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金丝雀- 第18部分

“爸您要是想看，我明天可以去安姨那把她那张拿过来，连信封都还在呢。”秦越大方地说。
“不用，”老秦总揉了揉眉心，显得格外疲惫，“善秋从D国回来，其实是我去机场接的她。”
一句话，彻底戳穿了这场费尽心思编织的谎言。
秦夫人刚刚还红润的脸庞，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他身旁站着的秦畅更是要死死抓住椅子的靠背才能站稳。
倒是那位孙先生，虽然也依旧惊惶不安，但却隐约透出些释然的样子。
“好了，不过是个闹笑话的小插曲，大家也等这么久了，赶紧开席吧，”见场面僵住，老秦总推下茶杯换了酒杯站起身来说，“不过我老秦的确老了，精神头到底是不行了，今天的寿宴我就陪大家吃个面喝口酒就休息去了，还望各位海涵，孙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待会儿陪我聊聊吧？”
孙先生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忙不迭地点头。
老秦总的面子还是要给，众人举杯，此起彼伏的恭喜声此时听来颇为嘲讽。
……

☆、迟到

老秦总如他所说，吃完了寿面就告罪离席，可秦畅和他亲妈却不能也撂挑子，周旋于各色眼光之中，饶是两人涵养功夫到家也有点吃不消，更可气的是秦越，不耐烦应酬，经常“迟到早退”的他今天竟然从头坐到尾，连甜点都赏脸尝了尝，摆明了就是要膈应秦畅母子。
“那位孙先生不会再说什么吧？”薛倩兮虽然见秦越这么存得住气，但依然怕再出什么变故，寻了个空档低声问。
“当然要说。”秦越似乎对今天的甜点很满意，吃了大半。
薛倩兮闻言一惊，忙说：“那你还由着他跟你爸过去啊？”
“他不过去，”秦越伸手抹掉薛倩兮嘴角的蛋糕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那谁告诉我爸他是收了钱，替人办事呢？”
“他是收了二少的钱才来污蔑你和伯母的吗？”薛倩兮其实也猜到了，只是这是秦家内部的问题，她也不好直接说。
“不止，”秦越依旧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还收了我的钱，当然这个他不会说。”说完直起身子，孩子气的冲薛倩兮挤挤眼。
薛倩兮微张着嘴，半天才吐出一句：“厉害！”
秦越听完笑得极为畅快，眼角眉梢全挂着得意。
好不容易撑到晚宴结束，秦夫人立马躲了起来，丁婵也不知所踪，只留秦畅一个人在门口送客。
秦越拉着薛倩兮慢悠悠地从他身旁经过，忽然，他在秦畅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侧着身子压低嗓音对他说：“敢拿我妈做文章，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了吧？要是没有……那就抓紧享受你最后几天好日子吧。”说完直起身子，像一位威严慈爱的长兄，使劲拍了拍幼弟的肩膀笑着说：“辛苦了。”
路过的宾客还以为血浓于水，即使出了这样一些龃龉，秦越看上去也依旧大气宽和，气度着实让人钦佩，只可惜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秦越身上，所以忽略了秦畅惨白的脸色与碎发下满额的汗水。
始终被秦越拉着的薛倩兮虽然听不清秦越到底讲了些什么，但凭着她对秦越的了解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好话，只是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要保持善良，但却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软，也许之前宋臻齐的话并没有错，她以前——
是软弱了些，要不是秦越的帮助，她或许早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阴沉的冬夜无星也无月，厚厚的云层颓然的堆在天边，让人的心情也随之阴郁沉闷起来。
