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她比谁都要清楚！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气若游丝的话如轻飘飘的云，就来一阵风，风一吹，就散掉了。
“想保住孩子便要听从我的吩咐，从现在开始，本宫说什么，你按照本宫说的做就好了！”离心玥眯起如蛇般的眼睛残忍的看着她。
若歌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她在想，原来世间当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小皇孙都能利用的这般彻底。
“你若是食言呢？”若歌轻轻的问，仿佛多一寸力道，身下的血便会流的更多。
“你还有其他法子吗？”离心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她苦笑：“我答应……”
谁会知道这三个字，若歌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忍了多剧烈的心痛才说出口的啊。
“太医，进来！”得到回答的离心玥将太医叫进来了，并在太医耳边叮嘱了一句话。
殿外。
得知消息的慕容澈风风火火的从金銮殿赶回来了。
一路上，他的后背被汗水打湿了，龙眸泛着焦灼，他往里面冲：“若歌，若歌，你怎么样了？”
殿内，听到慕容澈这般深情，急切的呼唤，若歌的心丝丝拉拉的痛，她却不能回应，只能将痛打落在腹中。
为了孩子。
她只有这样，她只能这样。
“皇儿吵什么？”出来的离心玥又挂上了那张虚伪的慈爱的笑容，她训斥着：“若歌的身子受不了，有小产的迹象，太医正在看呢。”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澈急的不得了，拳头在掌心里一下下的砸着。
“不清楚，一会儿看看太医怎么说吧。”离心玥故作疑惑的样子：“按理说太医照顾的很好，身子也一直没什么问题啊。”
“太医呢，急死了，听闻那老太医病了，怎的在这个时候病了。”慕容澈满头大汗。
“皇儿别急，那老太医的年纪大了，生病也是正常的，加上天气那么热。”离心玥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她在老太医里的饮食里下了手脚，导致他浑身乏力，起不来床的。
这些计划，都是她一步步来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医出来了，神情很是悲呛，他跪在地上：“回皇上，回太后，老臣无能为力，皇贵妃的孩子没能保住。”
“你说什么？”慕容澈瞪大了龙眸，震惊的看着太医，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起太医的衣襟：“你再给朕说一遍！”
☆、第2344章 澈歌篇：心心念念的孩子
太医汗涔涔的道：“回皇上，老臣尽力了，孩子没保住。”
“朕要了你命！”慕容澈癫狂的扯起太医的脖领子，一拳狠狠的砸了下去，那双惑人的龙眸此时此刻是赤红的，猩红的，里面泛着骇人的杀戮之意：“你这个庸医！竟然没能保住朕的孩子！庸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并非是老臣不想保住皇子啊，而是……而是皇贵妃自己弄的……”那个大臣跪下来一直磕头，脸上已经被慕容澈砸青一块儿了。
这句话如定穴似的让慕容澈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拳头就那么擎在半空中，慕容澈滚动着喉结，沙哑的问：“方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她自己弄的？什么意思！你最好给朕说清楚！”
太医擦了擦汗水，道：“回皇上，皇贵妃这次养胎养的的确很好，孩子也很健康，但是老臣却发现皇贵妃的身上有淡淡的麝｜香味道。”
“麝｜香？”慕容澈呢喃着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慕容澈自然不会陌生。
麝香对胎儿是有害无利的。
“怎么会有麝香，怎么会有！”慕容澈摇头，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痛苦的蹲下来，手指插在青丝里：“怎么会这样，若歌很喜欢孩子的，她很喜欢的啊。”
