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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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名之下-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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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没法感受到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他扶了起来,拽到了沙发上。他觉得那个人的脸十分扭曲,定了定神仍然看不清,是谁?
那个人靠了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不断接近他。
他?是想要吻我?
直到那个人的气息渐近,张离才在恍惚间生出一丝意识来,他一瞬清明,想用全力推开,然而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更别说使力。
湿漉漉的东西凑上了他的脸,张离的意识更涣散起来,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睡着。
那个人好像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张离全身瘫软,可意识时而有时而无,分不清是真是假,是虚是幻。
我在做梦?我在哪?我对面是谁?是陆淮?
可身体不会骗人,他本能地觉得那人的唇粘腻又恶心,不,不是他!
张离的意识就快要彻底沦丧的一刻,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堪堪挣脱住那人的双臂,然而却迅速地眼前一黑。
帅晓蒙根本没想到,白许太兴奋了,他原本约了一个趴,可是他实在太想独享张离了,临时取消了这个趴,也根本没嗑/药,他想清醒地品尝张离,能得到张离的兴奋感已经足够了。他甚至不停地拍照,要把这一切一点不漏地记录下来。
反派的确都爱炫耀,然而白许没有死于话多,死于爱自拍。
杨子絮推开包厢门的时候,看到的情境让他终身难忘。白许从背后抱住了张离的腰,裤子半褪到膝盖,正在解张离的腰带。
杨子絮重重地喘了口气,第一反应是,还好,还没成,否则陆淮得疯。
白许整个人冻住了,准备伸进张离裤子的手抽了出来,“杨子絮,你他妈……坏我……”
也许在熟人面前,白许还有一丝良知,好事那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杨子絮简直没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又生气又伤心,几步上前一把把人事不省的张离拉到了自己怀里,暴怒道,“白许!你堕落到这种地步!你当年的理想就是变成现在这样道德沦丧的无耻罪犯吗?黄胖子那个混蛋,居然让你们在这做这种事!”
黄胖子是当年乐队里的贝斯手,如今这家会所的老板,乐队里除了杨子絮之外,混得最好的一位,不是因为音乐,是因为会做生意。
白许冷冷笑道,“你给你的恩人救人来了?陆淮没白养你。”
杨子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给我滚!给你两分钟,不滚我现在就报警。”
“你怎么可能报警,你一直护着黄胖子嘛。”白许慢慢地拉起自己的裤子,十分镇定,“你早知道他的生意不干净,不也一直没说嘛,谁比谁高尚?你自己翻红了,想过兄弟们嘛?”
杨子絮胸口血气不断翻涌,一手扶住张离,一手紧紧握住了拳。这位平日里谁也不吊的歌手这会儿眼角却含了几分湿意,“枫,我不是没想过你。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艺名,是当年几个人意气奋发组乐队时一起取的。以杨子絮的絮起头,每个人都取了个和大树相关的艺名。当年,他们也曾想迎风而上,永不低头。
当初的情意,和理想,灰飞烟灭。
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杨子絮再也说不下去,他扶住张离往外走,然后给陆淮打电话,他能从陆淮的声音里想象到陆淮有多心急如焚和绝望无助。
陆淮在接到杨子絮电话后,四肢从麻木里逐渐还暖,一颗已经被无形之手捏出血的心慢慢归位。
也许是紧张过了能承受的极限,放松下来后,十多年没流过泪的人在车里失声痛哭。


第68章 逃避


25号下午,昏睡了十来个小时的张离终于半睁开了眼,可仍然觉得眼皮很重。他转了一圈眼珠,问了自己一个经典问题。我在哪?
没有得到答案。
这房间出奇的素静,四面白墙,家具就是一张床和床旁边的两张椅子,唯一一点亮色是角落处的一把吉他。
张离非常确定,不知道这是哪。
然后他眼前出现了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朝着他走近。
其中一个人影十分熟悉,张离用了很大的力气再把眼皮扯开了一点。
然后,他看见。陆淮凑到了他的眼前。
接下来,柔软的唇碰上了他的唇,一个吻。
陆淮在他耳边轻声问,“你醒啦?”
