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萌舔舔唇，像是要说什么禁忌似得压低了声音，“如果我当初没有爱上你堂叔，我想我应该会找一个像joe这样相对比较平凡普通的男人结婚。”
“……”
“我就是挺想过你们这种小日子的……多开心啊，像我爸我妈那样……”
殷疏影听着小萌的话，笑道，“堂叔要是知道你有这种想法应该会很伤心吧？”
“我是说假设嘛……我不是爱上你堂叔了嘛，所有的假设全部死光光！”
“哈哈！婶婶，你真搞笑。”
“要不要去君苑逛一逛？”
苏小萌问着，她们已经逛到了君苑门口，木门还开着……
“好啊。其实宅子里这么多院子，我最喜欢的就是君苑，感觉一进来这门一关，就清静了。”
“成，我把门关上！”
苏小萌转身就把门关上，应个景，逗乐了殷疏影。
“婶婶，我随便说说的，现在宅子里人越来越少，已经很安静了。”
殷疏影笑道，循着院子里的长亭走着，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惊喜的指着依偎在大梧桐边上的那几棵美人蕉叫了声，
“之前好像没有种这花呀！怎么就这么几棵？种的还挺突兀的……”
殷疏影嘀咕着，跨过长亭的椅子走到梧桐树边，美人蕉前蹲下……
苏小萌跟了过来，摸了摸美人蕉红黄相交的花瓣儿……露出甜蜜的笑容，“你堂叔送我的……前段时间和他闹不开心，闹的挺伤感情，他就送了这么几朵花……”
“美人蕉……坚实的未来……哈哈，堂叔也是真会哄人。”
殷疏影笑着打趣道。
苏小萌这眉头不禁拢起，“这……美人蕉的花语有这么出名么？我还是上网查了才知道呢……”
殷疏影突然席地而坐，吓了苏小萌一跳，“这天晚了，露水重……”
殷疏影忙摆摆手，“没关系，我没那么多讲究。”
这搞得苏小萌也挺不好意思的……也就陪着她就地坐了下来……
“话说你怎么知道这美人蕉的花语的？”苏小萌好奇，美人蕉的花语固然好，但是像殷时修这样连根拔起来送人……应该不多吧？这举动看起来像是疯魔了似得。
当然，若有人有心，好好的把花扎成花束倒也是一种浪漫。
“婶婶……得一人初，得一人终，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爱情……可惜，我没能坚守住我想要的爱情。”
苏小萌愣了一下……
“joe很好，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谁也比不上，可若说爱……在我心里，他比不上这几株美人蕉。”
“噗……好了，疏影，你还是别说话了，这要是让joe听到他比不上这几株美人蕉，他心里都能滴出血来。”
“哈哈哈！他知道。”
“……”知道什么？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这几株美人蕉……所以我说他是最好的男人，如果我高中一毕业就去国外，如果我二十岁那年遇到的人就是joe，那该多好咧……”
苏小萌原本也只当殷疏影是在随便说说……可似乎最近和美人蕉有所牵连的人事有些频繁，以至于她很难不去好奇殷时修这个侄女的故事……似乎也和美人蕉有关。
“二十岁……初恋？”
“啊咧？婶婶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我还以为堂叔肯定会和你说呢……”
“说，说啥？”苏小萌又是一脸懵了……
殷疏影见苏小萌真是不知道，不由得笑开了，笑的苏小萌脸都红了……她忙伸手去拽她的手腕，“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其实说来家里头知道事情原委的也没有几个，不过堂叔应该算一个，还以为堂叔会和你说呢……”
“……”
苏小萌急的头都疼了。
“好啦好啦，不过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秘密，我没想守的多死，但也不想被一路外传……”
“秘密？哦……那就算了，个人的隐私，我还是不要去打听——”
“婶婶不是去北外任教了么？北外有一个教授名叫池纶，是我的初恋。”
“……瓦特？！”（what？）
苏小萌惊的整个身体都往后挪了……一双大眼瞪的圆鼓鼓的，狂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殷疏影这非常流利顺口的一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让她难以消化。
她只当美人蕉的故事多，还真没敢想池纶的故事和殷疏影的故事是同一个故事……
“唔……婶婶认识池纶啊？”
“我……我……不熟，不熟……”
“哈哈，他在北外可有名咧……长得又帅又年轻，梳着长头发，样样精通，很难不在学生当中有人气……”
“……你初恋？”
“恩，我不能怀孕也是因为他哟。”
“噗……”
侄女儿，您能不能说这么劲爆又带着点悲伤的事情的时候，不要用这么哈皮，又带着点恶作剧似的语气？
第782章 这个人嘴上说喜欢我，却又让我这么难过
两人之间一度沉默，殷疏影没有再开口，苏小萌也实在是无从开口问……
但是这好奇心就是猫的爪子在心上挠啊挠的……让人受尽折磨。
一分钟，两分钟……小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空气总算是再次被当事人打破……
“他大四，我大一，他毕业后直升本校研究生……他这个人……是个学术疯子，你别看他兴趣爱好广泛，业余活动多，若是和他研究的学术有冲突，那选什么弃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大概我追的他，所以活该我受伤，婶婶，现在的年轻人能大胆的和自己喜欢的人主动表白的真的太少了……他们太聪明了，知道先开口的就是输家……”
殷疏影摘着周围的草，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赌气的说着……
先开口的就是输家……么？爱情哪有这样的输赢理论……
苏小萌心下忖道。
