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副官尽职尽责地先带人去看房子了，司念站在原地，依旧痴迷地看着彩。
彩却看着奕连州，神色中有一丝激动与决绝。
她越过司念，拉了拉奕连州的袖子：“今晚十点钟，我会来敲门，请您务必不要拒绝我……”
奕连州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袖子，笑眯眯地假装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司念提问：人鱼有多少种烹饪方法？
彩惊恐脸：你们竟然吃人！啊不，吃鱼！
司念呵呵一笑：我们大吃货国，还怕你一条小鱼仔？
☆、夜谈
房子都是套房，保镖们在几个大房子里挤了，奕连州、尹副官和司念住在一间小些的房子里，为了方便保护司念这个向导。
只不过，房间不同就是了。
入夜，城里的照明灯稀稀落落，黑暗逐渐落下。
奕连州就住在隔壁，过来敲司念房间的门：“小司念，过来我这边，有点事。”
司念正查旅游攻略，闻言大叫：“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
奕连州：“关于彩……”
她话还没说完，司念的门咔哒一声就打开了。
司念一身睡衣，鸡窝头，一脸痴汉笑地看着她：“是不是彩要来找你，你不喜欢？不喜欢可以介绍给我嘛。”
奕连州顿住，半晌才继续说：“关于彩我查过了，在费娜科帝国的公开资料中，都没有任何这位人鱼公主的消息。我怀疑她有阴谋，所以想找你过去共同商量对策。”
司念奇怪：“商量对策？为什么不找尹副官？”
奕连州又顿了顿，又是半天才找好理由：“尹副官还要忙明天的会谈。”
司念踌躇：“那等会彩过来，见的是我们两个人咯？”
奕连州引诱她：“难道你不想近距离看看彩的尾巴吗？”
“那当然想了……好吧。”
司念“砰”地关上门，差点碰到奕连州高挺的鼻梁。
奕连州摸摸鼻子。
很快，司念又打开了门，睡衣不见了，身上是整整齐齐的休闲装：“好了，过去吧。”
奕连州目瞪口呆地想：这跟我想象的睡衣趴好像不大一样。
两人促膝而坐，对坐在桌子跟前。
奕连州展示了一大堆费娜科帝国王室的资料：“小司念，你可能不明白，费娜科帝国是没有婚姻制度的。因此，现任国王英没有妻子，只有许多许多孩子。这些资料上记载的孩子就有一百多位。
但他没有任何叫彩的后代，所以，这位彩小姐要么是假的，要么是他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对外公布的后代。”
司念想了想：“对啊，国王是黑发金尾，彩是银发银尾，怎么看都不像一家子。而且国王长得那么平庸，彩那么美……”
奕连州眼看她又露出那种痴汉的表情，口水都要流下来，无语地伸手在她眼前一晃：“喂，她真的就长得那么好看吗？”
“是超好看啊。”
“你喜欢这一款的？”
“是啊。”
“又温柔又好看的？”
“对啊，这谁不喜欢啊。”
奕连州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侧嘴角邪气地勾起，双眸亮如海珠：
“那你看我，是不是也温柔又好看？”
司念有点没转换过来，一句“是啊”已经到了舌尖，又被她赶紧咬回嘴里。
她心跳忽然加快，看着奕连州那双漂亮的眼睛，直挺的鼻梁，红得恰到好处的唇，不知说什么才能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虚。
半天，她才避重就轻的说：“你和她又不是一款的。“
奕连州笑得更灿烂了。
她身子靠前，慢慢贴近司念的脸，正准备更进一步……
忽然响起门铃提示声。
司念急忙起身去按开门，两边脸颊红艳如火。
直到彩进来，跟两人寒暄完，她都避着奕连州的目光。
还好奕连州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大方地接待着彩，三人坐在贝壳形状的座椅上。
彩神色忧郁，声音比白天更轻柔，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夜色。
她对奕连州轻声说：“将军，您恐怕也查到了，我是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女。我只是他买的一个玩物生下的女儿，而且……我是人类与人鱼的混血儿。”