张离的心狠狠一跳,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一个念头是,他当着别人的面吻我。好像是第一次啊。
然后,他好像产生了某种应激反应,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惊惧感莫名涌出来,他发力推开了抱着自己的人。
陆淮被他推出了半米远,差点跌落在地。
他狠狠地摇了下自己的脑袋。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陆淮的表情很难形容。那一瞬间是错愕的,然后又很快被心疼所取代,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出了脆弱的味道。
另一人是杨子絮。
陆淮被那一推推地没敢再靠近,张离慌忙伸手去拉,“对不起,我刚才……我不知道……”
张离的语言功能好似瞬间退化了,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好像是某种记忆回潮引发的紧张反应,他想起来自己上一次清醒时的最后片段。
去拉陆淮的手刹那间又缩了回去。
陆淮亲眼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从茫然变成慌张,而再度抬头看向自己时,那眼神几乎是哀切的。
陆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想起来了。
有那么一刻工夫,陆淮抱着侥幸的心,希望张离压根没记住发生了什么,那么可以胡编乱造一番,说什么喝醉了酒断了片之类的谎把事情掩过去。
张离的喉口十分艰难地动了一下,他周身乏力,双腿即便是躺着也重得很。他方才猛然间坐起,这会觉得自己的腰也无力支撑,整个人歪向了一边——远离陆淮的另一边。他斜着上身,撑着床的手紧紧攥了下床单,艰难地开了口,“我想听真话。我有没有……”
没等陆淮开口,杨子絮急忙说,“没有。”
陆淮十分不知所措,他原想着等张离醒来过后,要紧紧抱着他,发狂地吻他,把所有记忆封存起来。然而这时,张离用身体语言告诉他,“你别过来。”
陆淮觉得自己的手脚迅速地开始冷起来,全身的血液流动一点点变得缓慢。
“我记得……”张离低低地说,“有个人……把手……他应该是想要……”
他说得断断续续又极为缓慢,任何人都听得出他在用力回忆,以及用力从记忆里拉扯出自己不想说的话。
“我用人格跟你保证,绝对没有。”杨子絮说,“我赶到的时候……”
杨子絮咳了一声,那画面实在有点不堪,一时间很难说出口来。
张离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手……咳,他把手拿出来了。你也还没有……嗯……没有的,你放心。”杨子絮断断续续接到。
“他给我下了什么药?”张离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唇,而后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两手撑床头往外探,那是个要干呕的姿势。
陆淮连忙饶到了床的另一侧,以手抚他的后背,“难受吗?”
张离一抬头,那眼神,极度悲切又极度阴鸷。
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杀人,又仿佛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陆淮的心要碎了。这不是属于张离的眼神,不是自己惯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平常该有的眼神。
“你听我说。”陆淮极力平复心神,把五官表情调整到尽可能的平常和无所谓,想用爱意和波澜不惊来安抚他。
然而任谁经历了这样的事也不能真的波澜不惊,当没发生过。
“他……给……我……下了什么药?”张离一字一顿地重复,咬牙切齿,“毒/品?安/眠药?镇/定剂?还是都有?”
陆淮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拨了下张离长长了的前额头发,“我抱下你,好不好?”
张离没说话。陆淮就着扶着他的姿势抱住了他,接着就感受到了张离全身都在颤。
“没有毒/品。你放心。”陆淮轻声解释,话说得很是艰难,“我……我怕有,不敢带你去医院,万一被人爆出去……那你……我……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来给你抽了一管血,她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没有检出来任何毒/品成分。”
张离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从陆淮的怀里挣脱出来,疯了一样吼道,“操!你妈知道了?这事?我宁愿毁了前途,不要事业……我甚至宁愿……你他妈怎么可以这样……我……”
陆淮的心暗暗一抽,心想连我爸也知道了。
陆淮当时怕人真的给带到公安那去,媒体一来就没法回转,让自己爸给公安老友打了个招呼,先不要通知媒体,给自己一点时间和媒体周旋。
虽然没发生,可自己爸也到底是知道了。
万一被张离知道,这么大丑事自己爹妈都知悉了,那真是……不敢想……
陆淮的喉口动了下,欲言又止。然后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口袋,那里有一只钻戒。
这个时机求婚……好像真的不太合适。
可是……张离现在这个样子,万一他真的冲动起来,这个小子,从来孑然一身,做事很是无所顾忌,能让他在乎的就只有自己……
陆淮横了下心,摸出了那只戒指,掰开张离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张离一瞬间好像被千吨重的石头压住了全身,整张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杨子絮见此情景,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你干什么?你同情我?”张离发了狠似的翻开手。
钻戒掉落在地,发出清脆一响。
陆淮拿出了平生积累的好气性,弯下腰捡了起来。
“你觉得这一晚上,我既要想办法找你,又要想办法善后,紧张担忧得要命,有空去买戒指吗?”
张离好似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雕像一样地看着眼前的人。陆淮显然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角还有些红肿。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陆淮淡淡的说,把戒指轻轻放在床头,“想一想我爱你。”
张离双眼突然火辣辣地疼起来,他盯着那枚戒指看了会,冷冷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怎么找的我?杨子絮说的,你也看到了吗?”
陆淮沉默了一会,而后伸手掰起了他的下巴,“你想说什么?你想怎么样?我看到了你就要躲开我是吗?被那人渣亲了下就不敢再亲我了?就因为这点破事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陆淮的话说得狠,心却狠不起来,实际上他的心现在抖地厉害,他不想表现出同情或者其他不适宜的情绪,只好赌一把。
要是张离能扑在他怀里哭一场,他反而安心了。
然而没有。
下一刻张离打开了他的手,冷冷一笑,“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陆淮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心里不停问自己,我该怎么说,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对不起。”陆淮终于垂下头,低声说,“我花了点钱,知道了偷拍我们的人。他约了我吃饭,其实是想拖时间。他布下这样的局,自然是想看到我绝望的样子,所以……他在你……他在九点多的时候告诉了我。”
张离眉梢一挑,“然后呢?没有真凭实据,你就信了?”