从寿宴的别墅离开，秦越边散步边交代薛倩兮：“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开始录制新专辑了，晚些时候估计还要碰个头处理一下四个人的合约问题，目前已经查到的是程可音戴晴经纪约已经转入海盛，方晨微和你的被我扣下，不过早些时候确实有人要去拿方晨微的经纪约，但是晚了一步，还有，前天海盛公布的名单里没有涉及你们四个，只怕是想彻底挖走season或者多数，最终形成对少数的孤立与制衡。”
“哎，我们这个组合还真是命途多舛，从出道到现在就没平稳过。”薛倩兮听完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感慨。
“多点磨难才会多点成长与阅历，真一帆风顺了，稍微有点波折就会把你们彻底击垮，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是好事，先苦后甜。”秦越开解道。
“也是，”薛倩兮扬起脸冲他甜甜一笑说，“多谢人生导师的教诲！”
“你呀！”秦越摇着头宠溺地将她揉进怀里，“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密不透风的把你保护起来，但又不希望你放弃属于你自己的世界，有些事真的很难两全啊。”
薛倩兮将尖尖的下巴撑在他的胸口，眼神发亮：“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呢？”
秦越抱着她轻晃了两下，蹭着她的鼻尖说：“为了让你更喜欢我。”
“可是……那怎么才能让你更喜欢我呢？”薛倩兮红着脸鼓起勇气问，可是声音里依然带着几丝颤抖，像晨光里打着旋儿的落叶，飘飘悠悠落在心尖上。
“不需要，因为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其实……我也是。”
……
难舍难分的相聚也无法阻挡分离的到来，虽然说起来是要来秦家老宅泡温泉的，可是一直到走，薛倩兮也没机会和温泉水亲密接触，只能等以后再有机会的时候吧。
第二天一早，秦越也跟着早起，把薛倩兮送到车上后又叮嘱了好一阵子，这才放人，小朱开车送薛倩兮的时候顺带也把方晨微一起捎上，两人坐在后排一路小声交谈，对目前的状况都有些担忧。
等到了工作室，薛倩兮和方晨微才发现现实似乎比之前的担忧还要更加严峻。
她们迟到了整整一小时。
在任何行业，不守时都是十分影响口碑的行为，尤其还是在如今这个风口浪尖上，耍大牌的帽子往头上一扣，稍微严格一些的合作方都会再斟酌一下是否要跟你合作。
果然还没走进录音棚，薛倩兮就听见几句风言风语。
“不就是签了Q。R吗？尾巴要翘天上了，还没飞升就打算脱离组合了？”
“还有另一个，看着就妖妖绕绕的，这会儿又去抱大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小声点。”
“有什么的？都是一个组合的，看看我呆晴和程老公，一看就是耿直没心眼的傻孩子，还帮着遮掩说好话，你看看那俩，没事人一样，难道自己不知道几点开始拍摄？之前江飘云出事的时候亏我还为她说话，真是瞎了眼。”
两个工作人员越说越难听，方晨微不禁变了脸色，咬着嘴唇跟薛倩兮说：“我们收到的时间就是八点啊，怎么会这样？”
“被坑了呗。”大概是这种事情遇得多了，薛倩兮已经觉得没什么好气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把问题解决掉。
“那我们怎么办？”这些天接连的打击让方晨微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与骄傲。
“道歉，”薛倩兮看着她认真的说，“不管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目前的结果是我们迟到，耍大牌，那只要尽量消除这些影响不就行了？”
“好像……”方晨微愣了愣，“是这样的。”
走进录音室，整个工作团队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等在里面，虽不至于所有人都摆着脸色，但原本传出的笑声却在她俩推开门时戛然而止，场面无比尴尬。
“对不起，”薛倩兮和方晨微直接90度鞠躬道歉，“我们迟到了，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不少人的脸色因为这句诚恳的道歉缓和了许多，人有时候在意的其实就是为一个态度，听了这话火气也散去不少，对着两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女孩也不忍心苛责，纷纷表示雪天路滑，迟到也是不得已的。
