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到头，张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给谁了？你爸？”
陆淮手一抖，差点把烟灰抖在身上，转头哭丧着脸，说，“我哪敢哪？老头得气出心脏病来。”
“你现在不说，等他看到你那照片那不得直接送医院？”张瑜走到他身边，冲他一伸手，陆淮会意从衣兜掏出烟盒给她。
“那倒不怕，他有随身医护。”陆淮边给她点火边说，“啧啧啧，我感觉这回我得被扒层皮。”
陆淮和张瑜沉默地抽着烟，南方的小城里，电影的拍摄仍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片场。下午一点半，张导才叫了停，工作组的人员开始分发中饭饭盒。
“辛苦了哈，今天的戏份有点重，吃完饭我们继续。”作为片场的课室里，张导对着江小雨和张离和颜悦色说，电影拍摄临近尾声，两个演员表现的还是颇合他心意。
张离点了点头，四处一望，发现小肖不在他视线范围内，站起来绕着自己周围看了一圈，依然找不到自个的手机，一头雾水地想小肖这工作时间跑哪儿混去了，是不是不想干了？
“小雨，麻烦给我的手机打个电话。我找不着手机了。”张离对着身旁的江小雨说。
“好的，离哥。”江小雨翻出手机，播出了张离的电话。
“那个……离哥啊，不通啊……”
“什么！”张离不假思索地说，“拍戏现场还能有人偷手机？”
“会不会是没电了？”
“我拍戏前还是满格啊！”
手机能在片场丢了？小肖好死不死这时候找不到了？
正当张离的心口涌出来强烈的疑问时，小肖拿着饭盒走进了课室，十分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张离吐了一口气出来，“你什么情况？跑哪儿去了？”
“那个……离哥，我一不小心把你手机掉水里了，现在开不了机。”小肖抠着自己的头发，一副要哭不哭的状态，“我……我赔您一部……”。
小肖跟了张离两年，从来没干过这么不靠谱的事。张离心想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么？
“不用了，我钱包也在你那，帮我找个店先随便买个。”张离当然不会真的要他赔，然而对小肖擅自离开还把自己手机搞坏了这件莫名所以的事生出奇异的不满，可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真的训他，压下疑问，说，“你先去买吧，晚上回去再跟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小肖面色表现地愧疚又沮丧，心脏却猛跳，脑中不停思考48小时这个要命的任务要怎么完成，听了张离这句，应下来就走。
一旁陪着江小雨的文文目睹了整个场面，余光朝着小肖瞥，心道一个熟稔工作的艺人助理怎么可能会把艺人的手机掉水里，难道不知道明星的手机有多重要吗？这助理要是这么不靠谱星辰能把他配给张离？然而她并不想多事，还随口插了句嘴和缓气氛，“离哥，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哈。”
第48章 照片
江小雨和张离下午的戏安排得很紧，两个人都急匆匆地扒了两口饭，江小雨趁着吃饭的功夫顺便看了看手机，被她置顶的陆淮工作室的群今天意外的安静，平时没事就爱在上面瞎聊的同事一个都没说话。她继续往下翻，708寝室的群突然跳出了一个@她的信息，她顺手一打开，接下来差点被嘴里的肉噎住食道。
708寝室的八卦博主秦泛大概是太激动，@了N次她，写着，“江小雨！陆淮和张离竟然是一对啊！！！你发现没有！！！”
江小雨看到这条消息的刹那，觉得自己眉毛上的每一根小细毛都在蹦，眼皮不由自主地抽抽。如果不是自己曾经往这方面遐想过，她几乎本能就要打出“你胡说吧。”
此刻张离正坐在她对面，她不想露出端倪，于是强自镇定地吃了几口，就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往外走，走到课室外，就手指如飞起来，“你从哪里知道的？”
“卧槽！你这么说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秦泛连字都不想打，直接发语音，声音里尽是不自觉的激动，“早上我的几个八卦博主群全炸了，都在说这个事儿，有消息说有野路子的狗仔拍到了陆淮和张离两个人的照片，现在好多人在争。天哪，这事儿要是爆出来简直是艳/照门之后最大的娱乐圈劲料啊！”
江小雨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发颤，脑中闪过无数想法，然而没有哪一个现在能立即撸直她乱做一团的神经。
“小雨，这料有多大可能是真的？”群里秦泛的语音一条接一条。
“秦泛，你别套小雨的话，你干嘛？你想用你的账号先爆料？别害她！”白如水插了话进来。
“我的姥爷呀！”苏杨说，“我一开微信就被吓到了，我和闺蜜在逛街，她也听到了，她是张离粉丝，现在正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小雨，这料靠不靠谱啊？”
江小雨心中早已疑虑了许久，在不断推翻和重建陆淮的形象里自我折腾，她对秦泛这个问题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几分钟，谨慎思考过后，她把陆淮的暗恋者这一身份先剔除到了一边，把陆淮工作室艺人这个身份提了出来放到前线，问秦泛，“哪里来的料？他们有实证吗？”
“有啊，有照片，刚刚我联系了一个关系好的博主，她现在隶属风云娱乐。你知道吧，这些博主拿到劲料都忍不住嘚瑟，她给我发了张马赛克涂掉头的照片，跟我说下午5点，风云旗下十几个账号会发高清图。我看那张照片，看身材真的很像他俩。”