“什么！”奕连州脱口而出。
司念从未见到奕连州如此震惊的表情，顿时明白大事不妙。
彩则悲戚地点点头：“是的，就是您想的那样。如今的费娜科帝国已经拥有了跨种族生殖能力，我们打破了生殖隔离……但他们却用这样的技术来做那种事！”
她说到后来，一边仇恨地咬着牙，一边悲哀地红了眼圈。
“什么事？”奕连州沉声说，注意力完全在彩身上，不小心泄露出一丝哨兵的威压来。
并不明亮的光线之下，彩显得无助又单薄。她娓娓道来：“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性朋友，她叫娜丽，跟我一样都是十五岁。但是三个月前，她被人从家里掳走了，走后没多久，她用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方法写了信给我，告诉我她被人当做配……配……”
她卡壳了，似乎不知道这样粗鲁野蛮的词汇怎么说得出口，局促地看着两人。
“用来突破生殖隔离的配型实验体？”奕连州问得冷静，但司念看得出，她眼神里已经燃起了怒火。
“嗯，她现在很痛苦，我想去救她，但我找不到人帮忙……我在父亲这里，只是一个奴仆而已……”
彩的眼泪大滴地落下来。
奕连州偏过头，盯着墙壁，在思考。
司念看着彩哭泣的样子心中实在不忍，拿了纳米湿巾给她擦拭。
彩转过头来，感激地看着她，饱满丰润的粉色唇瓣动了动，道：“谢谢您，司念小姐，您真是个好人。”
司念笑，安慰地拍拍她的银发：“不要着急。”
彩点点头。
司念窃喜感叹：这发丝柔软顺滑冰凉如水，极品啊极品！
奕连州换了个动作，看向彩，迎上她期冀的目光，慢慢开口：“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彩眼神一黯：“我认为，他是默许这件事的。因为那个实验基地，就在我们的人鱼禁地里。”
奕连州和司念不由得对视一眼，如果国王默许这件事，那不仅是违法囚。禁公民的行为，更是帝国与联邦之间利益的斗争关键点。
如果他们能掌握这样的关键性证据，联邦方面的谈判会更加游刃有余。
看来，这个人鱼禁地，是非闯不可了。
彩敢于深夜去拜访贵客居住的院落，自然有一些自保手段，也没让他们安排人送，直接回去了。
彩留下了一幅人鱼禁地的地图、好几个隐匿身形的小物件和娜丽的资料，奕连州翻看着这些，已经开始制定初步的计划。
司念打着哈欠：“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人？”
奕连州摆手：“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先办完正事，躲过国王的耳目，再回来去闯禁地。刚才彩也说了，人鱼禁地一次只能进五个人，我跟彩已经占了两个，还要再找三个可靠的人选来。”
司念趴在桌上，抬眼，眸光闪亮：“我也要去。”
奕连州定睛看她一眼，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你啊……总是爱往危险的地方闯。我看你的向导能力进阶的很快，现在自保总算是没问题，这次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我也不会拦你。”
司念吐了吐舌头眯起眼睛：“反正我跟在你身后就没问题。”
“嗯。”奕连州笑容扩大，点头答应她。
几天的客套、拉锯、商谈、会议，司念觉得时间过得又无聊又慢。
好在每天她都能找到理由，跟尹副官等保镖出去逛逛人鱼城，逛遍了各大景点。
海洋娱。乐。城、海洋博物馆、海洋生物民俗村、珠贝养殖场、超级海沟、珊瑚森林……
不过，她也记着给彩许下的承诺，在各种地方玩耍的同时，都会留心打探一下关于人鱼禁地的消息。
“人鱼禁地啊？那是你们人类取的名字，我们叫它‘费娜科之眼’，那可是我们费娜科最神秘的地方。”
卖水花糖的老人鱼眨着眼睛告诉司念。
“您知道这方面的传说吗？”司念问。
“我知道的多了……据说那个地方常年有毒液环绕，外围生长着食人藤蔓，里面是来回冲刷的瀑布流。它看上去是一个眼睛形状的洞穴，等接近到足够范围就会发现，其实它是一条通道，连通着对面可怕的魔鬼世界。”
