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把锋利的刀刃齐齐架在了锦绣的脖子上,只等君蓦然一声令下。
可他却挥了挥手,赶下了侍卫,不解反问,“我何时让人绑着她,给她灌堕胎药?”
“蓦然……”紧随而来的季烟罗软声开口,一脸无辜,“我以为姐姐既然被判处了死刑,这个孩子是你默许被拿掉的,毕竟他是姐姐和别人……我只是想帮你分忧,不想让你蒙污。”
君蓦然愕然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至极的女人,他陡然发现,深宫三年,他独宠的季烟罗,居然一点也看不透!
“她是你亲姐姐!”他冷声开口,单膝跪在了那具面目全非,还冒着白烟的焦尸前。
那胸口处,有着没被焚寂掉的剑伤,深已见骨,那是他昨天给的,深刻到连火也磨灭不掉。
有些疼,猝不及防,像是无形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用力地揪扯起来,那样的清晰,似乎要把四肢百骸都撕扯成碎片。
君蓦然清晰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碾碎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充耳不闻身后季烟罗呼唤的声音,默默地往焦黑的房间走去。
一寸寸抚过,一寸寸陷落。
一寸寸过往,一寸寸悲凉。
‘蓦然,这条命我愿意给你,是因为我爱你,不忍你伤心,一丝一毫也不忍!’她说!
‘蓦然,你相信我,我爱你,我不会害季烟罗,我也不会伤害任何你在乎的人!’
她说!
“蓦然,我爱你,这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你相信我……”她说!
原来,她说过那么多遍,她爱他……
君蓦然反身,静默地坐上那张面目全非的床坑旁,心如死寂。
被烧到陷落的床坑角,一个黑色的铁匣子钻入眼底。
他记得,那是季渊的遗物,季阑珊视若珍宝地带着,却从未打开过。
他捞了出来,才发现,外头的锁已经被火烧的焦黑,轻轻一拨就断开了。
空荡荡的铁匣子里只有一封略显陈旧的书信,信封口还封着蜡。
他捞出来一看,那是季渊的字迹,他认得!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将书信拆了开。
可当他字字句句看下来的时候,黑眸却越凝越紧,全身血液都像被凝冻了般,整个人震颤到心惊肉跳,如被闷雷击中,摇摇欲坠!
第14章 通奸 诡计
静兰宫内,一阵瓷器碎裂的脆响猝然炸开,刺耳无比。
“饭桶,都给我滚!”季烟罗捏着桌角,气的全身颤抖。
全部宫人吓的抖如筛糠,一溜烟都跑了出去。
半个月了,足足半个月了,君蓦然一步也未曾踏入过静兰宫。
就在季阑珊那个贱女人死后。
如今,他居然还扛下群臣的争议,将她受封皇陵,以皇后尊荣下葬,并封禁皇宫内所有红事三年。
一个被废弃的女人,都烧成焦炭了,还当成皇后,他又当她是什么!
封禁红事三年,也就是说,三年内,她是不可能当上皇后了。
攥着的拳心越收越紧,指尖深深嵌入皮肤,她却毫无知觉。
季烟罗赤红了眼,看什么都不顺眼,脸色狰狞地抄起桌上的茶具,整个都扫到了地上。
正巧砸在了进门来的邱世明脚边。
仗着每日例行把脉的理由,邱世明每每进来静兰宫都如入无人之境,连通报都省了。
这会儿瞧见盛怒中的季烟罗,他嘴角一咧,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什么事儿惹的我们烟儿这么大的火气啊?”
季烟罗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长脑子吗?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进静兰宫不准直呼我的名字,你想找死吗?”
邱世明完全不为所动,死乞白赖的模样贱的不行,他上前,一把从身后将季烟罗搂在了怀里,不规矩的上下其手,“我这不是料准了这个时间没人敢扰你,君蓦然也不会过来了,才敢放肆一点么,难道你不喜欢吗?”
