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珩的脚步一顿,久久无法从这幅场景里回过神来。
“北北,跟我走。”他怕吓着她,在她身边蹲下,轻拍她的肩膀。
顾念北颤抖不止,微微转头,看到慕云珩如画的眉眼后,她才稍微镇定下来。
“好。”出乎慕云珩意料的,她竟然没有拒绝。
“那我们现在就走。”
“好。”
于是,慕云珩迅速地为顾念北披上大衣,裹上围巾,带着她来到车库,两人的机票签证都已经让他的助理办妥了,到了机场后,可以直接去英国。
轿车缓缓驶出车库,来到宽敞的街道上。
医院内,顾思南守在窗边,紧盯路面上的车辆。
去死吧,顾念北!
顾思南目露凶光,眼底溢出疯狂。
第十六章 求求你,救救他
夜晚的医院里响起凌碎的脚步声,302号病房的病人跑了,医院的警铃大作。
言澈的助理赶紧给他打电话。
“言总,顾大小姐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好像说是被慕少爷带走的。”
“马上调出医院和附近街道上的监控!”
监控显然被人处理过了,到慕云珩从地下车库出去前,全都是一片雪花,好在能看清坐在副驾驶座的人是顾念北。
言澈驱车追赶的速度比慕云珩想象的要快很多。
慕云珩离机场还有一段路,后面就冒出数辆开着双闪灯的汽车,其中不乏警车。
顾念北也知道情况,一想到可能会被带回去,身子便止不住地发颤。
“顾念北,给我回来,你听到没有!”如魔鬼般的声音透过夜晚的凉风,送入顾念北的右耳。
顾念北转头往右后方看去,就见到一双嗜血的眼睛在紧盯着她。
她惊骇地转回,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起,直击脑门。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
慕云珩见状,拢了眉心。
他看了眼车窗外,心里想,言澈真是个矛盾的人,一再地伤害顾念北,又一再地要把她捆在身边。
“我接下来会加速,害怕吗?”他温柔地询问。
顾念北抬起羽睫,摇摇头。
随后,她轻轻地问:“云珩哥,上次他把你的腿打断了,现在,你的伤没事吧?开那么快会不会不太合适?”
慕云珩有些疑惑,之前跟言澈干架,虽然导致手肘脱臼,但远远没到断腿的程度。
“现在没事了。”犹豫了一瞬,他心虚地转头,看向前方。
顾念北没再说话。
她在心里叹气,慕云珩待她真的无话可说。
而她,偏偏不爱……
寒风呼啸而过,慕云珩将油门踩到底,车子一下子飙出老远。
言澈咬牙,也开到最大码数,紧追不舍。
顾念北,你居然敢选择跟慕云珩离开,还是说,如今在你的心里,慕云珩已经可以取代我?
正思忖间,忽然间,前方传来剧烈的声音。
在转角处,慕云珩的车子毫无预料地翻到一边去,车窗玻璃全都震碎。
言澈的心提到嗓子眼,整个人僵滞在驾驶座上。
随后,他缓缓下车,脊背上爬起一丝寒意。
“言总,念北小姐被救出来了,她受了点皮外伤,但是,慕少爷的几根肋骨都受到重创,你看……”半个小时候后,助理前来跟他汇报,他才算缓了一口气。
顾念北被人带过来,身上沾了灰尘。
她惊惧地看着他,哀声恳求:“言澈,云珩哥至少有跟你一起长大的情分,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求你,救救他吧!”
言澈脸色阴沉,心中冷笑,他在为她担惊受怕,她居然为别的男人开口求他。
慕云珩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他一把扯过顾念北,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甩到车里,猛踩油门。
顾念北在副驾驶座上前后左右地颠簸,胃口翻涌,却仍不忘揪住言澈的银色袖扣,恳求道:“言澈,你赢了,我认输。我以后再也不会逃了,只求你,能救救他……”
说着,她已是泪水瓢泼。
翻车时,慕云珩将她护在怀里的那一瞬被牢牢刻在她的心里,她从没如此对不起一个人。
言澈听着,只觉字字诛心。他转头看去,见她孱弱无比,像一阵风刮来,就能被刮跑。
他的胸口发闷,在过去的一年里,不管他如何待她,她都不曾如此卑微过。
而现在,她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低声下气地求他!
