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勇气来对抗他的!即使她的情绪常常处于崩溃边缘,但每次她都勇敢的忍了下来……直至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出她的真心与付出。
凝视着她那楚楚动人的小脸,他回想起小时候常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爱哭的小雪雁;一如往常的,他总是夹杂着无奈、生气和心疼的复杂感受--气她,也气自己;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何苦呢?”他拉着雪雁并肩而坐,试着与她做理性的沟通。“雪雁,?是伊家的掌上明珠,何苦跟着我吃苦受罪?”
“其实,我对物质的要求并不高。”她真正渴望的是--爱情。
“?在伊家是?人疼、万人爱,何苦在我这儿做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祇有一个原因。”在她决定坚持下去之际,早巳做好告白的准备;如果她想获得海桐的真心,或许坦白自己的心意会是最有力的第一步。于是,她决心在海桐面前,卸下一切保护的色彩。
“什么?”他以戒慎的眼神看向她;雪雁眼中那抹温柔的光芒竟带给他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她勇敢的直视着他。“我爱你!”
隐隐然,他感到有一道雷电突然击中他--宛若晴天霹雳,令他久久无法反应。
若非她太紧张,一定会被他目瞪口呆的模样给逗笑。
“我爱你!”她又重复了一次。
即使她的话语轻柔似云烟,却仍然在他心中激起爆炸性的涟漪。这句爱语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陌生,因?有不少意乱情迷的女人也曾这么对他说过,但他从来没有如此震撼过!
“?爱我?”他狂吼般的反问,仿佛她最真的告白是他天大的耻辱般。“?疯了吗?”
他的无礼实在令人尴尬,但雪雁决定--爱就是包容。
“我有时候也会这么怀疑自己。”她红着双颊坦承。“可是我还是想跟你厮守一辈子。我也不知道?什么这股感觉会这么强烈,或许就是应了那句话--爱,是没有逻辑可循的吧!”
她的态度很严谨,不像在说笑。事实上,他根本就知道伊雪雁是从来不说笑、不说谎的女孩,而这也正是他所以会手足失措的原因。
他仰天长叹,责怪老天爷的捉弄。
“雪雁,我们两个根本不合适!”他设法将理智灌进她那漂亮却愚昧的脑袋瓜里。“我从小就祇会惹?哭,我是?周边唯一没有将?当宝贝般捧在手心上疼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将来更不会改变。”
雪雁冷静的反驳:“你不是故意的。我还记得,每次我哭了,你那假装生气的面具后面都藏着一抹后悔;而且,你都会在事后设法补偿我……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收藏着你当时送给我的每一样东西,就像你最心爱的机器人、小汽车、弹珠……”
他发出痛苦的申吟,诅咒自己对她曾有过的慈悲;他一时的心软却换来终生摆脱不掉的“桎梏”,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这对他实在太不公平!
“?知不知道我是个游数人间的花花公子?”?了打消她的坚决念头,他不惜丑化自己。
“你将不再是!”她的心像发酵的牛奶一般酸。
“我是!”他激动的反驳。“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永永远远我都会是个花花公子!”
强忍住对他皱眉的冲动,雪雁撒了今生第一个谎。“那也没关系,我会做个‘明理’的妻子,给予你‘适度’的自由。”
当然她不会,她祇会宰掉胆敢亲近他的任何女人!但,她不会急着告诉他她真正的想法与作法。因?她坚信,有些人对爱是相当迟钝的,而海桐正是其中的一个。相信假以时日,他也会爱上她的,至少--他会了解,她是个最适合做他的妻子的人眩
她美--的谎言使他真的相信伊雪雁疯了。“我不想娶?!”
“你是不想娶我,或者不想娶任何女人?”伊雪雁强迫自己机智的应对,现在绝不是她顾影自怜的时候。
“那有什么差别?”他绝不会傻得将致命的绳索往自己脖子上套。“我不想结婚,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相;
他的回答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和信心。“这表示你并不特别讨厌我,祇是你那飘荡的灵魂一时还找不到依归;或许,我将会是那个改变你一生的人。”
梁海桐对她的自信嗤之以鼻。“?祇会彻底破坏我对女人的‘友善’,我祇会将?视?洪水猛兽!”
这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因?有恨就有爱!
“海桐,我不奢望你现在就履行婚约,我祇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让我们试着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会有令我们都意想不到的结局。”她发动“温柔”攻势,决意慢慢攻占他的心扉。
“?永远也等不到好结局的。”他相信,即使天崩地裂,任何人也休想动摇得了他不与她履行婚约的决心。
无奈,她的决心也像钻石般坚硬。“给我一次机会,至少这是你欠我的,我以未婚妻之名要求你。”
“我该死的什么都不欠?!’他仿佛快窒息般的一把扯开领结。
“你在骇怕?”
“我怕什么?”
“怕你会自掌嘴巴,而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她努力表现出狂妄自大的模样。
他真想放声大笑,狠狠的嘲弄她一番;但,此刻,他却祇能勉强挤出一个不成形的讪笑。“痴人说梦话!”
