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old,你回来啦!"Grace一看见Finch进门,脸上便绽开欣喜的笑容。她起身小步跑至Finch身前,仔细地掸去他肩上残余的水滴,"是Nathan找到你的吗?你一出门我就给他打了电话。。。。。。"
望着Grace的眼眸里满载的关心和温柔,Finch猛然用力将妻子揽入怀中,这温暖的躯体,这芬芳的体香,怎么可能是虚幻?"对不起,Grace,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Finch反复在Grace耳边低喃着道歉,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出心里的愧疚。
Grace伸展手臂轻轻拍打Finch的后背,如同在安抚犯了错的孩子,无声的温柔慰籍着Finch,使他的内心逐渐平静。
"Machine呢?"Finch松开了抱紧Grace的手臂,细心地将她额前的散发拨到耳后,"她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是的,她早就睡了。我没敢把你出门的事情告诉孩子,只通知了Nathan一个。"
Finch牵起妻子的手,两人一起上到二楼。Finch注意到主卧室对面Machine房间的房门还虚掩着,于是轻声对Grace说,"我先去看看她,你回卧室等我。"
透过门缝,Finch可以清楚看见房内的景象。床头柜上的台灯还亮着,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女孩穿着草莓图案的长袖睡衣,背对着房门睡得正熟。
Finch斟酌再三,还是轻手轻脚地掩进房间。他努力放轻动作减低房门发出的轻微吱呀声,以防吵醒女孩。靠近床边凝视着爱女披散在枕头上的棕色长发,又想起还在卧室等待他的妻子,Finch的心间被甜蜜的温暖全部浸染。只要还有这个承载着他所有幸福的家,还有他挚爱的妻子和女儿,还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给予他支持的好友Nathan,他必须坚持下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Finch微笑着关掉台灯,悄悄退出房间。于是,他没能注意到床上的爱女其实并未入睡。黑暗中,女孩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子的一角,明亮而清澈的双眼中满是哀愁和恐惧。
在Nathan的"掩护"下,Finch成功获得了三天的假期。他一方面借此机会联络Tillman医生,确定自己的第一阶段理疗从下周开始;另一方面则利用这难得的假期陪同娇妻爱女在纽约城内游玩购物。一家三口故地重游了世贸中心的顶层观光平台,Machine对此很是高兴。Grace则收到了丈夫赠送的一条TASAKI的珍珠项链,作为前晚的赔礼。而Finch自己在常去的旧书店内淘到了心仪已久的两本绝版书籍,可谓全家其乐融融。在如此舒心的氛围中,所有烦恼与不快仿佛都已离Finch远去,即使心底仍有残留的阴影,却也没能再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三天后,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Finch回到了学校,却在办公室里意外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他的同事,心理系教授,Samantha Groves。
当时Finch刚结束一堂「数论基础 」课程,抱着资料回到办公室,就发现年轻的Groves教授正翘着腿悠然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扶手转椅上。
Groves教授在纽约大学的著名声誉可不仅仅来源于她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学位,也不光是她发表过数篇极有份量的研究论文和一本相当畅销的科普读物,相当部分来自在学生与年轻教职员工里互相传颂的惊人美貌。此刻的Groves教授一副正装打扮,白色细条纹的深紫色衬衣和烟灰色包臀西装群恰到好处地彰显着她曼妙的身材,足下蹬着一双线条简洁的黑色细高跟鞋,富有光泽的棕色波浪长发倾泻在肩头,大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姿,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见到自己就开始发愣的Finch。
Finch的发愣却不是由于乍见美女。在他看来Groves教授虽然堪称漂亮,但远不如自己的妻子Grace淡雅可人。他只是没想到Groves会出现在这里,数学系和心理系一贯没有太多工作交集。思前想后,Finch把"罪名"按到了Nathan头上,必定是他担心自己的精神状况,因此不顾自己的反对请来了这位。
然而在Finch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无法宣诸于口的小小惊讶。原来自己一直没注意到,女儿那个娇俏的、不似自己父母的鼻尖,竟然与Groves长得一模一样!