第十七章 跟着我,觉得委屈了
“闭嘴!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他曝尸荒野!”言澈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就像一只困境里的野兽,眼里要喷出火来。
顾念北立马噤声,心中充斥着自责与悔恨,看他的时候,如同在看一个恶魔。
言澈瞥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头越加发堵,不由得加快车速。
“跟着我,觉得委屈了?说啊!”回到别墅后,言澈将她扔到洁白的大床上,一把撕开她的衣服,低沉的声音冷冽入骨。
他的双臂撑起,炽热的目光深锁她心口的光景。
顾念北没有说话,漠然而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双手紧捏住,白皙纤柔的手上,细小的血光都清晰可见。
遵照他的吩咐,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对这个男人怀有任何的情愫,有的只是履行义务。
索性,她便一动不动,如她如死鱼般躺着。
这个男人已经变得丧心病狂,她怕稍有差池,他真会让慕云珩曝尸荒野,毕竟上回,只因一点小小的冲突,他就可以把慕云珩的双腿打断。
言澈褪尽衣服,吻了下去,触及她眼眶处的泪痕,他的心思微转。
眼泪是为慕云珩所落的么?
一想起她跟慕云珩私奔,又彻夜担忧慕云珩的模样,他的眼里多了丝凉意。
想到这里,他身下的动作带了更多的惩罚,粗鲁而暴烈。
一年前,她想跟慕云珩走。
一年后,她还是想跟他走。
言澈的心里,怒火燃得愈发旺盛,亟需宣泄。
“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们都死在那场车祸里!”言澈在发了狠地捣鼓她。
顾念北心中发颤,立马睁开眼睛,透着惧意,“你没送云珩哥去医院?”
言澈的动作一顿,深锁她巴掌大的脸蛋,狭长的凤眸里绽出道道冷芒。
忽然间,他掐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恨不能将她捏碎的力度。
“你没有资格让我回答你!”他的唇边渗透出凉薄的笑意。
言澈的汗水涔涔,更加疯狂地在她身上发泄不满,不知餮足。
顾念北承受不住他的掠夺,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到后来,她晕了过去,直到中午才醒来。
她的枕边已经没有人了。
顾念北看了眼身上密布着青紫的吻痕,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惶恐和不安。
那个男人的心思,她不知道,也猜不透。
顾念北无助地低下头来,她的力量太过单薄,根本不能与他对抗。但她不想欠慕云珩一条命,内疚一辈子。
顾念北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自那场疯狂过后,言澈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去这座别墅。
言澈跟顾思南大婚前的第十天。
言氏祖宅,祭堂里。
言澈一动不动地站在言老爷子的遗像前,眼中思绪翻涌。
半天后,顾思南来了。
顾思南默默地走过去,为言老爷子上了几炷香。
“澈哥哥,你是不是很痛苦?”顾思南的一双眼睛里闪着泪花,“你一面对爷爷感到歉疚,一面又放不下我姐姐。所以,你突然不愿娶我,还是我姐姐的原因?”
“南南,你先回去。”言澈动动唇,神情冷漠。
顾思南的泪花哗哗往下流,“我知道,都是我爸爸不好,姐姐才会流产。可是,她为什么要跟云珩哥离开,她一直都知道,云珩哥是喜欢她的,为什么还偏偏选在流产后不久跟他走,让你伤心?”
一想到顾念北居然没死,她就来气,同时,心里又有些担心,担心她所做的事会被揭穿。
而她不想失去言澈。
第十八章 婚礼倒计时
言澈的心微僵,额头上青筋突起。
莫非那个女人真的早有打算,想流掉孩子跟慕云珩离开?
