连拿也不让我拿一下,好似怕我会碰坏了似的,真是好笑。”
  骆佟凑趣问道:“什么是雪玉手炉?”
  曾绮芳故意瞪大了眼。“大嫂连雪玉手炉也不知道?”
  谈秀彤掩嘴一笑。“二嫂也莫要吃惊了,大嫂是庶女,平日里哪里见过好东西了,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曾绮芳做作的轻拍了下额际。“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大嫂是庶女?”
  单氏用手拿着杯盖,慢慢拨着茶水。“入门前没学好的规矩,如今可要让教引嬷嬷再好好教教,免得出去叫人笑话了。”
  骆佟不恼不怒,还受教地一笑,恭顺道:“母亲教训得是,佟儿记下了,定会再请嬷嬷教规矩,绝不丢国公府的脸面。”
  从和翠院出来,寸心和青儿忍不住为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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