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爱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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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爱在灯火阑珊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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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最前头,骑着马带队的萧珏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季阑珊焦灼到双眼通红的模样。

    他抿唇,心里隐约猜到了大概,大声喝道,“就地休整,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季无殇被下人带到一旁吃东西,季阑珊早已迫不及待跳下马车,还没等萧珏走近,已经失控喝道,“你为什么要骗他!”

    萧珏将她拉倒一旁,看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那双从来平淡如水的眸子,五年了,第一次有了这么生动的沉浮,那么浓那么烈,他奢想了无数个夜晚的眸子,然而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君蓦然那个男人才有的激动、愤怒、紧张以及浓到抹不开的恐惧。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季阑珊的眼泪焦灼到崩落,她拽着萧珏的手臂,深深掐着,力道大到连自己都毫无察觉,“龙延峰顶的雪融那是百年圣药,上百年来都没有凡人能成功摘得过,只要上去的人全都成了血蛟的腹中餐,你怎么能骗他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捂着胸口,悲怆无比,“他的疫症才得以解救,别说功力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到以前,就算是以前的他,也未必能躲得过血蛟的弑杀,他会死的,会死的!”

    他怒声狂吼,整个人都因为恐惧激动到浑身颤抖,“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是东晏国的帝王,他应该看着天下黎民,应该想着社稷苍生,东晏国不能没有他,他不该……不该为了……”

    不该为了她这个五年前已经死掉的女人而堵上性命,她要的不是他的愧疚,不是他拿命来偿还的赎罪,她只想看着他好好活着,哪怕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交集,至少知道他活着的好好的。

    为什么要让她死寂了五年的心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痛,她恨透了这种如生剐般的滋味,却让她身不由己地想着念着,疯狂地担心着。

    季阑珊滑坐在地,宛若狂风骤雨下的枯枝,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面如枯槁,心如死灰。

    “阑珊,五年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从来没给过我像现在这样的一个眼神,哪怕一眼都没有,呵呵,终究还是我输了!”

    许久许久,萧珏出声,凄笑一声,吞下喉头几乎让他窒息的哽咽。

    季阑珊抬头,朦胧的视线泪如雨下,她看着萧珏,心头的愧疚几乎满溢,他何错之有,所有根源无非都是因她而起,“对不起!”

    猛然间,她站了起来,掉头就往回跑。

    “阑珊!”萧珏大步一跨,挡在她跟前,“你就打算这样跑过去吗?”

    季阑珊愕然,就见萧珏转身,从马车里掏了半天,将她随身带着的药袋拿了出来递给她,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穿在她身上,“你忘了这个,不管他是死是活,终归是我做的,我只能尽力于此,龙延峰距离这里不远了,半日路程便能到,另外,你不用担心殇儿,我会留下我的亲卫队,日夜守着殇儿,就在我们原来住的别院,等你回来为止。”

    千言万语,季阑珊看着他,只化作一句简单的,“谢谢!”

第26章 将死 心痛

    龙延峰顶,她曾经不止一次听父亲提起过,那个让无数求药人丧生的修罗地,不知道埋下了多少亡灵和冤魂。

    蓦然,求求你,千万要活着!

    季阑珊不懂武,要爬上龙延峰顶谈何容易,但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正在峰顶上随时可能已经丧命,整个胸腔都像塞进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咬着药,一步步攀了上去。

    翻到峰顶的时候,她已经累到快要虚脱。

    茫茫白源,不见任何生机。

    大雪飒飒扬扬,她一深一浅地踩进雪堆里,心头的不安寸寸燎原。

    不要……

    不要……

    天地苍茫,陡然间,一抹狭小的黑影窜入眼底。

    她瞳孔剧缩,疯了般扑过去,在雪堆里摔了又摔,才抓到了那块菲薄的黑色布料,布料上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暗色的纹路下,不难看出,有着潜藏针线里的龙形,这是东晏国南城鲜有的黑锦,只供皇室。