季烟罗拍开他做恶的手,甩袖俯卧到软塌上,冷冷嗤道,“好不容易等季阑珊死了,居然还是得不到皇后之位,叫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邱世明凑了上来,咸猪手又揩了一把季烟罗细嫩的手背,“怕什么,这不还有我吗!只要你怀上孩子,产下皇子,还怕这后位拿不到吗?”
季烟罗抽回手,用脚丫子在他小肚子上踹了一脚,笑哼道,“说的好听,蓦然如今就跟失心疯了一样,不仅不踏足静兰宫,还命人重新修葺青染宫,他难不成还想自个住进去怀念季阑珊那个贱女人吗?”
“季阑珊都死成焦炭了,还怎么跟你争,你放心,眼下只要专心怀上孩子,依照君蓦然对你的宠爱,你挤几滴泪出来,还怕不水到渠成?”
说到这个,季烟罗更加来气,“生孩子?他要不来我拿什么生!你别忘了,我上次那胎可不是真的孩子,只是你给的药做出的假孩子,小产也是假的,君蓦然他从始至终根本没碰过我……”
邱世明趁机握住了纤细滑嫩的脚,狠狠摩挲着,笑的一脸邪佞,“谁说一定要是君蓦然的孩子,只要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不就是君蓦然的孩子吗?”
季烟罗柳眉一挑,半晌,她陡然笑了,她抬手,搂住邱世明的脖子,娇嗔道,“世明哥哥,那我能不能怀上皇子当上皇后可就要全靠你了。”
邱世明邪笑一声,覆身而上。
不多时,紧闭的静兰宫门内就流泻出压抑的靡靡之音。
第15章 下药 勾引
“启禀皇上,自从皇后娘娘逝世,烟妃娘娘深感愧疚自责不已,日日以泪洗面,加之,原先被皇后娘娘重伤又小产,如今,人已憔悴到快要不成形了,只怕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会撑不住啊。”
君蓦然的正乾宫内,邱世明俯首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
可他等了许久,都等不到龙椅上那个男人的反应,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瞅了一眼,却对上了君蓦然冷凝如冽的眸子,他吓的赶紧低了回去。
“是吗?有你邱太医妙手回春,还不能调理好烟妃娘娘的身子吗?”君蓦然摊开桌上的一份奏书细细看着,四两拨千斤地问道,“我记得你原来是在季家当药童的吧?是烟妃的远方亲戚?”
邱世明完全猜不透君蓦然的心思,狡诈的眼珠子溜了两圈,思量着季烟罗在他心目中举足轻重的位置,计上心来,打起了苦情牌,“禀皇上,微臣的确是烟妃娘娘的远亲,也多亏的烟妃娘娘心善,肯收留当初落魄一无所有的我,也不会有我今日这般的光环。
烟妃娘娘打娘胎开始就身子孱弱,加之三年前,她为了救您日夜操劳,耗费了太多心神,才会让病根落下,迟迟得不到康复,不过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竭尽所能,调理好烟妃娘娘的身体,让她早日为您延绵子嗣……”
“啪!”君蓦然重重合上奏书,声音巨大脆响,吓的邱世明立刻止了话。
他一脸淡漠地看着地上那匍匐着的男人,黑眸中的阴鸷一分浓过一分,“走吧!”
“啊?”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朕去静兰宫看烟妃!”
邱世明僵笑了两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紧跟而上。
——
夜,静寂无声。
静兰宫内,漆黑一片,唯独留了主室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
季烟罗遣退了所有下人,换上了妖娆娇媚的艳红薄纱,妙曼的曲线若隐若现,好不诱人。
主室的门被推开。
坐在梳妆镜前的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柔情似水地望着门口那个昂然伟岸,俊逸不凡的男人。
“蓦然,你终于来了。”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亲昵地挽上他的臂弯,将他带了进来,娇媚的身子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撩拨着。
这次,君蓦然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无数次地推开她,呵护备至地安慰她,她的身子虚弱,不宜操之过急,怕他的粗鲁会伤了她。
反倒单手揽上她的腰,直接将她搂抱了起来走向桌前。
“烟儿,准备了这么香的美酒,我在门口就闻见了,是等着我一起喝吗?”