“这……皇上恐怕要去问皇贵妃了。”太医道：“老臣的诊断便是这样。”
“对，朕要去问若歌，朕要弄清楚，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一定！”慕容澈悲呛的爬起来，那张因为受了打击而瞬间苍白的脸憔悴了许多。
他踉跄的朝内殿走去。
离心玥和太医对视一眼。
如蒲公英柔软轻飘的帷幔被风吹起。
慕容澈的幻花味儿让若歌感受到了最后一丝安定。
她知道，安定背后是什么……
明黄耀眼的慕容澈伫立在她面前，他的眸底都是伤痛，一瞬不瞬的凝着若歌惨白的小脸儿。
若歌原本清澈无比的仙眸如今变的浑浊不堪的玻璃球。
他们对视了良久。
慕容澈终于忍不住，沙哑的问话慢慢吐出：“太医……说的是真的吗？孩子……是你自己弄掉的……对……对吗？”
薄唇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
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若歌说出来答案。
因为，他在若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失去孩子的悲痛。
反倒，反倒是看出了她的释然和解脱。
他害怕，真的很害怕。
害怕的握紧了拳头，害怕的几乎窒息了。
若歌蝶翼的睫毛掀起，淡然，清寡的眸子看向他，薄唇轻启，淡淡道：“对。”
“什么？对？你说……对？”慕容澈诧异，惊愕的看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浓重的血腥味如尖锐的匕首扎在他的心口上。
浅蓝色的铺陈上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妖娆的红花，那是血，那是他们流掉的孩子。
那红花刺痛了慕容澈的眼睛，他痛心疾首的问：“为什么？为……什么？那是……那是我们的……我们的孩子，我们心心念念才等来的孩子。”
☆、第2345章 澈歌篇：卑微的慕容澈
他哆嗦的，苍白的唇昭示着他此时此刻痛不欲生的情愫。
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幽凉的，深邃的龙眸聚满了悲呛之色，灼灼的看着若歌，满是期待的看着她，还在去抓最后的希冀稻草。
他宁愿方才所听到的都是幻觉。
他宁愿……
如破碎玩偶的若歌轻的如云卷之上的仙女，柔的不敢去碰触她，她的眼泪已经干涸在了心田之中，看向慕容澈时，仙眸如枯井，毫无生气，死寂一般，她扯唇轻松的笑：“因为不喜欢啊，因为不喜欢怀上你的孩子，所以才弄掉的。”
她的话如毒药浸透了慕容澈的五脏六腑。
他好疼，疼的窒息了。
不喜欢。
她说不喜欢。
一颗心全部投入进去后，慕容澈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为何？”他沙哑的问，绝望的问。
那张俊逸的脸上蕴着受伤的神情，他看起来可怜极了，如被遗弃的小动物：“为何？朕对你不够好吗？”
“够好。”若歌淡淡的道，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来是云淡风轻的。
她仙眸敛着清寡的情愫：“只可惜，我不稀罕。”
“不稀罕？为何？”慕容澈倔强极了。
“因为我讨厌皇上的好，讨厌皇上的样子，讨厌皇上的一举一动。”若歌每一个字都是尖酸刻薄的：“尤其讨厌皇上幼稚到弱智的样子，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整日缠着我，是要喝奶么？知不知道我已经受够了你，看到你这幅样子就觉得恶心！”
恶心。
受够了。
这些羞辱的字眼几乎让慕容澈承受不来。
“真的吗？朕在你眼里真的是这样的不堪吗？”慕容澈哆嗦着苍白的唇，泪花在眼圈里打转转，他来到若歌面前，局促不安的像个小孩子，根本没有责怪若歌的意思。
他怕。
他怕失去若歌。
他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如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暴怒，而是卑微的看着她，战战兢兢的开口：“朕……朕知道朕的缺点一大堆，朕贪吃，还贪玩，而且脾气还臭，经常对你发脾气，朕改好不好？你不要说这些气话来气朕好不好？”
