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喝了奶渐渐的睡去,宁游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觉得她比自己还可怜。
“小姐,你也休息一下吧,孩子我看着就行了。”
“没关系,怎么说都是哥哥的孩子。”尽管,自己讨厌她的母亲,若不是她,说不定哥哥会跟兮若好好的,“赵嬷嬷,若是淳哥哥不来,这孩子该办的还是要办,满月什么的都不能落下,好歹,她姓宁。”
百里沐被葬在了城外的山上,这是宁游的意思,她不配进宁家的陵寝。
赵嬷嬷犹豫的问:“小姐……他们真的会打过来吗?”
“没事的,淳哥哥不会伤害我们的。”宁游温柔的一笑,但是却让赵嬷嬷莫名的觉得宁游是希望淳王爷的大军过来的。
一个月过去了,这大概是安王府最冷清的一个满月宴吧,没有祝贺,没有喜庆,只有流程,安王府的奴仆都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自小跟在身边的人。
而宁淳的军队,也接管的青州,站在王府外,宁淳止不住的叹息,当初那样鼎盛的安王府,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宁浔挥霍成这个样子的。
宁淳抬腿走了进去,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宁游就在正厅坐着,抱着孩子,对着他勉强的笑着,喊着他:“淳哥哥……”还像当年在皇宫那样,但是又不一样了。
年叔领着下人下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个人,宁淳叹着气站在宁游面前:“游儿,跟淳哥哥走吧,淳哥哥带你会都城,一切,还都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淳哥哥,不会一样的,事情到了现在,你告诉我该如何一样?”
“我说一样就一样!你永远都是跟在哥哥后面的那个小妹妹!”宁淳扶着宁游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个红着眼眶却倔强的不肯流泪的姑娘,“来,跟哥哥走。”
宁游看着宁淳,留下了两行清澈的泪,却是摇着头说:“淳哥哥,你送我去西域好不好,或者去找兮若好不好?”
“你……”
“就算是我求你!”宁游相见那个人。
“好。”宁淳说道:“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谢谢你,淳哥哥。”宁游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哄着怀中刚刚醒来的孩子。
“那孩子怎么办?”
“我会带上乳娘,至少要让哥哥看看他的孩子啊。”
☆、第六十一章
宁游启程了,宁淳继续带着人朝着岐川、绵州前进,誓要将宁浔的的军队,彻底封锁在绵州外。
不过半月,南滨退兵了,不知百里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使得南滨王带着人马回去了,而之后没多久,南滨王退位于王子百里宿,再不问政事。
而宁浔彻底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绵州栾城外,宁浔的目光中带着狠决,绵州是自己前面最后的一道防线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人会败得如此之快,但是自己身后还有大半西域,他又怕什么?
下令修整之后,宁浔看着眼前的地图,知道东冥是想围死自己,还有那个呼延昇,不过,漠北的人终究是无用,就算云裴与宁淳计划的再好,不也没赶上吗,到时候自己分兵北上,借地势包抄,还怕他们不成。
“漠北那边怎么回事?”云裴看着地图也是一脸的着急,若是漠北的人到了,那么,这算得上是决定性的一战了,可是若是再未到,那么那个缺口怎么办?“碎玉关那么重要,我担心宁浔会亲自去。”
“将军,要不属下带人去守着?”叶风建议到。
“可是……”云裴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若是真的被宁浔钻了空子便不好处理了,“你们五个队带着人过去,宁浔不会带大批人马前行,所以,你们要撑到漠北的军队来支援,能做到吗?”
“能!”几个队长的声音底气十足,让云裴很是欣慰。
叶兮若和宁游站在帐外,听到这个声音,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说道:“我们也去。”
云裴皱眉:“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做什么?游儿小姐,你忘了你过来时的样子了吗?”
宁游从未来过西南,开始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再加上车马颠簸,刚来就病倒了,可是此时,宁游看着云裴严肃的表情,却异常的坚定:“那是我哥哥,我要去,就算不能阻止他,至少他不会不顾我的性命。”
叶兮若的眼眸一闪,宁游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朝着云裴点点头:“让她去吧,她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是她……”云裴还想说什么,“我知道叶姑娘你可以,可是带着她……”云裴想说是拖累,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宁游也知道云裴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拖累兮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裴真不知道如何说。
“你俩说完了没有,我们要收拾着出发了!”叶兮若摇摇头,叹着气离开了大帐,看着帐中只有自己和云裴两个人,宁游突然愣了,然后跟着跑了出去。
碎玉关是一个特殊的地形,它的关外因为山肥水美,住了不少的人家,而宁浔带的人马和叶风叶兮若就相遇在了碎玉关。
叶风在关内,宁浔在关外。
两军对峙,气氛却没有那么激烈,尤其是宁浔看到城墙上的叶兮若的时候。
“我说过我要带你走,现在你下来,我可以不动手,你们没有多少人马吧。”
叶兮若没有说话,叶风倒是低头一笑:“这碎玉关易守难攻,不管人马多少,你也攻不进来,还是投降吧!”