秦泛说完就往群里丢了张照片，江小雨看到的那一刻呼吸几乎停了一秒，虽然脸部被马赛克涂掉，但那两人的衣服，正是那天吃江鲜宴时二人的衣着！照片上，陆淮单手撑着树干，上身前倾，看姿势似乎亲吻着树下一个人，茂盛树冠下倚着的人正是张离，张离的背紧紧贴在树干上。照片从一个对着陆淮的较高的视角往下拍，几乎看不到张离的脸。
江小雨来不及问自己问题，信息已经发了出去，“秦泛！你说下午五点这照片要爆出去？”
“是啊！”秦泛激动地说，“你看出来了对不对，就是他俩！”
“秦泛！那是我们师兄，吴老师的学生，你要是抢先爆这个料，她会怎么看你！”白如水迅速地发了条语音上群，“你的账号名我记得！”
秦泛话音一顿，“你……你威胁我！”
“别爆！起码不能从你这里流出去！”白如水说，“小雨，快告诉陆淮经纪人！”
江小雨完全没了主意，手哆嗦着给张瑜发出去了一条信息，脑中是无数个问号。陆淮知道了吗？匆匆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张离就在她身后的课室里，看他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她要告诉张离吗？陆淮和张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是认真的恋人吗？
江小雨到底本质上还只是一个学生，爆炸性的信息已超过了她的负载，她几乎眼前一黑，腿软着蹲下来。
“秦泛，我记得你家偶像和陆淮关系很好噢！你爆这种料，会连累你家偶像不？”苏杨从群里冒出来一句。
“？？？”白如水惊了，完全没料到还有这枝节。
“上次我们去发布会，偷摸进了人家吃饭的地方，看到杨子絮醉倒在陆淮怀里！”苏杨说。
“卧槽，难道杨子絮跟他也有……”白如水都有点吃不消这个信息量，“陆师兄这口味实在有点广……”。
“要我命啊！”秦泛这会儿简直是捧着心脏在说话，“你们知道我要是能先爆这条料出去，能得多少粉丝吗？说不定风云也会来收购我的号了，哇靠，我感觉我错过了一百万。”
江小雨快疯了，她此刻CPU严重过热，完全理不出头绪，她对陆淮的情感没完全丢掉，结果一下子发现自己爱慕了这么久的师兄私生活有可能相当混乱。然而出于和陆淮的利益共同体关系，她又知道眼下陆淮工作室正遇到多大的危机。
发给张瑜信息过了好一会，张瑜才回过来，她只回了几个字，“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太忙，打我工作室电话。”
江小雨连忙拨出了张瑜办公室电话。
“小雨，简要说。”张瑜一接电话就出了声。
“瑜姐，我有个同学，从她那些博主群里得到的消息。下午5点，要爆料，我这里有她传来的照片，打了马赛克的。”江小雨飞快地说，“我现在马上发给你。你们看看要怎么处理。”
张瑜没想到能先一步得到照片，竟然还是从江小雨手里，她马上说，“快！”
“那个……我现在在片场，下午还要和张离拍戏……”江小雨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张瑜迅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淮，陆淮朝他坚定地打了个眼神。张瑜咳了一声，“不要告诉他。小雨，这事我代陆淮谢谢你。”
陆淮示意把电话给他，张瑜犹豫了一下给他把话筒递了过去，“小雨，你好。”
江小雨听到陆淮的声音，更加不知所措，脸上不由自主地开始烧，“陆……师兄……额，那个……淮哥……”
陆淮听着她这连称呼都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慌张，笑了起来，“别慌。小雨。”
“小雨，现在这情况，我也不瞒你了。我和张离是恋人，我们在一起已经几年了。”陆淮平和地说，“我很爱他，有义务保护好他。”
江小雨从陆淮口中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一边蹲着一边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栏杆，眼角顿时有了两分湿意，“师兄，那回你让我喝酒，是故意的吧。”
“咳咳，”陆淮有些被揭穿的不自在，“对不起啊，小雨，张导看出来你的心思，告诉了我，而我和张离的事又实在不方便公开。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不该演戏骗你。”
向来有些怯懦的江小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惊人的勇气，对着电话愤怒地说，“师兄，你过来是为了看他，不是看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演戏，我是不是看上去很蠢。”
“不是。小雨，我……”陆淮心烦意乱，实在解释不下去，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你刚刚签给我，就让你碰上这种事，实在是我混账。我一定会尽力保障工作室的运营，给你个交待。请你……务必……不要告诉张离，好吗？”
江小雨的眼泪一下就滑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说，“师兄，你觉得我只是担心没饭吃么？我也担心你啊。”然后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低低了应了句，“好。”
张瑜示意他少说两句，让江小雨赶紧传照片。陆淮于是说了句，“小雨，上次你认了我和张离做哥哥，我们都放心上了，以后就算我不行，他也会帮着你的。你可以恨我，对我不满，但是别冲他去，好吗？”
江小雨越听他这种话越难过，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同时把秦泛那张打了马赛克的图给张瑜发了过去。蹲了许久的腿麻地厉害，她直接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脸。
