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死亡背后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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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死亡背后的流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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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南躺了会儿,感觉身上各种疼痛渐渐缓解到一个可承受的范围内,然后她支着身体坐了起来。
鸟喙造成的伤口基本已经结痂,只剩疑似骨折的肩膀不见好——怕是好不了了,只希望现实世界里她的身体没事,不然等她出去,这条胳膊还能不能接上也是两说。
啸夜踱着步子回来,就看见她正低头揉肩膀。
“别揉了,越揉越容易错位,你是不是不要这只手了?”
喻南听见声音,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啊?啊……这个啊。没事的,我上学的时候有一回爬树摔断了手,跟医生请教过该怎么揉。用正确的力道和角度不会影响骨头的,我只是想缓解一下疼痛……有点难忍。”
“看不出你也会爬树。”啸夜有点意外。
“小时候调皮,我……后来家里没人了才懂事了些。”喻南摇摇头,“不说这个,你找到路了吗,我们该往哪里走?”
家里没人。
也是一个人啊。啸夜听了一耳朵,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
“沿溪流往下有个湖,我在湖的另一边发现一条隐蔽的上坡。没别的路了,走那边看看?”
“好。”喻南赞成这个提议,一瘸一拐地跟着啸夜走。
他本想帮点忙,不过喻南表示自己可以独自行走,只是速度会慢一些,拒绝了他的好意。
下坡比上坡难走,天又格外昏暗,喻南走得很小心,正因为如此,到达湖泊的时候,天边已露出些许鱼肚白。
眼前豁然开朗,密集的树木、灌木和野草将湖泊围成一圈,啸夜抬起前爪指向一处植物略微稀疏的地方道:“路在那边。”
喻南轻轻叹了口气,认准了方向,低头往前走。
人体在疲劳却又不得不前进的时候,尽量保持匀速并且不要让自己轻易停下是个好想法,走走停停会更疲惫,因此她强行忽略挡路的半人高的灌木和没过脚踝的野草,只盯着脚下,一步一步前进。
过了树丛,渐渐露出条山路,一路盘山向上,不知通向哪里。
他俩越走越高,越走天就越亮,又走了一阵,身边的景象逐步变得迷迷蒙蒙起来。
这里有雾。
“海拔高了。”喻南说。
“前头有个断崖。”雾气能阻挡喻南的视线,却挡不住啸夜的眼睛,他还是能分别出前方的地形。
“到头了?”喻南边问边朝前方移动。
“不是,”啸夜否认道,“路转向了,因此形成了断崖。”
这会儿喻南已经能看见这处断崖了——继续前进向上的路在左后方,比之前更陡峭,这里就形成了一片空地,几步就到断崖边。
此处海拔很高,雾气和断崖之外,有稀疏的云层翻滚,微微带着些粉色。喻南难得看见这么壮丽的景象,就想走近点仔细瞧瞧。
“别过去!”
可惜啸夜的示警没赶上,喻南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大力推来,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还是没能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过去——”
“别过去……”
“……过去……”
“……去……”
回声在山谷中来回传了几次才散去,喻南揉着屁股呲牙咧嘴道:“什么东西?”
“……我猜是幽谷响。”啸夜说。
“啊?”喻南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我们到山神老家门口了?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幽谷响本就是山谷回声,无形无色,”啸夜道,“山神把它放在家门口看门,当个门铃使。”
“……真是个好门铃。”
这时,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喻南回头一看,迷雾深处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我还说是谁来我这破地方,原来是外来者。”
说话的声音既浑厚又苍老,和他轻快的步伐完全不符。
走近了,喻南才看清来人的样子,他确实满头白发,连胡须也是白色的,脸上道道沟壑似的皱纹,眉目慈祥,身着一件土褐色的长袍,遮住全身,连脚都没有露出来。
从他现身起,喻南就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包裹,这种感觉随着对方的走近而加强,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仿佛耳膜都要被震破。
也不是多响亮的声音,就是沉重。
胸口因为压力的关系微微缺氧,喻南脸色发白,张开嘴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快吐了。
啸夜往前迈出一步,挡在喻南身前。
“我们来找风神。”
说来也怪,当他站在喻南前面的时候,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散了。
“小孩还挺护主,”男人笑了下,“说吧,怎么知道风神在我这里的?”