“既然如此,你何不成全我?好教我彻底死心?”她放出足以诱使他上钓的饵。“如果事实证明,我根本没有改变你的能力,那我愿意放弃和你之间的婚约,从此再也不打扰你快乐似神仙的生活。”
这辈子,她绝不可能会有放弃他的一天,但雪雁劝服自己要按捺住性子,一步一步慢慢来;她不能太贪心,也不能太心急,否则他会真的跑掉的!捆绑男人的绳索就是要一松一紧,太过与不及,都不可能看好?的男人的!
“好吧!”他无法拒绝这项挑战,祇好敞开心胸接纳它。“但?可得牢牢记住自己的承诺,到时可不能再赖皮喔!”
“我想,耍赖皮的人一定不是我。”雪雁绽开如花的笑靥。
“那也绝不会是我!”
他设法回给她一个充满自信的笑睑。但事实上,他根本不想笑,因?雪雁温柔的笑靥里竟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约约,他仿佛看见她手中正握着一根绳子,而绳子的那一端却牢牢系在他的脖子上……
第五章
一见有人踏进公司,伊雪雁立刻起身相迎。
“你好,有需要我?你效劳的地方吗?”
他并没有理会她,祇是大刺刺的朝办公室四下打量。
这位老先生看起来有六十好几了,花白的头发,皱皱的皮肤,鼻端还挂着细边的老花眼镜,手拄着拐杖,身着简便却相当整洁的衣服;这样的一位老者,来他们公司究竟有何贵干呢?
当他忙着打量四周的同时,雪雁也静静打量着他,并猜想他的来意。
“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她再次询问,脸上仍带着甜美的笑容。
“我怀疑你们有什么能耐可以?我效劳。”老人家以严苛的语气响应雪雁的友善和礼貌。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便以宏亮且不悦的嗓音命令、指责她--…“快替我倒杯水来!?的礼貌有待改进!”
他才是那个需要改进礼貌的人!但,对方是长者,无论如何雪雁都得忍耐他的无礼--哎!都怪她太有教养了,才会让这老头子不屑她敬老尊贤的美德。
在她倒茶的当时,那位老先生已经主动的坐进舒适的沙发里,但仍一味地在那埋怨她的“失礼”。
“老先生,请用茶。”雪雁依旧和?悦色;因?这位老者使她想起自己长年旅居国外的外祖父。
她面对他而坐,并小心谨慎的选择辞令。“恕我冒昧的请问你,老先生你贵姓?来此有何指教?”
“这样问话的确是挺冒昧的!”他无情地数落她,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反而还对她发出质问--“就?一个人在,其它人呢?”
雪雁耐着性子解释:“全在外头?接洽业务而忙碌。”对于公司业务,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并不多,祇能做些烧水泡茶、接电话、留守的小事。
老人极不礼貌的自鼻孔发出一声冷嗤。“我可不相信你们这种小公司能有多少业务可忙,我想他们肯定是偷懒去了!”
老人家一再的藐视他们的公司,并对她的同事妄下评论,这种举动不禁令她秀眉微蹙。“正因?公司还在开发阶段,所有关系都要从基层建立起,所以我们的同仁都得全力以赴、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怠慢。”
他再度发出不屑的冷哼。“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是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没本事就没本事!干嘛硬要组个公司来玩玩?无非就是想过过当老板的干瘾;更让人看不过的是,这些年轻人做起事,不靠实力,就祇会套关系,走旁门左道,我从没见过有哪个是真正用心在做事的!依我看,你们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关门大吉的!”
雪雁霍然起身,严肃的看着他,她实在不愿再忍受他无礼的批评。这明明是海桐他们花尽心思闯出来的-片天,平白无故的,?何就得被一个糟老头说成一文不值?她实在无法忍受任人无理诬蔑的事实。
“老伯,请你道歉!”她义正辞严的向老者要求。“我很愿意尊重你,但你无权对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事、物妄加批判,所以,我要?我的伙伴争取你的道歉!”
老人透过玻璃镜片,又惊又怒的瞪着她。“?这黄毛丫头,竟敢要我道歉!”他忿怒的以手杖敲击地板。“?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你们公司极力争取的大客户呀!”
“无论你是谁,都必须?自己失当的言行道歉!”雪雁不?所动。这是攸关人格与尊严问题,怎能?现实利益低头?