季烟罗的小脸霞红了一片,想到比预算中还要顺利,她的整颗心都因为兴奋而狂跳不止。
果然,男人都喜欢放荡一点的女人。
她徐徐放开佯装的矜持,妖娆的指寸寸爬上君蓦然精壮的胳膊,煽情地打着圈,娇声软语,旖旎无限,“是呢,今夜良宵,希望能和蓦然共度,可好?”
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无辜纯澈的眸子,撩动他全部怜惜的眸子,正痴恋地望着他。
无数次!
无数次!
他饮下这淬毒的甜,一遍遍伤害了……
衣袖的大掌,攥的死紧,他才能忍下翻涌而上的腥甜。
“好!”他笑,干脆的让季烟罗差点笑出了声。
执起酒杯,他眼眸深邃,望着里头轻颤的液体,单指轻轻摩挲着杯缘,别有深意地轻笑一声,“这酒下去,烟儿今天可就得偿所愿了。”
这话,听的季烟罗瞬间错愕,但看到他一饮而尽,她立刻眉开眼笑。
那里头,可是加了邱世明特别调制的销魂圣药,只要一点,无论意志力多强悍的男女,都抵挡不住蠢动的鱼水之欢。
季烟罗小口饮下没有加药的酒,将得逞的诡笑暗暗藏在杯缘下,只要君蓦然上了她的床,她就有信心让他食髓知味。
第16章 恨浓 报复
有力的大掌陡然抄过她柔软的腰肢,毫无预兆用力将她横抱了起来,粗暴的姿态让季烟罗吓了一跳。
不过转瞬,她就偷偷笑了,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药效发挥了作用。
季烟罗被丢在床上,君蓦然俯身而下的同时,反手单指就弹灭了最后一盏烛火。
片刻功夫,绮罗账下,人影重叠,春情漫开,浓浓的喘息一阵高过一阵。
至此之后,整整两个月,君蓦然日日前来静兰宫,夜夜和她颠鸾倒凤。
白日里的季烟罗春风满面,体态越发妖娆,就连伺候的宫人都能明显察觉,她们的主子心情大好,连她们的赏赐都多了起来。
这天,季烟罗刚喝下一盏最爱的血燕,恶心感翻涌而上,吐了个一干二净,伺候的宫人吓的心惊胆战,却见季烟罗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像个疯子般狂笑了起来。
——
夜。
君蓦然刚跨进静兰宫,季烟罗立刻迎了上来,小鸟依人地偎进他怀里,红霞满布的小脸上是浓浓的笑意,“蓦然,我怀孕了,我们又有孩子了,天可怜见,让我们第一个孩子被姐姐害死,终于还是让我们重新又有了孩子!”
“是吗?”君蓦然单手将她从怀里拉开,深邃的黑眸冰冷如霜,淡漠地睨着她,就像睨着一件恶心的垃圾。
那样的动作,那样的眼神,君蓦然从未带给她过。
她僵持了一会儿,楚楚可怜地蓄起一泡似落非落的泪水,哽咽道,“蓦然,是不是我提到姐姐,又让你难受了?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想帮你分忧,你也不用愧疚至今,但是蓦然,姐姐她生前做了太多错事恶事,她死于火灾,也只能说明老天都看不过去,你又何苦耿耿……”
“住口!”他怒喝一声,吓的季烟罗打了个战栗。
“蓦然,你……”泪水滑下,她嘤嘤啜泣了起来,“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
“演够了吗?”从头到尾他的眼皮都没抬过一眼,看着她的黑眸内是冷辣如寒冰的光,他抽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当头砸向季烟罗的脸面。
“你父亲的字,你不会认不出吧?哦不对,应该说,是养父!”