“陆淮，这照片，铁证啊！”张瑜收到江小雨发来的照片，感觉自己遭遇了想过的最坏情况，胸口沉闷地像遭遇了低气压。
牵个手还能解释，哪怕是抱一下也能解释，这是亲吻……
张瑜双肘支着桌面，“5点，还有3个小时。你猜一猜星辰的口径会是什么？”
陆淮看着那张照片，突然就笑了。
“你……你还笑得出来？”张瑜莫名其妙地看他。
“我猜……他们会说，是我强迫他。”陆淮拿过张瑜的手机，眉尖挑起，“毕竟，看上去，很像啊……”
“……”张瑜锁住了眉头，紧紧地盯着他，“所以呢？你准备承认这说法？”
陆淮不置可否地一笑。
“陆！淮！”张瑜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承认了，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第49章 决定
江小雨出去的时间太长，文文忍不住出了课室去找她，见她坐在地上，表情很是呆滞，像是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后的神思茫然。
“怎么了？小雨？”文文急忙跑到她身边，扶起她。
江小雨咽了下口水，被文文扶起来时眼前一片眩晕。
文文看着这情况，想起来张瑜交待过的江小雨背景，小心地问，“家里有什么事吗？别急，我们老板很有门路的。”
江小雨无力一笑，心道就是你们老板出了事。然而她心思细密，认为这件事还没曝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叹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平时就有点贫血，刚刚眼前发黑就坐了下。”
文文半信半疑地扶着她，江小雨就着她手的力起身，小声说，“文文，陆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老板？”文文眉飞色舞起来，“好人。大好人。”
江小雨拉着她往走道尽头走，勉强扮上个笑意说，“还有半小时才开拍，聊聊呗，我还没怎么八卦过陆淮师兄。”
“从何说起呀？”文文顿了一下，“这么说吧，我认识陆淮这么多年，他是我见过最能替人着想的老板。”
“你知道明星工作室是个什么工作状态吗？随时出差，随时加班，基本上24小时待命。陆老板呢，很多事他自己能一手搞定，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而且，他有空的时候经常给我们下厨做饭啊！”文文舔着嘴唇说，“想象一下陆老板此等人间尤物，系着围裙在工作室厨房下厨，哇……我们公司的女孩子恨不得把他扒了。”
江小雨看着文文的花痴样，感觉暗恋陆淮的仿佛不是她，是眼前这位。
“当然了，我们也就是想想，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高攀不起呀。”文文笑着说，“尽管经常口头调戏。很多人进了明星工作室，基本上就对明星本人经历一个从失望到绝望的过程，但我们公司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基本都经历从喜欢到非常喜欢，然后到崇拜的过程……”
江小雨：“……”
“我们老板呢，就是有个重大毛病，比较圣父。”文文接着说，“在你之前，我们公司签过一个艺人，陆老板带着她演过好几个戏，但一直没红。后来呢，有个算命的，还是星座大师什么的狗屁，我也忘了，出来说我们老板的命理是什么来着，哎，我也忘了，反正意思就是和他配戏很难红就是了。那个艺人呢，她也就信了，很想和我们解约。按道理，解约要赔钱的。可是，她找陆老板谈了一小时，陆老板放她走了，还给她介绍了下家。”
江小雨心头一紧。
“你说，有这样的人吗？”文文一摊手，“这不是圣父，是什么？”
“那……她后来怎么样？”江小雨低声问。
“不怎么样，”文文说，“不过这谣言倒是传开了。你看我们老板的戏，搭档的很少有当红演员，好像怕被他吸走了事业运似的。”
“哦……怎么会这样？”
“娱乐圈……运气成分太大，大家都迷信。”文文笑道，“张导这么大个导演，几乎是拍什么红什么，开拍前不一样拜神么？这都是默认行规。”
“不过，我觉得，老板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其实挺难过。”文文接着道，“那个艺人解约后，老板好像做了个基金，资助一些年轻导演和演员的，我们公司有人负责这个，偶尔听到一耳朵，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江小雨低低叹了一声，“听你这么说，他人真的很好。”
“当然。”文文说，“前阵子他和方若琳的事，我们工作室一开始有人以为是真的，快要羡慕死方若琳了。哪个人得到了老板，那可真是……幸福死了。”
江小雨抬头打量了一下文文的眉眼，见她满脸崇拜不像假的，在心里叹了一声，“陆师兄……这么多年没有过负面吗？”
“有啊……多的是说他花心，劈腿什么的，他在这方面黑料很多。”文文说，“不过，我们知道，很多是女明星贴着他炒绯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否认，所以就攒了很多黑粉。”
江小雨心道怕是为了给张离做遮挡吧，“文文，我想请教下你，这一行，要是有那种没法扭转的负面，会怎么样？”
文文一愣，不知道江小雨从哪里冒出来这个问题，“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做助理，不是宣传公关也不是瑜姐这种厉害的经纪人。娱乐圈这么多年，无法扭转的负面并不多，也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