原来他就是所谓的山神啊。
喻南喘过气来了,不合时宜地想到,难怪身上的袍子是土褐色的。
“我们抓到只树魅,据说认识你,”啸夜和山神对视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其气场的影响,“可惜半路让她跑了。”
“小孩,说谎话要像样一点,树魅死去几百年了,这些年,这座山里没有诞生过新的树魅。”
……啊?
喻南愣住了,那他们遇见的是谁?
啸夜显然也很意外:“我们遇到的绝对是树魅没错。”
“我和风神下了五十年的棋,未曾出门巡山,多了些小妖未查倒也正常。但树魅诞生本就稀奇,再说我这幽谷响和她有些恩怨,我不知情,难道它还不知情吗?”
山神招招手,就见到那断崖外吹来一阵风,白色的气旋绕着山神的手指打了个转,变出一张脸来。
“我身化山风,每日游荡于山中,确信这座山里没有树魅。”
啸夜和喻南交换了一个眼神。
“先不提我俩抓住的树魅是真是假,我们确实上山找风神大人有事,希望山神大人能给个方便。”
“风神还在琢磨棋局呢,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山神遣散了幽谷响,抱胸看着他们,“不过,你们要说的事,若是无关轻重,我可是要惩罚你们的。”
“事关山下村民的性命,应该不算无关轻重之事吧。”
“哦?”
喻南清了清嗓子,接过啸夜的话头:“我们从山下来,见山下暴雨倾盆,良田覆灭,村人没有粮食,心生怜悯;谁料等天色转黑,村中半个人影都没有,全是鬼魂。我们想到风神能呼风唤雨,来此想问问这场成灾的洪水是怎么回事。”
山神的洞穴就在这条上坡山道的尽头,风神端坐在洞窟中央,正对着个破旧的棋盘蹙眉思索,见山神出去转了一圈,又带着人进来,还招呼到:“老弟,你这棋局真妙啊,我还是想不出来!”
听他那兴高采烈的劲,还以为他是破了棋局呢。
也是因为他转过了脸,跟在啸夜身后进来的喻南得以看清他的样貌——如果说山神还像个端正的老人,风神的样子可就完全不像人了,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
啸夜曾和她介绍过,风神本体是只单眼青龙,堪称货真价实的“独眼龙”,本性温和,化成人形,想必也只是为了和山神下棋罢了。
两位客人说明来意,风神先是一怔,随即奇到:“我并未为山村降雨。”
“更奇怪的是,”坐在一边的山神接话到,“我俩都没有感觉到山下有异动,可这两位却说,山下已经没有活人了。”
“如果情况属实,这罪过可大了去了……”
一个村落,少说几百条人命,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他二人却浑然未觉,少不得要被天帝怪罪。
“我倒是有一点想法。”啸夜突然说道。
顿时,洞穴里一人两神五只眼睛同时看向他。
他悠悠然道:“我在想,我们先前抓住的那只树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喻南一怔。
是了,啸夜连接着系统的资料库,负责为她答疑解惑,供她查询资料使用,连他都没看出那是个假冒的树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会用那套法力高低的逻辑去思考,她只觉得,能蒙蔽系统数据库的东西,那只能是……
系统设定,或是病毒和bug。
“只可惜我等轻易不可干涉人间事,有些事只能拜托二位,”风神突然打起了官腔,从怀中摸出一颗珠子递过去,“此乃‘避水珠’,想必能派上用场,调查的事,就要交给二位了。”
喻南可是怕了这些自带气场的神,站在原地没动。啸夜跃起吞下珠子,冲风神点点头。
“若是遇上解决不了的困难需要我俩帮忙,咬碎避水珠即可。”山神道。
山路崎岖,两人摇摇晃晃往山下走,远离了幽谷响,那持续不断的山风渐渐减弱,没多久便风平浪静。
喻南身上带伤,对气温的变化很是敏感,照理说山神住的高,他的洞穴应该最冷,可走着走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啸夜,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她问。
“嗯?”啸夜回过头。
他皮毛厚,轻微的降温影响不到他,因此没有感觉,可正准备说话,一小撮白色的东西飘落到他的鼻尖。
冷。
雪花沾到他鼻尖的一瞬间便化身成水,从他鼻子上流了下来。
下雪了?