他卑微到了尘埃里。
看着这样的慕容澈，若歌真想抱抱他，亲亲他，告诉自己多么的爱他。
告诉自己她现在的处境，但是她不能。
这件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
若是不解决，将来便是一个巨大的炮火，等到真正爆炸的时候相信谁也应付不来。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院子外的桂花树看看。”若歌忍着心中的情不自禁，忍着心中的痛，冷淡的开口。
“桂花树？怎的了？”慕容澈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臣妾宫中所有的树上都有前来歇息的鸟儿，虫儿，猫儿，可是唯有那颗桂花树是光秃秃的，谁也不敢靠近。”若歌残忍的撕开这血淋淋的一幕，不给她和慕容澈一分一毫的机会。
“所以呢？”慕容澈谨慎的开口，龙眸闪烁着黯淡的光。
☆、第2346章 澈歌篇：疯狂的慕容澈
汪洋大海中。
慕容澈抓着海上漂浮的唯一一个浮木。
他龙眸一眨不眨的凝着若歌的仙眸。
清冷，淡然，没有感情的仙眸。
“我在那颗桂花树下放了麝香仁，这也是导致我小产的原因。”若歌说的一派悠然：“所以，皇上终于明白我为何非要搬到沁云宫来住了吧。”
回想起若歌为了搬回来和自己生气的情形，慕容澈的手直哆嗦，他却依旧自欺欺人的说：“不，朕不相信！这棵桂花树是母后送给你的，该是母后的错，对，朕去找母后！”
“当初太后把桂花树送来的时候有没有麝香仁想来皇上是最清楚的。”若歌用话拦住了他：“太后就算是再蠢，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把麝香仁放在桂花树的树根下，况且，太后不是嫔妃，又不需要和我争宠，你觉得太后这样做有意思么？岂不是自己打脸么。”
若歌说的话在慕容澈眼里句句在理。
他一时无法反驳。
“你说谎！朕这就去看看。”慕容澈痛心疾首的冲了出去，他想去求证若歌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离心玥和太医在外面坐着等着好消息呢。
抬头间便看到一脸焦灼的慕容澈往外冲。
“封总管，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追出去看看！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离心玥忧心忡忡的夜跟着出去了。
宽敞的院子栽着数颗大树，颗颗枝繁叶茂，生的十分茁壮。
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引起了慕容澈的注意。
他循声望去，三两颗树上都有鸟儿们在歇息，唯有那颗桂花树上没有。
他不禁想起了若歌的话。
他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他还是不相信。
龙眸迸射着一层冷意，冷酷的落声：“来人！把这颗桂花树给朕连根拔起！”
“皇儿，你这是干什么啊？桂花树是象征富贵的意思的，是母后特意给若歌讨个好吉头的。”虚伪的离心玥依旧扮演着慈母的形象。
“拔！”铿锵的一个字昭示着慕容澈的决定，谁也影响不了的决定。
封总管立刻领着宫人们去拔那颗茁壮，结满桂花，香味浓郁的桂花。
因这颗桂花树生的太结实了，足足二十个小太监才将桂花树连根拔起。
细密的白色虚根结实的缠着土壤，空气中立刻散出来一股子香的发臭的味道，引的众宫人们全都捂住了口鼻。
唯有慕容澈不为所动的朝前走去。
他的脚掌上如扎满了钉子，刺的他生疼，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了一会儿，而后疯狂的去扒那团成一个结的土壤。
“还不快拦着皇上。”离心玥用帕子嫌弃的捂住了嘴，拧着眉头道，神情间却没有着急的意思，因为她想让慕容澈亲眼看到这血淋淋的事实更好。
这样，他便会对若歌死心了！
“都滚！都给朕滚！”不等宫人们靠近，慕容澈便暴怒的嘶吼着，额上青筋都暴出来了：“谁若是胆敢上前一步，朕便让那个人把这些土全给都吃了！”
☆、第2347章 澈歌篇：痴情种子
浮木正在脱离他的手。
他死死的抓着。
他不信！
慕容澈完美的线条凝着汗水。
汗水如清晨的露珠顺着他的线条滚落下来，消失在了他的下颌处。
他纨绔不羁的龙眸泛着认真，严肃，悲呛的光芒。
他不顾皇上，君王的身份。
他跪下来，任那金灿灿的龙袍染脏。