    季阑珊将那块布料紧紧攥在胸口,心跳如雷,放眼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别的痕迹。

    泪水,奔泻而出。

    她失声呐喊,喊得歇斯底里,喊得声嘶力竭,“蓦然……蓦然……”

    空荡荡的峰顶仿佛回应着她的悲凄,除了阵阵苍凉的回音和漫天无边际的大雪,再无其他。

    他死了……

    他死了……

    她瘫坐在雪地里,哭的泣不成声。

    不,没见到尸体,她绝不相信,季阑珊倏地爬了起来,疯狂的朝着找到布料的那块雪地徒手挖掘起来。

    葱白的指尖与天地融成一色,冻到毫无知觉,她还是不懈地挖着。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泪水落下,转眼便被大雪吸收。

    她挖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落雪的速度,才刚挖开,已经被掩埋了下去。

    无力、无助席卷四肢百骸,她僵硬着身子,像个木偶人徒坐在原地。

    倏然间,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阵阵袭来。

    身为医者,她的嗅觉异于常人的灵敏,因为方才太过激动,她毫无所觉,这会儿安静下来,这股花香就像个引路人,让她的希冀之火瞬间便被点燃了起来。

    这苍茫天地,寸草不生,除了雪融的香味,还能有什么?

    她猛然站了起来,又跑又跌,一边不忘四处张望,果然在峰顶距离不远处,找到了一个狭小的洞穴。

    洞穴外覆盖了不少藤蔓,在白雪皑皑下,不细看还真无法察觉。

    她小心翼翼,心跳如擂鼓,一步步靠近洞穴,浓郁却不腻味的花香阵阵飘散,在她鼻尖越凝越重。

    她撩开沉重的藤蔓,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内,洞穴内的温度比外面的暖和许多,只是昏暗的光线让她走的极为辛苦,她不敢出声,也不能出声,所有的勇气都被提到心窝口,一下下沉重地敲打着,她无法确定洞穴里头的是君蓦然,还是君蓦然的尸体,亦或者是血蛟。

    背在身上的药袋里有火折子,但她不敢点开,磕磕碰碰地走了一段终于摸到了一块平滑的石头,但同时,也摸到了石头上一手的湿濡。

    沉重的呼吸就在不远处深深浅浅扬着。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味,季阑珊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折子点了起来。

    微弱的火光下,映照着男人惨白如雪的脸,以及一身褴褛惨不忍睹的伤痕,他紧闭着黑眸,神情极度痛苦扭曲。

    血迹,蔓延了一地,触目惊心了季阑珊的眼。

第27章 不忘 仅你

    “蓦然!”

    季阑珊吓的心口骤缩,她飞扑了上去,手却在距离他身体寸许地方僵住。

    她不敢动,只有紧紧咬着唇,才能克制住那一泡翻涌而上的泪落下来,那一身可怖的伤几乎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他是意志力多么强硬的男人,却也因为强忍痛楚到几乎面目扭曲。

    季阑珊转过身,仰起头,强迫自己咽下钻心蚀骨的心疼,眼下,她没有时间沉湎哀伤,他需要她!

    拿起火折子,她找了个洞穴石壁上狭小的缝隙扎了进去固定住。

    然后掀起自己白色罗裙的下摆,一条条撕扯下来。

    幸好还有随身的药袋助阵,里头普遍的药她几乎都备有。

    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君蓦然身上的黑色衣服,有些地方甚至因为流血过多将衣服黏连住了,如果强行脱下,只怕连皮带肉。

    每一个动作,季阑珊都是用了全身最大的勇气,才能克制住几乎破膛而出的酸楚,每一次泪水翻涌而上,都被她咬紧牙关强行吞下。

    寸寸的伤口钻入眼底,也寸寸钻进了她心里。

    每次一扯到疼痛处,君蓦然就会像头挣扎中的野兽,拱起身子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就算已经伤到神志不清,他还是陷在战斗之中。