两人同时抬起头,就看见天边随风刮来片片雪花,很快就变得凛冽起来,刮得人脸颊生疼。
怎么回事?
喻南看了小狐狸一眼,却见他表情不太好。
离开了幽谷响,哪来这么大的风?
白雪如袍,裹挟住喻南的身影,她本就虚弱,被这狂风骤雪一吹,更觉得自己走不动,只好扶着山壁勉强前进。啸夜看了看她被冻红的脸和踉跄的双足,放慢了脚步。
刚才他就发现,在这场风雪里,他的结界张不开;诚然,如果他变回人形,好歹能用躯体为喻南遮挡一下,但这样一来,先不说喻南会不会尴尬,他自认也不需要为一个人类做这么多。
两人沉默着走到方才的湖泊处,发现湖面已经冻结成冰。
湖边有一棵特别粗壮的老树,长得奇形怪状的,光垂下的藤条就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根根胡须似的垂在地上。树枝上停着一只黑鸦,满身黑羽被大雪覆盖,变成了一只白毛鸟,正用红彤彤的眼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喻南后退一步,吃惊道:“这是之前袭击我的那种——”
啸夜眯起眼睛,碧绿的狐眼和血红的鸦眼之间交换了一个旁人看不懂的眼神。
风雪大而潮湿,落在人身上的同时化成冰水流进衣衫里。喻南感觉自己快要冻僵了,连血液循环都变得迟缓起来,因为她感到她大脑的思考速度已经跟不上趟了。
这两只动物在打什么哑谜?
半晌,那黑鸦仰头“哇——”了一声,抖落一身雪片,拍拍翅膀飞走了。
“走吧,”啸夜说,“她在前面。”
喻南奇道:“谁?”
“那只树魅。”
“……你怎么知道的?”
“那只乌鸦告诉我的,走吧。”
啸夜拔腿就走,却不见喻南动。
他回头一看,喻南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冰雪在她头顶和肩膀上落了一层。
“我……走不动了。”
脆弱的人类,啸夜有些嫌弃,但又不由得觉得喻南这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怜。
忍着焦躁,他低吼了一声,从口中吐出火焰。那火焰在喻南面前一烧即止,烧化了她身上的雪,却不至于烧伤她。
“这样能走么?”啸夜问,“抓住那只树魅就好了,要是还走不了,你就趴在我背上,我带你走。”
“不用……好一点了。”喻南从随身背包里翻出她带进来的巧克力,颤抖着拨开包装纸,一口吞了下去,“走吧,我可以的。”
过了这片湖,拨开树丛,正是她们来时的路。
喻南看见路边坐着个白衣的女人,皮肤白到发青,青丝长至脚踝,那凶兽般呼啸的风雪到了这里却变得异常温顺,亲昵地环绕在她的周身。
她漆黑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二人。
啸夜轻轻一笑:“雪女,或者我们该叫你树魅?”
喻南往手心呵了口气,来回搓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这一幕。
雪女从地上站起来:“想来你们去过山神那里便要来寻我,我就在这里等着,果然让我等到了。”
“山下的事是你做的?”
雪女咧嘴笑起来,水草从她张开的嘴里滑下来:“对,是我做的。怎么,你们想为村民报仇?可是我看这位小妹妹……都快冻死了啊,还有力气报仇么?”