这个发展显然不符合某些人的预期。
程可音当即摆上一副笑脸看似公正地责备：“还好丹尼他们不介意，你们也是的，昨天还特意提醒你们雪天路滑早点出门，结果还是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下次可一定要注意了。”
要是放以前，薛倩兮也许就不跟她计较，但自从在秦家老宅上了生动的一课以后，她决定不能一直这么由着程可音欺负，当即笑着说：“正要说这个呢，我刚还和方方说呢，大家来的好早啊，说是八点到，结果大家那么早就到了，是我俩疏忽了，害大家等这么久。”
同一个组合，有人说7点开始录制，有人说8点，都是久在娱乐圈混得的老人，大家一下就意识到这个组合间的不和谐，不过大多数人都会同情被欺负的，所以瞥向刚刚跟他们谈笑风生的两个女孩的眼光渐渐不一样起来。
戴晴慌张地拉拉程可音的一角，欲言又止，反被程可音瞪了一眼，她没想到薛倩兮竟然会当众和她对峙，所以稍微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立刻想堵死她的话头：“算了算了，人既然来了咱们就别再耽误时间了，老师们已经等了够久的了，这些小事我们私底下再说。”
“我们会下去好好反省，”方晨微也是个机灵的，当即有些委屈的念叨，“今天害老师们等了这么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以后通知八点到我们七点一定准时到，绝对不犯今天的错了。”她本身就长得俏丽，如今带点小委屈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倒娇憨调皮惹人疼惜。
“哟，我今天可长见识了，原来你们四个人的组合上工时间还分拨儿啊？要不然就是八点上班七点到的怕是脑子不正常。”总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能再挑起来点的，比如从楼上录音室溜达下来正巧看了个热闹的宋臻齐。
这里是A市最好的录音室，整整占了一栋写字楼，不少艺人都在这里录音，所以宋臻齐出现在这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嫌弃的把咖啡纸杯丢进垃圾桶，宋臻齐还嗅了一下指尖，皱皱眉倚在门框上抱臂说：“垃圾。”
“宋哥怎么来这儿了？终于想开打算录个专辑玩了？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咱们这么熟了。”有人趁机跟宋臻齐套近乎。
“我？我五音不全唱歌要命这不是业界闻名的事儿？那得花多少钱请修音师啊？”宋臻齐斜眼看着那个搭讪的哥们，一点情面都不留，“我陪个朋友来玩儿呢，可是这儿的咖啡真是太难喝了，待不下去了。”

☆、宋影帝

能把场面搞得如此尴尬，除了宋臻齐，娱乐圈里大概找不出第二位了。
就在众人讪讪的节骨眼上，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弱弱的提问：“请问，哪位是薛小姐？您订的咖啡和早点送到了。”
“咖啡？”宋臻齐一下来了精神，扭头去看说话的人……送来的东西。
“祥记，哎哟他家的榛子奶咖是我的最爱，快给我拿一杯！”宋臻齐一看那黄底黑字的包装袋就乐得不行。
送餐人员被吓得发蒙，看他一眼激动地问：“您……您是宋臻齐先生吗？我特别喜欢您演得温贤柯！能不能……”
“我不是，我是这门卫，你怎么进来的？麻烦出示一下证件。”宋臻齐一秒严肃脸，他今天穿了件灰色工装连体裤，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唬人。
“啊……给，给……”外卖小哥更懵了，颤巍巍的把工作证身份证都递过去了。
宋臻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给他：“嗯，你找谁啊？”
小哥咽了口口水，小声说：“薛……薛小姐？哪位是薛小姐……”
宋臻齐侧脸给另一侧看戏的大家一个wink。
所有人哭笑不得，难道现在给他鼓掌吗？