    处理完君蓦然一身的伤,她也出了一身的薄汗,能做的她都做了,但她仍旧不敢懈怠,这么重的撕伤咬伤,严重处深可见骨,晚些时候,只怕他会被高烧侵袭。

    她坐在他身侧,脱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却在不下心触碰到他手心的时候,被猛然攥住。

    她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才发现男人根本没有清醒过来,但脸色狠厉,嘴里怒声嘶吼着,“不许动,谁也不许动我的雪融,那是……阑珊的眼睛,是她的救命药,朕跟你拼了。”

    季阑珊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出那朵被他紧紧攥着的雪融,静默无声,就这么蹲在原地,维持着原状,像个脱了魂的木偶,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五年了蓦然,如果五年前,你能给我一个回首,哪怕我粉身碎骨我也会爬到你身边。

    但是对不起,我真的累了,太累太累了,累到爱不起你了,从五年前你狠心要杀了殇儿的那刻起,我就心如死灰了。

    我又如何让殇儿知道,让殇儿接受,曾经有个想要杀了他的父亲。

    我们终究还是要天涯两隔,终究还是要形同陌路。

    季阑珊将披风盖好,起身走到洞穴口。

    外面的天苍茫无际,她从药袋里掏出一个空的瓷瓶,伸出手,接了满满的雪回来。

    回到洞穴里,转瞬间,雪水融化,她将冰凉刺骨的水淋在撕下来的一块罗裙布条上,轻轻帮他将血迹脏污的脸一点点擦干净。

    那张她贪恋了一辈子,痴爱了一辈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她癫狂的脸,从未有过的近在咫尺。

    她轻轻抚着,像无数个夜晚奢望的那般,贪婪地看着,只怕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她满足地闭上眼,他醒过来以后,便是他们分道扬镳之时。

第28章 照顾 心念

    夜半时分。

    正在假寐的季阑珊被陡然的嘶吼声震醒。

    几乎第一时间她就进入戒备状态。

    君蓦然失控地暴喝,拱起的上半身青筋累累,看的季阑珊心惊肉跳。

    “蓦然……蓦然,你冷静点……”

    季阑珊扑了上去,紧紧抱着他,却控制不住男人依旧如恶战野兽般,歇斯底里地怒吼,那触及的身体,滚烫如岩浆,她知道他已经陷入高烧,神志彻底混沌,但是如果再这样失控激动下去,只怕刚处理包扎好的伤口会再度裂开。

    祸不单行。

    果然如季阑珊所料,白色的布条缠绕处,不少地方都渗出了血红,顺着伤痕累累的胸膛一条条滑下。

    伤上加伤,痛上加痛,剧烈的撕裂,让高烧下的君蓦然越发癫狂起来。

    季阑珊压制不住不说,还接二连三被甩出去好几次。

    看着心爱的男人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如果再停不下来,只怕他没有被高烧折磨死就已经失血殆尽而亡。

    狠狠抿住唇,她像是下了什么无可奈何的决定,毅然从身侧的药袋里抽出银针袋,葱白的指尖掠过之处,捞出一根最为细长的银针。

    她站在君蓦然身侧,水眸一凝,对准他的后颈处狠狠扎了下去。

    转眼前,困兽般的男人彻底安静了下来,身体往后一仰,她抬手,将他接住。

    那一身处理过的伤如今再次惨不忍睹,血流如注。

    季阑珊探手进药袋,才发现,君蓦然的伤口太多,所有的伤药和止血药都已用尽,她僵硬着,难道看着他在她眼前渐渐没了气息?那比凌迟她还要无法忍受。

    视线,触及到一侧发着珠光的雪融,她伸手拿了过来。

    父亲曾经说过,雪融是圣药,既难取得,也难服得,如果服用不当,它就跟一株杂草没区别。

    这个傻瓜,或许根本不知道,就算拿了也不知道怎么用。

    她拿起一侧的小刀,在火折子上过了一遍,然后撩起衣袖,对着白皙细嫩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