喻南全身都是僵硬的,听到雪女这么说,她艰难地逐字逐句道:“不是……报仇……就……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死!”雪女说话间,又从口中吐出几口水草来。
几年前,山下村落平静祥和,村民安居乐业,村外有千顷良田,食物自给自足,是个令人乐不思蜀的世外桃源。
少女是个孤儿,向来独自居住,但村民们友好热情,时时帮扶,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直到那一天——


☆、chapter17

那晚,月明星稀,路被月光照得很亮。
村中无盗,家家户户少有落锁,少女在村中长大,不识世间险恶,也从不落锁。
路上无人,少女屋中却进了个影子。
三个月后,少女腹部微显,竟是有了身孕。
和善的村民变了嘴脸,纷纷骂她不知检点,定是趁人不备,勾引了村中哪家的汉子。
别说她不承认,村里的汉子也没人承认,为了开脱自己的嫌疑,更是人人加倍责骂她。最后村长出来主持公道,要将她浸猪笼。
少女大喊冤枉,然无人相信。
河水淹没了她的身躯,她的口鼻,她从此葬身在河中。
“我在河里,意识沉沉浮浮,浑浑噩噩到冬天,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拥有了掌控风雪的能力。”雪女说道,“山下天暖,唤雪成雨,没几天就淹了。我就是要让他们都尝尝被水淹死的滋味!”
“那孩子究竟哪里来的?”啸夜问道,“那晚的影子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雪女瞠目欲裂,“我睡得好好的,恍惚间看见一个龙影,还以为是什么吉兆,谁料这吉兆却夺去了我的清白和性命!”
“那孩子呢?”
“谁知道?”雪女道,“等我醒来,哪还有什么孩子,不仅腹部平坦,也没有生产的迹象,要不是天天吐水草,我都快以为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好了,故事听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做的?”
喻南和啸夜对视一眼。
雪女继续说:“如果没有的话……其实呢,你们两个不是村子里的人,我和你们也无仇无怨,放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刚才你们绑了我,害的我好疼,总要卸下你们一条胳膊半条腿的我才能舒心。”
她说完便要动手,却见喻南缓缓地开口:“等、等。”
“怎么?”雪女笑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不是,我是想问你……”喻南看着她,逐字逐句说,“如果,我、们帮你、找到、那个影子的、真、身,你会放过我们、么?”她实在是体力不支,再加上太冷,这么一句说得她快去了半条命。
雪女脸色大变:“什么!你们是认真的?!”
“真的,”啸夜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话茬道,“不过你也看到了,她动不了了,你要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就走近一点再说。”
这太有诱惑力了,对雪女来说,她所有的怨恨,都始于那个影子。
她急切地走上前去——
雪女来时带风,风中带雪,喻南用尽最后的力量,用几乎冻僵的手扣紧了藏在腰间的匕首。与此同时,和她交换过眼神的啸夜,不动声色地咬碎了口中的避水珠。
寒芒闪过,尖锐的匕首刺进雪女胸膛;而她反应也不慢,反手一抓,将喻南的心口抓了个血肉模糊。
“人类——”
啸夜一惊,一尾巴将雪女无力的身躯打出三米开外。
那一刻,地动山摇,大块的雪从山崖断裂处坠下深渊。
雪女的身体无血无肉,匕首捅穿的地方正呼啸着灌进杂乱无章的雪片。啸夜无心看她,焦急地跑到喻南身边:“人类,你……”
喻南垂下的头轻轻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事。
当然,这个没事绝对是骗人的,雪女不会流血,她却会,此时的喻南半个人成了血糊的,被暴躁的风雪冻住,感觉脖子以下都失去了知觉,呼吸变得分外困难。
退回到一分钟前,系统发出了提示:
“寻找土地被淹的原因”已完成。
【您的主线任务已更新为:杀死雪女。】
这条提示两人都能看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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