“好可怕哦！”司念用夸张的表情满足老人的虚荣心。
“是啊，而且费娜科之眼只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只有女人和孩子能进去，成年男人是进不去那里的。几千年了，每个进去的人都没有了音讯，最近几百年已经很少有人接近那里，它的位置也渐渐失散，没人找得到了。”
“真的吗？难道没有流传下来的地图？”司念想起，彩给过来的地图也是显得残缺不全的影印本。
“地图？不不不，孩子，自古以来，费娜科之眼就是‘不可描述之地’，在任何地图上都无法留下痕迹，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都没法写下它的位置，没法描绘它的形状，只有亲自去看才能知道。当然咯，我老头子一把年纪，对这个也没什么好奇心咯，你小女娃也不要好奇，小心把自己献祭给海神咯！”
司念纯纯地笑，拿着水花糖走远，笑容立即消失在脸上。
这个地方如此古怪，还规定只有四个人能进，彩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低头边思考边疾走，尹副官忽然拍拍她的肩膀：“司念小姐？”
她没反应过来，忽然“砰”地一声撞到一个人怀里。
不过，怎么感觉像是这个人主动撞上来的呢？司念可不觉得自己走神到撞人的程度。
抬头，漫天散射的乳白色海珠光芒里，一头红发红眼、红色连体比基尼、胳膊上缠着一条红蛇的女人，正低头对着她邪魅一笑。
司念后退，转身，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好，逃！
飞快地跑远了。
☆、熟人
“怎么了小姑娘，我又不会吃人，怎么见我就跑呢？”
司念闷头跑了好长一段路，喘着粗气停下来，再一抬头，眼前还是那个身影，耳边传来她嘲弄的声音。
尹副官和保镖们上前挡住她，司念当机立断地转身，继续往来时路跑，反正这个游乐场出口众多，总能找到路。
为什么风鸢会在这里？
看到她，司念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
之前那条蛇碰到自己脸颊时那种冰冷的触感，她还难以忘怀。
风鸢速度比所有哨兵保镖都要快，鬼魅般的身形移动之下，就穿过几个人形成的包围圈，迅速追上了司念。
在海水中移动，对司念来说已经是挑战性的课题，还要跑赢一个超A级哨兵，简直是不可能的挑战。
司念也知道这一点，奔跑过程中，她就给光脑说话：“打给奕连州，快！”
光脑自动拨打，却半晌没人接。
她气喘吁吁地边跑边重拨。
风鸢的声音如影随形地飘来：“别跑了，我不抓你，就问你几句话。”
随着话音一起飘过来的，还有她那条赤蛇。蛇像一条细细的绸带，在水里游动得十分欢畅，比风鸢跑得还快，这会儿已经缠上了司念的脖子。
隔着衣服，司念没感觉，但一低头就能看到，赤蛇吞吐着信子，黑豆般的眼睛盯着她。
对了，我的蛋！不知道跑这么快有没有颠簸，万一打破了怎么办！
司念担心自己的蛋，另外也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来，手撑住膝盖，喘出了山崩地裂的架势。
“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碰面了。你喜欢吃水波鱼么？不如我请你吃饭？”
风鸢悠闲地跟过来，半弯着腰对她提议。
“呵……我……我怕……怕你……在里面……下毒……”司念说一个字，就喘三口气，感觉自己头盔的循环供应都落后了。
“小姑娘呀，告诉你哦，其实，我真的是个好人。好吧，也许这一点很难看出来，但我保证不会下毒，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知道，上次一别，我就对你魂牵梦萦，做梦都是你的倩影……”
司念喘着气，满头大汗，依旧抓紧机会抬头，用眼刀狠狠地飞她，表示自己不是蠢货，绝不相信这种蠢话。
风鸢喜欢嘴角微斜地笑，此刻笑容扩大，露出左边脸颊一个小酒窝。
赤蛇在水里游动着回到她的胳膊上缠好，黑豆似的眼睛依然看着司念。
“我只是想问问，关于人鱼禁地的事情……我相信你们现在有一定的情报，我们交换一下如何？”
风鸢不再纠缠，利落地说出了来意。
司念反而放心了，不是千里迢迢跑来抢自己或者抢奕连州的就好。