陆淮被他逼得要疯,这时恨不得张离真的是个二百五,什么也别再问了。
“你休息会儿好吗?先别问了。”陆淮又刻意把自己调到温柔模式。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对付此时的张离。几年来,他对张离只有一种模式,就是惯着,此刻也失去了效用。
“你是看到了他强吻我?还是强……”张离口气寡淡,目光锐利地看着陆淮,他欲羞辱自己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陆淮眼圈又镀上了一圈红,终于还是没狠下心,话音停住了。
“你想要知道。我告诉你。”陆淮深深地看向他,“我看到了一张照片,你当时意识不清,眼神涣散,那个人,舌头抵到你的唇间,可能下一刻就伸到了你嘴里,可是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那一张照片。接着我就到处找人,问你的下落……我赶不及去,是杨子絮把你带出来,带到了他家。我知道后去接了我妈,将近十二点才赶过来。”
张离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满脸愤怒转而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木然和无望。
陆淮怎么可以看到我那样的丑态呢?他麻木地想。我怎么会这么蠢,为什么会被人下药呢?连他家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我还有什么脸去他家呢……
“你听我说。”陆淮很想一把扯过发愣的这个人,狠狠吻他,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就算发生了更恶劣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张离的身体语言已经很明显地在拒绝,于是陆淮没有动,只是不停说话,声音低沉又柔软,“你现在处于从药物里恢复以及心理的创伤期,你现在的想法不是你真实的想法。请你不要再多想,好好再睡一觉,我会一直陪你的,好不好?”
“是谁?”张离置若罔闻,牙尖把舌头咬出了血来,瞬时唇边浮出一片殷红,“那个人,是谁?”
陆淮到现在也没说出白许的名字,更早嘱咐过杨子絮不要说,他生怕张离一冲动,真的把下半辈子折了。
“你给我不要说话了!”陆淮吼道,“杨子絮告诉你了,我也告诉你了,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不就是吻了你一下嘛,我们做演员的,还怕这个吗?”
陆淮已经无奈到了故意混淆拍戏的吻和强/奸的吻。他心知肚明,张离有想杀人的心,他自己也有,他恨不得把白许一刀刀剐了。可是,现实世界,并不是快意恩仇的世界,尤其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如果没有理智,他就不叫陆淮了。
张离终于不说话了,两只手发狠地揪了下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都把工作放一放,我陪你出国玩一段时间,好不好?”陆淮深深地垂下头,以近乎恳求的口吻说,“你要是肯,我们可以顺便去注册……”
“你在逃避吗?”张离淡淡地说,“你想当没发生过?你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敢告诉我?”
“张离!”陆淮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应该早早看出来。可是,现在事情到底没有很糟,你要让你的心魔把它变得很糟吗?”
“谁要你保护了?”张离猛然抬高了声音,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我他妈这么蠢,蠢到被人下这种套,我有什么资格当没发生过。谁知道我以后还能蠢到被人下什么局?我本来就没资质,本来就不该有今天这样的名声,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也配不上你,我再不想过这种狗屁日子了。我们……”
陆淮猜到他那我们后面是要说什么,火都蹿到了头顶,然而又强迫着自己浇熄了,很无力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可眼神的意思明明就是,请你别说出口,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
张离看着那样的眼神,终于从应激的反应里渐渐醒过来,一时间又后悔又无措。他在短暂的一瞬产生了要和陆淮分手的念头,话都差点说出口,可那念头一产生就似利刃似的剐地他一寸寸地痛不欲生,于是,他本能地畏缩了。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张离的眼神渐渐从愤怒里黯淡下去,伸出了手,给了陆淮一个亲近的反应。
陆淮连忙起身,回应了这个动作,把他揽入自己的怀里,极深地吐了口气,然后他感受到了张离全身的紧绷。
当然不可能当没发生过。尤其是知道对方还看到了自己的难堪,更何况本来在对方面前就没多少自信。
张离此时的意识极度分裂,一方面他很想逃,逃到看不到陆淮的地方,把自己关起来。另一方面,他又想要疯狂地抓住自己的爱人,每时每刻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能再矛盾了。
陆淮能感受到这种分裂,因为张离的眼神明明透出极度渴望和自己肌肤之亲,那种样子自己熟悉得很。可是,他的身体却迟迟没有动,甚至还抗拒着,僵硬地没有一丝松动。
陆淮此刻竟然想起来一个礼拜前的那通电话。
当时那个人还十分重口味地要和自己上演一出大戏,自己还略有点嫌弃。
可现实却成了这一番样子。
陆淮不合时宜地想,只要你能忘了这些,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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