看着脚边那封书信,季烟罗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三年前,她就知道这个死老头写了一封遗书藏了起来,里面交代了所有真相,她翻遍了整个季家都没有找到,如今居然出现在君蓦然的手里。
置于身侧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投毒弑父,狸猫换太子,残害胞姐,毒杀皇嗣,欺君罔上,季烟罗,哪一条都够你死千百次了。”
季烟罗垂着脑袋,阴森的笑丝丝溢出,“皇上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退路吗?终究还是我赢了不是吗?你的救命恩人季阑珊死了,而我也怀了皇嗣,你杀不了我的。”
“哦?你就这么笃定你怀的就是朕的种?”君蓦然徐步而来,衣袍一撩,反身坐在了桌边,他抄起桌上还冒着细烟的茶盏,轻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你在我的酒里下药我毫无所知?你是不是以为我日日与你鱼水行欢是对你食髓知味?”
这样的话,像是诅咒,让季烟罗的心脏瞬间被拧到极限,又冷又僵,她浑身战栗,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君蓦然吹了吹细烟,饮下香茶,撩起的眼皮下是阴冷至极的光,几乎将她冻毙,“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烟儿,这两月来,日日与不同死刑犯颠鸾倒凤的滋味如何?”
日日……死刑犯……
季烟罗砰一声瘫软在地,恶心到全身颤抖,她不停干呕,却呕不出来。
明明也曾经怀疑过,日日相拥的男人体味异常,且从不做声,明明几度提起要留着一盏灯火,却被拒绝。
原来……
原来,她每天都和不同的男人在……
而且还是死刑犯,她和妓女又有什么差别。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季烟罗搓着手臂,脸色抽白,浑身胆寒,看着眼前如炼狱修罗般的男人,突然恐惧到骨子里。
他的恨那么浓,那么烈,他在为季阑珊复仇,他要把加诸在季阑珊身上的痛十倍百倍地还给她。
“来人!”君蓦然开口,低沉的嗓音不波不澜,像是聊着闲话家常,“烟妃与人私通,怀下孽种,祸乱宫闱,堕下孩子,毁其容颜,打入死牢,生生世世不得放出。”
“不……”
静兰宫门闭锁,里头撕心裂肺的尖叫穿透静夜,如厉鬼哭嚎般凄厉。
君蓦然负手站在宫门外,脸色冷凝,这样的声音再也激不起他一丝波澜。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脸色孤寂落寞。
“皇上,您今晚是歇在何处?”太监躬身问道。
“去青染宫!”
“皇上,青染宫还未修葺完毕,此时去歇息只怕多有不妥。”
“无碍!”
她可以忍下的不堪破落,他也可以!
第17章 疫症 查探
五年后。
正乾宫内,君蓦然坐在案台前,疲累地按着额际,案桌上,累满了黄橙橙的奏书,一摞接一摞地紧挨着。
“启禀皇上,晋王爷求见。”
君非晋,他的堂弟,从小和他感情甚笃,文韬武略,原自请驻守南疆为帅,因为近来都城内棘手的事情一番又跟一番,他无奈之下,急召他回来。
“快宣!”
身长伟岸的青衣男子一跨入正殿,立刻朗声笑开,“瞧皇兄这副从未见过的焦躁模样,都城内的事看来还真是棘手无比啊。”
君蓦然绕出龙椅,两人同时坐到了侧坐的椅子上,“啊晋,此趟让你回来并非玩笑,你可知,半月前,都城内漫开一股奇怪的疫症,传播速度极快,一旦染上,无药之下,只能存活十来天,短短半个月,整个南城几乎染了半数,死亡人数日日都在增加,现在百姓人心惶惶,动乱不安。”
“太医院呢?都是吃干饭的吗?诊不出原由开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