不过这也是苏小萌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有关池纶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玩笑里透着悲伤是什么感觉……
“他真的很厉害，别人骑脚踏车，他用滑板，滑轮……街舞，唱歌，乐器……不说全都精通，可样样拿得出手，大概是个女生都能被这样的人迷个半死吧……”
“我那会儿……就是他一个小跟班，他打球，我就在旁边看着，给递水喊加油，我喊加油出的汗和他打完一场球赛出的汗差不多……哈哈哈……”
殷疏影自己说到这估摸着也是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自己莫名的就乐了。
“他生病了，我可以背着他从他的宿舍楼到学校医务室……路上谁来帮我都不要，就觉得他是我的……由我来守护……哈哈哈哈……”
“……”
“婶婶，二十岁的女孩儿……都很傻，可是傻到我这地步的……大抵没有了……那时候堂叔这么说我……”
“可是我呢……就是不服输，他越是不搭理我，我就越是上赶的往前凑，自己把自己的自尊一点点埋进土里……等到他肯正眼看我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尊严了……”
“他只要看我一眼，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是不是傻？谁不是为自己而活……我怎么就因为这么个男人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曾经最鄙夷的样子……哈哈……”
殷疏影笑着，然后哭了。
“池纶……他不喜欢你么？”
苏小萌觉得自己的嘴里干干的，良久才开口喃喃问了这么一句……
“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他喜欢我……大三那年……我怀孕了……他说现在不是时候，若有了孩子，我和他的学业都会被耽误……我去做流产手术，他说会来……进手术室前我都一直握着手机，等的心都凉了最后终于等来了……等来了他一个研究生女同学发来的照片……他光着身体睡在床上……”
殷疏影双手捂着脸……那玩笑似的语气一点一点变成强撑，最后撑不住，她心里坚实的壁垒崩塌了。
池纶……
殷疏影嘴里的池纶和她所认识的池纶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种的美人蕉……是为你……”
苏小萌不明白，如果池纶对殷疏影没有爱情，为什么要种这些美人蕉，一种经年……竟像是在等她的归来似得。
殷疏影抹掉脸上的眼泪……嘴角弯起的弧度，看的苏小萌都红了眼眶……
她很难想象，一个人是受了怎样的痛，才会露出这般凄然绝望的表情……
“他种美人蕉……许我坚实的未来，让我等，让我忍，让我体谅，让我……打掉我和他的孩子，打掉我这一生可能拥有的唯一一个孩子……哈哈……”
别说殷疏影了，苏小萌只是听着……心都跟着疼的发紧。
“一个人，他嘴上说喜欢你，可是却让你那么难受……婶婶，池纶他其实没有心……”
殷疏影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几株美人蕉上……经年转过，她能说出来的太少……也许他们之间也有隽永的甜蜜，然殷疏影却半点也说不出来了……
苏小萌抿紧了唇，能做的不过是起身回屋给她拿纸巾……
若是告诉殷疏影，这几棵美人蕉便是池纶为她种下的那几棵……苏小萌真不敢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殷疏影在君苑待了很久，苏小萌打电话到梦琴正苑，让joe接的电话，告诉他晚上疏影要和她一起睡，聊个天什么的，让joe一个人先睡。
其实小萌只是安排殷疏影在一间客房里休息，自个儿回了主卧。
殷时修从正苑回来后便知道不对了……再见苏小萌回卧室，这两眼通红的样子……
“你怎么带小影来君苑了？”
“殷时修，我发现你做事情就喜欢一举好几关啊！送我花都不带单纯点，还带着替你侄女报复，把池纶那美人蕉给拔掉？”
苏小萌进来就是一通质疑。
殷时修听完后问她，“敢问夫人……你到底是怪我送花不单纯，还是怪我给侄女报复还是怪我拔了池纶的美人蕉？”
“还敢和我贫！”
苏小萌冲到殷时修跟前就把他扑的坐在床上，伸手便掐住了殷时修的脖子……
“我说你怎么和池纶看不对眼……问你就喜欢卖关子，要不是今天这几棵美人蕉一下子就勾出了疏影的悲伤往事……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天天和一个人渣共事！”
苏小萌手已经松开了殷时修的脖子，径自坐在床边，一脸愤愤……
殷时修看着天花板……
真的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还是他和苏小萌认识以前的事情……
“池纶是个人渣，疏影又是个傻瓜……两个人碰上了，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你不是聪明嘛？当时怎么不阻止着点？”苏小萌鄙夷的瞅了他一眼。
殷时修直起身，坐在她边上，很是无奈的看着她，“当初疏影的爸妈都支持她和池纶在一起，觉得池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觉得我一个堂叔叔能说什么？”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况且那时候我问过疏影，若是将来吃了亏，悔不悔，小丫头天真极了，使劲摇头说绝不后悔……萌萌，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丈夫这样有责任心又有担当的……”
“……”苏小萌缓缓侧首……瞪他！
第783章 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殷时修般
第二天早上，逢周六，小萌依旧起的早，碰到在庭院里做操的殷疏影。
“婶婶，早啊！”
殷疏影神情气爽，苏小萌没道理表露出一副同情可怜她的样子来，“早饭吃什么？去正苑吃在君苑吃都可以！”