TBC
第5章 Part 5
"Harold,你似乎对我的到来不太欢迎?"Groves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纤细的手指拨弄起自己的长发,朝向在门口呆立的Finch妩媚一笑。
Finch闻言回过神,快步走到书桌后放下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和讲义,"Ms。Groves,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了我们数学系来了?你今天不用去巴诺书店参加签售活动,或者是为哪位华尔街的大佬做私人咨询,来找我有何贵干?"
Finch的语气算不上和善,与他素来温文有礼的待人之道相差甚远,甚至称得上有些粗鲁,但Groves完全不以为忤。漂亮的女教授眉梢一挑,装出副可怜兮兮的表情,"Harold,我只是路过来问个好,你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Groves从来喜欢直呼Finch的名字,而不像其他同僚那样称呼其为"Finch先生"或"Finch教授"。这份自来熟的亲昵,从两人初次相见时便已是如此,令习惯于与人保持一定距离的Finch很不适应。
然而Finch对Groves的奇特态度并不仅仅源于这点,面对这位女同事,Finch在心底总是怀有无来由的信任和。。。。。。戒备。
戒备和信任,这两种情绪截然不同,却是在Finch初见Groves时就在心中相伴而生的。即使是两人相识多年,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之后,虽然Finch有时会寻求Groves给予一些心理学方面的帮助,譬如为叛逆期的Will,有时帮助也会扩展到某些私人领域,譬如为Grace选择生日礼物,但Finch对Groves暗藏的戒备心依然有增无减。Finch将这份戒备归结于自己素来不喜与人交际的缘故,然而始终也无法解释信任的最初起源。出于这种矛盾的心理,他面对Groves时总会在有意无意间以言语、以态度默默尝试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尽管他的努力通常会在Groves愈发热情亲近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比如现在,明知Groves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是伪装,善良的中年教授忍不住还是开始检讨自己的语气是否太过僵硬。毕竟Nathan纯粹出于对自己这个好友的关切之情,而Groves应邀到来也是一片好意,自己抱着抵触情绪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想到这里,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清了清嗓子,尽量放缓语气说,"Ms。Groves,请不要误会,我非常感谢你的顺道探访。只是你的来访出乎我的意料,惊讶之下措辞可能有些不妥,请你原谅。"中年教授在书桌后的转椅上坐定,身体略前倾,双手交握手肘搁在桌面,以尽量放松的态度应对着正对面的那个女子。
Groves放下交叠的双腿,学着Finch的样子靠着书桌,凑近脸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同事,"Harold,你最近工作或者生活方面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Ms。Groves,不知你的担忧从何而来?我当然一切都安好。"Finch回答的语速相当之快,并且不自觉地挺直了背部,脸上摆出最诚恳的表情。说完这两句他暂停了几秒,在犹豫中斟酌起了字句。对方不是容易打发的菜鸟心理咨询师,一味回避逃不过她的眼睛,吐露部分真相才为上策。"之前虽然身体略有不适,但现在已经过医生诊断,不过小毛病而已,因此我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也没影响到睡眠质量。"
Groves没有进一步追问,只是略略歪过头瞪大明媚的双眼安静地凝望着Finch,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探出几许究竟。Finch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不愿示弱,只好强打精神保持微笑。幸好Groves的审视并未持续太久,美女教授长舒了口气将身体靠回椅背,小声嘟囔,"没事就好,Mr。Ingram肯定又是自己吓自己,他那人总是爱乱操心!"