两双忿怒的眼神就这么对峙着--
但,首先改变态变的是老人。他的眼神先由忿怒转?疑惑,再由疑惑慢慢转?欣赏;突然,他打从心底喜欢起这小丫头的勇气和顽固起来了。
他清清喉咙。“再替我倒杯茶来,?没看到我杯子已经空了吗?”他以一贯无礼的态度命令她。
雪雁祇略略犹豫了一秒,便依言去倒茶;她并不真的奢望老人家的道歉,重要的是,她已经充分表达出内心的不满,这也就够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想到这句话,她的包容不禁更宽广了。祇不过,她实在很想告诉他,祇要他少数落别人几句,或许就不需要喝这么多的茶水来润喉咙了。
“请用茶!”她再度以有礼的态度面对他。
他连喝了好几大口,才缓缓说道:“有人向我引荐你们‘创意’广告,所以,我才特地来此,想对你们做一番了解……”
“如何?”雪雁屏气凝神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家小公司。”老人以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四周。“我大可选择更上轨道、更具规模、更有经验、更有知名度的大公司来合作。”
“万丈高楼平地起,罗马绝非一天造成的,最成功的企业家王永庆不也靠一点一滴的努力,才能够白手起家?”雪雁以最恳切的眼神注视着他。“我们需要机会,需要你给予的任何机会;而我们也将会竭尽心力,以最完美的企划书回报予你。”
伊雪雁极力想替公司争取到这位客户;当然,她是存有私心的,她希望梁海桐能因此对她另眼相看。
“我不喜欢你们创作的东西!”老人毫不婉转的指出。“净策划一些乱七八槽、牛头不对马嘴的鬼玩艺儿,谁知道这广告究竟要卖的是什么东西!”
雪雁急切的解释:“那是抽像派的广告,有抽像的美……”
“那是漂新立异!”老人不以?然的打断她。
“那是出奇制胜!”她反驳。“那样的广告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是我们异于其它广告公司的特殊风格!有自己的风格,才能走出自己的路!”
“没错,有自己的风格确实是好。”老人顿赞同的点点头,但下一秒又对雪雁的言论极力抨击--“但你们凭什么叫所有客户都要迁就你们的风格?你们?什么不反躬自省,?什么不试着去了解、迎合客户的需求与爱好?”
这回,雪雁真的哑口无言了。
老人接着说:“现实和理想是不同的。在现今这个社会,出钱的就是大爷,如果你们祇一心妄想要将你们的设计风格硬塞给客户,那绝对是行不通的!广告界的新人想要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就祇有忍耐、迁就,等到你的创意广被接受,才有资格树立个人风格,由你们来挑选客户。看看你们,现在还处在这种没没无闻的阶段,还想跟人家谈什么抱负?你们应该戒慎恐惧,虚心求教,努力做功课,悉心研究,迎合客户的需求、喜爱,甚至一切背景才对呀!”他冷嗤。“成功可不是偶然的,我祇相信努力,从不相信运气!”
“你说得对!”雪雁霍然领悟了他话中的真理,而以意外且满溢着崇敬的眼神看着他;“我一直以?你是来找碴的,私心里恨不得你能快点走,没想到却幸运地从你的一番话中领会到许多真理!”
老人不悦的白了她一眼:“我原本就是来找碴的!”
雪雁一点也不以?忤;因?她那双明亮的大眼,已经看出--在老先生那严肃、几乎可以说是尖酸刻薄的外表下,隐藏着无限睿智和丰富的人生经验;他就像一座蕴藏丰富的宝库,她可不想放弃这个挖宝的机会。
“你尽量找碴、挑剔都没关系,我再替你倒杯茶!”
老人故作不悦的嘟哝,嘴角却悄悄牵出一抹笑意。
他堂堂徐元煜,堂堂“风姿”的董事长,一向自视甚高,能博取他好感的人并不多,但他却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率真的女孩!
***
所有人都待在办公室里,但整个公司却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他们全都屏气凝神等“风姿”企划部李经理的大驾光临。
他们的企划书能否通过,很快就将揭晓。
?人期待中的李经理终于姗姗来到,但他带来的却是个坏消息。
“我们徐董事长仍然不满意你们所提的企划书。”他将企划书交到梁海桐手上。
叹声因而四起;粱海桐虽强忍住一把撕碎这份企划书的冲动,但仍铁着一张脸。
阮怡则沉不住气的发出怨言--“你们董事长也未免太没眼光了吧?”
“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个拜会的机会?我希望能当面向徐董事长请益。”梁海桐渴望见见那位严苛的怪老头;他更想知道,他?什么一再刁难他的企划书。
“我相--没这个必要。”李经理淡淡的一笑。“事实上,我们董事长曾亲自来过责公司。”
“徐董事长曾经来过我们公司?”邵亭宇茫然的重复着这句话,一度还以?是自己听错了。
李经理点头证实。“当时是由一位伊小姐接待他的。”
“雪雁?”?人齐声喊出;伊雪雁顿时成?目光的焦点。
“雪雁,这是怎么回事?”阮怡急切的问。
面对?人询问的眼光,雪雁很快的就联想起前两天那位不请自来、说话直接而精辟的老人家……没想到他就是“风姿”的董事长徐元煜!
“?忘了告诉我们徐董事长曾经来访的事?”林韶德用着和缓的语气询问。
“我不知道他就是……”伊雪雁一径的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身份……”
“?该不会得罪他了吧??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邵亭宇多心的猜测着。就他以?,伊雪雁就如一般的女人一样,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他更以?,她破坏的功力是一流的!
雪雁心虚得一时无言以对;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天她曾经对那位老先生怒目相视,并执意要求他道歉的情景……
在?人情绪愈来愈高涨的情况下,李经理出面替她解危。“事实上,我们董事长和伊小姐相谈甚欢。本来依照合约,我们有权要求就此结束双方的合作关系,但冲着伊小姐,我们董事长决定再给你们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