“蹬蹬蹬蹬！我把早餐带过来了哦！”
苏小萌这边刚问完，那边门口已经传来了joe的洋腔中文。
“毛宁！”
紧接着，就见殷疏影凑上去和她亲爱的老公来了一个早安热口勿，看的苏小萌一个哆嗦……真腻乎。
不用多说，他们便在庭院里摆起了餐点，秋梧桐下的早餐，甚是丰富。
吃完早餐，他们便离开了殷宅，过不了几天，他们便会回美国……
关于池纶，苏小萌未曾和殷疏影多说上一句……多年前，他们是恋人，可能他们之间的感情付出并不平等，可又有谁说感情问题上，两人能平等？
几棵美人蕉……用花来象征的坚实的未来，种多少都是虚妄的。
“煌煌，你好了没？”苏小萌冲着二楼的房间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
煌太子背着自己的书包就匆匆跑了下来。
苏小萌理了理殷时修的衬衣领口，“路上开慢点，煌煌练习完我去接，你看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带着煌煌过去和你一起吃午饭？”
“好，中午时间腾出来。”
殷时修应下，车子已经停在了君苑门口，他接过煌太子的大书包，搂过苏小萌的腰，亲口勿了她一下，“中午见。”
“恩，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父子俩上了车……苏小萌站在君苑门口，再回头看了两眼庭院里的美人蕉……一想到这就是池纶给殷疏影种的花，她真的是无法再对这几棵美人蕉产生好感。
想了想，给池纶发了个微信，要了一下他的地址，而后便托快递把这几棵花给送到了池纶家。
关于殷疏影的事情，她没有和池纶提。
她想，殷疏影已经过的极好，二十岁时把青春浪费在了一个渣男身上，但joe却是极好的。
殷时修可能真的是说对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他一样有责任心，有担当……这话听着很像是在吹牛皮，可也是确凿的事实。
她想起自己怀孕时的不安，她因为害怕溜走……想起在医院楼下他以为她已经把孩子打掉时的心疼和懊恼……
想起他人在伦敦，听闻自己马上要生产便立刻从伦敦飞了回来，飞了十多个小时就是为了让她知道他在，隔着手机屏幕，隔着电话话筒，都不算他在，只有在身边，才算。
想起……这么多年他不曾因为丝毫外界诱惑而和她产生嫌隙……
可能人就是这样，一定要对比之后才能感到深深的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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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池纶，是周一。
小萌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殷疏影的那番话就对池纶恶脸相向，他还是北外最年轻的教授，非常有价值的学术专家……
有人说，他的长发是为他的初恋女友留的……
有人说，女生公寓楼下的美人蕉是他在等佳人归来……
有人说，他十八般武艺全都精通是因为他等的人也是十八般武艺精通……
人们喜欢把故事说的凄美，说的浪漫……
池纶又在捯饬他桌子上的那两盆多肉植物，苏小萌想起来殷疏影也很爱多肉，她的博客上经常更新她养的植物状况……
那日，她初来乍到，向他讨厌这两盆植物，他吝啬不给。
人不在了，再多的深情也不过是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白罢了……苏小萌心里如是想着。
“我还以为你今天见着我一定会把我狠狠骂一顿呢……”
小萌不过侧首那么一瞥，都被他察觉到了，他开口说了句，只是依旧专心的修剪他心爱的植物，没有看他……
“为什么？”
“昨天疏影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在殷叔庭院里看到了几株美人蕉……突然想起我了，就来打个招呼。”
池纶喃喃说着。
“……你们还有联系？”
“想要联系很容易，不想就难了……”池纶放下修剪枝叶的剪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瞅了苏小萌一眼，“疏影说她跟你哭了好一会儿，只说了我的坏话，没说半点好话，怕我们同事一场会有嫌隙……”
苏小萌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下，而后道，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是渣过几年，现在……还好吧？人总会犯错误嘛……但我和你之间基本没有感情交集，而且一想到我的职业测评要通过你……我怎么能骂你？”
“谢谢你，把美人蕉还我。”
“……不客气，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对我来说，能惦念的也就那几棵花了。”
说完，池纶微微弯唇，笑了笑，苏小萌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也或许……这就已经是他的真实情绪。
往事如过往云烟，本身已经消散，曾经在心里留下的深刻痕迹可能也会随着时光慢慢淡去……
“那……你能不能收回那句会给我的职业测评永远不及格的话？”
苏小萌试探性的问道……
“恩，我收回。”
池纶肩膀微耸，就这么简单的应了声。苏小萌轻声笑笑，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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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能不能快一点儿！万一路上堵个车，就赶不上了！”
煌太子把他那身小西装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