"是Nathan请你来看我的?不是你顺路来的吗?"看来自己这几天维持心情愉悦的成果不错,Finch颇为得意,舒心之余他抓住女同事话里的破绽故作惊讶地调侃道。
Groves不易察觉地朝门外瞥了一眼,撇撇嘴,"昨天院长大人百忙之中亲临我们心理系,说是Harold你最近可能精神压力过大,要我来帮忙看看。我本来还很担心,现在看见你的样子就知道是院长大人自己想多了。看来需要心理医生的不是Harold你,而是Mr。Ingram!"
"你既然发现我来了,也不用这么故意当面糗我吧?Ms。Groves~"Nathan从门外缓缓步入房间,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在转向Finch后,微笑转成歉意,"Harold,我违背了你的意愿请来Ms。Groves,希望你不会因此生气。"
Finch无奈地看着Nathan,他还能说什么?抱怨好友太关心自己吗?"Nathan,感谢你的好意。我一切都很好,没有必要为我担心。"
"Harold事业顺利生活美满,哪里有需要忧心的事,Mr。Ingram,倒是你天天杂事诸多思虑过甚,相比之下我对你的精神状况更加不乐观!"Groves的评语犀利尖锐令Nathan颇感尴尬,他摸摸鼻子,眼神不住瞟向Finch求助。
Finch见好友被奚落得有些狼狈,尝试着打起圆场,"Ms。Groves。。。。。"
没等他继续开口,女教授已然站起身施施然准备走人,"作为一名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研究人士,我最后给两位一条忠告:安于现实生活,切勿胡思乱想。有句中国人的老话……魔由心生,请两位千万记住了。"
Groves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话,可在Finch看来Groves在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自己,仿佛这忠告是特别针对他的。
Groves的"切勿胡思乱想"与Tillman医生的"不要思虑过甚",不同的专家同样的劝告,Finch心中暗自叹息,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吧!
或许是Tillman医生的颈椎理疗方案卓有成效,又或许是切实遵循了两位专业人士的叮嘱,接下来的这段日子Finch过得风平浪静。没有怪梦带来的抑郁,没有幻觉滋生的烦恼,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先幸福安定的日常生活轨道。然而阴影却在这片祥和中再一次蓦然降临,让人猝不及防。
那天正巧是周末,一家三口原本的出游计划被意外的大雨所打乱,Grace决定趁机在家里为某本小说的封面赶画稿,Finch自告奋勇去附近的超市买些日用品,女儿执意跟他同去,Finch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回来的路上雨下得越发地大了,父女二人既要捧着装满刚采购的物品的大纸袋又要打伞遮雨,手忙脚乱之下狼狈不堪。幸好他们选择从华盛顿广场公园穿行而过,公园中央的拱形门成为他们避雨的最好场所。两人匆忙躲进拱门下,忙不迭地抹去身上沾染的雨水。Finch掏出手帕递给女儿想让她先清理自己,女孩接过手帕后却一把拉近父亲,踮起脚尖先擦干他的脸和头发。
Finch无奈地摸摸女儿的头顶,爱女任何时候都以他为先的做法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永远无法习以为常的。可女孩则视此为理所应当,淡定地在为父亲擦拭完毕后才开始收拾自己。
镜片上的水珠被仔细地抹干净,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Finch这才注意到在这边躲雨的不止他们父女两个,还有一只体型不小的金毛趴在离他俩几步远的地面上,耷拉着舌头眼巴巴地望着Finch,呃。。。准确说是Finch手中装满食物的纸袋。
大狗的样子不算狼狈,尽管身上的棕色长毛被雨打湿后粘成一绺一绺,但并没有沾染什么灰尘污渍,它脖子上五成新的皮项圈也证明这不是只流浪狗,起码不是一只流浪了很久的狗。
Finch其实还是相当喜欢狗这种动物,可惜从小到大他没机会饲养一只来作为宠物,而且他似乎从来都不讨小动物的欢心。在公园之类场所漫步时,常常会遇见被主人领出来遛弯的狗狗,Finch有时会试图逗弄它们,但每次狗狗对他的示好举动几乎都是爱理不理。次数一多,Finch不免就有些丧气。不过今天这只金毛明显饥肠辘辘,或许会对自己态度好一点?