    鲜红欲滴的血丝丝渗下,滴落在雪融上,神奇的是,原来透明摇曳的花束竟然渐渐被血红浸润,慢慢变成妖冶的红色。

    因为那红色,季阑珊担忧的神色渐渐清明转过喜悦。

    雪融的灵性在于,只能以女子的血为引,染遍它通身,有缘者,就会变成红色,那说明雪融的药性达到极致,无缘者就会变成白色,那说明,它已如废草一般,毫无用处了。

    直到连根和叶都被染上了红色,季阑珊才用牙咬下绣裙上的一块布条,裹住自己的手臂伤口。

    红色的雪融,如花中妖后,美到极致。

    季阑珊拿起,将它抵上君蓦然的唇瓣,红色的雪融像被感召般,遇上了温暖,化雪为水,一滴滴渗进了君蓦然的嘴里。

    连根连叶都幻化为了水滴,流进了君蓦然的口中。

    看着男人脸色不复苍白,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渐渐红润起来,季阑珊疲累的瘫坐在地,靠着身后的石壁,深深吐了一口气。

    五年前,她身心受创,虽然已用药细心调理过,但病根难除,如今失血过多,整个人眼前冒着昏黑,只觉气力殆尽。

    看着身侧安然宁睡的男人,她扬起虚弱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安心地闭上了眼。

第29章 小心 无措

    温暖!

    眼皮还未睁开,季阑珊只感觉身侧被浓浓的温暖包裹着。

    外头的凄风厉雪似乎早已远去,如今的她就像置身在春日暖暖的阳光下,明媚舒适,舍不得离开。

    没多时,一阵浓浓的香味漫开,散遍了整个洞穴,那是烤鸡的味道,火候恰到好处,正是可以开吃的时候。

    一天一夜未曾进食的她顿觉饥肠辘辘。

    季阑珊撑开沉重的眼皮,一簇炙热的火堆近在眼前,火堆上,正架着几根牢固的树枝,树枝上头,正转着一只肥到冒油的烤鸡。

    这是做梦的吧,这冰天雪地,居然有鸡吃。

    季阑珊刚想起身,身上厚重的狐皮披风顺势滑了下来,那暖软的触感让她恍然想起方才在梦中舍不得醒来的错觉。

    “你醒了,饿了吧?来,快吃吧!”

    隔着火堆,季阑珊迷蒙的双眼被火光映照地灼亮,又惊又喜的看着那神清气爽的男人正坐在对面,撕下一只最肥硕的鸡腿,满脸笑容地递给她。

    他的伤看起来已经大好,他的意气风发又回来了,真好!

    季阑珊缩了回去,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君蓦然的手有片刻僵持,他强笑了一声,“没事,你饿了我再烤。”

    敏感的季阑珊一眼便瞧见了他空无一物的手指,那大拇指上原本带着的价值连城的玉扳指不见了。

    攥在披风下的手下意识地捏紧,这些吃食,这些衣物都是他拿那个他从不离身,先皇留给他的,被他视若珍宝的遗物在龙延峰下附近的农家那里换来的吧。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空无一物,如果等她饿了,他又该拿什么东西去换?

    她有些哽咽,如今这般处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伸手,“给我吧,我饿了。”

    君蓦然欣喜无比地咧开嘴,像个讨到糖吃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将最肥的那个鸡腿递给她,“你放心,这里还有很多,都是给你的,如果不够,我再下山去买。”

    “你拿什么去买?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吗?”她咬下一口软嫩适中的鸡腿,轻嗤了一声,立刻让他哑了口,许久,他从牙缝了挤了几个字出来,“买不了大不了我借,借不了大不了我抢,只要你不饿肚子就行。”

    细白的手,微微一颤,“你这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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