不敢再由着宋臻齐胡来，薛倩兮赶紧拨开人群走过去说：“我是我是，麻烦了，谢谢。”核对完身份，送餐人员长舒一口气，小声问：“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好的，稍等一下。”薛倩兮问工作人员借了纸笔给小哥签名。
签完名送走外卖小哥，薛倩兮先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杯榛子奶咖，又取了一份黑森林一同递给宋臻齐笑着说：“谢谢宋老师不嫌弃。”
“再给我杯黑咖啡和草莓起司。”宋臻齐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顺便又要了一份。
多要一份算什么，就是宋臻齐把这些东西全拿走，大概在场的也没人有异议，恐怕还要在小本子记上：宋臻齐喜欢榛子奶咖，黑咖啡，黑森林和草莓起司。
“得了，那你们继续，我上去吃早饭了。”宋臻齐一向没人摸得准脾气，刚还不带脏字地讽刺了一圈，这会儿又没事人一样端着顺来的早餐走了，搞得大家莫名其妙，但又稍微有些忌惮，就算一开始还有人心气不平，如今也没人敢再打为难薛倩兮和方晨微的主意了，宋臻齐哪会那么容易收别人的东西啊，关系不到那只能跟刚刚那个套近乎被嫌弃的哥们儿一样。
“那个，开工这么早大家都再吃点暖暖身子，这是我和方方的一点赔礼，今天早上真是对不住大家了，你们吃，我们这就去准备，等大家吃好了我们立刻就能开始。”薛倩兮给方晨微使了个眼色，两人手脚麻利的把热乎乎的饮品食物分发给大家，见气氛重新好起来才松了口气去做前期准备。
从头到尾，她俩都再没看角落里神色来回变幻的程可音和戴晴。
“怎么办？她们是不是知道了？”握着手里开始凉掉的拿铁，戴晴担心地问程可音。
“看你那点出息！”程可音恨铁不成钢，分外嫌弃这个“猪队友”，“我们已经是对立的了，早晚都要撕破脸，没了丁总监，她们迟早要被打回原形，而我们会红遍亚洲，该担心的应该是她们才对！”
“嗯，好像是这样的，丁总监没来包装我们的时候，谁知道season啊。”戴晴握紧了纸杯，若有所思地点头，心下稍安。
大约半小时后，录制正式开始。
作为season的第二张正式专辑，也是彻底走红后的第一张专辑，从公司到她们自身对于这张专辑的期待度都十分的高，所以在录制过程中，所有人都十分的投入，特别是薛倩兮和方晨微，两人作为组合的双主唱，对于这次的作品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有时候在录音棚一呆就是整个下午，仿佛不知疲惫的一点点抠细节，连音乐指导都不住口的称赞两人，可反观戴晴和程可音，除了制作人在场的时候显得十分认真，其余时间都是草草完成任务就不见人影，打电话找人往往会碰个软钉子，被助理敷衍最近通告多实在挪不出时间，渐渐的，制作团队对她们的部分也不再细究，通通交给后期。
一组成员，工作态度却截然相反，这样的情况几乎让所有参与这次专辑制作的工作人员对那天迟到事件的真相心里一片清明。
专辑断断续续录制了一个多月，而在这一个多月中，season的合约问题也在数次扯皮会议中渐渐露出了眉目。
在season组合不解散的大前提下，组合经纪约仍归富茂所有，但收益四六分成，海盛四，富茂六，个人专属经纪约，程可音和戴晴的归海盛，薛倩兮和方晨微的归富茂，个人资源接洽由各自所属经纪公司负责，但所有个人活动不得有损组合形象或影响组合正常活动。
合约的问题解决了，那之前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就立刻被光明正大的摆到了台面上。薛倩兮刚签了Q。R的珠宝，程可音就做了某竞品的推广大使，方晨微刚宣布客串某偶像剧，戴晴就立刻接了该偶像剧的女二，显得先接了客串的人似乎是咖位不够……越来越多明面上姐妹情深暗地里比拼较劲的戏码也让敏感的粉丝嗅到其中的不同讯息，组合粉丝内斗简直是免费年货。
日程繁忙稠密，转眼就是春节，眼见已是年三十，终日奔波的薛倩兮才终于忙里偷闲的得来了两天的假，虽然是过年，但她也抽不出时间回老家姑姑那，只好回“新家”休息。
从秦家老宅出来以后她也还是没能从秦越在市中心的别墅里搬出来，一来那里实在方便，空房间也是多的不能再多，二来薛倩兮能“回家住”的机会基本是屈指可数，每天都奔波于各种通告，她对酒店的熟悉程度远比固定住所还高的多。不过户主秦越也不见得比她好到哪去，这么长时间俩人就碰见过一次，还是一个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