想起一年前,他把那个女人从机场抓回来的时候,她就口口声声说不爱他,她爱的人是慕云珩。
言澈垂目拧眉,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凌迟着他的心脏,汨汨流出滚烫的血。
顾思南猛然从后面抱住言澈,泪水沾湿他的白衬衫。
“澈哥哥,你打我吧。只要你跟姐姐可以安好,什么事情都可以怪到我身上,我活该不能成为你的妻子。”
“你就当做,背叛你的人是我,爷爷的死也是我造成的,去挽回姐姐好了……”
顾思南看似天真的话语,撞入言澈的心房。
他将顾思南的手一点点掰开,回过头,仔细地凝望泪花泛滥的脸庞。
这张与顾念北一模一样的脸,终于让言澈有所动容。
言澈心中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顾念北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他动怒。
顾思南才应是值得他守护的人。
更何况,如果他结婚了,应该就不会对那个女人留有任何念想。
“南南,我没有说过要取消婚礼。”言澈缓缓道。
“真的吗?”顾思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抬头,笑颜逐开。
言澈点点头,笑的苦涩。
顾念北双手抱膝,坐在飘窗上。
她现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
细碎的阳光筛过玻璃,打在她的颊侧。
看得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气色渐佳。
而一双眸子如深潭,不复光彩。
“小姐,吃点东西吧。”佣人送来牛奶和蛋糕,以及几本供顾念北解闷的杂志。
顾念北已有好几日没进食,这次,她也只是接过牛奶,抿了口。
佣人劝说:“小姐,你的身体正虚着,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顾念北不听,两眼呆滞地望向窗外。
佣人只好将杂志和蛋糕放到她身侧,退出门外。
过了会,顾念北回过头。
视线垂落,在看到最上面一本杂志的封面时,手中的牛奶不小心洒在细绒毛毯上。
那是言澈和顾思南的合照,版面上有几个“婚礼倒计时”的大字。
言澈搂住顾思南的腰,高大俊朗,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顾思南楚楚动人地依偎在他胸前,千娇百媚。
顾念北立刻转过头,哑声失笑。
如今的她,不伦不类,到底算个什么!
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顾念北将头埋下,指甲猛然掐入她的双腿,此刻的她,早已哭干了泪水,剩下的唯有如无尽深渊般的绝望。
她的母亲早就消失,如今,慕云珩被她拖累,他的父亲讨厌她,最深爱的男人即将要娶其他女人,她也不想再守护这份破碎的爱情。
对于这个世界,她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这时,门又被人推开,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踏入,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顾念北深陷在悲戚中,连头都不抬,就说:“我不需要吃东西。”
而下一瞬,她感觉极具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十九章 人都死了,装什么贞洁烈妇
一不小心,对上一双泛着幽森目光的凤眸。
“不吃东西?”言澈在她身边站定,气息冷冽,“顾念北,你很厉害啊,孩子没了,又继续想用绝食这招来威胁我。”
顾念北不说话,就当默认。
言澈的视线似是无意地扫过她身旁的杂志,这是他特意交代佣人拿来给她的。
而杂志看上去没被翻过。
婚礼都临近了,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刹那间,言澈勃然大怒,她为了慕云珩,居然不惜流掉孩子,还玩绝食!
看来他猜测的没有错。
顾念北抬头看他,唇色发乌,心如死灰。
她就那样看着他,一动不动,都足以让他的理智在瞬间瓦解。
“顾念北,你不是想知道慕云珩的下落么?”言澈顿了一顿,最后,郑重地告诉她,“他已经死了,在那场车祸里,他伤得太严重,导致抢救无效。”
顾念北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慕云珩死了……
怎么可能?
言澈的表情却不似有伪。
随后,一道尖利的大喊声自顾念北的喉间爆发出来。
“你骗我!”