骨态华美的手掌疯狂的挖着那土壤。
想想也是讽刺了些。
就在前些日子，若歌还悉心的为这颗茁壮，耀眼的桂花树浇了水。
却不想，这颗桂花树下竟然是离心玥的心计和阴谋。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慕容澈的额头滚落下来。
他一边挖一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不，不相信，不相信，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土壤和着里面的碎石子让慕容澈的指甲流了血。
“皇上。”封总管看着心酸，心疼的看着慕容澈。
这般痴情的帝王，历史上真是绝无仅有了。
“不，不相信。”即便十根手指头都已经挖出了血，他都感觉不到疼。
直到……
慕容澈忽地僵住了。
浑身都僵住了。
他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东西。
是的。
这是麝香仁。
呵。
他冷笑着，他苦笑着，龙眸浸满了泪花：“是真的，原来是真的。”
他颤抖的捧起布满了土壤的麝香仁。
将上面细碎的土拍干净。
高大的慕容澈此时此刻脆弱的不得了。
他卑怜的捧着麝香仁，求助般的问他们：“这只是石头，对吧。”
封总管闭上了眸：“皇上，这的确是麝香仁啊。”
“呵呵，是吗？”即便得到了答案，慕容澈却依旧恍惚着。
余光错乱间。
他瞧见了坐在木轱辘轮椅上的若歌。
她如仙子下凡般坐在那里，乌色的青丝散在肩头，和她雪白的中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怎的起来了？”慕容澈强制性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一定很糟糕。
他不想让若歌看到如此糟糕的自己。
“来看看皇上印证的如何了。”清风明月的若歌淡淡的开口说话。
“朕……朕……”他如迷路的孩子，抓在手里的浮木泡了太久的水，快要沉入海底了。
他的眸光闪烁着，继续自欺欺人：“朕知道了，是你，是若歌你很孝顺，所以把这个麝香仁放在桂花树下，因为麝香也有滋养树木的功效对不对？所以这颗桂花树开的这般茂盛对不对？”
“皇上依据从何而来？”若歌的心疼的在滴血：“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没有！”他臭脾气的嘶吼着，忽地想起若歌嫌弃他的那些话，他又滚动了下喉结，压低声音，如热锅上的蚂蚁：“朕查医术，一定有的，来人，把所有的医术拿来。”
他的脑子成浆糊了，谁也信不着，就能信的着自己。
不一会儿的功夫，封总管就命人把藏书阁的医书都拿来了。
慕容澈跪在地上一页一页飞速的泛着，嘀咕着：“麝香滋养树的，是滋养树的，朕的小鸽子不会想打掉我们的孩子的，绝对不会的，她只是一时好心办错了坏事，一定是这样的。”
☆、第2348章 澈歌篇：堵住嘴巴
烈日炎炎。
他倔强的想要推翻一切。
火辣辣的阳光将他的脸烤的通红，火热。
汗水打湿了他里面的内衫。
慕容澈脱了龙袍。
狼狈的站在日头下面。
指腹因为翻书已经磨出了血泡。
坐在轮椅上的若歌就那么看着。
即便心在滴血，即便疼的要死，即便她好想冲上去，她还是忍住了。
她表面风平浪静，那双手死死的抠着自己掌心里的肉，几乎抠破了一层皮。
她好心疼他啊。
她真的真的好心疼他啊。
看他这样，比用刀子剐了她还要难受。
“澈儿，够了。”最终，离心玥终于看不下去了，慕容澈这般痴情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上前阻拦慕容澈继续虐待自己：“澈儿，别在欺骗自己了，别这样，母后心疼。”
“母后，若歌是爱朕的，对不对？对不对？”浮木彻底成了下去，慕容澈焦灼的看着离心玥，赤红的眼睛等着她的答案。
离心玥闭了闭眸：“皇儿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不，朕要陪着若歌。”他从堆成山的医书中爬出来，一步一步，踉跄的朝若歌走去。
炙热的阳光荼毒着慕容澈。
头晕目眩，若歌变成了两个，慕容澈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皇上！”
“皇儿！”
所有人围了上去。
若歌的心一紧，差点从轮椅上折下来，离心玥向她投去警告的眼神，让她离慕容澈远一些，若歌的指甲将轮椅的木纹划