Finch从纸袋里翻找出刚才买的火腿片,撕开包装取出一片摊在掌心,蹲下身体朝狗狗的方向伸出手,"嗨,小狗,过来!"
金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快步上前用鼻尖轻轻碰触Finch的手指,算是先打个招呼,之后便毫不客气地将火腿一口吞下。粗糙湿润的狗舌头卷走掌心的火腿片,留下酥麻的温软触感。这感觉如此熟悉,仿佛同样的事曾经无数次发生过,Finch不觉一阵恍惚,自己明明从来没养过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熟悉感?
大狗显然是被饿坏了,仅仅一小片火腿可满足不了它的胃口,但它并没有表现出向Finch继续追讨的意思,而是端坐在他跟前,瞪着湿漉漉的眼睛以一副全然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乖巧得如同初生的小鹿。
恍惚感持续席卷住Finch,眼前的金毛逐渐幻化成一只棕黑色中型短毛犬的模样,匀称流畅的外形、矫健灵敏的姿态、褐色的眼睛以及总是竖起的警惕的耳朵。与此同时,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Finch记忆深处穿透而出,狠狠撞击着他的神经,"Harold,我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它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代替我保护你。"
那是谁?温柔的话语回荡在脑海中轰然如雷,Finch遍搜记忆仍无法从中找到对应的脸庞。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悲痛哀伤,激烈的情感化作洪流涌入,最终沉淀成为最深切的怀念。
他在怀念谁?Finch惘然不知所措。难道又是幻觉?连Finch自己也隐隐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苍白无力。浓郁的情感盘踞在心底,沉重清晰,无法辩驳。
"父亲!你怎么了?"爱女的呼唤将Finch拉回现实,转头看见女孩慌张地望着自己,纤细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眼眶甚至有些发红。
"宝贝,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走神了。"Finch拍拍女儿的手以做安慰,将剩余的火腿片分出一半搁在地上后站起身,看着金毛专心致志地朝着食物发起进攻。
"雨已经小了许多,父亲,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母亲肯定在着急了。"女孩在身边不住催促着,语音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
外面的雨势明显较刚才稀疏了不少,Finch瞥了眼天空,阴沉的密云依旧笼罩着整个城市,这片阴沉同样也落进他的眼底。Finch沉默了片刻,以商量的口吻对女儿说道,"Machine,这只狗挺可怜的,我们把它带回去收养吧。"
女孩低下头,纤长浓密的睫毛恰到好处地遮蔽了眼睛,不让Finch觉察到她眼中的惊惧与懊恼。不过当她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然恢复平静。
"父亲,我也很喜欢这条狗,"女孩抿抿嘴唇,很是遗憾的神情,"可母亲应该不会高兴我们带它回去,她对猫毛狗毛过敏。"
Finch垂下眼,"嗯"了一声。他不是不记得这点,这也是他成家后没有饲养宠物的唯一原因,方才说要收养金毛的话大半源于一时冲动。突然浮现在记忆中的那只狗和那个男子,莫名的熟悉与怀念,Finch无法相信那只是自己的幻想。或许,把金毛带回家能有机会让自己慢慢回忆起更多?他不禁有这样的期望。可惜现实摆在眼前,任何会伤害到Grace的事情他都不可能去做。
Finch最后摸了摸大狗的背毛,又将剩余的火腿片都留在它跟前,转身带着女儿离开。雨打在伞面上发出节奏呆板的闷响,扰动着Finch原本就缭乱的心绪。他忍不住回头朝拱门张望,却发现那只金毛已不见了踪影。
"希望它能够和自己的主人团聚吧~"Finch默默在心中祈愿。
幻觉是指感觉器官在没有受到相应的客观刺激时所出现的知觉体验。Finch研读过相关书籍,对此还算略知一二。正因如此,他对自己下午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