如果慕云珩真的死了,她或许真的要去给他赎罪。
“他真的死了,慕家已经为他办了三天的葬礼,你听懂了吗?”言澈怒不可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眸中浓云翻滚,逼她直视他的眼睛,“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他的墓地!”
顾念北的肩膀抖如筛糠,被冰封已久的泪珠再次滚落脸颊,灼烧着她的心。
这一年来,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有慕云珩了吧,尽管他们之间有过那一次的不堪。
密闭的车厢里,慕云珩也对她说,他多么希望能比言澈先认识她,如果是那样,她喜欢的或许就会是他。
想起那天晚上,他的暴怒,还有他将慕云珩双腿打断的事,她嘶吼:“你根本没有让人送他去抢救对不对!”
言澈发懵,随后,他的目光里浮现出悲凉。
他在她心中就是那样的人?
“你在怪我?”
“不……都怪我自己……”顾念北低下头,呜咽出声。
“对不起,云珩哥,是我害了你。”她喃喃自责,悲痛欲绝地拉扯着发丝,“我害死了他,我有罪……”
“他死了,我有罪……”顾念北无力倒在飘窗上,一遍又一遍地谴责自己,两眼空洞,只有泪花泛滥。
言澈无法忍受,顾念北在听到他的婚讯时,无动于衷,而在听闻慕云珩死讯的时候,却流露出巨大的悲恸。
在她的内心深处,竟没有一个角落为他而留。
“顾念北,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为不相干的男人掉眼泪,听到没有!”言澈随手拿过一条洁白的丝帕,胡乱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顾念北任由他抹着,随后,又感觉到他在撕扯她的衣服,胡乱啃咬着。
她想推开他,却推不开。
索性,她就说:“你碰过我以后,再去碰我妹妹不会觉得恶心吗?”
声音很小,因为太累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抽干了她所有的精力,让她累到没有力气去铿锵有力地驳斥他。
言澈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眼眶里积蓄了蚀骨的冰凉。
为了她,他从来都是洁身自好,从未有过其他女人。
就连顾思南,他都没打算去碰。
“慕云珩才刚死,你就不准备让我碰了?敢情你过去的曲意逢迎都是为了他?”言澈的牙齿在她脖颈上轻轻一用力,就留下几个牙印。
他拍拍她的脸颊,笑的残忍,“可人都死了,你就别装什么贞洁烈妇了。”
“言澈,你别逼我恨你!”顾念北死死咬牙。
“随你,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你若是恨我,我不介意跟你不死不休!”字字如同雷霆万钧,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顾念北最终阖上眼。
第二十章 我是个罪人
冰冷的话语在她耳畔飘荡,她想,这一回,她的心或许真的死了。
恍惚之中,她看到过去那个为了满足她坐骑单车的愿望,放弃舒适的豪车,只为找一辆小单车载她去吃糖葫芦的少年。
每次,他都一边怪她像猪一样能吃,一边让她多吃点。
不过,他的身影已经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那种第一次偷亲他脸颊时的怦然心动,再也不会有了。
几天以来,不管言澈对顾念北做什么,她都不再反抗他。
她变得不会笑,只会低眉顺眼,忍气吐声,哪怕不小心,说话声音大了点,都会打哆嗦。
言澈从没见过她如此胆小怕事的模样,他在顾忌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无奈之下,言澈又将许岩叫了过来。
“丫头,来看看这个。”许岩拿出几幅她过去最喜欢的喜剧漫画,想逗她笑。
而半天过去,顾念北一动不动。
她目光呆滞地缩在角落里,恍若未闻。
午后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明明美好的像一副杂志里的插画,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垂死之人才有的暮气。
“我的言大少爷,我觉得,她可能患上抑郁症了。”许岩终于败下阵来。
言澈的手指间夹着根烟,烦闷地吐了口烟雾。
“无论是什么症状,你都要帮她治好。”
许岩耸耸肩,“我只是个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病急不能乱投医,你应该另请高明。”
言澈撇开他,大步走进房间。
“站起来,看着我!”言澈厉声吼了一句。
顾念北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