“你有什么资格。”宁浔一笑:“漠北的人来不及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也难得你们这么信任。”
看着外面宁浔的样子,宁游忍不住的爬上城墙:“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
“游儿你怎么在这儿……”但是随即,宁浔不知说什么了,青州败了,自己却忘了妹妹还在那。
宁游凄然一笑:“是啊,我在这,就为了来看看我的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子,百里沐死了,孩子生下来了,就在云裴的大营,我就想知道,哥哥要怎么来处理。”
“我……”宁浔的心动摇了一分,但很快的忍住,现在的情景,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碎玉关,我一定要,她叶兮若我也一定要,游儿,你别拦我。”
叶兮若拍了拍宁游,让她去关内躲着,而后往下看去:“宁浔你已经疯了。”说完,自己也想离开。
“你站住。”宁浔突然绽开一抹笑意:“兮若,你看见外面矮山上的村庄了吗?”
叶兮若眼眸一挑,不知道宁浔什么意思。
“你出来,不管待会这场大战结果如何,反正都是要打的,但是你们不敢轻易出关的吧,若是你不出来,我就把那些人都杀了!”
叶兮若的脚步顿了下来:“宁浔!”
“我说到做到。”宁浔的目光发红,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叶兮若觉得自己也是能看到。
叶风懵了,几个队长叶懵了,不知道该同意还是拒绝,若是拒绝,那他们作为军人是如何保护的黎民百姓,若是同意,那叶兮若岂不是……
“我下去!”叶兮若看着宁浔,咬着牙说道。
“兮若!”“妹妹!”
“总不能让他大开杀戒吧,我知道他敢。”叶兮若的呼吸都变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不理会几个人纠结的面容,叶兮若直接下了楼,站在城下,这种感觉跟在城上是不同的,细碎的风吹在地上都会带着阵阵风沙,叶兮若不敢睁开眼,怕被沙眯着眼睛,而现在她的角度,宁浔离她又近又远。
这个人,自己已经开始不认识了。
叶兮若想走过去,可是她的心底是那么的不想,但是看着宁浔的目光在远处的山上逡巡,叶兮若知道自己不能犹豫。
一步又一步,就在叶兮若觉得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远的时候,一声马鸣响起,从侧面突然冲出一个人,叶兮若还没看清那是谁,就觉得自己离开了地面落到了马上,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呼延昇抱着自己坐在马背上。
“我就知道你会惹事。”虽然是埋怨,但是呼延昇的眼睛里却没有责备,他身后是一对士兵,站在侧面,阻挡着宁浔前进的脚步。
“呼延昇,你觉得这几个人挡得住我?”宁浔一挥手,一队人马站了出来,对着的是远山。
叶兮若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晃着呼延昇的衣袖说道:“不行,不能!”
“没事交给我。”呼延昇明白了宁浔的意图和威胁。
叶兮若也意识的到一件事,呼延昇带来的人的速度怕是赶不上宁浔的人,她声音颤抖:“不值得,你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不在乎,我可以等着啊。”
呼延昇轻轻一笑,他将叶兮若抱在怀中:“为你,哪有什么不值得,而且,你是不是太不相信你爱的这个人了。”
听着耳畔的声音,叶兮若的泪水突然的涌了出来,她知道身后这个人有着似有群山绵延般力量的臂膀,他能保护自己,他想要她安稳无忧。
行行复行行,飘零如浮萍。
行行复行行,知我心已停。
叶兮若回头,两双眼睛满是情深,而这刺痛了宁浔的心,他下令出手,可是,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从四面传来,无论侧面还是山上,都是策马而来的漠北将士。
叶兮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呼延昇倒是一脸得意的说:“我就说有我呢,你回里面,外面交给我处理。”
说着,把叶兮若抱下马,城门大开,东冥的将士也出来了,叶兮若从他们中间穿过,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真正的战场来了,他们满怀斗志,只为守护家国。
不敢再登上城墙,外面的嘶喊声已经足够她乱了心神。
直到夜晚,呼延昇和叶风勾肩搭背的回来了,宁浔败逃了,这次之后,他再无生路。
呼延昇留下了一部分人马,他继续带着队伍朝着南边而去,三面合围之势已成,钰诏山以西已经为漠北所属,此时为漠北的部队大开门户,他们翻越钰诏山,与东冥一起,将宁浔的队伍团团围住。
最后一战,就在明天了吧。
叶兮若望着夜空,星星这么亮,真的看不到这大地上的悲哀吗?
“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叶兮若回头,绽开一抹笑意:“穆仁!”
才多久没见,穆仁似乎长高了许多,但是也更黑了。
穆仁扑到了叶兮若的怀里:“姐,我好想你啊。”穆仁嘟囔道。
轻轻的拍着小家伙,不对,现在是大家伙了,“姐姐也想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大家对我都很好,姐姐放心,对了姐姐你知道吗,潇湘姐姐的孩子可漂亮了,是个好看的男孩子,是洛书哥哥带着人去了钰诏山呢,他也好厉害!”