“人鱼禁地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就到王宫里去问国王。”
司念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
风鸢玩味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别这样，说谎者的气味，我的小红闻得出来的。”
“我没说谎，谁是小红？”司念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她胳膊上的赤蛇。
“我的精神体啊。”
“……你这什么品味啊？”
“不好听吗？小红，她说你名字不好听，你要去咬她吗？”
赤蛇立马昂起脑袋，朝司念飞速弹击过来，吐出蛇信子在司念头盔上舔了一圈。
司念立即倒退好几步，简直能脑补出那种又凉又滑又腥又腻的感觉！
“小姑娘，别想糊弄我，我见到你一路跟这里的老人搭话，问的都是人鱼禁地的事。不过据我观察，你跟奕连州两口子应该是她当家吧？”
司念头皮一阵发麻，立即插嘴反驳：“胡说，谁跟她两口子了！”
“既然她当家，不如找个时间，叫她出来，我们三个一起聚聚，说一说人鱼禁地。为表诚意，我对你保证：我绝无恶意，进人鱼禁地是为了寻找极寒天藻的种子，治疗佣兵团一位哨兵女孩的怪病。”
风鸢的眼神看起来还是挺真诚的，但司念的光脑恰在此刻响了起来。
接通，是奕连州。她皱眉问：“小司念，你遇到风鸢了？没事吧？”
司念摇头，把光脑屏幕拨转过去。
风鸢对着屏幕对面的奕连州，甜蜜蜜地笑着挥手：“嗨，小州州。”
奕连州话里有些焦躁：“人鱼星球最近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市集吗？”
“不是的哦，小州州，你要相信，这次我绝无恶意。你看，上次我们不是也交流得非常愉快吗？拳脚不会说谎，我们两个棋逢对手，我好久没打得那么酣畅了。承认吧，你对我也是惺惺相惜的，对不对？”风鸢面色憧憬地说完，还对屏幕眨了眨眼睛，抛了个媚眼。
“我们打过吗？对不起，我忘了。”
风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司念在一旁哈哈大笑。
“总之，小州州，关于人鱼禁地，我们……”
“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小司念！”奕连州叫着司念的名字，“你没事的话，让尹亮带着先回来，我们快要启程回去了。”
司念高兴地答应：“哎！”抬头看向尹副官。
尹副官对风鸢彬彬有礼地点头：“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风鸢虽然一脸不甘，却也没有动粗拦人，只留下一句：“我会来拜访！”
几个人越走越远，很快走出游乐场，坐进小船，飞速回奔。
司念这时候才感到后怕：她刚刚居然跟这个变。态家伙聊了天！竟然还感觉她人没那么坏！
她痛心疾首地自我劝告：不能因为别人一时的和善，就忘了她曾经的邪恶啊！
又想起她的蛋，急忙从内衣兜里掏出来，四下看了看，还好，蛋一如既往没有破损，也没有丝毫动静，摸上去冰凉的像个死蛋。
回到居住的院落外，奕连州正全副武装，带着武器和黑豹在外面踱步。
看到船来了，她远远地快步走来，不消几秒钟就到了司念面前，先是紧张地抓住司念的手，把她全身上下用眼神检查了一遍，见没事才松了口气。
司念下船回去的路上，见尹副官低眉顺眼地跟在自己后面，就知道奕连州对尹副官严格规训过了。
“尹副官，奕连州是不是对你们很凶？我都见过她凶你好几次了。”
“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对我们都很温柔，就是……您来了之后，她会因为担心您的安危而过度紧张，才会对我们比较严厉。”尹副官笑得有点勉强，他肩膀的猫头鹰却一脸严肃，眼睛瞪着，控诉地看着司念。
司念无话可说，只好假装没有听懂这话背后的含义，赶紧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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