“小穆仁,干嘛呢!”一个同样粗犷的声音响起,叶兮若回头,是一个大汉,叉着腰看着抱着自己的穆仁。
“桑铎大哥。”穆仁不好意思的从叶兮若怀里出来,说道:“姐姐,这是桑铎大哥,是纳尔的亲哥哥,你见过的那个。”
想到那个神山下冒冒失失的孩子,叶兮若笑了起来:“你好,桑铎大哥。”
“我知道你,他们所有人都说过你。”桑铎一笑:“以后是不是就要常住漠北了?漠北欢迎你!”
“谢谢。”这边气氛融洽,宁浔那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看着满是伤兵的营帐,宁浔的脸色非常不好,这种不好在收到探子的来报时,更是不好。
明日,该如何……
☆、第六十二章(结局)
“兮若,哥哥他……会不会死?”宁游看着周围的血色,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宁淳在那,应该不会杀了他吧,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么多年的兄弟,就算有诸多虚假,也不该没有半分真情吧。”叶兮若不知指的的宁淳还是宁浔。
宁游默然,两个女子并肩而立,不知想些什么。
“兮若!”叶风在远处喊着,叶兮若回头,“来伤兵这里帮下忙。”
“好。”叶兮若拍拍宁游的肩膀,安抚着她茫然的心情,但是宁游却抓住了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叶兮若点点头,带着宁游往伤兵所在的营帐走去。
这边只有一个军医,总不能让一群大老爷们做到小心仔细的包扎吧,但是让两个漂亮女人来包扎,几个爷们也不好意思啊,叶兮若就算了,平时在军营里也见过,但是宁游算起来也是郡主了,虽然,出身安王府。
“那个,我自己来吧……”一个士兵红着脸,看着宁游给他受伤的肩膀上药,于是出声想要拒绝。
宁游愣了下,却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你自己来?”叶兮若瞥了一眼那个士兵,好笑的说道:“你自己来一个给我看看,还自己来,麻溜的把手拿开让人家给你上药,难得你想拖着前面仗都打完了,你还在这养胳膊?”
“我……”那个士兵一时没话说,满屋子的人更是哄堂大笑,宁游也噗嗤一声的笑了,继续着手上上药的动作。
都是些皮开肉绽的伤,不大不小的却让人受不了,比如叶兮若眼前的这个,一道刀伤从肩膀砍到了腰上,此时趴在床上,不能动弹,军医只是止了血,却没有进一步处理,因为伤患实在太多,叶兮若说道:“忍着些,你慢慢起来,我要给你把伤口缠起来。”
一晚上就是缠绷带,上药,熬药,两个人虽然累些,但是,忙着总比闲着想事情要好,宁游不想去想宁浔,叶兮若则是不想去担忧呼延昇。
也不知道战事到底如何了,叶兮若和宁游就在伤兵间游走,换药、熬药,一晃就是十天后了,消息也传来了。
宁浔兵败被俘,宁淳到底没有杀他,而是看管起来,等着宁崇御驾亲临,在接到青州收复的战报之后,宁崇就动身了,不过,行程慢了些就是。
叶兮若也随着碎玉关的士兵们到了钰诏山下,不过到了之后,叶兮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呼延昇受伤躺在床上,刚刚醒,而所有人都瞒着她因为呼延昇的要求!
“兮若?若若?哎呀,你搭理我一下好不好?”呼延昇躺在床上,说话毫无底气。
叶兮若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若若……要不你出去熬药吧,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叶兮若终于说话了,不过打开了药罐的盖子,说道:“你呼延昇多厉害啊,还怕这药难闻?不应该啊,这身上的伤怎么没见你叫唤几声啊?”
“我错了……”
“哪错了?你哪会有错!”
“我错了,我不该和宁浔单打独斗。”
叶兮若倒出药水,问道:“还有呢?”
“不该受伤……”
“继续。”
“不该不告诉你……”
叶兮若“呵呵”了,“你告诉我做什么,我是谁啊,你受伤干嘛要告诉我啊,你怎么不死了再告诉我啊?”
这已经是第三天,第三次这样的对话了,看着递在自己面前的药碗,呼延昇一阵头大,彻底把叶兮若惹毛了。
“死了,你不心疼啊?”
叶兮若只是翻了个白眼,把药碗往前又递了一分。
“烫烫烫!”呼延昇喝了一口,喊道。
“别装,赶紧喝!”叶兮若面无表情,心里简直万马奔腾,呼延昇根本就没有认错的觉悟。
看着呼延昇还算老实的把药喝完,叶兮若就转过头去处理熬完药的药罐,晚上好再次熬药,但是没看见身后呼延昇起身的动作。
还真疼啊,但是被叶兮若这样不理会,呼延昇更难受,悄悄的忍着疼,呼延昇就扑到了叶兮若的身上,从后面抱着她。
“喂,你怎么下床了?”感受到身后人的触碰,叶兮若赶紧回头,想把呼延昇拉回床上。
“我不要,你不原谅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